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神
“喵——”
橘貓叫了一聲，顛顛從屋裏跑出來，嘴裏還叼著一塊廣陽魚肉。
門外的男人見狀，目光從江荇身上移到橘貓身上。
橘貓對上男人的目光，腦袋一縮：“喵嗚？”
男人道：“我明白了。”
橘貓咽下魚肉，嘴快地小聲喵了一聲：“什麽？”
男人微抬下巴：“小賊。”
男人說著，蹲下來看橘貓。
橘貓聞到男人的氣息，長毛奓開些許，一個勁往江荇身後躲：“你，你認錯貓了！”
“嘴裏剛剛叼著什麽？”
“家裏的魚肉。”
“你也是修行的靈獸，末法時代，沒有人養，你猜廣陽魚能長多大？”
橘貓縮了縮脖子。
江荇往前站了一些，對上男人的目光，緊張地聲線都緊了，不過將橘貓護在身後：“對不起啊，我們也不知道有人將魚養在野外的河流裏……”
男人微眯眼睛：“你們不認？”
“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進來吃點魚？”江荇往旁邊一步，讓開了位置，“蒸炸煎炒，用了各種方法烹製的魚。”
兩人對視。
江荇咽咽口水：“魚都收拾好了，暫時也沒辦法賠你一條新魚，你先嚐嚐你養的勞動成果，以後我再想辦法賠怎麽樣？”
男人輕嗅了一下，微微頷首，邁著長腿走進屋內。
江荇忙在前麵給他帶路：“你先進屋坐，我去拿筷子。”
江荇朝橘貓使了個眼色，橘貓連忙扭著屁 股跟上來。
一人一貓走進廚房。
江荇小聲：“修煉者，比我們加起來都厲害？”
橘貓低著頭，耷拉著耳朵盯著自己的白爪爪，算是默認。
江荇輕籲了口氣。
江荇打開冰箱再切了一盤魚肉，要回餐廳時，猶豫了一下，從架子上拿起先前泡的枇杷酒。
男人坐在椅子上，對上江荇的目光，微微挑眉。
江荇放下托盤：“久等了，我剛剛又切了盤魚肉，還有家裏泡的果酒，嚐嚐？”
枇杷酒呈淡淡的琥珀色，盡管沒泡幾天，枇杷的香甜已經出來了。
江荇給男人倒了滿滿一大杯，給自己倒了點。
男人舉起酒杯輕嗅，神情好看了些。
江荇默默地用公筷給男人分魚肝，分外焦裏嫩，略帶流心的魚肝。
男人一口一塊，吃得優雅又迅猛。
盤底很快就露了出來。
江荇看盤子一眼，伸手快速給自己夾了一塊魚肝。
夾完，他看男人不在意，又給橘貓夾了一塊。
夾完，他上道地不動盤子裏的魚了。
橘貓兩隻前爪按住自己的餐盤，“喵嗚喵嗚”地吃得頭也不抬。
江荇很努力地吃著桌上的魚，還抽空給橘貓夾，然而一人一貓的戰鬥力仍比不過麵前的男人。
半個小時過去，桌上的餐盤一空，隻剩一些細碎的配菜。
男人修長的手指抽出紙巾，語速緩慢地說道：“我叫杭行一，太杭山的山神。”
太杭山！
江荇瞪圓了眼睛。
貫穿他們省，橫跨整個東南地區的山脈！
本國三大山脈之一，他家屋後的山就屬於太杭山。
這位居然是山神。
江荇實在太過震驚，半晌後，說道：“我叫江荇，‘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的荇。”
“江荇。”杭行一念了他的名字一遍。
在杭行一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江荇看見空中閃過微光。
那細碎的光芒組成“江荇”兩個大字，光字往後山飛去，消失不見。
江荇冥冥中感覺有什麽東西與自己有了牽扯。
杭行一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巨獸，懶洋洋道：“修行不易，給你後山行走的資格。”
江荇敏銳地察覺出這位的心情好了不少，趕忙道謝又道歉：“謝謝。真是不好意思，我對修行的事不太清楚，吃了你的魚。”
他不太明白什麽叫“後山行走的資格”，冥冥感覺到這是好事。
這位山神看起來還挺大度。
江荇鬆了口氣。
江荇：“河裏的大廣陽魚真是你養的嗎？”
“是，喂了三百年無相果，正打算今年殺了吃，沒想到被你先一步下手。”
江荇窘迫地站起來：“我們真沒想到這魚還是人養的。”
“算了，最後我也吃到了。”杭行一笑了一下，“再會。”
杭行一站起來，江荇趕忙送客，橘貓邁著四隻爪子，跟在他們後麵。
等杭行一離開之後，一人一貓對視一眼，齊齊鬆了口氣。
江荇問：“太杭山還有山神？”
橘貓後爪撓了撓而後：“我隻是隻小貓，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江荇：“……”
橘貓胖乎乎的肚皮快垂到地上了：“我才兩百多歲，那位山神大人養的魚都養了三百多年了。”
江荇看著它，它毛茸茸的臉上表情越來越心虛，最後被江荇抓著擼了一把。
山神的到來隻是他們生活中的一個插曲。
吃完飯收拾好碗後，江荇回房間裏睡覺。
鄉下比城裏涼快，他家靠山繞水，又比一般的鄉下涼快。
平時江荇連風扇都不用開，並不會覺得熱。
今天卻不一樣。
他吃下的廣陽魚肉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暖意。
那股暖意從他胃部蔓延開來，卷至他全身，讓他額頭微微冒出了汗意。
這股暖並不讓他感覺燥熱，反而像汗蒸蒸透了一般，連他長年微涼的手腳都給他捂暖了，格外暢快。
江荇躺在**，明明沒喝幾口枇杷酒，卻全身發粉，連胳膊肘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因為汗濕，他的額發越發黑潤，臉部皮膚也越發白。
江荇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等他睡醒的時候，隻感覺身體輕靈，無比暢快。
他從**坐起來。
橘貓跟他睡同一間屋子，此時它正四仰八叉地睡在窩裏，腦袋快窩到身體底下，嘴巴微張，露出尖尖的牙齒與粉色的舌頭，還打著小呼嚕。
江荇搖搖頭。
這家夥是他見過的睡相最差的貓。
江荇去浴室洗澡。
脫下衣服，他才發現，整體掉下來不少死皮，皮膚也格外黏膩。
他用香皂整整洗了兩遍澡，身上才清爽起來。
洗完澡後，他皮膚瑩潤，似乎閃著一層光，眼睛格外明亮，頭發也格外烏黑。
單從這身體狀態來看，都可以推斷出，他這次得到的好處肯定不小。
江荇穿好睡衣出去，橘貓還在睡。
他彎腰摸了一把橘貓的肚皮，發現它的肚皮又軟又熱，裏麵的心髒有規律地跳動著，狀態看起來非常不錯。
橘貓用爪子輕輕扒拉他一下，繼續呼呼大睡。
他伸手捏捏貓臉，去廚房。
廚房還有他先前留下來的廣陽魚肉。
他拿出來切成塊，燒熱油，炸了一大份椒鹽魚塊，用保鮮盒裝好，外麵層層套上保鮮膜。
椒鹽魚塊雖不如原汁原味的魚肉好吃，但能最大限度地掩飾這魚肉的異常。
裝好一保鮮盒魚肉，江荇洗幹淨手後打電話叫了個跑腿小哥，下單要求他幫忙送一盒生鮮食品去市裏。
他這一趟的跑腿費打完折後還是高達兩千多，小哥特地打電話給他，再三跟他確定距離和費用問題。
江荇確定無誤，隻是交代小哥，如果對方不收，把盒子再帶回來，他會出額外的跑腿費。
小哥開著車過來，很快接完單走了。
江荇摸出手機，給他親大哥發信息，告訴他大哥，他得到一份特別好吃的魚，很新鮮，讓他們晚上吃完。
發完信息，他摸了摸口袋，久違地想抽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