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醫

天色微亮,此時的馬嶺村仍在熟睡當中,四周萬籟俱靜。

三個時辰換算過來就是大概六個小時,此番前往青牛鎮宜早不宜晚。

羊腸小道上。

“咯吱,咯吱...”

車輪滾過土石,在車上躺著的司空禮文一個不慎,撞到了頭。

“誒呦。”

司空禮文輕呼一聲,手撫在痛處,稍微支起身體轉頭望向肖亦寧的背影。

肖亦寧的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車把,正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那繩子因為用力而勒緊了她的手和肩膀。

看著肖亦寧那瘦弱的背影,司空禮文既心疼又自責。

他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車上,而肖亦寧卻在前麵辛辛苦苦的拉著車。

隻是“輕輕”撞了一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再說了,這樣撞到頭也並不是第一次。

這樣想罷,司空禮文將兩隻手交疊枕在後腦勺下,便又躺了下去。

...

一路走走停停,將近正午時分兩人終於到了青牛鎮。

青牛鎮位於玉壺郡與巨雲郡交界處,是兩地之間重要的交通樞紐。

玉壺郡所產出的鐵礦就是通過此地進入巨雲郡。

因貿易往來頻繁,人口越聚越多,青牛鎮逐漸發展壯大,已不是玉壺郡其它城鎮能比。

一進入青牛鎮,肖亦寧四下打量著這個鎮子。

這青牛鎮上的人衣著雖不是人人華麗,但至少也是幹淨素雅,大方得體。

街道上商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酒樓茶館的門口,不停有人進進出出,行人熙熙攘攘,一輛接一輛的車馬緩緩地從街道上駛過,其繁華程度堪比縣城。

肖亦寧剛想找人問路,就看到右前方有一個醫館。

那醫館在這條街道上頗為顯眼。

於是,肖亦寧便拉著司空禮文向著那醫館走去。

進入醫館當中,一位頭發胡子都花白了的坐堂大夫正在幫人看診。

裏麵的人看到肖亦寧和司空禮文後,其中一個學徒模樣的年輕人向他們走了過來,示意可以在旁邊的凳子上坐著等一等。

...

“下一位。”

“輪到我們了...”

肖亦寧一聽到剛才的那問診之人,稱之為胡大夫的坐堂大夫傳喚病人,就趕緊扶著司空禮文坐到了看病的凳子上。

那胡大夫望向司空禮文,又讓司空禮文把傷口露出來給他檢查。

然後他一手把脈,一手撫須,嘴裏還不住地發出“嘖嘖”聲,搖頭晃腦,“怎麽那麽久才來?”

肖亦寧一聽這話頓時就被嚇懵了,她神情緊張,“大,大夫...怎麽了,那個,還有救嗎?”

對比肖亦寧的心慌意亂,反觀司空禮文倒像個沒事人一樣。

“沒什麽大的問題,他的傷再晚一點都要自己好了。之前傷口處理得還不錯,待老朽醫科聖手施展一番,包他好得更快,不留隱患。”胡大夫頗為自信,指著醫館的後麵,“把他扶到裏麵的房間。”

肖亦寧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了地,這胡大夫太“頑皮”。

...

司空禮文把褲腳高高挽起,平躺在**,胡大夫正專心致誌地為他做著推拿針灸。

“仔細看。”胡大夫說道:“回去之後,每天敷藥之前隻需要這樣按按就行。”

“哦。”

肖亦寧不敢分心,一直在旁邊全神貫注努力地的默記著胡大夫幫司空禮文按治的過程。

治療結束,出到醫館大堂的胡大夫坐下開始提筆寫藥方。

寫好之後招來了之前的那個年輕人將開好的藥方交給了他。

不一會兒,那年輕人就提著兩個藥包走出來。

胡大夫將藥包交給肖亦寧,“一包內服,一包外敷。切記!”

...

從醫館出來後,肖亦寧摸摸手中僅剩的十幾個銅板,愁眉不展,“快沒錢了,不知道還能買多少吃的。”

司空禮文見她眉毛愁得都擰在了一起,便從身上拿起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她,言笑晏晏,“我們拿去當掉。”

那個玉佩精致漂亮,不似凡品。

肖亦寧搖頭,“你的這個玉佩不能拿去典當,它會暴露你的行蹤,到時候你的仇家肯定會尋過來。”

司空禮文啞然失笑,“哪有那麽嚴重。”

肖亦寧態度認真,“小心一點總沒錯,等你記憶恢複了再說吧。”

“嗯。”

司空禮文暗自歡喜,這種被在意的感覺真好。

“我們現在去買些吃的回去。”

“好。”

...

一回到他們住的地方,肖亦寧趕緊熬好了藥端給司空禮文喝。

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司空禮文勉為其難的抿了一口。

“很苦。”

他推開碗,不肯再喝。

俊臉上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

肖亦寧一看,急了,伸手捏起司空禮文的鼻子死命地把藥灌了下去。

終於喝完了藥,司空禮文拍著胸口不停地咳嗽著,臉被嗆得通紅,“咳,咳,肖亦寧你想嗆死我!”

肖亦寧見他很難受的樣子,知道自己過分了。心中有愧,隻好道歉,“賽潘安,對不起。”

司空禮文見她局促不安,臉紅愧疚的樣子,遂起了心思,故作嚴肅道:“肖亦寧,你是想謀殺親夫。”

“什麽“親夫”,我們兩個之間可是清清白白,你別亂詆毀我的名節。”

肖亦寧聽了雖內心竊喜,心跳加快,但女性的矜持還是讓她禁不住辯解。

司空禮文見她一下子撇得幹幹淨淨,眼中的神采慢慢的黯淡下來。

“就這麽急著要跟我劃清界限嗎?”

司空禮文的心開始痛了。

他強顏歡笑,故意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肖亦寧你睜大眼睛看看我?”

“什麽啊?”

肖亦寧盡量睜大她那不算大的眼睛。

“本公子玉樹臨風,英俊瀟灑,風流倜儻,一表人才...你難道沒有對我起過心思?”

司空禮文的眼睛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

肖亦寧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深邃,好似一汪深泉般攝人心魄。

空氣瞬間凝固,曖昧的氣氛在蔓延。

“嗯。”

司空禮文太好看了,看得肖亦寧心頭小鹿亂撞。趕緊別過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肖亦寧深怕自己再晚一秒,就會迷戀上司空禮文不可自拔。

肖亦寧挺喜歡司空禮文的。

司空禮文的笑容明媚溫暖,對待人事謙和有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用來形容他再好不過。

“我去把碗洗了。”

肖亦寧揚起手中的碗,落荒而逃。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司空禮文不由得苦笑。

...

這胡大夫的醫術果然了得,把藥內服外敷得差不多之後,這才回來沒幾天司空禮文的腳傷就好得差不多了。

高手果然是在民間。

這一天,肖亦寧終於抽出空來,她要把買好了的禮物送到王大娘家對她表示感謝。

到了王大娘家,肖亦寧告訴王大娘司空禮文的傷還需再養一養,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繼續趕路上京,同時也非常感謝她的照顧。

肖亦寧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跟王大娘說了沒幾句就已無話可說。

為避免尷尬,就想找借口準備要走。

“是王大寶家嗎?”一個行腳商人樣的男人站在院子門口問道。

“是的,你是?”王大娘詫異道。

“王大寶托我帶一封信交給他的家人。”

那人走進院子,從懷中掏出信件遞到王大娘手上。

王大娘一打開就傻了眼,求助式的望向那人。

那人麵有難色,“王大娘,我也不識字。王大寶得知我要來到馬嶺村收貨,就把信交給了我,讓我把它轉交給他的家人,其它的他也沒說什麽。”

王大娘愣住了,這私塾的先生前幾日回家中奔喪去了,沒個三五十日,根本就回不來。

她急於得知王大寶的消息,現下可如何是好?

肖亦寧站的角度,可以看見信上的那些字,那些繁體字她都認得。

於是便說道:“王大娘,我跟相公念過一些書,我認得這些字,要不我念給你聽?”

王大娘把信遞給了肖亦寧,信上的內容無非就是王大寶說自己很好,不用掛念,而且今年開春就會回來了。

王大娘聽得淚眼婆娑,不停地抹眼淚,口中喃喃出聲,“這孩子出去都已經三年了,一直都沒個音信。”

聽完信後,王大娘想讓肖亦寧幫忙回信給王大寶,告訴他自己身體健康,不用擔心家裏,讓他好好在外工作。

肖亦寧隻能如實相告,自己隻會認字,不會寫字,不過可以回家請教司空禮文。

她確實隻會寫簡體字。

“額,先生今日便走?”

肖亦寧怕那行腳商人馬上就要離開馬嶺村,時間上趕不及。

“還有事情沒有忙完,這兩天還會留宿在村子裏。”那人表示道。

待王大娘問清楚他住在哪裏後,那人便走了。

她進入屋內翻出保存得很好的王大寶小時候上私塾用的筆墨紙硯,問肖亦寧,“這個還能用上嗎?”

“當然,王大娘,明天我把信跟這些東西一起還回來。”

肖亦寧把東西用雙手接了過來。

跟王大娘道別後,肖亦寧得趁著天色未晚之時趕緊回去。

她和司空禮文現在是整個村子裏最窮困的人家。

家裏麵沒有油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