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護她

林閬寒毛炸立, 可幸好近幾個月習武略有心得,他下意識便躬身躲過一劫,耳畔隨之而來傳出了骨骼碎裂的聲響!

林閬以為自己沒躲開, 還是被打骨折了, 可他扭頭一看,傻眼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個穿著青褐色錦繡服的男人,人狠話不多地掰斷了想偷襲自己的人, 而原本已經從身後圍住了他的三五個地痞流氓見狀, 哪還敢上前?

紛紛嚎叫著四處逃竄!

林閬頓時炸毛:“英雄!我左你右!”

那廠衛一言難盡, 心想, 夫人的弟弟看不起誰?

不消片刻,三五人盡數被他捉拿, 碼頭邊隨意拿了根麻繩便將他們捆在一處, 林閬幾乎沒看清對方的身法,眼巴巴咽了口口水, 不知道說什麽好。

“廠衛大人, 廠衛大人息怒!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 衝撞二位,還請高抬貴手!!!”

被掰折了手臂的錢程海被踹到人前,看清局勢後,頓時哭得淒厲不已,告饒聲音響徹空**的碼頭。

林閬這才愣愣看向這位“英雄”, 廠衛?

廠衛司?

顧玄禮??

狗閹人???

他頓時難以置信地朝對方□□瞄去,那廠衛再度無語地領會了夫人弟弟的震驚,沉聲道:“小公子, 廠衛裏也有錦衣衛, 並不全是東西廠的人。”

簡言之, 他功夫好,和他下麵沒關係,別盯著了,有點子怪。

林閬愣愣地哦哦兩聲,剛想問可英雄你怎麽會在這兒,便聽見一個熟悉的叫喊——

“閬哥兒!”

林皎月提著裙,聲音嘶啞腳步淩亂地衝到他身前,一把匆匆攥住他的手,邊努力忍住哽咽,邊上下檢查他可否受傷。

今日突然聽到阿環來報,說沈姨娘哭著往府裏求人,說閬哥兒不知怎得,收了個府外遞來的條子後,整個人勸不住地衝出了府,林皎月渾身的血,蹭一下全湧進了腦袋,腦海裏就想不到別的事了,

她隻能想到,前世聽聞弟弟屍身全是傷,俊朗的臉上血肉模糊,肩膀手臂也斷裂了不知多少骨頭。

母親孤苦伶仃,一人去認屍時,哭啞了嗓子,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是她俊朗優秀的閬哥兒,生生哭暈在了他的屍體邊。

林皎月本已做好了準備,兩日後才是前世的事發時間,她會早早帶人來埋伏到當時的案犯現場,早早地護住閬哥兒,可沒想這一世出了意外,這場惡鬥竟提前發生了。

而管事之所以派人來找她,是因著督公上午亦出了府,管事在家六神無主,所以隻能先來找她。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林閬還在納悶姐姐怎麽突然來了,那廠衛見著夫人來,也正打算等夫人喘過氣後同她交代一番,便聽林皎月忍得不太好的抽噎聲一頓。

隨即,跟在她身後氣喘籲籲趕來的阿環、陸盼盼,以及陸盼盼身邊的乘風,同林閬以及蕃子一道震驚地瞪大眼——

林皎月拔出廠衛們都會佩戴在腰上的長刀,不容對方驚慌製止,使出吃奶的力氣,顫抖卻奮力地一刀劈向錢程海!

錢程海迎頭瞅見一柄長刀劈下,幾欲魂飛魄散。

奈何林皎月一介弱女子,憑借滿腔怒意揮動長刀已是不易,還未瞄準準頭,那刀就落了下來,幸好林閬就在一旁眼疾手快接住,才沒讓那刀險些墜下來劈到她自己。

饒是虛驚一場,錢程海仍僵硬了身子,張口欲呼的求饒被林皎月真心存了殺心的目光卡在喉嚨間,一雙眼幾欲瞪出眼眶,抖了抖,胯部漸漸濕潤。

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真,真存了殺心啊!

蕃子趕忙要將刀收回去,沉聲道:“夫人若要殺他,吩咐屬下便是!”

林皎月卻未回答,攥著刀把亦不鬆手,直勾勾地望向錢程海:“是誰指派的你?”

她不問對方身後被綁在一塊的人,隻單單盯著對方,陸盼盼也趕過來,厲聲嗬斥:“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行凶,若不如實告來,就將你送到廠衛司!”

她是將門之女,喧聲氣勢凜冽,更何況在京中,廠衛司的名聲可比府衙凶狠得多,再油頭滑腦的人,進了廠衛司也會脫層皮再說出實話。

錢程海被打折手臂在前,如今徹底明白了處境,若不坦誠,恐怕眨眼小命就不保了,便隻能幹啞著喉嚨,嚎啕揭露,

是有位貴人派他做的這些,他不認得他們,但按照原本的要求,他殺了那小子,得去同貴人複命!

林皎月眼神微顫,清聲果斷:“帶我去。”

陸盼盼詫異地看了眼林皎月,她本以為這個一心依附顧玄禮的小夫人,會第一反應去找督公。

那廠衛也一驚,連忙道:“夫人何必親自前往,小的隻身前去打探即可……”

“你將這些人送去廠衛司,然後找督公知會一聲,我晚上會回府等他吃飯的。”

她鬆開了一直緊握的刀,也是鬆開刀把的一瞬,她才發覺,自己從剛剛到現在,竟一直發抖,

可她決定要做的事卻沒因此而動搖。

錢程海張大嘴,才意識到,怪不得這小夫人一驚一乍間舉止如此駭人,她,她竟是督公九千歲的夫人!

林閬則更詫異了,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招人恨上了,便聽得他姐竟然還如此顧忌那閹人。

他猶豫一瞬,臉色複雜:“姐,你知不知道,這人給我遞條子,說那日在寧王府是狗、是督公……”

林皎月打斷了他,讓他立刻回家。

她想想也能猜出來,對方哄騙閬哥兒出府,定然是借口自己在督公那兒受了委屈,否則閬哥兒也不至於輕信個陌生人。

關心則亂啊。

可今日之事,她不能再叫閬哥兒陪著了,甚至連督公的人,她也不要帶去,免得波及他們。

她會乖乖不惹事,可她要自己悄然前去,用自己的眼看清楚,前世,究竟是誰要對她的家人下那麽殘酷的手。

那廠衛亦十分猶豫,他就一個人,有心想護著夫人也辦不到,還是陸盼盼沉默許久,輕輕拽了拽林皎月的衣裳:“我和乘風陪你去。”

林皎月微微訝異,最後沒有拒絕。

乘風看了眼這位督公夫人,沒說二話,上前提拽起錢程海,三兩下扯了根布條將他手嘴綁住,踹到前頭帶路。

對方約見麵的地方是條熱鬧接街道上的敞口酒肆,想是擔心太過隱秘反而招人疑惑,這種人挨著人的地方,誰隨意走過,說了什麽,難查證,也難追究。

乘風身材高大,錢程海被他推到身後,敢怒不敢言,如同隻蔫了的狗一樣畏畏縮縮。

“就在這兒指。”

林皎月攥緊了衣袖,卻沉著眼,一言不發地等著乘風給錢程海的施壓。

錢程海顫顫巍巍看了眼對麵茶樓,無法,咬著牙用自己沒斷的另一隻手指過去——

酒肆窗戶邊的聞溪根本沒注意到街角一隅的一道指控,他神色平靜,絲毫看不出有轉瞬將一個無辜少年滅口的狠心。

林皎月顫抖地吸了口氣,腦袋轟隆。

“月兒?”陸盼盼見她突然白了臉,像看到了什麽極恐怖的事後,匆忙扶住她的肩膀,感覺到對方的身子竟抖如篩糠。

她皺緊眉頭朝對麵看去,乘風適時同她低語:“是中書省左侍郎,聞溪。”

說完,林皎月眼瞳又是一震。

一個區區五品官,見了督公都要跪地,何至於讓林皎月驚成這樣?

難道他們先前便有齟齬?

不等陸盼盼想明白,林皎月啞著嗓子看向錢程海:“你沒認錯人,真是那人指派的?”

陸盼盼也適時疑惑:“就是,中書省左侍郎,何必同一個伯府庶子不對付,甚至要他性命?你這混不吝的可不要隨口汙蔑人!”

她聲音狠厲,乘風想也不想往錢程海的肚子上踹過去。

錢程海撲在地上,哎喲哎喲地求饒,告訴他們,確信無疑,就是那邊的青衫老爺,他給了自己一百兩,還給了他一張字條,讓他將那小子引出伯府殺掉。

“字條上寫了什麽?”乘風冷冷地問。

林皎月閉上眼,聽對方語無倫次地複述起聞溪的手筆,將寧王府當日所生之事全然推倒顧玄禮頭上。

雖然漏洞百出,一聽就知是在給顧玄禮潑髒水,可又說得極為詳真,若非王府近臣,絕不可能知道如此細節。

原本的害怕和震驚早已平息,此刻心中隻有清晰的荒唐,和痛徹心扉的悲哀。

陸盼盼和乘風不了解,林皎月卻在見到了聞溪的第一眼,聽到他名字的第一聲,就倏然想通了很多事。

李長夙以為隨口同自己提點兩句,哪怕自己查出什麽,也隻會感激他,而不會懷疑到寧王府,殊不知,有陸盼盼和乘風在一旁提示,她終於確定了聞溪的身份。

前世,她其實曾在寧王府多次見過聞溪,隻是當年懵懂,滿心隻想著如何討要李長夙的喜愛,在旁的事上便不曾多想。

聞溪次次來得隱蔽,甚至某次,她撞上幾人相談,還引得李長夙不悅,那時她便該知曉,聞溪是寧王府暗地裏的屬臣,替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寧王出謀劃策,替他們壞事做盡。

閬哥兒能和聞溪有什麽仇呢?有仇的隻有寧王府啊。

而除了寧王府這層關係,聞溪又那般巧合,恰好是大伯父的好友,這其中,當真沒有貓膩嗎?

前世閬哥兒沒練武,對她仍是一片赤誠,聽聞她在寧王府後院險些遭人奸汙,心中不忿要闖進來一探究竟,才觸怒森嚴王府,終至招來大禍,今生林閬更是親眼瞧見了事發現場,寧王最重顏麵且要敲打外人,怎會留他活口?

長姐之所以安然無恙,也並非是巧合,長姐先前意外透露過,聞溪與大伯父乃至至交好友,再結合大伯父頻頻露出的異常,不難猜出——

大伯父亦是寧王府的屬臣,寧王看在大伯父的麵子上,留了長姐一條命。

那麽一切都說得通了,為何自己會嫁給顧玄禮,為何明知宣平侯世子為人不堪,仍要長姐嫁去,又為何當年祖父身子明明不至於那般虛弱,卻被氣得溘然長逝!

他們都是勤勤懇懇求活的普通人,隻求個平平安安,家和團圓,就這麽簡單的要求,卻都被無情地碾破,碎裂。

她睜開眼,喉頭發哽地死死看向遠處之人,他們這些老弱婦孺,不該,卻沒有選擇地成了這些人往上攀登的墊腳石——

而傷她的人,除了冰冷無情的外人,更有她所謂的家人!

哪怕閬哥兒的事大伯沒有插手,但作為寧王府的屬臣,他當真不知情嗎?還是他哪怕知道了,為了謀一把前程,仍舊裝作不知道呢!

解開了心頭的疑惑,兩世之仇如一把竄天的急火,燒得她紅了眼,昏了頭,胸膛狠狠起伏。

“皎月……!”

陸盼盼眼見林皎月神色不對,不知她究竟想到了什麽,才剛開口,便見對方一口氣沒喘上,軟軟癱倒了下去。

秋雨來得急,跟著林皎月一同墜落。

乘風眼皮一跳,本能要出手攔一下,可還沒反應自己該不該當著陸盼盼的麵碰別人,就被陸盼盼罵了:“你瞎啊!”

他頓了頓,啞口無言地將人先扶起來,看了眼地上一雙眼睛亂轉的錢程海,一腳將人踹暈了過去,再把林皎月抱到個茶棚裏,讓她能趴著個桌椅撐著。

街上原本熱鬧,茶棚裏也都是過路歇腳的行人,見下了大雨,紛紛趕著回家,街上頓時又是一陣別樣的熱鬧。

陸盼盼往前踏了一步,擋住昏倒靠在一旁的錢程海,叫對麵樓上的聞溪往下看時發覺不出異樣。

乘風走出來,兩人今日當著林皎月的麵不顯,可實則除了公事,幾乎沒有私下交流。

乘風看了眼對麵樓上已經有些不耐的聞溪,沉聲道:“姑娘進來吧。”

陸盼盼本也想進來的,聞言便要拿喬:“淋不病。”

“屬下是擔心聞大人在這兒瞧見您,猜測是您壞了他的好事兒。”乘風一板一眼偏了個話題。

陸盼盼險些要同林皎月一道氣暈過去。

她恨恨瞪了眼乘風,狠狠用力把人擠開走回茶棚,目光沉沉地凝著林皎月。

半晌,她悶聲問:“你覺得那人剛剛說的寧王府那些事,真是顧玄禮做的嗎?”

乘風又看了眼對麵的聞溪,頭也不回道:“寧王一派確因督公大鬧了一通王府哭奏過,但具體事由王府藏得很深。”

簡言之,那日發生了何事,鮮少人知。

“我問你覺得!”

乘風默默歎了口氣:“屬下認為,督公大鬧寧王府是真,但事情起因應不是他所為。”

不等陸盼盼再問,乘風目光一凜,瞧見雨幕中駕馬而來的那位正主。

他微微壓低了聲音:“顧玄禮此人乖戾跋扈且懶散,若他真要教訓自己的夫人,在自己府內便有無數手法,他與寧王目前來看沒有明顯矛盾,不會特意在寧王府設計此等醃臢小事。”

話音剛落,廠衛司的蕃子凶狠咆哮“廠衛司出行,閑人退散”,叫原本就忙著打道回府的行人們神色更匆匆,顧玄禮身下的黑色駿馬重重踩著水窪,逆著人群一步一步踏近他們這一方小茶棚。

茶棚裏的人早就在蕃子們出街的那一會兒就跑光了,乘風渾身的肌肉緊繃起來,眼見這眼底泛著紅的瘋子陰惻惻地俯視著他們,默不作聲擋到陸盼盼身前,握緊了身側的刀。

梅九跟在其後,眼見茶棚裏幾人,神色微變。

卻不料,顧玄禮隻是冷冷看了他們一眼,鼻腔裏飄出聲睥睨螻蟻般的嗤笑聲,挪開了目光。

他翻身下馬,麵若冷玉,披風獵獵跨入茶棚,身上沾染的水汽宛如陰戾化成的實體,讓茶棚裏的溫度陡然下沉幾分。

顧玄禮的目光瞥見一旁迷迷糊糊要蘇醒過來的錢程海時,更是倏然露出一抹逼仄的殺戮之意,叫陸盼盼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但他的動作卻很輕柔,將昏倒靠在茶桌邊的小夫人輕輕抱起,如猛虎細嗅薔薇,比對待易碎的琉璃更珍惜。

陸盼盼看得發怔。

廠衛司的督公要殺人,從來就不需要多少理由。

聞溪知道這點的時候,為時已晚。

大雨傾盆,他左等右等都等不來那個錢程海,特別是還有一群廠衛正路過樓下,心中漸生不安。

果然,這種市井地痞就是靠不住,約他午時成事後在此會麵,詢問過詳細後會給對方一筆尾款遠走高飛,自己再好去同寧王府的那位庶公子交差,可現在,大雨傾盆,對方也不知是耽擱了,還是拿錢跑了。

他沉著臉又等了一會兒,眼見樓下那群蕃子不走反圍起了酒肆,心中越發緊張起來。

罷了!

今日不成,還有明日,多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市井打手,他何苦大雨天的在這兒等個廢物!

聞溪沉聲歎了口氣,起身欲下樓。

可他才剛轉身,便見這個高大的身影從酒肆樓下一步一步走上來,像個黑漆漆的洞穴裏,鑽出來的鬼怪。

那鬼怪露出叫人心跳一頓的臉,蒼白地衝他勾起個陰惻惻的笑:“巧了麽聞大人,午時到了。”

聞溪渾身的寒毛一瞬間全聳起來,腦子還未轉過來督公怎麽突然來了,顧玄禮朝他拋了個東西,他下意識手忙腳亂接住——

接到一手濕熱。

他猛地一抖,看到自己懷中捧著的,正是那市井地痞錢程海的腦袋!

大雨夾雜雷聲轟隆,將秋日的寒涼徹底帶入了京城。

李長夙在自己院中一人對弈,忽而聽到前廳傳來炸響,緊接著便是府中丫鬟小廝們驚慌失措的叫喊與呼救。

堂堂一個王府,鬧得如同集市,等動靜消下,冒雨前來打探消息的人白了臉——

寧王府這是遭了災啊!

寧王妃滿麵駭然地跑到世子院中,涕淚不成聲般上下打量了番李長夙:“我的好兒沒事,幸好你沒事!”

李長夙神色不變:“兒子這幾日身體不適,便沒去前廳,剛剛出什麽事了?”

寧王妃平息了好一會兒,才顫抖地同他說,督公帶了兩個死人頭進來,迎麵就砸到了寧王臉上,殺了好些阻攔的王府侍衛,更二話不問,將側妃誕下的那個庶子一刀劈了!

再是庶子,那也是王爺的兒子,是當今聖上的表弟,是叫她一聲母親的宗室子啊!

寧王妃親眼瞧見了那畫麵,嚇得魂飛魄散,連一貫好脾氣的寧王本人都被氣厥了過去,還是由她在一旁扶住了,才沒叫寧王一頭栽破腦門。

幸好督公殺完人便扭頭走了,府中下人急火急地去給寧王找大夫,側妃伏在庶子身旁哭得撕心裂肺,她擔憂顧玄禮殺個回馬槍來找她兒子的麻煩,這才趕緊過來看看他。

李長夙聞言,眼中譏諷一閃而過,卻趕忙起身撫母親坐下,勸說母親,既然平息下來,應當就無事了。

寧王妃哭著喊著,她就知道扯上那伯府家的事沒有好,庶子之所以送了命,可不就是因著王爺派他去殺督公的小舅子嗎?

這會兒她才萬幸,幸好當時這件事沒交到她兒手中,幸好惡鬼殺人殺得快,沒叫那庶子暴露出她兒在此事中也無意提過一嘴。

李長夙無聲笑了笑,輕輕拍拍母親的背,替他順氣。

不說當日他給庶弟支招時,隻字沒深入,沒留話柄,但說他自負曾給林皎月好言提醒過,憑著這點,也能作他清白的證據。

“母親不必煩擾,還是先去看望父親吧。”

雄獅受了傷,又死了個兒子,正是告誡他目光短淺,如同瑞王一般與顧玄禮死磕的弊端。

而李長夙雖然在心中對那個乖戾跋扈的宦官亦越發看不順眼,覺得他多次將自己的尊嚴踩在地麵,甚至於當著那個女子的麵——

可他卻深知隱忍蟄伏的必要。

聖上最想看到的就是他們同顧玄禮鬧僵,讓顧玄禮一個個殺了這些王爺,

導致他的父親和瑞王每每見到顧玄禮,都像見了貓的老鼠,劍拔弩張。

對方確實有唯他馬首是瞻的廠衛司,更有傳言,他在京城外還豢養了數萬私兵,足以令所有人忌憚,甚至是聖上,

所以這樣的人,為什麽要和他敵對呢?

接近他,馴服他,利用他,借他的手,去做更多的事,不好嗎?

李長夙扶著母親去到父親塌前,看望他那被氣得麵色發白說不出話的寧王,

他溫順地站在一旁,心中想著,雄獅也有剛愎自用的時候,雄獅也有固執老矣的時候,寧王府若要榮寵不衰,若還想要更高的位置,靠著這樣的父親,是不夠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林皎皎很生氣

督公:fine,三殺

相看掉馬的姐妹再等等!給督公一點時間!免得在家偶然脫褲子掉馬也很倉促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