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星期一的中午,西基地，星星幼兒園裏。
距離下午的第一節 課，還有十分鍾的時間,有些小朋友還沒從午覺中醒來,還趴在桌子上,抓緊時間打瞌睡。
白小曜也在打瞌睡，他剛夢到自己擺著大尾巴，在水底恣意快樂的暢遊，“咚咚咚”耳邊突然響起巨大的敲桌子聲音。
白小曜瞬間從美夢中驚醒,他煩躁的抬頭,看向自己的前桌：“周飛飛,你幹嘛！”
周飛飛現在整個人都被鎮住了，他一隻手敲著白小曜的課桌,一手指著窗戶外麵,聲音恍惚：“白小曜,下麵，你快看下麵！”
白小曜往窗戶外看了眼，什麽都沒看到，他打了個哈欠,剛打算繼續趴下，突然……
白小曜猛地起身，衝到了窗戶邊！
周飛飛也跟著跑過去,非常激動：“我沒看錯對吧,是他對吧？是江鬱對吧？江鬱回來了！”
“什麽？江魚魚回來了？”坐在前麵的貝妮聽到江鬱的名字,忙也跑到窗戶前麵：“哇！真的是江魚魚！江魚魚真的回來了耶！”
“江鬱回來了？江鬱不是要留在中央基地了嗎？”
“怎麽會，江鬱是我們西基地的特殊異能者，他肯定會回來的。”
整個蘑菇班都沸騰了,小同學們很快將窗戶邊擠滿，他們看到操場上，李校長正牽著江鬱往教學樓方向走來，江鬱今天穿了一條牛仔的背帶褲，背上是小黃鴨書包，腳下的鞋子那是最經典最流行的，踩一下就會亮一下的閃閃鞋！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下麵的江鬱突然抬頭，往上麵看來一眼。
瞬間，所有人小朋友都開始招手：“江鬱！江鬱！這裏！”
江鬱愣了一下，他看到了自己的同學，也看到了人群中上躥下跳的貝妮，周飛飛，螃蟹、劍魚，還有臭著一張臉的白小曜。
江鬱頓時笑開了，他黑漆漆的眼眸彎成月牙，蹦蹦跳跳的跟他們打招呼：“嗨，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李校長溫柔的注視著這群孩子們，牽著江鬱的手，帶著他走進教學樓。
江鬱一回到蘑菇班，裏麵同學們立刻湧出來，把江鬱圍了個水泄不通：“江鬱！你怎麽才回來啊！”
“江鬱，聽說你留在中央基地，是幫中央基地的大人物修補異能，你真的能修複異能嗎？”
“江鬱你以後還走嗎？你別走了，你再走我們都要升小學了，你回來就見不到我們了。”
江鬱怪不好意思的，臉頰紅紅的說：“我不走了，我就是趕回來考試的，李校長說，我這個月不能回學校考試，就要留級了。”
“啊，你是專門回來考試的啊，可是你那麽笨，會不會考不……”有個同學脫口而出，忙又捂住自己的嘴。
江鬱並沒有生氣，他隻是用包容的目光，看著那名同學，心裏的底氣已經滿得快冒出來了：“哎呀，隻是一點點普通的幼兒園題目而已，根本難不倒我的。”
正在這時，老師進來教室了。
小朋友們忙回到自己的座位，江鬱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好久不見的同桌：“白小曜！我回來了！”
白小曜壓住自己微微上揚的唇角，冷哼：“回來就回來，關我什麽事！”
江鬱早就習慣了白小曜的冷淡，聳聳肩，也不生氣。
下午的第一節 課很快結束，一下課，貝妮就捧著書走了過來：“江魚魚，後天就要開始考試了，你一直沒回來上課，肯定趕不上進度，我來給你補習吧。”
江鬱立刻拒絕：“不用，我完全不需要補習。”
貝妮一愣。
周飛飛也走了過來：“江鬱，你可別逞能，你之前成績就是全班最差的，你不補習，真的會考試不及格的。”
江鬱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他很想告訴小夥伴們，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江鬱了，他現在可是鈕鈷祿·江鬱了，區區一些基礎課程，怎麽可能難得住他這個大學教授！
不過為了之後考上年級第一後，能閃瞎全校師生的眼，江鬱憋著什麽都沒說，隻一副老神在在的摸樣：“反正我有辦法！”
“辦法？”白小曜涼涼的咀嚼著這兩個字，皺起眉：“你要作弊？”
“我才不會作弊！”江鬱忙跳起來，不準白小曜胡說：“我可不是那種人！”
他可不能讓人以為他作弊，要不然回頭他考出全科滿分的好成績，人家還以為他成績不真實呢！
白小曜看江鬱這麽激動，咂咂嘴：“我就是隨便一說，不是就不是唄。”
江鬱哼哼唧唧的坐下：“反正你們別管我了，你們就等著到時候大跌眼鏡吧！哈哈哈！”
小夥伴們：“……”
兩天後，第一場考試開始。
江鬱從拿到試卷開始，就信心滿滿！
三分鍾後。
江鬱：“……”
怎麽三角函數的題這麽少？這些都是什麽？怎麽有這麽多大學的數學題混在裏麵？他還以為最多就是數列，不等式，幾何這些呢，大學的題超綱了啊！
江鬱打開筆帽，絞盡腦汁的正要在草稿紙計算，卻聽周圍，刷刷刷的書寫聲已經響起了。
江鬱抬頭一看，大家居然已經開始做題了！
江鬱：“……”
一個小時下來，考試結束，江鬱交了卷子，就一臉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不動彈了。
周飛飛過來遛彎：“江鬱，你怎麽了？”
江鬱舔了舔唇，聲音幹澀：“周飛飛，你覺得，這次數學你能得多少分？”
周飛飛想了想：“今天的數學卷子挺難的。”
江鬱立刻眼前一亮：“對吧對吧！挺難的吧！你也這麽覺得對吧！那你能得多少？”
“一百分。”
江鬱：“……”
江鬱遲疑：“滿分是？”
“一百分啊。”
江鬱要哭了：“你不是說這次挺難的嗎！”
周飛飛愣住了，撓撓頭：“是挺難的，但我沒說我不會啊。”
江鬱：“……”
江鬱不想說話了，他拿出自己的曆史書，下一場考試是曆史！
曆史而已，很簡單的，隻要會背課本就行了！
唐朝的製度，宋朝的禮儀，明清的皇帝稱號，這些可都是刻在基因裏的知識！
很快，曆史考場上。
江鬱看著百分之九十近代史含量的卷子，陷入沉思。
保平市第一次屍群爆發的時間？第一隻二級喪屍誕生的日期？抗屍英雄張威副將是在哪場戰役中逝世的？
江鬱：“……”
再之後，地理，生物，語文。
一共五場考試下來，除了生物考得不錯，其他科目，稀碎。
江鬱傻了……
“江魚魚，你不開心嗎？”貝妮喂了顆果子到江鬱嘴裏，好奇：“是考試沒考好嗎？”
江鬱低落的垂著頭，不說話。
貝妮安慰他：“沒關係的，這隻是文科，還有武科呢，明天考試作戰，指揮，格鬥，江魚魚打架那麽厲害，武科一定能拿高分的！”
江鬱瞬間挺直身體，原地複活：“真的！”
貝妮笑眯眯的：“嗯嗯嗯，江魚魚腐蝕獸都能咬死，江魚魚最厲害了！”
江鬱開始活動自己的手腕，豪言壯誌：“我明天一定要大展拳腳！”
第二天，格鬥考試。
體育老師拿著個本子一邊走，一邊記錄：“江鬱，你馬步不標準，出拳不標準，下腰不標準，劈叉，你劈不下去嗎？這可是都是基本功，你個個都不標準，我怎麽給你評分？”
江鬱：“……”
指揮考試。
同樣是體育老師：“不是，江鬱，你的這個排兵圖都是什麽啊？問你人員怎麽分配，你跟我說，你要一個人去把兩百多隻喪屍全部消滅？你這是指揮布防嗎？你這是胡說八道，扣分！”
江鬱：“……”
考試成績是在一個星期後發布後。
看著自己的成績單，江鬱整個人僵住了。
數學55分，語文41分，曆史30分，地理22分，生物98分，體育4分……
江鬱：“……”
白小曜眼睛尖，瞥到江鬱的總分是250分，居然連300分的及格分都不到後，順手就把自己的成績單塞進了書包。
江鬱注意到了，用自己包著眼淚的黑眼仁，直勾勾的瞅著白小曜。
白小曜表情有些不自然：“幹，幹什麽？”
江鬱問：“你考了多少分？”
白小曜不回答。
江鬱抱著一絲期待：“你坐最後一排，成績一定不好，你看到我的分數，就自卑的把成績單藏起來了，你肯定考得很差，給我看看！”
白小曜不給：“有什麽好看的。”
“我不管，我要看！給我看！”江鬱瘋了，他居然開始搶白小曜的書包，江鬱異能強，白小曜沒搶過他，眼看著江鬱將成績單打開。
下一秒。
“哢嚓！”是心碎成八十瓣的聲音。
白小曜很煩，他把自己年級第一，總分593分的成績單抽走，看著已經石化的江鬱，嘟噥：“就說了不讓你看，你非要搶……那什麽，你是特殊異能者，應該有特殊成就加分，隻要再加50分，總分滿300分就能升小學了，你要不，跟校長說說？”
江鬱：“……”
江鬱看看白小曜，又看看白小曜手上的成績單。
“哇！”他突然嚎啕大哭！
江鬱因為考了年級倒數第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夥伴們都來安慰他，周飛飛給江鬱遞著紙巾，鼓勵他：“不過有件事你還是做到了啊，你確實讓我們大跌眼鏡了。”
江鬱淚眼汪汪的看著周飛飛。
周飛飛一臉憨厚：“我們確實沒見過成績這麽低的。”
“哇！”江鬱再次哭得直抽抽！
“拿來了，拿來了！”這時，劍魚抓著江鬱的五張試卷回來，氣喘籲籲：“我特地找老師們要了試卷，來，我們來分析分析，肯定有什麽地方算錯了，不可能隻有二百五十分的！”
小夥伴們開始分開重新算分，一陣子之後……
“算出來了！果然分算錯了！”貝妮將新算出來的分數給大家看：“應該是248分，作文有兩個錯別字老師沒發現。”
江鬱：“……”
其他人：“……”
周飛飛小心翼翼的瞅著江鬱：“你連250都不如？”
“哇！”江鬱又哭，哭得教室都要塌了：“完蛋了，我真的考不上小學了！”
――
解呈被叫到學校前，正在跟江舟通電話。
自從解呈和江鬱回到西基地，江舟就一直不放心，雖然為了疫苗和方艙，他捏著鼻子，暫時同意了解呈和江鬱交往，但是他也嚴格規定，現在是觀察期，但凡解呈對江鬱有一丁點不好，分手分手分手，立刻分手！
解呈現在天天都要接一次江舟的審查電話，今天運氣好，電話沒說兩句，幼兒園請家長的電話就來了。
幼兒園校長辦公室裏，解呈看著眼前的畢業成績單，陷入沉默。
&分，一個很微妙的分數。
李校長給解呈倒了水：“您就是小江鬱的監護人吧，是聽說他在中央基地找到了家人呢，那個，江鬱是特殊異能者，我們可以給他加分，讓他保送入小學，但是呢，上了小學也得好好學習，孩子的成績不單單隻是學校的責任，家人也要經常監督和輔導，您覺得呢？”
解呈揉了揉眉心，吐了口氣：“我會輔導他。”
李校長很開心，又跟解呈叮囑了一些事。
沒過一會兒，放學鈴響起，教學樓外麵，頓時嘈雜不已，從窗戶看出去，飛禽走獸，比比皆是，異種人小朋友，異能者小朋友，都呼呼啦啦的往校門口跑。
李校長失笑著解釋：“因為發完成績就放暑假了，所以小朋友們特別開心。”
解呈“嗯”了一聲，目光卻突然看到正跟貝妮，和另外幾個小孩走出教學樓的，某道熟悉的稚嫩身影。
五歲的小男孩模樣很低落，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薄唇抿了抿，解呈起身，跟李校長告了辭，朝著外麵走去。
“拜拜，拜拜。”校門口，江鬱跟小夥伴們都打過招呼後，就垂頭喪氣的往公交車站方向走去。
結果剛走了幾步，前麵的路就被一雙修長筆直的男人雙腿擋住了。
江鬱沒看對方是誰，隻埋著腦袋繞開。
卻在這時，上方一道清淡的笑聲，倏地響起。
那笑聲很熟悉，江鬱一愣，瞬間扭頭，就見解呈站在那裏！
江鬱瞪大了眼睛：“解呈！你怎麽來了！”
男人彎下腰，他單手捏著小孩的下頜，仔細打量了一下小孩緋紅的眼眶和鼻尖，他將他抱起來：“不開心？”
江鬱縮在解呈懷裏，雙手環住男人的脖子，臉埋進他的頸窩：“嗯，我考試沒及格。”
男人摸了摸他的後腦：“你不用考這些。”
江鬱一愣，仰頭看著解呈。
解呈抱著他往前走：“你是特屍部部長，管轄著六大喪屍王，又與死亡之海的屍獸群，有著無比親密的聯係，無論你想做什麽，五大基地都得捧著你，你有特權。”
江鬱扁著嘴：“對啊，我這麽厲害，那我憑什麽考試不及格！”
解呈：“……”
解呈無奈：“很在意這個嗎？”
江鬱生氣：“他們都覺得我是小笨蛋！”
解呈道：“你是天才。”
江鬱又把臉埋進解呈頸窩裏：“就是啊，我明明是天才！我不管，我還要考一次，我要向大家證明，我能做到！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知道教授一生要強，解呈不再說什麽，帶著江鬱上了停在附近的代步車。
解呈上了駕駛座，江鬱進了後車座。
車子很快驅動起來，沒過一會兒，後車座裏的小男孩不見了，變成了一個正在扣自己襯衫扣子的雋雅青年。
青年扣好了最後一個扣子，看向窗外的風景，不解：“這不是回家的路？”
解呈從方向台上拿起兩張票：“古典音樂劇，今晚的票。”
江鬱一愣，瞬間拿過那兩張票，臉都笑開了：“哇，沒想到末世了，還能聽到音樂劇，好懷念！”
一看到這票，江鬱又想起了末世前，他和解呈一起聽過的那場交響樂。
心裏突然癢癢的，江鬱趴到前麵的靠背上，故意說：“解呈，我今天不及格，我不開心。”
男人透過後視鏡看向他：“嗯？那……不看音樂劇了？”
“當然要看！”江鬱忙說，又轉了轉眼珠子：“看了音樂劇，我可能會稍微高興一點點，但是要我完全高興的話……”
解呈明白了，故意問：“要怎麽樣？”
江鬱一臉振奮：“要晚上親親！”
解呈輕笑一聲。
江鬱忙問：“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解呈無奈：“可以。”
江鬱眼前一亮：“那我明天放假，今晚可以不可以多親一會兒？”
“嗯。”
江鬱：“親到我說停才停？”
“嗯。”
江鬱：“親的時候，你不能反過來壓著我，隻能我壓著你！”
解呈：“……”
解呈略微抬眉：“教授，不要得寸進尺。”
江鬱耍賴：“解呈~”
解呈不理他，繼續開著車。
“解呈解呈解呈……”
解呈仍舊不理他。
江鬱加大了馬力：“解呈解呈解呈解呈解呈……好不好嘛，解呈解呈解呈解呈……”
空曠寧靜的馬路上，疾馳而過的汽車裏，青年撒嬌的聲音，隨著清風，不斷從微敞的車窗中溢出。
天空雲卷雲舒，路邊的異植搖曳生輝，這是末世裏，最最平淡無奇的一天，他們是末世裏，最最平凡普通的情侶。
世界正在一點點變好，他們也會一點點變好。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