第71章 現實世界

華國怪談遊戲研究室, 一台台精密的儀器正在運作,盧部長正在辦公室內埋首做工作,突然門被敲響了, 助理帶著一份份文件走進來。

“盧部長, 怪談遊戲的高級玩家玄知發來消息,表示願意同我們合作。”

盧部長身軀一顫:“是嗎?她說了什麽?”

助理推了推眼鏡:“她說明天下午三點, 約我們在陽光公園見麵。”

陽光公園位於鶴城的南端, 如果他們現在從京城過去,正好能在明天中午的時候抵達,不得不說玄知對他們的信息也有些了解, 不然就不會約見麵談了。

盧部長深思了一會,問道:“有沒有提過視頻通話?那邊怎麽說?”

助理的聲音古井無波:“我問過對方是否可以視頻通話, 對方沒有表示願意還是不願意, 隻說是見麵談會更好一點, 所以您看......”

他看著盧部長輕輕皺起的雙眉, 補了一句:“我認為按照我們評估的結果, 玄知是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的, 也許她值得一試。”

盧部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辦公室裏的氣氛一時間靜謐地連針落的聲音都聽得見。不知過了多久, 盧部長站了起身。

“馬上訂前往鶴城的機票,你馬上去回複玄知, 我方接受玄知的邀請,願意麵談。”

“是,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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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怪談遊戲研究室的嚴肅氛圍一樣,李如是和宗離的心情也同樣不輕鬆, 宗沉的能力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了他們的心上, 縱使宗沉的實力並不算是天塹一樣無法超越, 可是怪談遊戲是他的主場,宗沉的能力在這裏會被無限放大,而且這個人性格極其詭譎,曼陀羅花的妖性又使他對迷幻一類的招式無師自通,所以如果宗沉是鐵了心地要在副本裏與他決戰,李如是和宗離還真的有可能要吃虧。

李如是坐在桌邊,手中的筆一直未停歇,寫的是她和宗沉見麵之後的觀察到的一些細節,以及對宗沉的招式的一些感悟,一邊的宗離就在一邊幫她一起梳理。

宗離是直接伏在岸上,趴在李如是身邊,他怕他的枝枝冷,還用曼陀羅的花瓣織成了一條毯子蓋在了他的身上。李如是手指輕輕的拂過輕柔的花瓣:“我不冷,而且家裏有毯子,不用你這樣做,太浪費妖力了。”

宗離隻是笑:“我願意,看你舒服我也舒服。”

攤上一個敗家的丈夫能怎麽樣呢?李如是歎了口氣,反正隻能由他去了。她放下手中的筆:“明天就要和那個盧部長麵談了,我還是有一點擔心。”

宗離十分不解:“他們的支持與否並不幹涉我們的決定,所以你在擔心什麽?”

按理說是這樣沒錯,不過李如是有自己的打算,她的想法對於穩中求進的研究室來說或許過於驚世駭俗,所以她才擔心明天談了之後會有更激烈的反應。

宗離攬過了他的肩膀:“不要擔心了,他們同意與否都不影響我們的計劃,枝枝,你先去睡一會吧,你肩膀上的傷勢還沒有恢複呢。” 李如是倒是還想再看一會,可是被宗離不輕不重給擋了回去:“枝枝,你應該休息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在這裏守著你好嗎?”

宗離的眼神濕漉漉的,想一隻期待願望被滿足的可愛小狗,李如是看見他這樣實在是無法忽視他的請求,於是隻好回到臥室打算睡一覺。

朦朦朧朧的睡夢中,她突然看見了自己的宗門。天一宗坐落在離玄山上,四季分明,景色壯闊,可是不知為何竟然顯得有些蕭條。

此時正是冬季。

大雪漫天,宗門內的主殿上,師妹李如夢正在和師弟陳如缺喝茶,他們早已脫去了青澀的模樣,至少和李如是記憶中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陳如夢是一個圓臉姑娘,光看長相的話實在是無法將她與修仙者聯係在一起,無他,實在是太普通了,五官很是平庸,但是周身自有一種沉靜如水的氣質,是旁人輕易比擬不了的,如皎月一樣隻可遠觀。師弟陳如缺生得一張美人麵,隻是看著病弱了些,縱使是殿內都點起了暖爐,他也仍舊穿的厚厚的,臉色十分蒼白,此時兩人正在對弈,李如夢執黑子,陳如缺執白子,棋盤上勢均力敵又要拚個你死我活。可是師姐弟之間未免太過熟悉彼此路數,來來往往的,其實沒有誰被占了便宜,再這樣下去,也沒有輸贏一說了,陳如缺覺得沒什麽意思,很快扔了白子:“不下了不下了。”

“師姐的路數我閉著眼睛也能猜的出來,這棋下的沒什麽意思,還是賞賞雪景吧。”

李如夢便也放下黑子,與他對望,慢慢悠悠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你總是這樣,做事不肯有一點耐性的。”

陳如缺哼了一聲:“大師姐又不在,誰能管我?再說了宗門裏不缺我一個不求上進的,師姐莫要總是盯著我了。”

李如夢的眉眼微沉,顯然是提到了什麽不願意提起的話題:“別提大師姐了,你...我懶得說你。你看看宗門裏那些小的,修為都快趕上你了,再這樣下去你做什麽師叔師伯,不如回去與他們做師兄弟好了。”

這話說的著實有些嚴厲,陳如缺的眉眼也淩厲幾分,:“若是能叫我選擇,我倒是願意回到做小孩子的時候。那會有師姐陪著我們,總是好的。”

“她若是能回來,總是好的。”陳如缺喃喃道:“阿花,我想師姐了。”

阿花這個名字有許多年沒有人喊過了。李如夢有些感慨,在好多年前,她還是一個街邊的小乞丐,每天要填飽自己的肚子已經不容易了,還要主意避寒避暑,等再大一點的時候,睡覺都睡不著了,因為總會有人販子盯上她,怕不是她一睡著了就被人捆去賣了。

可她還是著了道,迷迷糊糊地感覺手腳都不聽使喚,隱約能看見自己是躺在一輛馬車上,阿花想,人家都說被賣了的女人髒,是活不下來的,可是她不想死,她不知道向誰求救,事實上,她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啊?天上的神仙,如果真的有神仙,請救救她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眼前突然有一道很強的光,睜開眼一看,麵前是一個白衣少女,神色清冷,手持一柄長劍,將車上的賊人盡數斬殺,那個少女牽起了她的手對她說:“你受苦了。”

夠她記了好多年。

那時候的李如是自己也是一個半大孩子,卻不得不?????照顧那麽多的小孩子,小孩子情緒很脆弱的,半夜裏經常哭鬧,師姐就把她們抱在懷裏哄,女孩子全都跟她睡,男孩子由師哥帶著,第二天醒了之後排排坐找師姐去擦臉擦手吃早飯。

就那麽一天一天地把他們帶大了,慢慢地,他們也長成了小師姐的樣子,可是師姐去了哪裏呢?長老們和師父們都說她是飛升了,可世上當真有飛升這一說嗎?誰也不知道。可是他們寧願相信那是飛升,也不願意相信師姐是死了。

“師姐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她慈悲為懷。宅心仁厚,功德無數,一定不會輕易死去的是不是?”

李如夢的眼圈紅了:“是,她不會輕易死去的,師姐那麽有本事.......”

夢中的李如是眼圈亦是紅了,如夢,如缺,如方,如蘭,這些師弟師妹們好像距離她很遠,她實在是好久都沒有看見過他們了,怎麽會不想念呢?但是李如是閉了閉眼,情感隻能用來緬懷,對於她現在要做的事情是沒有什麽用的,她本想擦擦眼淚就此離去,沒想到陳如缺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兩行清淚滑落,:“師姐,師姐,是你嗎?”

李如夢亦是跟著他一同站起,秀眉蹙起:“你在說什麽?如缺,你是不是魔障了?師姐她根本就......”

“不是的!我感覺到了!是師姐的靈氣!!!!”陳如缺大聲反駁,此時的神情竟然像是一個孩子,絲毫看不出外人口中的天一宗如缺仙君的樣子。他張開雙手又狠狠攥拳頭,似乎這樣就能夠留住李如是的靈氣一樣。

“如夢,我是真的感覺到了師姐的靈氣了,我沒有感覺錯,確實是她的靈氣沒有錯!” 陳如缺抓住她的手臂:“你感受一些,這精純的靈氣,除了師姐還有誰會有?你感覺一下呀!!!”

李如是是徹徹底底愣住了。夢醒不知身是客,所以現在她是醒了還是沒醒?為什麽師弟師妹們能感受到她的靈氣?她又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

夢外,李如是睡得並不安穩,甚至額頭上都多了大顆的汗珠,宗離連忙拿著帕子為她擦拭,一邊擦拭一邊喚她:“枝枝,你醒一醒,醒一醒,你做噩夢了。”

李如是睜開瞳孔的那一瞬間,眼白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宗離手裏的帕子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