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晨薄霧，偌大的校園響著朗朗書聲，位於一樓的高一九班全體起立讀書，唯獨中間那一排空了一個座位。
而一向空****的走廊則多了一個趴在窗戶上罰寫的人。
江離還是昨天的著裝，不過脖子上多了一條淺灰色格子圍巾，此時的她正忙著抄寫剛剛默寫的詩句。
今早語文早自習，語文老師利用這個時間段默寫了書上新學的詩句，毫無疑問什麽都沒背的江離成了首個嚴懲對象。
這次語文老師沒有手下留情，不僅讓她罰寫一百遍，還讓她出去站著，什麽時候寫完什麽時候進來。
而早自習之前，班主任檢查她的化學公式，她昨晚什麽都沒背，自然又被罵了一頓，還要罰寫，江離還記得她被罵出去站著，同桌章彤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由得江離手上抄寫的動作快了好幾個度，就想早點抄完，別一會兒下早自習還站在走廊丟人。
走廊外麵比教室要冷很多，她的手都快凍僵了，脖子卻暖和和的，隱約還能聞到女孩身上的香味。
想到昨晚，江離緊繃的神色鬆懈了很多，眼神裏多了一抹名為幸福的情緒。
吳思陽真的很讓人心動……
她帶她回了家，剛踏進她家，江離大概知道她為什麽會害怕了。
那麽大的房子沒有開燈黑糊糊一片，開了燈也因為太奢華顯得沒有一點人氣味。
“媽媽跟著爸爸出差了，這幾天家裏隻有家政阿姨在，阿姨隻有平時打掃衛生才會過來……”
回家脫了羽絨服的女孩穿著白色的棉織毛衣，烏發披落，眉眼溫柔，低眸把江離的羽絨服掛在了衣架上。
穿著女孩粉色拖鞋的江離看她神情有些落寞，想說些什麽話安慰她，偏偏詞窮，隻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太難過。
明明她這張嘴最擅長鬼扯，隻是在她麵前語言能力直接化為零。
“餓了嗎，晚上想吃宵夜嗎?”
吳思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也沒有太難過，畢竟今晚她會和江離一起……
少有的二人獨處時間。
對上她含有細碎星光的眸，江離怔了下，臉色也紅了紅。
她其實餓了，江離一直都有吃宵夜的習慣，每天送完她回家都會去路邊攤買串串，畢竟嚴莉從來都不會給她做。
吳思陽望著她抿唇笑了笑，沒說什麽，轉身就去了廚房。
“誒……”
看她彎腰從櫃子裏拿出還沒有拆封的麵條，江離上前想讓她不要做，卻被女孩一句給打發了。
“幫我拿一下冰箱裏的牛肉。”
吳思陽隨手紮起了黑亮的秀發，動作熟練地拿著菜刀切著蔥薑蒜。
江離打開冰箱把那塊牛肉遞給她，站在旁邊看她切菜。
為什麽有人做飯都會這麽好看，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江離有些失神地望著她，腦海莫名就冒出了一個想法。
將來誰能和吳思陽結婚，那真的很幸福了。
想到這麽完美的人會在未來被某一個人娶回家，江離的眸瞬間就黯淡了，直接心梗。
她在想，到底什麽樣的人才配得上吳思陽。
“看什麽。”
吳思陽把麵條下鍋，就見她目光呆呆地看著自己，不由得有些緊張地咬住了下唇。
“看你呀，我在想，為什麽你還會做飯，明明成績還那麽好……”
江離苦笑，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歎不如。
“下麵條很簡單的，再難一點的我就不會了，今晚隻能委屈你吃麵條了。”
吳思陽莞爾，把煮好的麵盛碗，將那碗鋪滿牛肉的麵推到了江離手邊，自己拿了一碗很素的。
“我吃一點點就飽了，麻煩你了。”
女孩神色自然，體貼地給江離遞了把筷子。
看著碗裏滿當當的麵，江離的心像是突然被觸了一下，除了奶奶總擔心她吃不飽外，從來還沒有人對她這麽關心過。
“吳思陽……”
江離抬眸看她，低低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
聽她喊她，女孩濃密的睫毛眨了眨，掩下了眸裏的慌亂。
“要辣醬嗎?”
吳思陽悄然咬了下舌尖，故作冷靜地拿了辣醬過來，心跳卻怦怦很快。
她害怕江離看出什麽來……也害怕江離對她並沒有那方麵的心思，她害怕這一切都是她自以為……
“謝謝，真的很好吃。”
好在江離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低頭吃著她煮的麵，那一瞬，吳思陽的心情很複雜。
出於羞澀和驕傲，她一方麵不想江離知道自己很早就暗戀她，一方麵她又想讓江離知道她的心意，打破目前曖昧的狀態。
“慢點吃，還有很多。”
再糾結矛盾，看著喜歡的人吃著自己煮的東西，心驀地軟了軟，吳思陽輕歎了一口氣，拿著麵巾紙細心地替她擦了唇角沾染的湯汁。
“好。”江離真的餓了，一頓狼吞虎咽就解決了大半，沒有注意到女孩細膩的心思。
出於回報，江離幫她洗碗刷鍋，把案板收拾得很幹淨。
之後江離就被女孩帶回了房，把那本放在茶幾上的化學書忘得一幹二淨。
“一起洗還是你先。”
吳思陽翻衣櫃給江離找了一套新的白色睡衣，還拿了一條她沒用過的浴巾，撩著耳旁的發輕描淡寫道。
“我先！”
一聽到一起洗澡，江離白皙的臉唰地就紅了，不由自主地就往後退了退，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自己的身體她最清楚，雖然兩個女生一起洗澡沒什麽，但若是吳思陽發現她的秘密，絕對會把她當成變態的。
顧忌著自己的秘密，江離臉上的紅色也立馬褪得幹淨，神色蒼白。
她確實很害怕別人知道她身體的秘密，畢竟除了她自己以外，她自己的父母都對此三緘其口。
這件事除了江家人知道外，也隻有曾經和江離交往過的米希妍知道。
“那我先去洗漱了。”
江離不自在地掃了她一眼，拿了睡衣和浴巾就進了浴室，透著一股子的急切。
她看起來很慌張。
吳思陽看見了她的躲閃，她怎麽會不知道江離的一切，有些後悔剛剛自己的明知故問。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當時還很驚訝，後來初中學了生物，她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但這不影響她繼續喜歡江離。
她喜歡的一直都是江離這個人，僅此而已。
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吳思陽拿著自己的睡衣去了隔壁房間。
……
江離的洗漱速度一向都非常快，可能是想著吳思陽在外麵，她不知道怎麽麵對，所以在裏麵磨嘰了好幾分鍾。
等她吞吞吐吐打開玻璃門時，房間的燈光黯淡了許多，隻有床頭亮著一盞橘黃的小燈，吳思陽蓋著被子在翻一本英文雜誌。
烏黑的秀發宛如瀑布一樣傾泄在女孩牛奶般白皙的肌膚上，線條鮮明的脖頸，圓潤光滑的裸肩在黑發下若隱若現，最讓江離挪不開目光的還是，暖色光暈下那張精致的俏臉。
澄澈如池水的杏眼，纖巧漂亮的鼻梁，恰到好處的淚痣以及櫻色的唇瓣，她正在看書，所以目光很專注，聽到動靜，她抬頭的神情有點懵，卻又很可愛。
四眸對視，少年心底堆積的情愫在發酵。
房間開了暖氣，所以並不會冷。江離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將擦拭頭發的浴巾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她脫了鞋剛上床，女孩就從旁邊按住了她的肩膀，帶著她味道的發絲輕輕柔柔地拂在了江離臉上，吳思陽什麽都沒說隻是拿了吹風機過來。
耳邊是呼呼作響的吹風機，鼻尖縈繞著女孩的體香，她的手臂時不時會觸碰到女孩細膩滑凝的肌膚，微濕的頭發在手指溫柔的對待下逐漸變幹。
吳思陽半跪著身體，垂眸看著她烏黑的發頂，纖細的手指溫柔而又緩慢地穿梭在她黑硬的發間，她的發質偏硬，很有手感。
兩人都沒有說話，誰也看不見誰的神情，氛圍卻很默契和諧。
直到吹風機聲停，江離轉身，兩人對視，呼吸曖昧地纏繞在一起，江離看著那張清冷而緋紅的嬌顏，注意力全在她櫻紅的唇瓣上，看起來很可口。
她還記得她唇的味道，是甜的……
江離的大腦是混亂的，呼吸都是她身上過於香甜的味道，想親她的這個想法前所未有的強烈。
親她，親她.……現在隻有她們兩個人，沒事的……
隻親一下，就一下。
已經亂成一鍋漿糊的大腦還在天人交戰，白色小人說不可以，你們隻是好朋友，不可以越界，黑色小人卻說為什麽不可以，這麽好的機會，你現在不親，以後會被別人親……
一想到眼前的女孩未來一天會屬於別人，江離紅了眼，沒控製住情緒就撲了上去，她輕而易舉地把她壓在了身下，不顧一切就啃了上去。
“江離……”
看著紅眼的江離，吳思陽的神情由一開始的淡然浮現了一絲的恐懼，她再怎麽說都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還沒有一段正式的感情經曆。
江離那個占有欲十足的眼神嚇到她了……
所以她偏頭躲開了這個充斥欲.望的吻，兩人的唇隻是擦了一下，江離的唇落了空，吳思陽眼尾發紅，胸口因為害怕不住起伏。
她怎麽都沒想到江離會突然失控。
“對不起……”
江離聲音發啞，疲憊地閉上了眼，埋在女孩溫潤的頸間深呼吸緩解波動的情緒。
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一想到吳思陽和別人在一起就這麽激動。
逐漸清醒後，江離心頭竄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自我厭惡情緒。
她沒再猶豫，迅速抽身離開女孩溫熱的身體，作勢就要離開這間房間自己出去靜靜。
“江離，你去哪。”
看著她要走，吳思陽美眸通紅著急起身，從後麵緊緊抱住了她不讓她離開，滾燙的眼淚唰唰就落了下來。
她剛剛隻是太害怕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這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特別還是看到紅眼失控的她，那種眼神感覺她要把她生吞活剝了。
“對不起……”
江離拉開女孩的手臂，回頭看見淚流滿臉的女孩，斂了斂眸裏的心疼，她抽紙替女孩輕輕拭去眼角的淚。
明明是她的錯，她哭什麽……
“是我不好，別哭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女孩眼角的淚流得更凶了，吳思陽再次抱住了她，抱得很緊，紅著眼埋在她的肩胛抹眼淚。
江離的眼眸沉了沉，伸手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脊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對不起，別哭了……”
她這樣，她心裏也很不好受。
“隻是覺得你穿這身衣服很好看，很性感……突然想到了上次KTV親你，所以就想……親你……想知道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是甜的……”
提及自己的小心思，江離很羞恥，但還是在女孩麵前承認了自己的想法。
“嗯???”
吳思陽鬆開她，美眸望向她不自然的臉，嗓音還帶著一絲的哭腔。
“想親我???”
一瞬，她止了淚，抿住了唇，美眸閃過明顯的錯愕。
“嗯……”
盡管不太想承認，但江離還是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
吳思陽宛如泄氣般地捂住了臉，多少有點五味雜陳。
她還以為是那種事……
“你以為什麽……”
江離看她表情，後知後覺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江離……”
吳思陽紅了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氣氛緩和了很多，吳思陽看了眼時鍾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把江離拉了上來蓋好被子。
“睡覺。”
江離很乖地躺下，睜著眼睛看她溫柔的容顏。
她真的看起來很好親……
她的眼神太熱烈了，很難讓吳思陽忽視，臉龐持續發燙，她抿了抿唇按著江離的肩膀，在對方渴望的目光裏，閉眼俯身貼上了對方的唇。
本來隻是一個簡單的觸碰，卻被江離帶進懷裏加深了這個吻。
混蛋……
被偷襲了的吳思陽錘了她一下，卻還是放任了她過分的行為。
第二天早晨，吳思陽是在江離懷裏醒來的，她為江離準備的那套被子最後沒有派上用場，而且嘴唇還腫了……
江離真的是一個很得寸進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