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盆栽哥的The Hills充斥空間, 呼吸跟著節拍,愈發燥熱。埃德聞注視著陸詔年氣霧的眸眼,再次吻了上去。

心跳從來沒這麽快過。

或許這就是她需要的現實感。

陸詔年不願再用邏輯, 憑感覺,以身體應和埃德聞。

他很會吻,不光是唇齒。他的身體跟著律動貼上來,胸膛壓住她的,讓她整個人都酥透了。

緊身體恤滑上去, 露出一截腰背, 他手掌就覆上來,一點一點,一節一節跟著脊柱凸骨摸到運動bra搭扣。

陸詔年蹙眉別過臉去,埃德聞便把手抽出來。

殊不知他以退為進, 一麵掐住她臉狠狠舔舐, 一麵帶著她撩起他衣衫。

陸詔年摸到了他的腹肌, 比巧克力誘人, 人魚線延伸到鬆緊帶裏,讓人手發癢。

多巴胺作用下, 事態已然失控。陸詔年不想顯得生澀,調整姿勢坐他腿上, 輕輕地碰脖頸,“那天我是這樣的嗎?”

埃德聞笑了, 近距離看很迷人。陸詔年不由得磕絆了下, “那,是怎樣?”

“你覺得呢。”他蹭著她耳朵輕聲說。

陸詔年多希望夢遊人格在此刻發揮作用, 然而她隻能說:“你信不信……其實那天我在夢遊。”

“哦, 是麽。那麽你現在也在夢遊?”

平時聽來譏諷的話, 此刻竟也成了調情。陸詔年不自覺發出享受撫摸的悶音,“那要看你。”

男人喜歡被挑釁,埃德聞也不例外,他掌握那細腰,下延探進。

老李走來敲車窗玻璃,沒得到回應,便繞到車前察看。陸詔年一下嚇清醒了,不知如何是好,埃德聞笑她,卻是抓起外套蓋在她身上。

老李隱約看到後座有人,又繞回來。就在他要拉開車門時,埃德聞降下車窗。

“什麽事?”

老李回頭說:“太好了,我還說讓小年去找你……”

“嗯?”

老李語言不通,也不廢話,招手讓埃德聞下車。

埃德聞攏起外套下車,迅速下車,合攏門。

陸詔年縮在座椅角落,按著胸口長呼出一口氣。本來想等視野裏沒人了,偷偷從另一邊下車,可他們又過來開後備箱,拿毛毯和醫藥袋。

陸詔年大氣不敢出,等外麵安靜下來,才找到時機出去。

估計昨晚暴雨的緣故,小王和她男朋友有點感冒,上山暴走一天,在高原反應下出現了失溫症狀。

揚子給他們喝了葡萄糖,等埃德聞拿來毛毯,?????趕緊裹上。

小王還好一點,男朋友整個都冷僵了,完全說不出話。

埃德聞說:“量下溫度?他們有點低燒了,最好送醫院。”

意繁說:“他們沒力氣,起不來。”

“把他們背上車,李先生開車去最近的鎮上。”

揚子他們遇到過這種狀況,可現在是發生在隊員身上,能不能挺得過來,說不準。

揚子同意埃德聞所說,他和埃德聞一人抱一個,上了老李的車。

意繁作為負責人留下,照看餘下的隊員。

不安籠罩著,人們圍坐在篝火堆旁,沒有話說。

陸詔年更是心神不寧。孟柔問她要帥哥照片,她寫寫刪刪,發出去:其實一開始想和你說,遇到一個怪人,當時不知道是我們分段隊員,以為不會有交集了。

孟柔催促:說重點。

陸詔年如實說:差點做了。

“正在輸入中”顯示了許久,孟柔終於回複:我驚了,但又感覺,是你做得出來的事。

陸詔年告訴孟柔之所以是差點的原因,孟柔寬慰說,別太擔心,他們肯定能很快找到鄉鎮醫院或診所,國家在基礎建設這方麵沒話說。

孟柔逗陸詔年開心,就像陸詔年平時逗她那樣。

孟柔:你喜歡他嘛?

陸詔年:我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做很多悲傷的夢讓我快焦慮了,他的接觸能安撫到我。

孟柔:活兒好嗎?

陸詔年難得笑了下:我又沒有樣本參照。

孟柔:這種事一試就知道了。

孟柔:那就更該睡了,春宵苦短,別想太多。

陸詔年仔細想了想,埃德聞不知道也不會相信夢遊的事,因此在他看來,完全是她撩撥在先,第二天又裝不熟。後來他把事情擺上台麵,其實也沒說什麽,就被惱羞成怒的她一頓怒罵。

偏生低頭不見抬頭見,陸詔年麵上嫌惡,卻不避諱埃德聞的肢體接觸。他一定都察覺到了,昨晚留她睡帳篷,什麽都沒做,無形中卻不一樣了。

陸詔年感覺得到,如果早上她再主動一點,他們在帳篷裏就會發生什麽。可是對一個陌生男人哭訴,這太難堪了,陸詔年還沒想好怎麽麵對他。幾次三番,再好玩的遊戲也會惹人厭倦,埃德聞收束了局勢。

眼下旅友出了事,“明天和意外誰先到來的”的失控感,讓陸詔年更想念埃德聞。

*

篝火一直沒有熄滅,陸詔年借口陪意繁,等埃德聞他們回來。

半夜,他們開車回來了。人沒事,需要在鎮上修整,揚子收拾他們的行李帶下去。

“不能耽誤別的旅友,明早意繁帶隊先出發,我看情況,之後來追你們。都休息吧,早點休息。”

陸詔年上了車,沒一會兒,埃德聞來後備箱拿東西。

陸詔年坐著看手機表示她還沒睡,想等埃德聞說話,隻等來後備箱關攏的響聲。

不管怎麽說,他們分別得那樣匆忙,看見她等到半夜,他應該表示些什麽。

陸詔年倒下來,發出怒音。有人來敲窗玻璃,她瞬間收斂。

降下車窗見是埃德聞,陸詔年冷淡地說:“東西拿掉了嗎?”

埃德聞頓了下,講英文:“你沒有睡袋睡車上很冷,要來睡帳篷嗎?”

起來撒尿的胖哥瞧見打著手電筒的埃德聞,遠遠吹了聲口哨:“還不睡啊?”

陸詔年嚇一跳,看埃德聞並未理會胖哥,輕聲說:“意繁姐給了我毛毯。”

“好吧,那麽晚安。”

埃德聞轉身要走,陸詔年趴在窗口上,輕咳一聲。

埃德聞挑眉,陸詔年抿了抿唇,極小聲地說:“我隻是覺得,不太好。”

埃德聞不懂“恥於談性”的文化氛圍,會錯意:“我會讓你睡覺的,你明天一整天開車。”

陸詔年臉燒起來了似的,還好天黑,埃德聞應該看不清。她措辭:“我不想讓大家知道……那很奇怪。”

埃德聞想起來,一開始陸詔年就受到非議,那感覺的確不好受。

“是我沒考慮好。”埃德聞看著陸詔年,不願就這樣離開。

陸詔年還沒反應過來,臉就被埃德聞捧過去,用力親了下。

他說這是“goodnight kiss”,揮揮手瀟灑地走開了。

陸詔年蒙住臉,默默平緩心緒。

*

沒睡幾小時,陸詔年被一幫人叫起來看日出。

她睡眼惺忪地下車,爬上高坡時踉蹌了幾步,埃德聞搭了把手,眾目睽睽下,陸詔年和他拉開了距離。

“太幸運了,我還以為這次看不到日出的!”

人們興奮地討論著。

雪山以龐然之姿呈現在他們眼前,似乎就矗立在不遠處。漸漸地,天空愈來愈紅,愈來愈亮。霎時,金光照耀峰頂。

“哇。”陸詔年低呼,睜大了眼睛。

人們互相說著祝福的話,“見到了日照金山,今年一定會有好運的。”

*

在梅裏雪山下停留兩晚的隊伍再次出發,朝邦達駛去。大夥兒心情都不錯,陸詔年也不覺得疲憊了。

他們在鎮上吃飯,補充物資,途經邦達草原停留了一小會兒,就朝業拉山埡口攀爬了。

邦達海拔在四千兩百米左右,業拉山埡口高達四千六百五十一米。

在高海拔地區,海拔每攀升一百米就是一道砍,何況海拔已超過四千。老李和胖哥在對講機裏講相聲,叫大家都吸兩口。

陸詔年屬於高反不明顯體質,翻越埡口時明顯感覺不舒服,她趕緊拿起氧氣罐吸了幾口。

意繁從後座湊上來,讓埃德聞拿她的水壺對葡萄糖。陸詔年覺得太麻煩,說:“沒事,一會兒就下坡了。”

老李提醒說:“這個下坡不得了哦,有反應的趕緊緩一下,等會兒暈車了,高反更惱火。”

從業拉山埡口往八宿的一段公路被稱作“怒江七十二拐”,途經怒江,一路盤山下旋,坡陡路險不難想見。

實際駛上這條路,陸詔年隻想掐人中。路麵狹窄,時有凹坑,一不注意就會顛車,而且每道轉彎基本都是一百八十度的大拐。拐過彎還有一道彎,穿進峽穀石壁,還可能遭遇墜落的碎石。

出發以來,陸詔年從來沒這麽緊張過,生怕踩空刹車。埃德聞笑她,她冷著一張臉,完全不理會。

大轉彎與一輛大車擦肩而過,陸詔年驚呼一聲“操”。

走在後邊的胖哥瞧見了,打趣說:“有沒有秋名山車神的感覺?”

老李回說:“我們這個,高海拔不說,九十九道回頭彎,怕是比秋名山巴適多了。”

陸詔年也敢空出一隻手拿對講機了,“老李沒看到,我剛那操作,完全貼著崖壁線在走,意繁姐都尖叫了……”

對講機滋滋兩聲,老李的聲音傳來:“牛批牛批,小年這下完全出師了哦。”

又拐過一道彎,陸詔年看後視鏡,順便瞥了埃德聞一眼。他手肘搭在窗戶上,瞧著她,似乎樂在其中。

“你很幸運。事實上,今天是我來這裏第一次看到日出,我想是你帶給我的好運。”

他說,在這裏第一次看日出,是和你。

陸詔年感覺到了心跳,是不同於腎上腺素催生的——

小鹿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