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七口兔兔
至於安眠藥……前生二人同床共枕,江霧縈也愛用安神香,那物氣味有些熏人,薄瀾懸擔心傷著江霧縈的肺,便將用量減了大半。
可減量後江霧縈便睡得不安穩,淺眠又容易夢魘。
薄瀾懸愁得又是研究藥膳方子、又是換蕎麥皮枕芯,一年有餘才養得江霧縈好轉一些。
李醫生見他不言語,便有些不滿地蹙起眉道:“家屬的關心是很重要的,你連這都沒觀察過嗎?”
薄瀾懸不辯解,隻道:“是我的錯,沒照顧好他,以後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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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得空腹,當日是做不成了,二人回了別墅,薄瀾懸洗過手出來,便見江霧縈坐在鏡子前頭,正拆頭發上的粉色緞帶。
他頭發又長又柔,瀑布一般一路迤邐到腰際。
薄瀾懸慣愛打扮他,從前給他盤髻都不在話下,現下用緞帶綁一綁纏一纏便更容易了。
“怎麽拆了?覺得不好看?”
“不是,”江霧縈從休息室出來後一直魂不守舍,聞言過了許久才搖搖頭,遲疑道,“……我想洗頭發。”
薄瀾懸恍然——他秉性.愛潔,昨兒又淋雪又發燒,今兒又去了醫院,必定是忍不住了才要洗一洗。
盡管隻說要洗頭,估摸著其實是想洗澡,隻是不好意思明言罷了。
薄瀾懸摸摸他發尾,提議道:“那我給你洗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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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蘋味的綿密泡泡揉在發頂,江霧縈躺在長椅上,口中含著塊青提味的水果糖,聽見薄瀾懸輕聲道:“等會讓人給你添置些長住要用的東西,有沒有什麽要求?”
江霧縈自然說沒有,可薄瀾懸思及當日在薄公館看到的那些,因問道:“書、畫畫的東西、衣服飾品,除了這些之外還要的嗎?”
“……”
“**我來給你挑。”
“……”
薄瀾懸見小兔子閉著眼睫毛一直顫,麵頰與耳廓暈得通紅,無奈地按摩著他頭頂的幾個穴位道:“怎麽了寶寶,害羞成這樣?”
“你別叫我……”江霧縈說不出那個親昵的稱呼,隻道,“叫我名字可以嗎?”
薄瀾懸試了試花灑的水溫,淋在他發間,江霧縈被癢得一麻,便聽alpha道:“像薄瀾息那樣?”
“……”
江小兔兔小聲咕噥道:“翻舊賬,小氣鬼。”
薄瀾懸壓低聲音道:“等你身體養好了,有些事……我得一、點、一、點弄明白。”
江霧縈默了默,鼓起勇氣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和薄二少……唔!”
薄瀾懸抿了抿唇道:“荔枝味?”
江霧縈搖頭道:“不……唔唔唔……”
這個體位薄瀾懸要吻他實在如同探囊取物,江霧縈卻不容易呼吸,一分鍾便麵色潮紅,攥緊了長椅兩側扶手,鼻音顫顫悠悠的,好似要哭了。
花灑還在朝頭皮及發絲上噴水,麻得江霧縈眼尾落下淚來。
薄瀾懸這才鬆了口,卻也不抬起頭來,雙唇還往omega唇珠上蹭,無賴道:“寶寶,我嚐不出來什麽味道。”
他言罷便要故技重施,江霧縈立即道:“……是青提、青提味!”
詭計多端的alpha沒能再親小兔子,過了幾秒後又問道:“再吃一塊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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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幹淨了長發,江霧縈還想洗澡,薄瀾懸渾不介意幫他洗,可江霧縈好似奓毛的小貓,急匆匆將alpha推了出去,旋即利落地反鎖了門。
薄瀾懸:“……”
床頭手機屏幕亮起,薄瀾懸猛然想起:自己如今雖不用排兵布陣,卻還有一個長洲集團等著他拿主意呢。
他隨意看了眼。
……二十五個閔竟成的未接來電,99+條閔竟成的短信。
薄瀾懸默了默,任命地開了電腦開始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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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過去了,江霧縈沒出來。
薄瀾懸心裏記掛著,隻以為他洗得慢,便也未催促。
一小時過去了,江霧縈還是沒出來。
薄瀾懸麵色逐漸凝重,上前敲了敲浴室門道:“縈縈?”
裏頭無人應答,薄瀾懸心裏一沉,趕忙大步下樓問欒玉坤找了浴室鑰匙。
開門便見江霧縈伏在浴缸邊緣,緊攥著十指,呼吸急促。
薄瀾懸迅速奔過去,正待將人抱起來,江霧縈卻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勉力道:“我已經洗好了……等一會、等一會就可以出去……”
薄瀾懸抿緊唇,克製自己不去同他對視,眼神一動,卻陡然定在他光潔的脊背上。
縱橫交錯的青紫色傷痕,被浴室內氤氳的白色霧氣遮得若隱若現,可湊近便覺得觸目驚心。
江霧縈有多受不得疼薄瀾懸再清楚不過,這傷是什麽時候受的?……他又忍了多久?
薄瀾懸喉頭好似被人潑了滾沸的岩漿,烈焰從肺腑裏燒穿出來,他聲音顫抖著問道:“這是誰弄的?是薄瀾息嗎?……他敢打你?”
“不是他……”江霧縈搖頭道,“隻是看著嚇人……其實不疼的。”
薄瀾懸才不聽他撒謊,扯了浴巾將他裹住,因他背上有傷不便橫抱,便和抱孩子似地將他雙腿往自己腰上一盤,托住他臀.瓣便出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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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瀾懸一麵將活血化瘀的乳白色膏體塗到江霧縈背上,一麵強迫自己冷靜思索。
薄瀾息雖說幼稚又混賬,卻不至於對江霧縈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施暴,那最近與江霧縈接觸過的便唯有……江家人。
掌下的溫熱肌膚瑟縮了下,薄瀾懸忙俯身吹了吹,溫聲道:“疼嗎?”
江霧縈小聲道:“不疼的。”
不疼才怪。
薄瀾懸想著當夜他並非被江家拒之門外,而是……而是被毒打一頓後趕了出去,帶著傷在雪夜裏吹冷風,便恨不得掀了江家再把江達曙那個畜.生活剮了。
江霧縈的手機倏爾振動起來,看清來電人後,薄瀾懸眯了眯眼。
按下接聽鍵後便聽對麵人語氣沉沉,壓迫性極強:“江霧縈,江家收留照料你,不是為了讓你翅膀還沒硬就當白眼狼的。你也該想清楚了,我看得出來,薄瀾息對你還是有留戀的,隻要你乖乖回薄公館去,相信他不會……”
“我是薄瀾懸。”
對麵闃靜了須臾,而後江達曙哂笑了聲道:“一戳就破的謊還是少撒為妙。”
薄瀾懸漠然道:“聽說江家最近在競爭天霖海築那個項目,難道江董不知道這已經是蔣家的囊中之物了嗎?”
不待江達曙答複,他便摁了掛斷。
室內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江霧縈打量了下他陰沉的麵色,扯了扯他衣角,眼神柔軟道:“沒必要生氣的。”
薄瀾懸深呼吸了下,不由將臉貼在他後頸處,喃喃道:“縈縈,你告訴九哥,江達曙一直都是這麽對你的嗎?”
江霧縈被他鼻息間的熱氣熏得有些不自在,揪著枕頭的邊緣轉移注意力,道:“隻打過這一次……或許,他真的很不滿我和薄二少離婚吧。”
江霧縈背對著他,看不見他陰戾的麵色,隻聽見alpha沉聲道:“……是我來得太遲了。”
“薄總,”小兔子未雨綢繆道,“法治社會……”
薄瀾懸怔住,隨即失笑。
“放心吧寶寶,”他雙唇愛憐地遊弋在江霧縈耳廓上,漠然道,“就這麽殺掉,未免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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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關城步入薄公館時,險些被撲鼻的濃烈煙酒氣逼出去。
室內不知多久未曾通風,煙霧繚繞,地上散落著各色瓶瓶罐罐,紅的白的啤的應有盡有。
室溫比外頭還冷,皆因S級alpha寒冰味的信息素外逸所致。
蔣關城頭皮一炸,緊擰著眉頭,手在鼻子下頭瘋狂扇著,嘲諷道:“薄瀾息,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地上躺著的人死屍一般一言不發,蔣關城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準備將人提溜起來送醫院去。
才搬起他一條手臂,薄瀾息便悶哼了聲,口中沉沉吐出幾個音節。
蔣關城“嘖”了聲,又湊近了些,才聽明白薄瀾息喚的是“縈縈”。
蔣關城不合時宜地嗤笑了下——分明喜歡得要命,非要作死不好好對人家,等老婆跟人跑了又追悔莫及,怪誰呢?
“你說這小嫂子多好一人,哪還有比他脾氣更好的?你就折騰吧你就,活該!”
他一邊罵一邊將人攙起來,不耐煩道:“先去醫院查查,別喝成傻子了。”
可薄瀾息一起身,整個人猛地晃了晃,隨即一大口鮮血噴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蔣關城大驚失色,趕緊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一通人仰馬翻後,好容易等著薄瀾息做完胃鏡止了血,蔣關城又跑上跑下辦了住院手續,才終於能氣喘籲籲地坐在陪護**緩一緩。
靜了少頃後,他打了個電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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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如紗,迷迷蒙蒙地覆住半山別墅的青磚黛瓦,整座建築被滲得冰寒,可室內卻溫暖濕潤,很適合做小兔子的安樂窩。
自從白日裏聽李醫生說江霧縈有物質濫用傾向後,薄瀾懸便留了個心眼,夜裏裝作熟睡,等了不到一小時,便聽見身側人掀開被子,躡手躡腳地出了臥室。
薄瀾懸徐徐睜眼,望向合攏的門扇,隨即跟了上去。
江霧縈警覺性很高,薄瀾懸不敢跟太緊,可他在沙場上摸爬滾打十數載,隱匿蹤跡的本事自然不是江霧縈這天真單純的小兔子能夠察覺的。
於是幾分鍾後,薄瀾懸便見江霧縈赤著雙足溜進了廚房,小貓偷食似地開了冰箱門,取出一罐冰啤酒,閉著眼大口大口往下灌。
薄瀾懸咬緊牙關,顧不得藏身,疾步上前握住易拉罐,壓著情緒將它緩緩拿開。
江霧縈醉意已湧上來,懵懵地盯著乍然現身的alpha,腮上聚起兩團彤雲,眼中浮出水霧。
沒再試圖喝酒,江霧縈順著餐桌腿緩緩蹲下,薄瀾懸也隨之蹲身。
江霧縈縮進餐桌下的角落裏,整個人隻占了很小的一點位置,如同危險來臨時縮進巢穴裏的小動物,一雙濕乎乎的瞳仁警惕又怯懦地望著他。
薄瀾懸朝他伸出臂膀道:“寶寶,過來哥哥這裏?”
“……”江霧縈很小聲地問道:“你也是香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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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江爹會求死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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