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誒誒誒, 看見十三考場門前那對情侶了嘛?郎才女貌,真的好般配啊!”
“看到啦看到啦,男生在十二考場, 考試鈴結束就過來了,每場考試都是!我可真是太羨慕那個女生了!”
“哇塞!兩個人都好好看啊, 果然美女配帥哥!”
“上了大學我也要談戀愛, 不找到帥哥誓不罷休!”
“……”
許多男女同學經過他們的時候, 期待、羨慕、祝福的目光尤為明顯,加之討論的窸窣聲,即使溫書梨背對他們,也能體會到什麽叫做被當眾“圍觀”。
想抱他的念頭熾熱又強烈, 無形之中凝聚成高聳風浪, 擊破隔川山海的層層障蔽, 衝擊力抵擋不住,攜浪花重重拍打礁石,蔟簇海花四處飛濺, 久久不能平息。
以至於, 她忽略了連廊裏走走又停停的他人身影。
不可以,太多人看了。
偏偏這時,神經中樞釋放短暫羞赧,繼而融進血液延至脈搏、心髒,不放過每一處。
瑩白耳垂緋紅纏綿, 不消退。
欲想退開, 環抱腰身的手臂倏然緊了緊,不知是不是錯覺連亙, 她清晰感覺到少年悉數暴露的占有欲, 似是藤蔓繞牆, 隨之攀升、瘋長,寸寸滲入她削薄纖瘦的脊骨。
動作持續須臾,沈厭抬手輕撫她的順柔長發,好像索取程度不夠,內心抑製翻湧,嗓音變得又低又啞,但也勾人,“跑什麽,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僅此擁抱,也能讓她軟下身子,以他為支撐點,腦袋埋得更低了。
細若蚊呐地反駁:“我沒跑。”
……
高考是徹底告別高中青春的句號,也是開啟人生新道路的起點。
考試完後一天,幾人約在湛遠廣場的咖啡店估分。
下午三點鍾,溫書梨和沈厭最先抵達目的地,因為喝不慣咖啡,她點的抹茶燕麥,沈厭點的冰美式。
趁他不注意,她打起小算盤偷抿了抿,果然苦味都差不多,和沒有糖衣包裹的藥片不相上下。
溫書梨稍微蹙了蹙眉,推開了點距離,“不好喝,世界上沒有比藥和咖啡最苦的東西了。”
又自我總結,說:“這麽想,我好像嬌氣的不止一點。”
對,不止一點,很多點。
例如:橙子過敏、不喜歡香菜、容易低血糖,目前為止又多加了一條——不喜歡藥和咖啡的苦澀味道。
可能還有很多隱藏沒被開發出來。
不過沒關係,沈厭會記住她的所有小習慣,獨有的溫柔和偏愛全部無保留地隻給她。
他修長的指節彎曲,輕鬆環繞紙杯周身,喝了口,喉結滾動,語調閑散:“苦是苦了點兒,所以,需要甜的東西分散注意力。”
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喝她的抹茶燕麥?
溫書梨懂了,平常極其護食的屬性頃刻間化成了霧,不見蹤影,把抹茶移到他麵前,歪了歪頭,哄他:“你喝吧,我一口也沒喝。”
傻瓜,不是這個啊。
“梨子,阿厭,你們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一道男聲插了過來。
遲川推開玻璃門,很紳士地讓艾蟬先進去,對他們招了招手,發現有人更晚,“嚴嚴怎麽回事兒?不來我們就不等他了。”
話音剛落,說曹操曹操就到。
嚴晟凜踩著新買的山地車,腳輪“刷——”的一下甩個漂移,著急忙慌找個空位停下,風風火火趕到,臉上的笑都快溢出來了。
不因為什麽,隻因慕言言回歸六人小分隊。
此時,女生跟在他身後,到底是青梅竹馬,停車的姿勢都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男女生長短發的辨識度,很大可能把她認成男生。
雖然這個依據並不是很準確。
一年多沒見麵,遲來的熟悉感霎時匯成淚水,一個高跳刺激了下,奪眶而出,三兩跨步抱住溫書梨,“哇嗚嗚嗚,梨子,好長時間沒見你,想死我啦你知不知道!”
同時摟住艾蟬往自己的方向一帶,“還有蟬蟬!”
受到物理慣性,溫書梨的身子忍不住向後傾斜。
沈厭察覺,伸手擋在她身後,好在前者定力夠穩,沒趔趄成,緩緩挺直腰背。
“好啦好啦,我和蟬在呢,這一年多我們通的電話也不少啊,別難過了。”溫書梨拭去慕言言的眼淚,輕聲安慰:“漂亮的小姐姐不會哭呢。”
艾蟬連連點頭,也幫她擦淚,“是呀言言,高考完見麵要開開心心哦,你想想,接下來我們不用整天做試卷了,不用沒日沒夜地刷題,多好哇。”
慕言言破涕為笑,“嗯嗯!高考,我終於成功擺脫你了!”
好不容易讓人情緒穩定,嚴晟凜撇撇嘴,小聲嘟囔著:“還說我愛哭鬼,自己明明才是。”
“你別說話。”慕言言瞪他,小情緒湧上心頭。
嚴晟凜立馬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閉嘴。
青梅竹馬,好像青梅的地位永遠在竹馬之上,他們之間沒有天降介入,最好的結果。
沒過多長時間,現場安靜,開始對答案。
大概用了一個小時,溫書梨第一個對完,看完答案的那一瞬間,她怔住了,實在不相信這是自己寫下的一筆一畫。
艾蟬眉目微微擰起,問她怎麽了。
思緒回神,溫書梨輕輕笑了笑:“蟬,我的理綜不出意外應該能考滿分,語數英三科也還可以,錯得很少。”
聞言,艾蟬沒思考那麽多,真摯誇讚:“好棒呀!梨梨!”
遲川鼓掌,“恭喜你啊梨子,如果考730分的話,你和阿厭應該差不多,說不準能並列第一拿狀元,出成績那天得請吃飯哈。”
嚴晟凜兩指一揮,中二氣十足:“梨子,這一年半的時間,你重新刷新了我對你的認知,真的是鐵打的拚命三娘啊,每天學習時間十個小時,甚至更多,京大保準沒問題!”
慕言言高興地跺腳:“梨子最美最厲害!京大衝衝衝,和心上人一起啊,我們等著吃狗糧~”
心上人沒說名字,在場的他們都知道是誰。
笑聲不斷,此起彼伏。
溫書梨看向沈厭,她知道,最感謝的人是她的少年。
輕聲問:“阿厭,我厲害嗎?”
沈厭對上她的琥珀眸子,輕聲回:“在我心裏,你一直第一。”
-
高考成績出爐,一家人陪她一起守到零點。
深夜查分數的人很多,秒針和分針剛剛重合,輸入好姓名和準考證號,然後按下Enter 鍵,頁麵顯示——前方人數較多,請耐心等待一些時間。
映入眼簾的不是分數,她承認,她害怕了,緊張與不安交織,既期待,又惶恐。
但總歸要麵對,等待大約十分鍾,再度輸入,成績條蹦出——
語文:140分。
數學:142分。
英語:149分。
理綜:300分。
溫書梨取得731分的好成績,省內排名第一,毫無疑問冠名“清溪省理科狀元”!
父母相擁而泣,相信女兒,也心疼女兒。
哥哥拍了拍她的肩膀,揚著笑:“妹,不錯啊,給咱老溫家摘個狀元回來,你哥我本事不大,連探花都沒夠上,厲害死了!想吃啥想要啥,哥給你買,這分數京大王牌專業不在話下,一流高等學府搶著要人!”
溫書梨沒有仔細聽,腦中全然隻有一個想法。
阿厭呢,阿厭的成績怎麽樣?
跌撞來到陽台,她的手顫抖著,視頻電話撥通,幾秒前奏過後,那邊接過。
見到了人,溫書梨率先問道:“阿厭,怎麽樣,成績還好嗎?”
沈厭也沒睡,應該也是蹲點查成績。
他黑眸微斂,倒映她的影子,說:“還可以,723分,省內第二。”
不是的,以阿厭的實力,狀元屬於他才對。
忽然想到什麽,溫書梨呼吸稍頓,淚腺好像被狀若無意地蜇了下,瑩透珍珠於眼眶周邊打轉,順眼角流淌,緩慢而瑰麗。
美人落淚,梨花帶雨,好似一泓漣漪秋水,靜謐中透著不染世俗的無瑕。
喉嚨生澀,說不清具體感受,她輕微抽噎,慢慢問:“阿厭,你是不是讓著我了?”
百思終於得了其解。
雖兩人隔著屏幕,沈厭依舊伸出手,幫她拭淚的動作,心尖兒隱隱泛疼,對她無一不坦誠:“我跟上帝打了個賭,我賭我的女孩兒會贏。”
數學最後一道分值是五的選擇題,他故意錯了,但在這道題沒有失分的前提下,溫書梨的成績仍然在他之上,狀元一名本該屬於不分日夜、勤學苦讀的她。
是實至名歸。
因為相信她,他賭贏了。
隻要她能贏,他從來不覺得他輸。
“溫書梨。”
他看著她,叫她的名字,“我見不得你哭。”
可唯獨一種情況除外。
隻聽他又說:“提前預告,十一天後,我會比平常過分,你要準備好。”
十一天後,7月6號,溫書梨的十八歲成年生日。
高二過的是虛歲,十八歲真正來臨,在最熱烈耀眼的這個盛夏。
她不是傻瓜,可以猜到,但具體猜測準不準確,得看當事人那天怎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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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這天,溫書梨吃完蛋糕,和家裏打聲招呼匆匆出門。
溫明還想著和女兒合照,揚起手機剛打開相機模式。
林芷情掩唇微笑,調侃他說:“梨梨長大了,今天過後小姑娘會交個男朋友,開心嗎?”
“我才不開心,那個臭小子。”溫明輕哼了一聲,繼續去廚房收拾餐盤。
嘴上說著不開心,可心裏想的是女兒找對了人,有一個好的歸屬,看見她快快樂樂的,就已經足夠了。
……
艾蟬、遲川、慕言言、嚴晟凜都來給溫書梨過十八歲生日,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沈厭。
幾人唱k、吃飯、逛商場,把雲夏市的繁華中心地段能走得全走了一遍,拍了好多照片發朋友圈。
臨近十二點,其他人提前預知什麽的,紛紛找借口離開。
隻剩下她和他。
兩人漫步夜色之中,少女在前,少年在後。
前者時不時抬起手腕看時間,心裏焦急地想:十二點好遙遠。
時間相對論必然成立的,如果不在意身邊的一切事物飛快如風,反之,則度秒如年。
看穿了她的心思,沈厭長腿一邁,擋在她身前,“先別動,生日禮物。”
腳步頓住,溫書梨抬眸,眼底蘊含點點星光,愈發純粹亮眼,“禮物,是什麽?”
回答她的是一款藍絲絨質地的長盒,看樣子應該是項鏈。
他引她,“打開看看。”
長盒開了一個口,看清楚才發現,是戒指和項鏈的結合。
戒指裏圈印有一句英文,凹陷顯現,字字清晰易見——
The most beautiful little rose.
定製款,獨一無二。
戴上後,溫書梨笑了,怎麽這麽快就送戒指啊。
而巧的是,她為沈厭準備的也是一枚戒指,同樣細鏈穿過,牢牢桎梏銀質小圈。
這枚戒指是對他的“回禮”,是喜歡他的證明。
挑了好長時間,小心翼翼藏於口袋,不被發現。
拿出,打開,踮腳為他戴上。
盛夏炎熱,衣料單薄。
那條銀鏈墜於少年皙白的脖頸,單獨的顏色,收攏月光,與周遭黯淡的環境扡格難通。
女孩兒桃花眼彎了彎,“我們好有默契,都為對方送戒指。”
音落,手機鬧鍾聲音響起:“現在是7月7號零點。”
她專門定了鬧鍾提醒自己成年。
夠可愛的。
不等她反應,沈厭牽著人來到人流量少之又少的角落。
這裏有燈,但晦暗,很適合接吻。
擔心她挨著牆壁受涼,手掌放在她身後抵住,隔絕開來。
所有小細節,他永遠把控細膩。
兩人麵對麵,身高差錯開,沈厭略顯浮躁的呼吸聲,有意被打亂似的,她聽得清楚。
最直觀歸為緊張。
其實,她也緊張,害怕拙言破壞氣氛,害怕自己不知該如何承受。
“阿厭。”
一次次叫他的名字,一次次更軟。
溫書梨覺得,這不像她,卻又是她。
白藕似的手臂搭在他肩側,拉近距離,善意提醒:“我十八歲了,權利有很多很多,比如現在……”
“你可以親我。”
是他忍得難受。
抬手,本以為要捏她的下巴,轉陣到了耳垂,觸感溫熱,夾雜些許綿綿密密、難以啟齒的癢,仿佛燃不盡的火焰,灼燒荒野。
他好像很喜歡這裏。
“梨梨,閉眼。”
嗓音低沉,不像話。
他第一次叫她“梨梨”。
好好聽,想貪心地再聽一次。
視線陷入黑暗,卻能感受到雙唇相貼,觸及分離。
一記淺嚐輒止的吻。
到了她“反擊”的時候,輕微偏頭,唇瓣翕張著,下一秒,輕咬了下他的喉結。
應該沒有想到,少年漆黑的瞳孔放大了些。
假如兩人雙向奔赴,需要走一百步,或者一千步,沈厭已經走完了,他一直在奔向她。
那接下來,換我走。
溫書梨又親了他一下,這次是唇。
“阿厭,做我男朋友吧,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笑意輕緩:“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來個小劇場~
江辭:哥,告訴我你怎麽追女孩兒的。
沈厭:簡單,對象成年接吻,送戒指。
江辭(震驚臉jpg):這麽……猛的嗎?
愛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