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姐, 是姑爺誒。”綠衣趴在車窗邊,指著馬車外道。

江清波湊過去,一眼看見陸明洲。他穿著黑色甲胄騎在馬上, 走在囚車旁邊。眼神冷厲,全身散發著寒氣,時不時轉頭環顧四周。右手始終握著掛腰間的長刀。如同一隻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狩獵的野獸。

男人生人勿進的樣子和在家裏不大一樣。在家時陸明洲冷了點, 嚴肅了點, 其實很好說話。不像現在……男人一身的殺氣, 似乎隨時準備拔刀砍人。

有點嚇人!

正準備放下車簾, 猝不及防對上一雙銳利的寒眸。江清波感覺被野獸盯上一樣, 後脊背的汗毛根根倒立。片刻, 那雙眸子的主人若無其事移開目光。緊迫的危機感才緩緩消失,江清波長出了一口氣。

這男人的氣勢有點嚇人!

“走狗又開始殺人了。”

“早晚會有報應。”

江清波聽到旁邊大爺小聲地怒斥, 愣了一下。囚車裏的犯人都是京北大營貪腐案涉案人員, 她親自查的賬,自覺這些人死有餘辜,不值得同情。老大爺一聲怒罵,讓她有點懵。難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

她遲疑一瞬,起身下了馬車, 走到那名大爺身邊站定。

“囚車上的人都是貪官,您怎麽還幫著犯人呀?”

頭發花白的大爺回頭瞥了眼江清波,涼涼開口。“走狗說的話你也信?上次那曹縣縣令也說是貪官, 結果被欽差查出是冤枉的。哎喲,那麽好一個父母官就被這樣被冤殺。殺千刀的走狗, 早晚遭報應。”

曹縣縣令的案子她有聽過, 阿爹說內有隱情, 具體的沒有明說。而且辦這個案子的人是拱衛司右指揮使, 聽說就因為這事被太上皇發配出京了。

百姓也不知道是誰辦理案件,隻能把拱衛司所有人算在裏麵。陸明洲實慘,江清波在心裏替他點了根蠟。這事解釋不清,江清波摸摸鼻子,默默地上了馬車。

拱衛司押送犯人的隊伍走遠,站在兩旁的百姓四散。馬車走回街道繼續上路。

綠衣看江清波沉默,小聲開口。

“小姐,奴婢覺得姑爺不是那樣的人,他絕對不會冤殺好官。”

“你怎麽如此肯定?”江清波挑起眉,“我竟不知你何時對陸明洲這般信任了。”

“奴婢不是信任姑爺,奴婢是信任老爺。”綠衣笑了笑。“要是姑爺真的那麽差勁,老爺第一時間就跑去江南哭了,哭到讓公主出麵攪黃婚事。”

江清波撲哧笑出聲。

“我爹聽到你這樣說他,肯定氣得頭發冒煙。”

“奴婢說的是事實……”

“哈哈哈……”親爹的麵子喲,沒了!

江清波笑夠了,抬手揮了揮。“我知道陸明洲不是那樣的人。剛剛在想其他的事情。”

“那就好。”綠衣拍拍胸脯、“奴婢就怕您對姑爺心裏有疙瘩。你們又不能和離。苦的還是您自己!”

“放寬心,我不會自苦。就算是我想,親爹也不同意。”江清波唇角微揚。“阿爹肯定會搞死陸明洲,然後讓我換個好看、聽話的年輕夫君。”

綠衣:……

小姐,你的想法很危險!

大概是過於心虛,她掀開車簾向外張望一圈,沒有發現姑爺的身影,大大舒了一口氣。

“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江清波被她的動作和驚恐表情逗樂了,掩唇笑出了聲。

車壁敲擊聲陡然響起。馬叔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小姐,侯府下人站在前麵。”

“???”

江清波掀開車簾,看向擋在馬車前麵的兩名魁梧家丁,手中拿著一根木棒。江清波皺起眉,朝略高那位家丁招招手。

“怎麽回事?”

“府門被堵了。三夫人還是從後門進去安全一點,莫讓那些罪官家眷衝撞了。`”家丁垂著頭,恭敬回答道。

“京北大營的罪官家眷?”

江清波探出頭眺望,果然看見侯府大門外跪著幾十名女眷,有老有少。老的頭發花白,小的還躺在繈褓之中。

“都是女眷。今兒個突然來到侯府門前,跪著說要找三少爺求情。甚至——”

江清波等了一會,沒等到下文。垂眸看向家丁。“甚至什麽?”

“有幾名年輕女子想要賣身給三少爺做妾,隻求三少救他們的家人。”

“夫君豔福不淺呢!”

家丁:???

夫人你這語氣是不是過於歡快?

此時大風呼嘯,黑雲凝聚在上空。眼看要變天了。江清波又看向大門前的女眷,眉梢皺起。這些人老、幼、弱。一個弄不好怕是要出人命。若讓陸明洲政敵知道,這事鐵定鬧大。

京北大營的貪腐案背後牽動了很多人,陸明洲也因此被推到風口浪尖上,若再添幾條人命,那些人怕是要大作文章。江清波感受到這件事背後的危機,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腦門。

“你們就讓她們這樣跪著?”江清波冷下臉。

“之前趕了,可她們不肯走。小的們也怕鬧出人命,不敢下重手。”家丁頓了一下。“小的們稟明了二夫人,她讓小的們別管。說那些人跪累了自然會離開。”

二房生怕陸明洲死不透!

江清波打量大門前的老老幼幼。眉梢皺成川字,這些人一會若是倒在武安侯府門口,還不知道要如何熱鬧。

此刻,陸明洲的背後不能出任何差錯!

“你們……算了。”江清波不大相信侯府的下人。轉頭看向綠衣。“你去攏十個火盆放到大門口,在她們上風口起一鍋湯,越香越好。”

“奴婢這就去。”

“把左大夫叫過去坐鎮,就守著她們。”江清波看看越發昏暗的天色,“若是下雨就給她們搭個棚子。不能讓她們淋到,也不能讓他們冷到。”

“奴婢明白。”

綠衣離開後,江清波讓馬叔駕著馬車從後門進房府。

天空突然打了個響雷,天色更暗了。江清波走下馬車,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回到秋水苑,喝了一碗薑湯才覺得身體暖和起來。

放下空碗,江清波抱住暖手爐。這天說變就變,一點提示都沒有。在晚些回來不是成為落湯雞,就是成為一根冰棍。

半刻鍾後,天空落下小雨點,雨點越來越密,劈裏啪啦一股腦砸下來。沒多會,地麵積起小水灘。

江清波站在窗邊,目光眺望大門的方向。眉頭皺起。這場雨來的太快,綠衣那邊不知道弄好了沒!她朝端茶進門的綠梅招招手。

“你帶些人去大門口看看。”

綠梅去了一炷香的時辰就回來了。

“小姐交代的事情都辦妥了。那些女眷跪了大半天,早就饑腸轆轆。這會聞到綠衣姐煮的湯各個流口水。有個小孩子都餓哭了。奴婢看她們堅持不了多久。”

“是這樣最好。”

傍晚,天空放晴。

江清波披上大氅準備去大門口看看,剛走出秋水苑遇到回來的綠衣。

“如何了?”

“小姐的辦法真好。她們聞著湯眼睛都綠了,肚子咕嚕嚕地叫。有個小孩一直哭。那家婦人沒辦法,雨剛停就帶著孩子回去了。其他人堅持了一會,也走了。”

“走了就好。”

江清波長出一口氣。本不想這樣對待這些老幼女眷,但又不能動用武力,隻能軟刀子慢慢磨。逼著對方主動離開。

希望這些人不要再來了!

她看到綠衣雙唇凍得發紫,忙把手中的暖手爐遞過去。“快進去喝碗薑湯,烤烤火。千萬別受涼。”

“謝謝小姐。”

“大家辛苦了。”拉著綠衣走回秋水苑,又對綠鬆道。“今天吃鍋子。讓大家暖和暖和。”

“要準備姑爺那份嗎?”

江清波算了算時間,這幾天陸明洲該回來打卡了。“準備一份吧,不回來我當夜宵吃。”

當晚,鍋子端上桌。陸明洲就出現在秋水苑。

江清波放下半成品護膝,盯著男人遞過來的食盒,眨了眨眼。茫然指了指自己。“送給我的?”

“這次賬本的事情謝謝你。四季樓的點心還不錯,你嚐嚐。”

四季樓……這不是她名下的點心鋪子?

花錢到她的鋪子買點心,感謝她。左口袋進右口袋,她似乎也沒賺啊。抬頭看男人冷凝的神情。張張嘴,又閉上。笑著接過食盒。

“我吃過,的確很不錯。”陸明洲難得知道買東西謝她,就不打擊積極性了。

“你喜歡就好。”

江清波聽到一息很重的呼吸,似乎有人放鬆下來後長出一口氣。抬眼打量陸明洲,卻見他神色如常。

應該是幻聽!

“侯府門口的事情我聽陸九說了,你做得很好。”這樣有能力的女人,可惜不能變成下屬!

“我們夫妻一體,你不好過,我也不會好過!”

江清波麵上笑嘻嘻,心裏叉腰歎氣。陸明洲若是出事,別說接手遺產,怕是小命都要賠進去。美好的日子啥時候才能到來?

挺急的!

飯後,陸明洲拿起小幾上的長刀,又準備出門。

“我先回拱衛司,你早點睡。”他走到門口忽然頓住腳步,回神看向江清波。“前幾天跑了幾個漏網之魚,京都不安生。你別出門。”

“放心,我打算從明天開始冬眠,不管什麽魚都煩不到我。”

“……”陸明洲揉了揉眉心,目光瞥向小幾上的籃子。“藍色太豔,我喜——。”

“我給你嶽父做的!”

江清波起先茫然,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向小幾上的籃子。敏銳察覺到男人要出口的話,立刻打斷。

隻要我說的夠清楚,誤會就不會發生!江清波雙眼笑成彎月為自己的機智點個讚。

她的纖纖十指拒絕繼續上工。

“嗯,我喜歡黑色。”陸明洲盯著江清波。“夫人,我要三雙。”

“……???”

做男人,臉皮可以這樣撕下來嗎?

江清波臉上的笑容以可見的速度消散。瞪著已經走遠的男人。一隻手憤憤砸在小幾上。

王八蛋陸明洲,居然又想奴役她!

休想!

翌日,江清波被綠衣從睡夢中叫醒。

“小姐,那些罪官家眷又來了。這次他們還帶了幹糧。”

江清波:……???

有組織,有預謀的集體行動啊!這要說這些女眷背後沒有高人,她把陸明洲的頭擰下來踢!江清波打了個哈欠,從**爬起來。

“讓李嬸去門房搭個灶,先炒個十大名菜犒勞守在外麵的家丁。”

“奴婢明白。”

江清波發了會呆,招手叫來綠梅。“去跟陸九說一聲,讓她到拱衛司找陸明洲查一查女眷背後的人。”

“奴婢立刻去。”

隔日,江清波再次被綠衣從睡夢中叫醒。

“小姐,她們又來了……還在門外哭。”

江清波被迫睜開雙眼,瞪著帳頂,片刻掀開被子起身。

“我親自去會一會她們。去把樓裏的說書先生叫來。”頓了一下,又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綠鬆。“讓陸九也來。”

過分了,這些人太過分了!江清波抿著唇,心裏燃燒著怒火。為什麽要這麽早?晚兩個時辰能咋地。她又不攔著堵大門。洗漱完畢,她帶著綠衣等人出了秋水苑。

風風火火的一行人,直衝大門。尤其是江清波,麵無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去找人打架。

秋水苑的眾人引起路邊丫鬟的注意,也引起前往明鏡堂的二房婆媳的注意。

單慧君唇角微揚,一臉的幸災樂禍。“鬧大點,最好鬧到三房背上人命,那就精彩了。”

“婆婆,他們在外麵這樣鬧,會不會影響侯府?”梁宜靜看向江清波離去的方向,皺起眉。

“是三房搞出來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麽關係?而且……真出了事。公爹隻會放棄陸明洲。根本不會給機會讓三房連累。”單慧君惋惜歎口氣。“十年前那事就是如此,可惜最後沒有鬧大。”

梁宜靜眸光微動,不再開口。偏頭看向大門方向,眼底隱隱有些期待。

——

江清波還沒到大門就聽到一陣哭喊聲,喊著冤枉,喊著要見陸明洲。她在心裏嗬嗬兩聲,被侵占財產的陣亡軍士冤,軍士的家眷冤,唯獨這些涉案的貪腐軍官不冤。

她揮揮手,大門打開。門外的哭聲突然消音,跪在地上的老老幼幼下意識抬起頭。先是一愣,眼底劃過驚豔。隨即麵露失望收回目光。江清波挑挑眉梢,咋地,這些人以為陸明洲來了?

慶幸吧!

陸明洲要真的來了,大概會把和這些家眷有關係的犯官拖過來,誰哭的聲最大,那名犯官一定會把打的最慘。

“聽說你們覺得冤枉,想要找我夫君求情。”

“我兒子真的冤枉,他和陸大人出生入死,幾次險喪命。後背還有一道小臂長的傷疤,那是為了救陸大人留下的。”

喲,人情牌?

江清波挑起眉,低頭打量那名開口的老太太,皮膚白皙,眼底掛著兩個黑眼圈,花白的頭發有些淩亂。看得出來這位老太太之前是位養尊處優的人。一息變故,人憔悴了,也顧不上打理自己。

“你兒子叫什麽?”

“秦釗”

江清波偏頭給陸九使了眼神,後者點點頭。拉著剛剛趕來的說書先生到一旁嘀咕。她找找手,讓綠衣找來一張椅子坐到大門前。

片刻後,說書先生在門外支起了攤子。

強取豪奪閨中女!

好兄弟為財反目,殺人藏屍裝無辜!

說書先生把兩件事情說的緊張刺激。江清波聽完,也對書中的惡霸秦釗恨得牙癢癢。更遑論跪在地上的其他女人。

大家都是女人,都痛恨被強迫。她們眼底冒著怒火,憤恨。有幾個甚至破口大罵。

“你兒子就是該死。”

“對,你兒子下獄不冤。”

“就這樣的兒子,你還意思喊冤?”

眾人罵完還不夠,整齊地挪動膝蓋外移,遠離那位老太太。

打擊敵人先從內部瓦解。江清波唇角微揚,滿意地看著這一幕。又偏頭看向其他人。

“你們還有誰要喊冤?”

跪在地上的女眷們麵麵相覷,齊齊低頭。誰也不開口,隻是一直哭著。

江清波挑眉,以為這樣她就沒辦法了?

天真!

第二天,江清波又來到大門口。環顧一圈,驚訝地發現今天的罪官家眷沒有哭,隻呆愣愣地跪著,眼底全是決絕之色。她雙眼微亮,這些人今天想玩新花樣?

正好,她也有!

“大家都到了啊。你們天天喊冤。昨天問你們又不說。所以我隻好親自詢問夫君。來來來大家聽一聽……”江清波露出燦爛的微笑。“不要著急,每家都有。我們從第一排開始吧。

陸九拿出本冊子。

“李午……

勒索鄰裏!

打人致殘!

……

十來個罪名說完,跪在地上的女眷誰也沒有開口。似乎打算裝作聽不見。

江清波環視一圈,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盯著石柱。眼底在掙紮。

“老夫人,你是想撞柱表明兒子沒有罪?”江清波給綠衣使了個眼神,後者拿過冊子翻了翻,又遞過來。江清波一看,眼底劃過笑意。

“陳老夫人家裏還有個孫子?那就好,你可以撞了。”

陳老夫人:……???

你在說什麽鬼話?

江清波見她惱怒盯著自己,好心開口解釋。“是這樣的。這根柱子價值一千兩。你撞上去後那柱子肯定不能用了。我打算找您小孫子賠償。山裏挖煤掙個十來年也差不多……”

“你你你……你這壞女人。”陳老太太氣的雙眼冒火。

江清波攏了攏大氅,露出個燦爛的笑。“我長得這麽好看,不壞一點怎麽對得起這皮囊。”

眾女眷:……???

你壞和皮囊有什麽關係?

江清波等了一會,不見陳老太動作。拍拍手吸引眾人目光。“你們還要做什麽,搞快點。我急著回去睡回籠覺。”

眾女眷:……???

看看我們跪著的身姿,你還意思說睡覺?你睡得著嗎?

江清波又等了一會,不見人動作。歎口氣又說。“你們既然不搞事了,那就輪到我了。”

眾女眷:???

“鑒於你們對兒子或丈夫的罪名不清晰,我特意找夫君把他們的罪名寫了出來。怕你們有的人不識字,我還讓侯府家丁前往你們各自的家門口,每天大聲為你們朗讀三遍。”

“我是不是很貼心?”她仰頭看看天色,臉上的笑容更燦爛。“看這時辰,他們還有小半個時辰就到了。等你們回去街坊鄰居都差不多聽完了。街坊鄰裏也算是知根知底了。”

眾女眷:……???

你是什麽品種的魔鬼?

眾女眷門之前住的是高門大院,再不濟也是幾進幾出的宅子。如今被抄了家,被迫搬進暫時租住的便宜宅子裏,那些巷子住的人多且很雜,總有幾個嫉惡如仇的鄰居。這要曝光出來,日後抬不起頭,房子也住不下去。

“你們現在趕回去還能阻止一下。要是再晚點……”

女眷們一臉驚恐,聽這話立刻起身就走。跪得滿滿一地的人,瞬間沒了蹤跡。江清波斂下笑,眼底泛起冷光。這些人未必不知道那些犯人所犯的罪,心裏本就不報希望,但背後那人可能許諾了一些東西,讓她們心動了。現在危及自身還有將來的日子。這些人自然走了。

“您真的派人去了?”綠鬆問。

“派了,還是找陸九借的人。”隻不過是嚇唬這些人,如果她們執意再出現鬧事,那就不是嚇唬了。江清波轉身進府,掩唇打了哈欠。“總算完事了,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

江清波帶著一眾丫鬟穿過垂花門,再次引起府內下人的注意。連帶恰好路過的二房婆媳也看到她們。

單慧君看江清波輕鬆的表情,眼底劃過憤憤,再想起之前婢女的稟告,繡帕差點被擰成碎布。

“那些人真沒用,這麽容易就被江清波拿捏了。”

旁邊的丫鬟偷偷瞥她一眼。

夫人呐,這些人被拿捏的樣子,你難道不覺得眼熟?

梁宜靜看向江清波離去的方向,藏在袖子裏的手握成了拳。隨即又放開,唇角微微掀起個淺淺地弧度。

她不信那些人就這樣輕易放棄!

*

那些人放棄了。

就算是沒放棄,大清早看到個武安侯府的家丁站在門口,手裏拿著冊子,等她出門就要開始大聲宣讀的架勢,也被嚇回去了。

畢竟,日子還要過!

之後,那些人在未出現……

武安侯府經曆幾日哭嚎之後,終於迎來了平靜日子。經過此事後,下人們看江清波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之後經曆整件事情的門房家丁們大肆宣揚,陸三夫人對付那些老老幼幼的經過。下人們對江清波升起敬畏。

如此魔鬼手段,不敢惹不敢惹!

連帶眾人遇到秋水苑的丫鬟都要敬讓三分,就怕那護短的主子出手……

被眾人談論的江清波剛剛從**爬起來,神清氣爽吃了頓早餐。窗外下起了雪,地上積起一層銀霜。她吃飽攤在窗邊的貴妃榻上,隨手抽了本話本,張嘴咬住綠衣喂的橘子。雙眼完成月牙。

還是鹹魚的日子爽!

“小姐,二房來人說宣王妃到了,在暖閣等您。”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