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盛曄翻白眼：“真是奇怪了, 你們訂婚那段時間也不見你像現在這樣。”
要不然，他今天可能就不會專門跑來吃狗糧了。
季少煜抿了抿唇, 無端端又沉默了下來。
他單手撐著額頭, 一杯杯酒往嘴裏送，狹長的眼睛稍微眯起，似在思索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盛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party的另一側，儼然是他口中的阮唐, 和他的憂鬱脆弱不同, 阮唐這會兒正在高高興興的吃甜品。
“……”盛曄, “真是受不了了。”
盛曄有些受不了這男人的反複無常, 擔心他還要發作，於是義正辭嚴的說：“你有沒有想過, 可能隻是因為你第一次把人介紹給我們，結婚的真實感就更強了，你今天才有些緊張。所以，請不要再絮叨他了, 有這功夫念叨還不如去跟他和好！”
“真的嗎？”季少煜卻有幾分遲疑，“但是這種情況下，我給他一點自己的空間，讓他消減點怒氣，然後再去求和這樣不是更好嗎？”
“屁！”盛曄重重的拍了下季少煜的肩膀，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季總！你什麽時候情商這麽低了？！”
單身狗盛曄化身感情大師, 給他逐條分析, “你覺得惹了他之後等他自己消氣, 是有可能的事情嗎？他隻會越來越生氣的, 除非他完全、一丁點都不在意你。”
季少煜或許是借酒消愁的時候喝的有些多了，思慮一番居然說：“好像有道理。”
盛曄給他加油：“去吧，酒壯人膽。”
在盛曄麵露嫌棄的催促之下，季少煜起身，越過party裏的人群，越過璀璨的燈光，走到阮唐身後。
然後他才遲鈍到感覺到了一絲怯意。
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怯。
像這樣冷漠其實才是他們之前的相處狀態，季少煜會懷疑今天那點和諧相處的時間，會不會隻是他的一個錯覺。
或者是，會不會因為他搞砸了阮唐的好心情，所以阮唐後悔跟他試試了？
阮唐早就察覺到季少煜來自己身後了，從玻璃反光上看，季少煜俊美的眉眼微微低斂著，下顎線輪廓分明，麵頰隻是微微有些紅，剛才喝了那麽多酒，竟然沒有醉。
終於，阮唐被盯不下去了，男人灼熱的目光讓他坐立難安。
他將輪椅轉過去，把糕點盤放到桌上，裝作無意間看見季少煜，“你在這裏幹嘛？”
季少煜衣著欣長的灰色西裝，挺拔高大，和平時一樣，壓迫感十足，他的神情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但他的眼眸會格外認真的注視阮唐，仿佛要把他的一絲一毫的表情都記錄下來一樣。
終於，季少煜長舒一口氣，說：“看你吃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去安靜的地方吧。”
阮唐：“……”這男人還盯著他吃甜品是吧！
但阮唐確實閑有點吵了，也不太好玩，就默認季少煜把他帶走。
遠離party之後，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二人逐漸開始安靜下來，安靜到阮唐能聽見季少煜的呼吸聲。
到了房間客廳，季少煜俯身，伸手去抱阮唐，被他心不在焉的一下子拍開了。
燈光很暗，阮唐頗有些心驚膽戰，不知道季少煜又想做什麽，這也沒到臥室啊，為什麽突然抱他起來？
於是他也問了，態度顯得格外不耐煩，“怎麽，你想說什麽，難道又要讓我禁食？”
“……不是。”季少煜又沉默了會，收回手，在阮唐旁邊的沙發坐下，說：“阮唐，你是不是根本沒想過和我在一起。”
阮唐：……
他不明白，這明明就是個小事，季少煜何至於進行如此聯想。
雖然他好像確實沒這麽想過。
但是他還是要大膽狡辯：“喂，我當然是說認真的啊，你難道覺得我會騙你？我阮唐是那種人嗎？”
季少煜忽然湊近了些，上半身朝他傾斜：“那為什麽你好像一點都不在意我的話，也不跟我親近，甚至擁抱接吻都沒有。”
“喂，說什麽呢！”阮唐臉紅了。
“你你你突然說這些幹嘛？”
阮唐瞪大眼睛去看他，白皙小巧的臉染上薄紅，還故作強硬。
不就是這一次沒聽他的話，多吃了幾塊甜品嗎，為什麽要想那麽多？
季少煜認真的盯著他看，似乎被他毫不在意的神情激怒了，忽的抬高了音量，說：“還是說，你其實隻是為了你的家人，跟我虛與委蛇？”
阮唐蹙起眉，“虛與委蛇？”
阮唐生性敏感，說好聽點是浪漫感性，但是情緒上頭時就很容易激動。
尤其是季少煜總愛說難聽的話惹他生氣的情況下。
所以阮唐也故意說了很刺人的話，他故意嗤笑一聲，“究竟是不是，你不清楚嗎？要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會結婚，難道我是心甘情願的嗎？”
說著，阮唐扯過季少煜的衣領，這男人看著衣冠楚楚，對外人雖高冷卻紳士，但卻總是對他溫柔不起來。
阮唐湊近他，低聲說，“不跟你虛與委蛇，我會有平靜的生活嗎，我的家人會被你放過嗎？”
阮唐雖然也經常騙季少煜，陽奉陰違，但是他如果真的討厭一個人，怎麽可能和他結婚，更別提虛與蛇委了。
季少煜任由阮唐扯自己的領帶，任由自己被迫靠近他。即便坐著，他也比阮唐要高出一截，足以讓他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看著阮唐。
“果然啊……”季少煜麵無表情的說，仿佛他才是那個握住阮唐脖頸的人，語氣又逐漸恢複刻薄，“你就是這樣的人。”
早該明白的道理，他為什麽還沉溺其中。
隻怪名為阮唐的甜蜜沼澤太誘人，讓他忍不住陷進去。
季少煜冷哼一聲，就著這個姿勢，把阮唐從輪椅裏抱起來，“你不讓我做的事，我偏要做。”
被突然抱起來的阮唐驚慌中丟開領帶，下意識環住季少煜的脖子。
聞言，阮唐撇開臉，吐槽道：“我還以為你真的會改，沒想到是我想多了。”
“你放我下來！我有好感的，是傳聞中的那個紳士季少煜，而不是屢次強迫我還凶我的你！”
若非有那麽一點點好感，阮唐也不會無意間提出試著相處的建議。
季少煜忽然噤了聲，僵在原地。
他隻是低著頭，沉默的、長久的注視著阮唐，雖然表情仍舊鎮定，但細節處微微的緊繃感，透露出他的緊張和無措。
真是可笑。
他不可置信，“你是說……有好感？”
他猛的向前走去，把阮唐放到**，剛剛那麽凶湧的氣勢一下子又被克製了起來。
他伏在阮唐身前，神情顯得格外疑惑，語氣裏帶著點彷徨，“你之前一直疏遠我，後來又想讓我對你溫柔紳士點，隻是想證明我還是你曾經有好感的那個人？”
是啊，阮唐追更過的主角季少煜，是個情緒收放自如的紳士，目標清晰堅定，對待原主那樣的敵人也是言笑晏晏的笑麵虎。
如果不是季少煜天天對著他崩人設，阮唐也不會忍不住說這些話。
阮唐不回答，別開頭，不去看他複雜的眼神。
他不懂，為什麽季少煜對著他時，好像總是一副忍耐克己的模樣？
明明隻要他們按著原文那樣，互相疏遠就好了。
但是，季少煜卻在他麵前總是做出一副冷冷的刺蝟模樣，就好像，他真的對季少煜有那麽大的影響力一樣。
好像隻有凶狠的外表，才能掩蓋季少煜的真實想法。
“阮唐，你說話。”季少煜強行把他的臉轉過來，讓他麵對自己。
確實可笑。
阮唐說，他隻對曾經的自己有好感。
可是，把自己變成現在這樣的，不正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