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望夫人憐憫。”

江清波:……

他他他……把自己的臉皮都扒下來了!

江清波沒見過這麽不要臉——呸呸, 這麽拉得下臉的男人。一時竟怔住。不愧是太上皇跟前的紅人,能屈能伸。臉皮隨時能扔在自己腳下踩。她在心裏默默地豎起大拇指。

這種男人惹不起,惹不起!

江清波悄悄打量眼前的男人。說的話非常不要臉, 再配上真摯的目光。

她覺得自己輸了!輸給陸明洲的不要臉,輸給他完美的演技。

“我也不會管鋪子,都隻是隨便玩玩。你把那些產業交給我 , 虧了怎麽辦?”

“近十年, 江南十分之一的稅收來自清風閣旗下的產業。”

“京都南城七街, 東城十街, 西城三街, 北城五街。都是清月居名下的產業。”

“它們都姓江。”陸明洲露出微笑。“夫人玩得——挺大。”

“你查我?”江清波瞪大眼。

“夫人可是冤枉為夫了。實在是某位散財童子行事太高調。”

“???”

“四年前清河洪災, 有一神秘人捐贈三百萬兩賑災。上百醫術精湛的大夫同一時間從江南出發前往清河,隨行二十大車藥材。如此大手筆, 拱衛司怎麽可能不查?”

陸明洲想起當時場景, 唇角不自覺勾起。查到江清波頭上費了不少功夫。彼時她還和慧公主住在江南。

當時他以為江清波名下的產業均是公主替外孫女置辦,並沒有想太多,如實地將結果稟告給太上皇。直到前不久發現那些賬冊。才發現那些產業均是妻子一人打理。

真是個經商奇才,可惜……!

“……”

江清波憤憤在腦門拍了一下。那時她不是真想高調。實在是被病弱的身子折騰的生無可戀。感覺時刻都可能去見閻王,留著太多銀子給老爹也是個麻煩。就把銀子撒出去了。

江清波無語瞪他。“現在做好事不想留名都不行?”

“嗯, 十萬兩或者幾十萬兩是可以的。但夫人捐了三百萬兩。”陸明洲笑容依舊,眼底浮起玩味。“夫人不想留名,但拱衛司卻想知道神秘人真容。”

“……不就是多了個零, 至於麽。”江清波小聲嘀咕。心頭又歎口氣。老底都被人掀了,也不裝什麽純潔人。“行吧, 你那些鋪子我可以接手。但是虧了可別怪我。”

“那些鋪子以後都歸夫人。隻要每個月給點銀子花銷就成。”陸明洲見江清波眼中的震驚, 頓了一下“夫人總不會不給為夫飯吃吧?”

“……???”

鋪子虧成啥樣了心裏沒點數?居然還想從她手裏領銀子?江清波瞪大眼, 陸明洲這是要吃軟飯!

他怎麽可以如此地不要臉?

兩人說話間, 陸九已經駕著馬車回來。

江清波搭著男人的手上了馬車,看到車內多出來的東西,不由得挑起眉梢。拎起小幾上的食盒,偏頭看向陸明洲。

“你讓買的?”

“聽說是新品,便讓陸九買來給你嚐嚐。”陸明洲說著,在江清波對麵坐下。

“又是借的銀子?”

“等夫人給銀子就還。”陸明洲盯著江清波,眼底滑過期待。

“……”

江清波懊惱地掐了自己一把。吃就完事了,為什麽要嘴欠多問一句?看,現在被不要臉的男人賴上了吧。

對上男人期待的目光,抬手將男人的臉推到另一麵。她怕再看下去,會忍不住撓死他。江清波狠狠深吸一口氣。咬了口點心狠狠咀嚼著,隻當那是某個不要臉的男人。

她雖然被男人的不要臉給鎮住,但想想陸明洲名下的那些鋪子。心情好轉不少。雖然賬目亂七八糟,鋪子也不怎麽賺錢。但鋪子的位置極好。隻要調整一下,把那些管事放在合適的位置上。那些鋪子鐵定賺錢。

到時候每個月意思意思給幾個子給陸明洲,其他的收進自己的腰包。想著能薅陸明洲的銀子,唇角不自覺勾起,吃點心的動作變得歡快起來。

她爽了!

陸明洲將她的神情看在眼裏,眼底滑過笑意。

馬車忽然停住。陸明洲掀開車簾的同時,陸九的聲音也從馬車外傳來。

“大人,是鬱——”

“陸兄三年不見了,別來無恙。”男人打馬走來,手肘撐在馬鞍上,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

“幾年不見,鬱大人——”陸明洲上下打量他,眉梢挑起。“似乎老了十歲。”

鬱佟臉上的笑容僵住,從懷中摸出麵小鏡照了照。“老子明明和從前一模一樣,連胡茬都沒有多長一根。”

“皺紋多了不下十條。”

“……”

敲你大爺陸明洲,見麵就捅刀子。

江清波聽完心裏升起個猜測。外麵的男人難道就是幾年前被發配出京的拱衛司右指揮使鬱佟?那個愛惜自己臉勝過愛惜生命的奇葩男人。她前探了探頭,悄悄打量外麵。男人拿著鏡子扒拉著臉,似乎在查探臉上有沒有那麽多皺紋。

江清波無語抽了抽唇角。確定了,這人就是那個愛臉勝過生命的右指揮使鬱佟。居然回京了。她又悄悄打量對麵的陸明洲,神情還算正常。

這對名揚京都的死對頭,看樣子是打不起了。長出一口氣,乖巧坐在一旁吃瓜看戲。

“聽說你成親了,還娶了侄子的未婚妻?”鬱佟滿意地扒拉完臉,收起鏡子。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江清波:……

怎麽說話的?

她明明是正常退婚,後被太上皇賜婚,合理合法。怎麽在從你嘴裏說出來就有點家庭倫理的問題?

“太上皇賜婚,合理合規。比不上你,看上自己的嫂嫂。多少年了,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大爺陸明洲。是不是想打架?”

鬱佟當即黑了臉,拔出腰間刀直指陸明洲的麵門。他的動作殺氣太重,驚到了馬匹。馬車晃動,江清波身體一晃撲倒陸明洲身上。

陸明洲眼疾手快,按住她的頭,讓江清波的臉對著馬車車壁。

“喲,原來嫂夫人也在。小弟鬱佟,失敬失敬。”

“沒事就滾。”陸明洲放下車簾,扶著江清波坐好。打量她的神色如常,敲了敲車壁。

沒多會,馬車繼續上路。

鬱佟拉轉馬頭,打量遠去的馬車,雙眼眯起。

“太上皇宣召,大人我們還是先進宮吧。”一旁的下屬打馬上前。

“你說我和陸明洲夫人誰好看?”

“……據說陸大人的夫人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女。”

“你是覺得我沒她好看?”鬱佟陰冷的目光瞥向他。

“……大人是潘安再世。”

“那誰好看?”

“……大人好看。”下屬眼一閉,抹掉腦海中鬱佟粗糙的臉,昧著良心回答。

鬱佟笑了,隨後板起臉,打量下屬一眼,嘖嘖兩聲。“幾年不見,你也學會說謊了。”

下屬:……

敲你大爺!

***

馬車停在武安侯府。

“你先回府,我今天需進宮伴駕。”陸明洲拉住馬匹韁繩。

“去吧去吧。”

江清波拿著繡帕掩唇打了個哈欠。今早雞剛叫就被拉起床。這會她隻想回房睡覺。揮揮手,轉身進府。

親愛的床,我來了!

陸明洲盯著她遠去的背影,搖頭失笑。轉瞬斂下笑容,打馬離開。

到宮中安置好馬匹。陸明洲剛轉身遇到於公公的大徒弟。對上那張笑吟吟的臉,眸光微閃,不動聲色迎上去。

“馬公公找我有事?”

“陸大人安。”年輕的公公臉上掛著討好的笑。“今兒個鬱大人正陪著太上皇。您先請回吧。”

“鬱大人今兒個進宮有事?”陸明洲大拇指摩挲著刀柄,隨意問道。

“是太上皇宣召。大殿裏沒什麽人,連師傅都進不得。到如今也沒出來。”

“我知道了。”陸明洲解下腰間的荷包放進對方手中。轉身騎上馬出了宮。

馬公公顛了顛荷包,臉上的笑容真誠了幾分。

拱衛司。

因為鬱佟突然回京,拱衛司右衛們就差高歌歡迎。

“鬱大人終於回來了。我們的好日子總算是盼來了。”

“可不是。日後左衛那邊再沒人敢用下巴看咱們。”

“這幾年我們夾著尾巴做人,終於能揚眉吐氣了。等鬱大人弄死陸明洲。拱衛司就是我們右衛說了算。

談話聲從從隔壁院子傳來。陸九握著長刀的手暴起青筋,轉身追過去。片刻,一個人獨自回來。臉上掛著不忿之色。

“右衛那群王八羔子,見天地想搞事情。”

“一點小事,值得你動氣?”陸明洲冷冷瞥他一眼,“剛才你要跟我說什麽?”

“捉弄夫人的乞丐找到了。”陸九屏住呼吸,垂著頭規規矩矩站立著。“關在拱衛司大牢裏。嘴很硬,屬下沒有問出有用的消息。”

“我親自審。”

陸明洲轉身前往拱衛司大牢。

半炷香後,陸明洲從大牢走出來。神色莫測,眼底暗色翻湧。

“大人可是問出幕後之人了?”陸九幾大步走上前,急切問道。

“大人出事了。”

同一時間,一名拱衛司下屬跌跌撞撞跑進來。

“大人,壽王遇刺了。”

“哦?這次又是哪一位後院夫人?”陸明洲冷淡地開口。

“是壽王身邊的貼身小廝。消息說小廝曾受齊王恩惠。”

陸明洲垂下眼瞼,指尖輕輕敲擊刀柄。齊王……京都的寧靜要被打破了!

不多會有一名下屬跑進來。“大人,宮中召見。”

陸明洲回過神,朝陸九招招手。“把那名乞丐換個地方關押。等會回來再審。”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