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穆行天隻喝了一口,端著碗,不露聲色,心底有些觸動。
很多年了,他沒有再喝過這樣一口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湯了。
幾乎和從前吃過的味道完全一樣。
小貓真讓他意外。
穆行天放下碗,抬眸:“嗯,好喝,哪裏學來的?”
秋澄:“我自己照著菜譜學的。”
媽媽的菜譜。
穆行天勾了勾唇角,讚許道:“做得不錯。”
秋澄麵露懷疑:“真不錯?你都沒怎麽喝。”
穆行天淡道:“我不太喝湯。”
是麽。
秋澄可不這麽認為。
他伸手,徑直端過那碗湯,湯麵吹了吹,沒用勺子,就著碗口喝起來。
廚房的那鍋湯敞著口,香味飄得整個公寓都是。
又有秋澄在眼前一口一口喝得認真,穆行天的味蕾上跳躍得都是湯的香味。
沒多久,穆行天開口:“小貓。”
秋澄從碗麵抬眼。
穆行天:“再去給我盛一碗。”
秋澄眨眼:“你不是不喝嗎。”
穆行天不動聲色,幽幽道:“別明知故問。”
秋澄一下哼笑出來,穆行天跟著笑了。
秋澄起身,去了廚房。
再出來,整鍋湯都墊著隔熱墊擺到了茶幾上。
遞給穆行天的碗,也從小的變成了大的。
那麽大一隻,整整一大碗遞過來,穆行天眼露無語,問秋澄:“故意的?”
需要這樣?
秋澄沒順著他,徑直道:“你就說喝不喝吧。”
穆行天輕哼著搖了搖頭,接了過去。
勺子舀著湯水降溫,穆行天抬眸:“不是說給外甥女準備的?都搬出來了?”
秋澄垂眸喝湯:“給她留了。她人小胃小,喝不了多少。”
穆行天低頭喝了一口,滿唇齒都是記憶中的那個味道,令他多少有些懷念。
小貓有這個技能,還真是意外之喜。
當晚,穆行天走後,裴玉打來電話,上來先道:“你怎麽辦到的?”
秋澄知道裴玉打來這通電話是為的什麽——穆行天今晚被他哄得心情不錯。
他沒廢話,直接道:“我要和公司解約。”
裴玉:“明白了,你等消息吧。”
秋澄又道:“我需要其他工作。”
電話那頭默了默,裴玉:“你好像有點囂張。”
秋澄毫不心虛:“你老板給的,我應得的。”
那就拭目以待,看你能留下多久。
——
秋澄拿到資源,有了新工作,是去一檔頗有人氣的室外綜藝做飛行嘉賓。
他沒有公司、沒有經紀人,依舊是小秦陪著,前往錄製。
巧的是,這檔綜藝裏有個叫汪泉的,是固定MC之一,從前與秋澄一家公司,都在楊大旭手裏。
汪泉如今比秋澄紅多了,有戲拍、有固定綜藝、有粉絲。
當年也遠比秋澄會來事兒,不但在楊大旭手心裏過得如魚得水,還找到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地換了家公司和經紀人,可以說事業上遠強過秋澄。
這種情況下,汪泉本不該把秋澄放在眼裏。
然而這次錄製,短短兩天,汪泉見到秋澄,私下裏,臉色極其不好。
連節目組想cue兩人從前是同門師兄弟,都被汪泉明確拒絕了。
在汪泉眼裏,秋澄算什麽?
要什麽沒什麽,還不會來事兒,為人清冷,本身也不紅,節目組怎麽想的?請這種人過來做飛行嘉賓?
他們這檔節目不是一向誰紅請誰的嗎?
秋澄也能算紅?
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背後有人。
誰?
汪泉不知道。
他純粹就是“恨人有”的嫉妒。
因為他心底太清楚了,秋澄長得出挑、演技好,從前是不會來事兒,真放下身段跟個大佬,保不齊就要一飛衝天了。
現在就是在衝了嗎?
錄製間隙的休息時間,汪泉隻當不認識秋澄,理都不理,全然沒有好臉色。
跟著秋澄的小秦氣得翻白眼:以前在公司,秋澄沒得罪他吧?
兩人既不熟也沒交集,現在甩臉給誰看呢。
很快,小秦沒工夫去想汪泉了——
也太曬了吧?
別的藝人都有休息用的專車,就他們沒有,一直坐的節目組的車。
別的藝人有保姆車,什麽都準備得齊全,隻有他們,東西通通都是小秦一個人又背又拎。
在視野空曠的戶外,錄製間隙,所有藝人都回車裏吹空調休息,隻有秋澄,胳膊上戴著防曬護袖,同小秦一起找了處樹蔭,聽著激越的蟬鳴,小風扇舉在手裏,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
倒是有好心的前輩藝人主動邀他們上車,被秋澄委婉地拒絕了。
小秦:艸,不就是保姆車嗎,他們遲早也會有!
小秦汗流浹背,問秋澄:“熱嗎?”
秋澄流汗流得,臉上一層打底的薄妝都沒了。
“還好。”
秋澄毫無抱怨。
小秦:“要不回頭我去買輛商務車?二手的應該沒多少錢。”
劇務這時喊開拍,秋澄丟下風扇,走出樹蔭,迎向頭頂那老大的太陽。
當晚晚些時候回公寓,穆行天人已經在了。
秋澄進門,玄關換鞋,穆行天轉頭看過來,愣了下。
他問秋澄:“怎麽曬成這樣?”
臉上明顯沒之前白了,脖子泛紅,領口周圍很白,完全是兩種膚色。
秋澄沒言語,走到餐廳桌邊倒了杯水,仰頭就是一通噸噸噸,喝完才道:“今天錄綜藝。”
穆行天打量他:“室外?”
秋澄:“嗯,室外。”
說著往臥室走,“我去洗個澡。”
穆行天有些好笑:這得是在大太陽下麵站了多久。
不多時,秋澄洗好澡、換好衣服,肩膀上搭著毛巾,發尾滴著水的走了出來。
他像是沒想過要吹幹頭發,就這麽隔著茶幾、沙發邊敞腿一坐,一手捧手機看著,一手拿著毛巾隨意地擦著耳後的頭發。
“吹風機在哪兒。”
穆行天起身。
秋澄抬了下眼睛:“浴室抽屜裏。”
穆行天很快拿著吹風機從浴室走出來。
沙發後的地板上就嵌了地插座,插\\好插頭,穆行天站在秋澄身後,打開吹風機,嗚嗚嗚地給秋澄吹起了頭發。
秋澄一動不動,任由頭發被吹著,自己專心看手機。
室內一時隻有吹風機的動靜。
過了會兒,吹風機關停,穆行天放下吹風機,指腹在秋澄細軟的發頂胡亂撫了下。
秋澄跟著抬手,從前往後地捋了把發絲,像是在把被某人吹**亂的頭發弄順。
同時什麽都沒說,不知是懶的,還是真的沒什麽可說的,給人的感覺,就像穆行天給他吹頭發是應該的。
小祖宗一樣。
穆行天看得好笑,覺得這貓也怪乖張的,繼續站在秋澄身後,伸手到前,掌心托起了秋澄的下巴,令秋澄昂首拉長了脖子,看向自己。
“吃過了嗎?”
穆行天居高臨下。
秋澄的整個脖頸完全暴露而出,也問:“我像是你不問就不會吃飯嗎?”
穆行天輕笑:“可我沒吃。”
秋澄目光沉靜,對自己“被迫”昂首的姿勢一點反抗都沒有,從善如流:“我這兒隻有方便麵。”
穆行天:“也行。”
秋澄平靜道:“可以放開我了嗎?”
穆行天笑了笑,托著下巴的手往回收的時候,順勢捏了捏秋澄的臉頰。
秋澄收回脖子起身,邊往廚房走,邊轉頭看了看穆行天,那樣子仿佛在說:捏他臉幹嘛。
穆行天:脾氣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