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大結局(中)

京城守備司接到攝政王命令, 這些日要嚴防死守城門,但凡見到可疑人等擅闖,務必要當場緝拿, 再不濟, 格殺也是。

守備司的人都在猜,暗害聖上的陸將軍已被逮捕入獄,現如今還要防得, 不就是刺殺了寧王爺的顧玄禮嗎?

嘶, 抓顧玄禮, 這可是個硬茬兒,

太嚴格了,真對上那閹狗的刀口是死路一條, 疏忽大意讓人鑽了空, 在攝政王那裏也得脫掉一層皮啊。

聽著同編隊的其他人竊竊私語,林閬握緊了腰上的刀。

不應當。

起初的驚訝憤怒之後, 他比所有人都更先反應過來, 若真是顧玄禮刺殺了寧王, 上頭發布得命令,為何是要他們嚴防外頭來得人?

顧玄禮早該在城內了才是!

所以他總覺得,李長夙披露出來的事裏,必然有貓膩,聖上為何抱恙他不知, 但寧王絕不可能是顧玄禮殺的。

阿姐還同顧玄禮在一塊,阿姐相信顧玄禮,他……也不覺得這些事是顧玄禮做的,

比起李長夙, 他更相信那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姐夫!

可軍令難為, 林閬沒法兒將自己的想法公之於眾,等到他當值時,初春的天突然變了臉,天上開始下起了從小到大的雪。

他繃著張被凍得發木的臉,一個人守在角落,不叫人看出他眼底的紛雜情緒。

可該不該說巧合,就這麽個鮮少有人的角落,竟叫他當真與回城的顧玄禮對上了視線。

林閬說不上是冷的還是驚的,渾身寒毛倏然聳立,握著刀的手也不自覺握緊了。

或許旁人還沒發現這裏來了最可怕的通緝犯,顧玄禮垂著眼眸駕馬而來,發肩上覆著一層淡淡的雪,和他的眼神一樣冰冷。

他看著林閬,眼中沒有一絲別樣的波瀾:“讓開。”

林閬不讓,林閬目眥欲裂:“我姐呢?”

他姐不可能放任顧玄禮在這種時候獨自回京,他姐呢!

顧玄禮默然無言,天上雪仿若落得更大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被李長夙搶了。”

聲音嘶啞,宛若西北風霜打磨了數十年的砂石,粗糲又斑駁。

林閬愕然,茫然地抖了抖:“他,他搶我姐……”

“所以叫你讓開,我去把你姐帶回來。”顧玄禮齜開白牙,所剩無幾的耐心快要用盡了。

林閬握著刀的手拚了命在抖。

說實話,哪怕到了這一刻,他仍舊相信顧玄禮說得是對的,李長夙那壞胚太不是個東西,他或許真做得出這種事。

可,可他如今是京城守備司,身後守得不僅是李長夙,是皇城,更是京中數十萬百姓,是……

“我守得是大周最後的底線。”這是顧玄禮那日同他說的。

若是阿姐好好的,顧玄禮不足為懼,可阿姐不在,顧玄禮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當真不會傷及無辜嗎?

他該放行嗎?

還是吼一嗓子,將人全部吼過來?

林閬紅了眼,略有幾分不知所措。

他懊悔不已,恨自己還是太過軟弱,遇事搖擺不定,不能像顧玄禮一樣果決,甚至不如阿姐一個久居深閨的姑娘家。

顧玄禮嗤笑:“所以呢?”

林閬喉頭劇烈滾動了幾番,終於啞聲開口:“所以,你,你動手吧,在我出聲之前,踩著我……”

的屍體三字還沒說完,顧玄禮眸中冰冷閃過,林閬隻覺得眼前一道人影閃過,還沒看清他是何時動的手,後頸傳來劇痛,他便不省人事了。

顧玄禮極力按捺將他腦袋往雪地裏再踹兩腳的衝動,把人扔到了角落的屋簷下免得凍死。

嗤,踩著林閬的屍體?

他翻身上馬,頂著無數人的驚叫闖入京中,眼中盡是風刀霜雪。

若說南坪伯府必須有人要死,那也絕不會是林閬這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

*

林茂年走進屋內,外頭的下人們關上門,他僵硬著臉,衝愣神的林皎月伏地便是一跪。

“三丫頭,你就,就從了攝政王吧!”

林皎月才因來人不是祖父或者母親姐弟鬆下來的氣,瞬間又提了上去。

她難以置信,林茂年卻不給她反駁的機會,哽著喉嚨道:

“你祖父還不知道京中近來發生的這些大事,隻要你點頭同意了,他老人家才會一直安安穩穩,否則若知曉了顧玄禮膽大妄為刺殺寧王,你又不從了攝政王,也定無好下場,他老人家如何能安歇啊?”

“還有你母親與姐姐,還有閬哥兒,他才剛入京城守備司,一言一行都備受關注,若因你和顧玄禮被牽連,他們哪還有安生日子可過?南坪伯府哪還有安生呢,你說是不是?”

林茂年使出吃奶的力氣哄勸,向來不可一世的大家長此刻竟也甘願跪下求她,林皎月卻無任何欣喜自得。

她額角青筋一突一突地跳,喉頭顫抖:“大伯父,您當真不知嫡姐是因何而死的嗎?”

林茂年啞口。

同朝為官,雖然中秋那夜沒有參加宮宴,可多少也聽說了林覓雙被督公掐死的蹊蹺,更是在周氏發瘋那日,聽林皎月明明白白親口披露真實緣由。

林覓雙的衣服上被太醫聞出有麝香與紅花,那都是可能衝撞了貴妃的香料,但同為懷孕的女子,林覓雙怎會沾染那些呢?

隻有寧王府的人能做到這些事,而從現如今李長夙把持朝政的手段來看,他當時真會不知自己的妻子在府中遭受了什麽嗎?

更進一步,這事,李長夙參與其中嗎?

林茂年驚出一身冷汗,趕忙搖頭:“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了,三丫頭,現在朝野之上是攝政王說了算,他不在意你嫁過人,還是個閹人,你就趕緊先攀上他吧,萬一他改變主意了,咱們伯府……”

“大伯,”林皎月厲聲打斷他,

“是為了伯府,還是為了你的仕途,為了你又退無可退,想重新抱上李長夙的大腿!”

林茂年啞口無言,可很快就憤而指責她自私自利,

他做的這些,不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什麽,最終受益的不都是伯府嗎?

現如今局勢動**,伯府中老的老小的小皆不成氣候,林閬也不過一個區區守備,若無他支撐,林皎月還以為傍著他那閹人夫君有什麽未來可言?

嫁出去的女兒果真就如潑出去的水,隻顧自己,再不管伯府!

林皎月聽他的叱罵,麵色發白閉上眼,胸腔中若有岩漿灼烈湧溢,她想不顧人倫起身踹這人一腳,卻受製於被綁在椅子上想抬起腿都艱難。

林茂年又軟下聲來勸,說她何必執著於顧玄禮一個閹人,當初嫁他是被迫無奈,現如今她有了選擇的權力,良禽還知道擇木而棲呢。

她心中冷笑,可她是人,不是禽!

她怎該對卑劣的人有所期盼呢?

怪她,怪她想息事寧人,怪她大意,覺得李長夙再野心勃勃也不至於做出多違背天理之事,

怪她心軟,覺得林茂年既然隱有回頭之意,就不必再睚眥必報。

她目光所及,屋外的雪光將守衛的背影映照在門上,宛如鐵桶,哪怕她沒被綁起來也仍舊插翅難飛。

林茂年察覺出她心中的震動,思忖片刻,輕聲又道:“三丫頭,你莫說伯父不關心你死活,實在是如今局勢不由人,但凡顧玄禮還有一力反抗,我都不會勸你服軟,你可知如今為何寧王府中保衛如此嚴格?”

林皎月沉著麵目看他。

林茂年沉沉歎氣:“這是在請君入甕啊!”

顧玄禮得知她被抓,怎可能不來自投羅網呢?

屆時,本就是刺殺寧王嫌犯的他,再次擅闖寧王府,等著得可不就是刀山火海地獄深淵?

林皎月心頭一抖,終於徹底明白了李長夙的險惡用心,他是要一石二鳥!

眼見林皎月的神色震驚遲疑,林茂年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顫巍巍站起身:“言盡於此,三丫頭,你好好想想吧。”

他離開屋子,外頭的守衛重新關上門,可哪怕隻是漏進最後一丁點兒風,都足夠林皎月寒入心扉。

林茂年頂著風雪顫顫巍巍去向李長夙複命,李長夙得知了兩人的談話內容後不置可否,輕輕飲了口熱茶。

“……可,可要下官繼續去勸說一二?”

林茂年頂不住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不敢直視李長夙,隻盯著堂屋中的炭盆,訥訥請示。

“無妨,等著便好。”

李長夙終於放下杯盞,輕輕笑了笑,聰明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林皎月並不笨。

林茂年便不知還有什麽能說的了,隻好躬身拜了拜,暫且告退去。

又過了一炷香,下人來報,小院中的夫人鬆口請王爺過去一敘。

李長夙臉上的笑意更為真切了幾分。

等到了屋內,林皎月看著眉目溫柔的李長夙,極力按捺心中的怒火和仇恨,淡然道:“和離改嫁,好說,但我有幾個要求。”

李長夙一開始就知,這位聰明的夫人不會任他搓捏,便也不生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與她對視,輕輕點頭:“夫人但說。”

“一,不可動我家人。”

李長夙莞爾:“那是自然,他日結緣,還須從伯府結親。”

“二,你……同我說清楚,”林皎月臉上一閃而過不適,“你究竟夢到過什麽?”

李長夙訝異幾番,隨後開始相信,或許林皎月不單單是緩兵之計,而是的確在考慮與他一道過日子了。

否則,她何必在意自己那虛無縹緲撲朔迷離的夢呢?

此前,明明在意那些的人隻有自己,每每提到她都避之不及。

他不愛表露於形的笑容今日多了很多,竟有幾分少年剛知事般迫切又極力克製著,同林皎月說著他夢到過他們相處得點點滴滴。

林皎月不動聲色,實則心驚肉跳。

前世為數不多二人相處和諧場景,竟叫這人全部夢到了,而那些時候,自己多半還是對他懷著春心與希冀,自然百般討好柔情相待,所以在李長夙看來,“夢中”的自己好得如同仙女一般。

屋外大雪如鵝毛,李長夙說著,叫下人進來換了盆燒得更旺的碳,又說著,他給林皎月鬆開了綁著身子的繩子,坐到她對麵,目光溫柔無比。

林皎月被綁了一下午,手腕一片青紫,可她更害怕李長夙說著說著要湊過來替她揉,便忍痛將手腕藏進衣袖深處,神色佯裝平靜。

李長夙最後說完,自己都暗暗吃驚,若有所指地笑看向林皎月:“若隻是一次兩次夢見,本王自然不會多掛念上心,可夫人你看,這麽些故事,幾乎都串成一個真實的過往了,”

“你真的沒有做過相同的夢嗎?”

林皎月漠然垂下眼,嘴角微不可查地咧了咧。

做你個大頭鬼。

她輕輕開口:“沒做過,但我猜,那或許是前世有約吧。”

李長夙的眼眸亮了亮。

林皎月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抬起頭:“第三個要求,我要進宮見一見貴妃娘娘。”

第三個要求如霜打在李長夙臉上,他頓了片刻,眼中神采緩緩掩蓋下去。

林皎月仿若知道他心中再起疑雲,毫不遮掩道:“王爺如此待我,我本該感激涕零,可王爺亦該知道,我經曆頗豐,也算看過了人情冷暖,這遭求見貴妃,也不過是想問個明白,”

“貴妃娘娘與我夫君關係甚篤,若是顧玄禮當真再無翻身可能,我摒棄前塵不無不可,可如果貴妃另有她謀,想給新帝尋求的靠山並非是您,我也是要衡量得失的。”

李長夙微微訝異地睜開眼,似乎頭一次認識這樣的林皎月。

她穿著身白裙,繡著點點紅梅,美豔又安寧的坐在那兒,看起來脆弱得誰都能采擷,說出口的話卻比任何人都直準狠辣。

他饒有趣味地笑出來,越笑越覺得有趣,原來她是這樣的女子,她竟這般聰明!

林皎月藏在袖中的手緊張到發抖,可她麵容依舊平靜,甚至帶著功利的堅定與勢在必得,越發叫她看起來像個已經死了丈夫、精打細算的寡婦。

最終她得到了李長夙的允許,事不宜遲,李長夙的耐心看起來比她還要差。

待將林皎月秘密送進宮後,顧玄禮派人叫了個丫鬟進來待在原來的小屋中,家將前來詢問,他一哂:原先巡防的人等,不須撤下。

林皎月走了,可他顧玄禮還會來,不是嗎?

先前文帝用一百多禁軍探了前路,他知道,一百人殺不死這瘋狗,那兩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呢?

再不濟,城外還有五萬鎮國軍,為了陸遠的命,想必鎮國軍不會對顧玄禮手下留情的,

今夜狂風大雪,沒了廠衛司,沒有私兵,顧玄禮今日便是魚肉,他李長夙,才是刀俎。

*

雪下得更大了,林皎月從馬車中下來的時候險些一腳滑進雪地,可她誰也沒要攙扶,站穩了身子後一步一個腳印,不可阻擋地去到了椒台殿中。

聽聞林皎月前來,段貴妃愕然之後盡是厭煩,卻因著這是李長夙的安排,她不得不去見。

殿內昏沉,燭火幽幽,她漸漸開始有些厭煩,聖上還未宣布駕崩,她已經要如此受製於李長夙了。

連帶著,她受林皎月拜見時,臉色也沒有多好看,不過近來眾人都知道她日夜貼身照顧聖上,疲倦憔悴也是正常的。

林皎月卻仿若未察段貴妃的厭煩,簡單行禮過後,單刀直入地問道:“貴妃娘娘也知道我夫君要死了嗎?”

段貴妃原本還繃持得儀態頃刻間扭曲:“大膽!區區白身,竟敢在宮中說這等大不敬的言辭!”

她胸膛劇烈起伏,銀色狐裘包裹的身軀肉眼可見地發著顫,本就因疲倦而無神的眼眸中漫上了根根血絲。

林皎月站得遠,否則定會被瞧見,她其實抖得比貴妃還厲害,

可她知道,狐假虎威的人更該抓緊利用優勢,反壓過對方!

“這是椒台殿,不是養心殿,妾身所言的也是妾身的夫君,而不是旁的人,”

她深吸口氣,上前兩步,緊緊盯住貴妃,“娘娘,您在怕什麽?”

段貴妃心髒宛若被一把揪起,瞬間慘白了臉色。

一旁的宮女們趕緊過來替她拍背順氣,卻被她抬手揮開,她緊盯著林皎月,越發覺得對方似乎知道了什麽,忍著爬上脊背的寒,命令宮中所有人都退下。

林皎月默默鬆口氣,不動聲色看向殿外。

李長夙派來跟著她的人也被段貴妃發火一道趕走了,現如今,殿內終於隻剩她們兩個人了。

這還不夠,

她壓著快要躥出喉嚨眼的心髒,伸手指了指頭頂,看向高位上閉著眸按捺的貴妃:

“娘娘,您是怕先帝在那兒,看著您嗎?”

段貴妃按捺了許久,剛剛要平靜下來的心髒猛似要炸裂了!

“我不怕,我怕什麽!怕什麽!他又不是我殺的!他自己貪圖美色,要封鎮國公府的嫡女不成,便染指我的婢女,他死在他愛妃身上,是報應,與我何幹!!!”

段貴妃歇斯底裏地拍響桌麵,不顧指環扣著手指,疼得鑽心。

她不覺得林皎月是在試探她,因為她被李長夙送來,必然已經和李長夙達成了共識,知曉了這一切,

她隻是來看自己笑話的,來嘲諷自己、羞辱自己的!

段貴妃一氣之下走下台階,滿麵怒容地站在林皎月身前攥住她的衣襟:“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阿洪對你那般好,他還沒死,你轉頭就抱上李長夙的大腿,你對得起他嗎!”

林皎月一時間幾乎沒回過神。

她本就猜測,李長夙敢如此肆意妄為,定是有所依仗,所以才想來試探一番,

沒想,聖上真的死了……

她被段貴妃罵到耳朵連著腦袋一道嗡嗡直響,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怔怔看向對方:“您就對得起我夫君了嗎?”

段貴妃一怔。

林皎月難過地看向她:“哪怕聖上的死與您無關,我夫君同這件事又有什麽關係,您要同李長夙聯手致他於死地?”

段貴妃攥著她的手猛抽回來,杏目惶然,竟不敢再去直視林皎月探究的眼神。

林皎月卻不死不休般追問:“我同他都已經離京幾十裏地了,我們正要去江邊祭拜段大人,您知道嗎?”

段貴妃崩潰般推開她:“我知道,我知道又有何用!他惹了李長夙的眼,李長夙要置他於死地,我又能如何?”

林皎月心頭一凜,就知道事有轉機:“您往後是太後,難道就不願為阿洪爭一爭嗎?他李長夙能護住你們母子,阿洪也能啊!”

見她麵色終於露出一絲迫切,段貴妃也才意識到,原來林皎月並未完全依附李長夙,她是來遊說自己的。

她愣了愣神,隨即斂起瘋狂神色,冷笑著甩開林皎月握過來的手:“本宮倒是小看你了。”

“可你說錯了,阿洪不會再護著本宮了,她同你一道離京,去祭拜本宮的父親,就是與本宮最後的道別。”

林皎月艱難地扯住她的衣袖:“他沒有這麽說過,你為什麽要先放棄他?”

“還用說?”段貴妃好笑似的看著林皎月,“你知道你沒來之前,阿洪與我還有爍哥兒,有多要好嗎?”

他們自小一道長大,三人中段貴妃哪怕是年紀最長的姐姐,反倒受兩個弟弟照顧得多,甚至她從小聽聞老段大人說,若非阿洪家道中落,或許他們該是能結親的。

那時起,段貴妃看向阿洪便多了幾分不一樣,不將他當外人看,但也無法徹底將他當做弟弟,

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享受著俊美可靠的阿洪沉默無言地照拂,是她入宮之前,最快樂無憂的韶華,哪怕是入宮為妃,阿洪對她獨特的態度亦讓她可以成為全後宮最為受寵的女人。

她本享受了來自帝王和阿洪兩人的關懷。

她惡毒又痛快地將他們往昔的故事一一吐露給林皎月,就是希望刺痛她的心,叫她知道,哪怕最後阿洪真為救她而死,她也始終沒有得到過阿洪與自己之間的那般兩小無猜。

她貴為太後,如今尚且身不由己,她就看不得旁人比她幸福。

熟知,這卑微的庶女聽完了全程,沒有怯懦自卑,隻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笑了:

“娘娘,您知道嗎,若一段過往真分崩離析,最後回憶裏卻滿是甜蜜快樂的人,才是在這段關係中,占盡便宜的人。”

“您明明心知肚明阿洪為您做了那麽多,而現如今,你卻因他選了妾身,而不願再給與他一線生機。”

“那若是我將他還給您呢?我與他和離,我同李長夙在一起,這樣的話您能救救他嗎?”

林皎月紅著眼,難過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