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九口兔兔

才坐了不多會兒,江霧縈便擱下筷子道:“薄二少,我先上去畫畫啦。”

薄瀾息指間筷子倏地夾緊,表情活脫脫是條被飼主遺棄的狗。

他神色幾變,最終卻隻是梗著脖子道:“……去吧。”

人一走,剩下這些人便起哄,說薄瀾息婚後成老婆奴了。

薄瀾息登即反駁道:“少來,結婚哪比得上單身自在?人是江達曙那老東西哭著求著塞給我的,我看他脾氣好,長得也好看,放家裏當個擺件而已。”

對麵幾人陡然不吭聲了,薄瀾息心覺有異,忙回過頭去,瞬間變了臉色。

江霧縈麵上不知是尷尬更多還是無奈更多,隻垂眼解釋道:“我的手機落在樓下了。”

薄二少傲氣得厲害,當然不肯自打嘴巴,見江霧縈走過來,卻先躬身將地上的玻璃渣子拾掇進垃圾桶——方才哄笑間有人不慎摔碎了杯子。

蔣關城冷眼瞧著,早看出來薄瀾息這狗東西栽了,還栽得徹徹底底。

可惜薄瀾息打心眼裏不肯承認,言語行為都瘋狂作死,那就任憑誰說也沒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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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蔣關城有些看不懂的卻是江霧縈的態度。

說他愛薄瀾息吧,這甫一離婚就和陌生人一樣了……倘或真有情,至少不會短短數日便這般灑脫。

說他不愛薄瀾息吧……江霧縈吃那頓飯的時候,目光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薄瀾息臉上,那眼神不似作偽,欲說還休,小鉤子似的。

那江霧縈對薄瀾懸呢?

蔣關城努力回想了一番,卻挫敗地發現,自己忘了觀察江霧縈望向薄瀾懸時的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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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霧縈的體檢報告兩日後便送來了,薄瀾懸跟讀聖經似地在書房裏研究了半天,越研究臉色越沉。

這人心肺肝胃連帶免疫係統怎麽就能沒一個好使的呢?

才十九歲的小朋友,體質差得跟要報廢的桑塔納似的,哪天剛一發動就能熄火,八十的老頭子都比他健壯些。

薄瀾懸難免想起在大梁時,江霧縈便是這般,哪哪都弱,哪哪都積重難返,最終……最終隻是一場風寒引發了死活不退的高熱……

江霧縈見他喪著臉,手緊得快將那一遝報告捏碎了,也有些預料道:“……不太樂觀,是不是?”

“不是!”薄瀾懸急忙否認,江霧縈被他震得一呆,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薄瀾懸自知失態,揉了揉眉心後伸出雙臂道:“縈縈過來,哥哥抱抱。”

江霧縈慢吞吞蹭過去,被薄瀾懸一把鉗住腰側抱到腿上,雙腿跨坐在他兩側,alpha結實的胸膛近在咫尺。

小兔子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距離,正打算不動聲色地往外挪幾寸,薄瀾懸卻又扣緊了他後腰,將腦袋紮進他肩窩內。

江霧縈穿著連體的小奶牛睡衣,又才喝過牛奶,薄瀾懸覺得他身上除了信息素的小青柑味之外,還多了一股子軟軟的奶香味,不由埋首在他頸間毫無章法地深嗅起來。

會沒事的……薄瀾懸心中默道。

這裏不是大梁,有發達的醫療技術。

養一隻身體弱一些的小兔子罷了……沒有那麽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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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霧縈悶了少頃,仍是忍不住道:“聞什麽呀?”

薄瀾懸啄了下他小甜糕似的耳垂,觸上去便離不開了,連舔帶嗅道:“我家寶寶怎麽這麽香……”

江霧縈躲不開他,也不會罵人,紅著臉憋了半天還是那一句:“……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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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瀾懸總得工作,江霧縈便在辦公桌旁架著畫板畫畫。

其實半山別墅那般大,給他辟間畫室輕而易舉,隻是薄瀾懸私心作祟,根本不舍得和江霧縈分開。

獨自辦公,哪及得上和小兔子一塊玩有趣?

是以長洲高層們便瞧著薄總時不時便往旁邊瞥去,眼底還蘊著絲黏熱的渴意。

怎麽看怎麽像黃鼠狼給雞拜年……也或許是大尾巴狼給小兔子拜年。

江霧縈正調顏料呢,軟嘟嘟的腮便忽然被碰了下,觸感……

薄瀾懸偷親得堂而皇之,還要關掉麥克風,臉不紅心不跳地辯解道:“寶寶臉上沾顏料了。”

江霧縈:“……”

小傻兔子頂著張紅彤彤的臉道:“顏料不能吃,會中毒的。”

薄瀾懸真是被他可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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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打發了那堆老頑固,薄瀾懸便湊過去看江霧縈的畫紙。

……看不懂。

小兔子還是抽象派?

江霧縈解釋道:“這是欒伯。”

薄瀾懸:“?”

他馬上吃味道:“怎麽畫他不畫我?”

江霧縈壓根沒察覺,依舊乖乖解釋道:“欒伯人很好的,幫了我很多。”

他不提還好,一提薄瀾懸便想起欒玉坤是為什麽來半山別墅,之前又在哪了。

他眯了眯眼道:“什麽時候幫你?薄瀾息犯渾的時候?”

江霧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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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玉坤正安排人清理院中雜草,準備按薄瀾懸的指示種片白玫瑰——此前這大少爺從不關注這些,可見家裏有了小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

“欒叔。”

薄瀾懸立在門邊喚了句,欒玉坤忙交代幾句後入內,而後便見他往餐廳而去,漸漸遠離人群。

欒玉坤迷茫,聞得薄瀾懸站定後淡淡問道:“在薄公館的時候,縈縈和薄瀾息是怎麽相處的?”

欒玉坤:“……”

他斟酌措辭道:“二少……剛結婚那會,他本來不常回來,一般是和朋友在外頭通宵的,但很快就……”

薄瀾懸仿佛早有預料,又問:“那縈縈呢?”

“江小公子還在上學,平時住在學校旁邊的公寓裏,隻有節假日才回來,他很安靜,要麽自己畫畫,要麽看書。”

“剛結婚的時候如果薄瀾息不回來,他會等嗎?”

欒玉坤笑容快掛不住了。

“……偶爾吧。”

哪裏是偶爾,但凡江霧縈回來,便幾乎沒有不通宵的時候,隻是多數時候是等不到薄瀾息的,倘或薄瀾息翌日拂曉仍不歸家,便自己上樓去睡一天。

但他本身作息不規律,究竟是否是為了薄瀾息而通宵,欒玉坤其實也拿不準。

薄瀾懸眉頭微動,道:“說實話。”

欒玉坤瞞不過,隻得照實說了。

薄瀾懸默了默,念及當日薄公館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幾大箱子,問道:“衣服是誰給他買的?”

欒玉坤答道:“是二少買的,江小公子本來是不穿的,後來……後來就穿了。”

後半句語焉不詳得能讓人聯想到八百個少兒不宜的場景,欒玉坤覺得自己說完之後能被薄瀾懸的低氣壓悶死。

薄瀾懸垂眼,眸底情緒不明,道:“沒人陪他,薄瀾息沒有養隻寵物給他嗎?”

“江小公子可能是想養的,但他上學的時候帶不走,家裏也沒人有空看著……但江小公子其實也沒提過。”

薄瀾懸緘默許久,麵容沉凝,仿似佛寺寶殿上一座固塑的金身。

最終他隻是低聲道:知道了,您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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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瀾懸在家賴了好幾天,線上辦公再便利,也不如親自去公司處理來得有效,是以次日江霧縈餳著眼醒轉時,便見alpha正將手臂伸入西裝衣袖裏。

他揉揉眼睛,含混不清地問道:“要去公司嗎?”

“嗯,”薄瀾懸應了,又道,“不能一直不去,得有錢養你。”

江霧縈靜默片晌,懵懵地“嗯”了聲。

薄瀾懸見他醒得差不多了,便將人抱起來往盥洗室走,一麵給他洗漱一麵問道:“想不想去長洲看看?”

江霧縈嘴裏被他塞著牙刷,滿口牙膏泡沫,便隻能徒勞地“唔”一聲。

薄瀾懸頷首,又道:“衣服都送來了,待會去選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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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帽間裏琳琅滿目,比當日薄瀾息整理出來的那幾箱隻多不少,江霧縈宛若芭比娃娃一般被薄瀾懸拿著一件件衣裳往身上比,不禁有些拘束道:“隨便拿一身就好的。”

挑了條紅色毛衣裙,白色娃娃領,又打算配一雙能裹住裙長未能顧及部分的小羊皮靴,絕不會凍著江霧縈。

選配飾時,薄瀾懸拿出來一頂白色貝雷帽、一隻兔耳朵形狀的銀色耳釘,又牽過他手想給他擇隻尾戒。

可視線掠過那隻柔若無骨的手時,卻倏然頓了下。

江霧縈提出離婚的前一天,薄瀾息倏地心血**想戴婚戒。

然而江霧縈肌膚嬌嫩,才一天下來,無名指根部便生了一圈不甚明顯的紅痕,何況他肌膚嬌嫩,留下痕跡後便難以消退,哪怕已取下婚戒也一時未能恢複。

薄瀾懸淡淡地望著那一圈禁製似的紅,眸色喜怒難辨。

江霧縈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道:“換衣服嗎?”

薄瀾懸頷首道:“嗯。”

江霧縈總覺得他神情有些異樣,尚未感到不安,便見薄瀾懸拉開抽屜,取出一……

小兔子奶豆腐似的白嫩頸子霎時間紅透了,應激一般訥訥不能言,由著薄瀾懸剝菱角一般觸上他的小黃鴨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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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祭給神明的潔白小羊羔瑟縮著立在身前,眼神驚慌無措,哪哪都在顫,饒是薄瀾懸與他曾成婚三載,也按捺不住翻湧的血氣。

在給他頸後係帶打蝴蝶結時,薄瀾懸拿灼熱的指尖燙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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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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