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刺萢
杭行一幫江荇把茵蘆草種到他的池塘裏。
池塘深的地方有五米多深，水很清澈，茵蘆草種到水底下，隔著水看，就跟在眼前一樣。
不知道是山塘裏的水和泥特別適合茵蘆草，還是江荇的種植技術不錯，短短幾天，茵蘆草就在池塘底下蔓延成片。
這些茵蘆草遮住了池塘裏的泥，魚在池塘底遊動的時候，再也不會攪起一汪泥水。
透過清澈的水看下去，池塘底下一片草海，草海上的水麵又倒映著藍天白雲。
仿佛水變成了天，草海變成了地，進入水下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江荇的船在上麵劃過，不像浮在水麵上，反而浮在一片草海之中。
天藍水清草綠，江荇更加喜歡在池塘裏休夏。
他有時會帶半個西瓜，在船上慢慢挖著吃。
魚群要是遊到附近，正好與他共享果肉。
橘貓和丹參果們有時會和他一起，不過大多數時候，它們都不喜歡這麽安靜的地方，也不喜歡靜靜待著不動。
它們習慣滿村地瘋玩。
江荇也不阻止，反正大部分人都看不見丹參果。
有時丹參果們玩得太高興，在太陽底下曬得太久，江荇看它們表皮發皺，才會趕它們回到樹上去掛著。
這天，江荇吃完早飯，帶著一本書上山消閑。
看累了書，他躺在船上休息，順手查看社交軟件裏的新信息。
他發現賣果苗的那個蛇老板聯係了他。
【兄弟，你要的果苗我已經準備好了，桃子、李子、柚子和藍莓各一百株，你看看。】
【藍莓特地給你做了一下地域化培植，會更適合你們那地方。】
【按你的要求，桃子、李子和藍莓都是三年生的大苗，柚子是五年大苗，你什麽時候來看看，也方便提貨。】
江荇之前在蛇老板那裏訂了果苗。
蛇老板說培育果苗需要一定時間，如果江荇確定要訂，先付訂金，三月之內發貨。
江荇都已經做好了秋天再種果苗的準備，沒想到蛇老板那麽快。
江荇牢記趙壑讓他不要私底下接觸蛇老板的囑咐，回複蛇老板道：【我暫時不方便過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各種果樹各發幾株樣品過來看看？】
蛇老板：【也行，各發五株，運費你承擔】
【沒問題】
【那我明天給你發貨，發了給你單號】
兩人很幹脆地定下了生意。
江荇坐不住了，他將船劃到岸邊，打算上山去看看。
自從上次請人挖了種果樹的樹坑，就再也沒有上去過了，也不知道現在山上怎麽樣，樹坑有沒有長回去。
如果雜草多的話，他還得再打一次除草劑。
或者趁果樹還沒有來，先把肥料埋下去。
江荇思索著往山上走。
他沒怎麽看路兩邊，然而在上到某一個地方的時候，他聞到了一陣濃鬱的漿果香氣。
他下意識看向路邊，看到路邊的荊棘叢裏，好幾串肥嘟嘟的黑色刺萢正掛著樹上。
原來是刺萢熟了，這邊沒人過來，也就沒人采摘。
江荇在這裏長大，知道山上各種品種的刺萢果期能從六月一直到九月。
他小時候沒少上山摘刺萢，近幾年倒沒特別注意過。
偶爾在路上看見了一點，挑黑紅的摘了扔嘴裏就算了，也沒特意找過。
以至於都忘記了，這個季節的山上還有這麽一場盛宴。
江荇走到路邊，摘了一串黑透了的氣泡，輕輕捏了一個放進嘴裏。
瞬間酸甜的汁水迸濺出來，彌漫了他整個口腔。
除了酸甜外，還有刺萢特有的濃鬱香味。
好吃！
比外麵買的許多水果都好吃。
江荇忍不住又摘了幾串。
這裏的刺萢太多了，他隻摘路邊的，都摘了一大把。
摘多了吃不完，他幹脆在路邊折了野芋的大葉子，卷了一下，暫時當個大托盤，盛著刺萢。
梯田裏，他上次請人挖的樹坑還在，雜草也不多。
看來不用做進一步處理，果苗運回來了，直接種就行。
頂多再施一點底肥，這個不急。
江荇看過梯田後，又將梯田兩邊的刺萢摘了，這才托著下山。
他回到家的時候，橘貓和丹參果子們都在家。
橘貓鼻子靈，先聞到味道，喵喵叫著跑到江荇腳邊打轉：“阿荇，你帶了什麽回來？”
“刺萢，你上次吃過的，你們嚐嚐看喜不喜歡？”
丹參果們跳過來：“嘰嘰！”
這就是喜歡了。
江荇把刺萢給它們，讓它們自己分。
丹參果們現在能吃少量食物，但它們數量多，橘貓吃得多，還饞。
兩邊直接開始搶，不到五分鍾，隻剩下空空的葉子。
橘貓剛嚐出點味道來，還沒吃過癮，刺萢就沒了。
它舔著下巴上的黑紅汁水，走到江荇腳邊，翹起尾巴使勁蹭他：“阿荇，明天再去摘點吧。”
江荇：“可以，帶你們上山玩玩。”
橘貓：“喵嗷！我們明天早點！”
丹參果們：“嘰嘰！”
它們也想去！
江荇道：“明天要上山玩的話，得早點起來，要不然太陽升高了就太曬了。”
“沒問題！”橘貓保證，“我用電話手表調鬧鍾，保證不賴床，喵。”
江荇：“那我們七點準時出發，你要是賴床了，我就帶阿九它們去。”
第二天一早。
江荇還沒有起床，他就聽見了撓門的聲音。
一陣陣的，頗為尖銳。
一聽就是橘貓那個家夥。
江荇從枕頭邊摸出手機，摁亮一看，才淩晨五點。
窗外的天也才蒙蒙亮。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中的煩躁。
不行，還是想打貓。
橘貓在外麵喵喵叫：“阿荇，快起床啦，準備一下，就到7點啦。喵。”
江荇穿著長袖睡衣睡褲，走過去拉開門，低頭看著它：“你這個星期的罐頭沒了。”
“喵！”橘貓瞪大了眼睛。
江荇：“六點起床，再來吵我，這個月的罐頭也沒了。”
丹參果們在外麵：“嘰嘰！”
光聽聲音都能感覺到它們的幸災樂禍。
江荇六點準時起床。
做飯吃飯，七點鍾，他帶著一群小家夥提著籃子出發。
丹參果們還從沒有摘過刺萢，橘貓倒是摘過，也隻是路上看到了順手摘點，沒特地摘過。
一群小家夥嘰嘰嘰，喵喵喵，繞著江荇很是興奮。
江荇：“慢點走，刺萢很多刺，等會你們摘的時候小心一點，別被紮到了。”
“喵，刺萢甜嗎？”
“隻要熟了，大部分味道都不錯。”
“那要是遇到那小部分酸的呢？”
“那就換個地方，我們摘甜的。”
村裏留守的人很少，也沒有人過來這邊，他們沿著田埂一路往山上走。
路邊偶爾會有刺萢，江荇懶得動手，橘貓和丹參果們迫不及待地開始摘。
隻是十隻家夥圍著一個地方摘，難免擁擠。
它們摘著摘著就爭起來，像小孩一樣。
江荇也不調停，拎著籃子在前麵慢悠悠走：“山上的刺萢才多，又多又甜。”
橘貓和丹參果都表示，先把眼前的吃到再說。
刺萢一般長在小山坡。
江荇種多了田，對這個有經驗，找小山坡上向陽地方的刺萢才甜。
故山下的刺萢，他根本都不動手摘。
橘貓和丹參果們摘到了，他也不讓放在籃子裏，隻讓它們自己吃掉。
橘貓和丹參果們被酸了好幾次，總算知道山下的刺萢不好吃，不再搶著摘了。
江荇帶路。他們一路往上。
路兩邊的刺萢越來越多，越來越黑，聞著都誘人。
江荇還是不急著摘。
這裏附近有個小山坡上長滿了刺萢，開花的時候，滿山都是白色的花。
他們在山對麵看，看能看見這些花像是從山上流淌下來一樣，可見刺萢之盛。
他要去那座山上摘。
近幾年村裏的年輕人們都去打工了，這邊應該很久都沒有人過來。
荒草長到了路中間，江荇不得不拿柴刀把荒草砍掉一部分，他們才能比較順利的走上去。
上山的路很艱難，然而他們一爬到山頂，視野不僅一下開闊起來，漫山遍野還都是刺萢，風將刺萢香甜的味道卷起來，一個勁往他們鼻端送。
“哇——”橘貓和丹參果們異口同聲地發出了驚歎。
橘貓和丹參果們瞪圓眼睛張大著嘴，震撼地看著這滿山的野萢。
江荇提著籃子，伸手示意：“可以摘了。”
十隻小家夥聞言“嘩”一下散開，往十個方向跑了。
“喵嗷！”
“嘰嘰！”
小家夥們的叫聲傳來，看起來對滿山的刺萢十分滿意。
江荇抬頭看了一下，橘貓和丹參果們都快樂地穿行在藤蔓之間，時不時吃兩顆，吃得嘴巴發黑。
尤其橘貓，下巴處的毛都染黑了。
它們個頭小，可以直接從縫隙裏麵鑽進去，挑最大最黑的果子摘。
摘下來的果子吃不完，它們就放到大葉子上，攢多了一齊給江荇送來。
江荇見它們知道躲避刺，都還安全，便不再管它們。
他也要開始摘了。
江荇走到一樹又大又黑的刺萢前，伸手摘了一串。
輕輕一掰，熟透了的刺萢就從果蒂滾下來，落入他掌心，晶瑩飽滿的果子顯得很是誘人。
他往嘴裏一拋，酸甜濃鬱的味道瞬間在口腔裏蔓延開，很是解渴。
今年的刺萢也很好吃啊。
江荇想，果醬和果酒都不用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