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謝碎玉垂下眼睫,片刻之後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你還算了什麽。”

“……順便算了算姻緣。”

江守心虛移開視線,他們這種算命的都有點小毛病,總想算出來個結果,那丫頭長的一副桃花纏身之相,又是那小子的心上人,就忍不住算了算。

他本以為謝碎玉不會管這方麵的。

“結果呢?”

江守想起算出的結果揮了揮手,“別提了,纏著她的紅線一大堆,她自己的紅線連個頭的沒露!”

男的女的,鬼,魔,還有非鬼非魔非人的……

“我還在想著要不要找時間勸勸那小子別——”

他看見對麵謝碎玉的手指關節上纏繞著的半截紅線,聲音戛然而止。

而本人還毫無察覺,隻是點了點頭便要離開。

他下意識的開口問道:“你要去哪?”

謝碎玉腳步未停。

“找我師妹。”他道。

江守:……

那你這情感分離的有個屁用。

沈璃離開花樓後走在回宗的路上罵了江守好幾次。

“騙子,說好的不出一刻鍾就會醒,這都半個時辰了!”

也不知道是江守給的醒酒丹過期了,還是宋星予醉的太深,直到沈璃背著他走到四方山山腳下也沒醒。

“等見到師尊一定要好好告他一狀!”

因為宋星予醉著,她沒辦法禦劍,一路上都是背過來的,好不容易來到山腳下,早就累的不行了。

“不,不行了!”

她喘著粗氣把宋星予放下來靠著牆坐穩後,擦了擦額角的汗。

不遠處的四方山高聳入雲,要真讓她背著宋星予上山,她覺得自己得死半路上。

她遲疑的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宋星予。

呼吸均勻,氣息綿長,手指拽著她的衣角,看上去睡得好極了。

沈璃臉一下黑了。

她在這裏累死累活扶著他回宗,他倒睡得好!

“不管了,摔下去大不了在藥峰躺個幾天!”

她嘟囔著召出佩劍,剛準備把宋星予放上去就聽見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妹。”

沈璃不用回頭就知道他是誰。

想起之前看見的景象,她心裏徒然升起一股怒氣,隻當作沒聽見。

可隨著謝碎玉逐漸走近,來到她身邊,她想裝作看不見也不行了。

他開口問道:“宋師弟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喝醉了。”她冷漠道,架起宋星予便要放到劍身上。

謝碎玉止住了她的動作,在她的注視下溫柔道:“師弟這副模樣,禦劍上山容易出事,不如讓他在山下休息一晚,等明日酒醒了再回去。”

沈璃蹙眉,“但門禁怎麽辦?”

“宋長老管門禁之事,可以上報給他。”

沈璃被說服了。

與其背著宋星予擔著摔死的風險強行上山,還不如讓他好好在山下休息一晚再回宗。

“那……”

“那我來幫師妹吧。”謝碎玉接過她的話,白玉般的麵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溫柔,琉璃色的眼底落滿了細碎的月光。

沈璃有片刻的晃神。

“哦……好。”

等把宋星予送到山下客棧後,她和謝碎玉一起往山上走。

“那個……”她低著頭開口。

謝碎玉安靜的注視著她,未曾催促。

沈璃住了嘴。

她不知道她要問什麽。

問她為什麽與冉皎皎一起?她以什麽立場問出來?

“師兄今日下山可是有什麽事?”

謝碎玉道:“數日前曾與一位友人想約在今日見麵。”

沈璃心沉了沉。

“師兄覺得那位友人如何?”

謝碎玉幾乎不假思索道:“她很重要。”

沈璃感覺自己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

“哦。”

她聽到自己應了一聲。

“我方才在糖人攤前見到師兄了,你身邊那位女子……”

她盯著他,一字一句開口。

“樣貌和我們在花梧城見到那位化神期的鬼修一模一樣。”

謝碎玉神色未變,隻是靜靜的看著她。

“你明明說過自花梧城一別後,便會與她分道揚鑣。”她死死的盯著他,誓要一個回複。

謝碎玉避開視線,半響說出一句,“……抱歉。”

沈璃攥緊手心,書中他死在崖底的結局曆曆在目,強壓下心中的燥意,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

“師兄,我知你修的眾生道,為人寬仁和善,但她是豔鬼道的鬼修,身上還有魔氣,我曾看到她試圖加害與你,你當真要與她交往?”

“師妹……”

沈璃打斷她,“若是我求師兄你離她遠點,再不見她,師兄可會應我?”

謝碎玉手指顫了顫。

她眼裏希翼的光在長久的寂靜下漸漸黯淡。

謝碎玉站在她兩步遠處,琉璃色的眼眸恍若月光下的湖麵,映出月色山風,卻也隻有它們。

“抱歉,師妹。”

她想明白了。

謝碎玉想如何,見不見冉皎皎,和她關係如何,都不關她的事,她阻止不了,也沒時間阻止。

左右他和冉皎皎的這份感情除了他們兩個和魔尊以外沒有牽連到任何人。

那他們便鬧他們的。

對她來說,任務,想辦法搞明白31到底在瞞她什麽最重要。

不知道3什麽時候會醒來,她沒時間陪他們耗下去……

不行。

她想不明白。

沈璃麵無表情的抹了一把臉。

什麽狗屁玩意!我倒要看看你們幹什搞的!

“師兄。”她冷靜道。

“你們明天還要見麵嗎?”

謝碎玉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愣了一瞬才回道:“明天不見麵,三日後會見一次。”

“我也想去。”

“可……”

見謝碎玉想要拒絕,她麵無表情誇張大喊道:“不會吧不會吧?隻是見個麵都不能帶我這個師妹?我們一百年的情意竟然不能讓我的親親師兄帶上我這個可愛的小師妹?不會吧不會吧?”

經過她一係列鬧騰,謝碎玉終於願意在三日後的見麵上帶上她。

沈璃在這期間收拾好東西,向宗門申請了五日後的下山曆練。

救得了救,救不了就收拾東西打包南行。

她這般想著,迎來了自出關之後和冉皎皎的第二次見麵。

彼時的冉皎皎一身白紗,清麗的麵容半遮半掩,俯身輕輕的撫摸一隻陂腿小狗的絨毛,水眸溫柔含情。

即便看到她這個不速之客,也沒有絲毫不喜,反而邀請她同行。

沈璃偏頭看向謝碎玉。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在雨色的氤氳,謝碎玉看向冉皎皎的眼神更溫柔了幾分。

沈璃大抵知道冉皎皎想做什麽。

按照書中劇情,她在發現媚術對謝碎玉無用,而她又不能直接殺死他後,她換一種方法,把自己偽裝的溫柔善良,讓謝碎玉喜歡上她,進而殺死她。

雖然後續劇情是謝碎玉表明比起她偽裝出來的,他還是更喜歡她最真實的模樣,並由此迎來了一大步的情感跨越。

但沈璃覺得,謝碎玉的心動,大約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的。

謝碎玉跟她說他們這一次見麵是因為冉皎皎說想看一看他生活的地方,隻是在城裏逛一逛。

從街頭到巷尾,沈璃跟他們走著走著便刻意拉開了距離。

她融不進去。

沈璃輕易便判斷出來。

尤其是以外人的視角進行觀察,在路上走著的時候,偶爾有女子來找謝碎玉幫忙,冉皎皎則微笑著跟在他們身後,壓下自己的性子,在那女子離開後,輕輕的抱怨幾句,來表明自己吃醋了。

在飯館吃飯的時候,冉皎皎熟練的招手點出謝碎玉喜歡的飯菜,再一臉歉意的跟她說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讓她自己挑。

傍晚夕陽西下,他們默契的走到一處地方相識一笑,約定好下次見麵的時候,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她沒有跟謝碎玉一起回去,隻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靜等片刻,正打算起步朝與他們二人不同的方向走的時候,冉皎皎突然回頭看向她。

紅唇一張一合做出口型——他是我的。

沈璃突然笑了。

聲音輕飄飄融進風裏。

“他本來就是你的。”

她徹底想明白了,她根本沒必要阻止他們二人相處見麵。

其實還未見麵,她便對今日的結果有所預料,不是依靠直覺,而是一道道擺在她麵前的事實。

在她發現謝碎玉頻繁與冉皎皎通信,在她前去請教的時候偶爾的失神,還有他劍上嶄新的劍穗……以及今日容不得旁人的默契。

她想,他們確實很合適。

自從冉皎皎出現後,謝碎玉發生了一些細微卻不容忽視的改變,就好像死水般的湖麵因突然落進的石子**起層層波紋。

沈璃知道這個比喻很奇怪,謝碎玉那般溫柔和善的人,怎能用死水作喻,可她就是這麽覺得。

雖然書中他們兩人的感情沒有一個好的結局,但或許,她可以幫一把,就當是……回報他這段時日對她的照顧。

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能想做什麽便做什麽的基礎上。

不弄清楚31究竟在瞞著她什麽,得到能與它談話和抗衡的底牌,一切都是空想。

“我們走吧。”

她垂眸對肩膀上的紙人笑了一下,背起包袱慢悠悠的朝南走。

“小喇叭,無量門似乎在去鬼城的路上,我們可以順道去那裏一趟,然後問問那個佛子鬼修的事有結果了沒有,我聽說鬼城隻有鬼能能進,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想好了辦法,雖然不怎麽靠譜,但就算被發現也沒事……”

小喇叭拍了拍她的耳朵。

“嗯?你說你有辦法?”

沈璃沒好氣的彈了它額頭一下,“你主人我都沒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

小喇叭捂著額頭焉焉的不再說話。

沈璃摸了摸它,“好了,你也是好心,我不該這麽說,對不起好不好?對了,小銅鑼呢?它怎麽沒跟你一起?”

“你說它累了?”她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

“紙人還會累嗎?”

小喇叭點頭。

“哦,也是,確實有懶的,有幾個紙人我不叫它們,它們從來都不出來。”

她伸了個懶腰,把紙人放到頭頂,“走嘍——”

無量門離四方宗不算近,她趕了十天的路才趕到。

地圖上顯示無量門坐落於無量山,受陣法保護,訪尋者隻能徒步而上,有佛緣者自能走到無量門。

但無量門畢竟是佛宗,在山下的城鎮也有寺廟,不是誰都有緣找到無量門,是以尋求幫助的人多是去寺廟找立馬的無量門弟子。

但這些消息,沈璃這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是不知道的。

她隻是哼哧哼哧從白天爬到夜晚,卻怎麽都無法靠近山頂上的宗門,永遠隔著那麽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行了——”

再爬完又一階後,登上山頂遙遙無期後,沈璃徹底放棄了,她癱在地上連手指都不願意動一下。

“為什麽無量門的山比四方宗的山還要難爬,還不能禦劍?!”

小紙人拍了拍她的頭發。

“對吧,我也這麽覺得,要是山下有平民需要找無量門弟子驅鬼除魔怎麽辦?總不能也要爬這麽高的山!一定有什麽其他辦法,等我歇一會,我們就下去……”

“沈璃。”

她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疑惑的往四周望去。

“奇怪,沒有人啊……”

“這裏。”

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在正前方。

沈璃疑惑的抬頭看去,在不遠處的石階前看到了一個身著袈裟的佛修,麵容精致,眉目冷淡。

她連忙從石階上爬起來,理了理衣服跑過去問道:“你好,請問你是無量門的佛修嗎?”

麵前的佛修麵色似乎更冷了。

“沈璃。”

他又喊了一聲。

沈璃這才意識到麵前這位佛修樣貌似乎有點眼熟。

“咦?我們是不是見過?”

佛修的眼神冷的能淬渣,“我們確實見過。”

“我是陸知止。”

沈璃:……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磕巴道:“哦,原來是陸道友,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確實挺久沒見的,都一百年了,她記不得他的模樣也很正常……吧?

“確實許久未見。”

沈璃笑容更僵了。

陸知止沒再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你來此做甚?”

“我……”沈璃不好意思的揉著耳朵,“那個,你還記得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嗎?”

陸知止麵無表情道:“時間太久,忘了。”

沈璃瞳孔驟縮,有那麽一瞬間,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可佛子還是那般冷淡平靜的模樣。

她張了張嘴。

雖然佛子沒有表現出來,但她總覺得他有幾分不悅。

於是低頭乖乖認錯。

“對不起,我錯了……”

佛子轉過身,袈裟的衣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跟我來。”

沈璃摸不準他心思,跟在他後麵走。

原先怎麽也走不完的石階在佛子的帶領下沒走幾步就到了盡頭。

無量門在雲霧繚繞處,他們上來的時候,恰逢宗內大鍾砸響,沉悶威嚴的鍾聲在山間回**,哪怕再浪**的遊子聽見這鍾聲也會正經起來。

沈璃這般感慨,偏頭朝佛子看去。

“佛珠帶著嗎?”

沈璃忙點頭,在儲物空間裏翻了好一會拿出佛珠舉到他麵前。

佛子並沒有接過,“日後若想出山,便戴著此物。”

沈璃還沒來得及問他這句話的意思,佛子便踏步進了宗門,她隻得壓下心裏的疑惑跟著往裏走。

無量門是佛宗,是以宗內建築也與普通的宗門不同,譬如弟子們修行的地方不是洞府和庭院,而是林深處的禪房。

不僅如此,還有每日卯時的誦經打坐。

“每天都要這樣嗎?真辛苦。”

佛子搖頭,把她帶進一處廂房。

“此前你交待我的事已有眉目,你在此處稍等片刻,我一會便回來。”

“嗯嗯。”

她快速點頭。

見佛子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忙舉起手發誓。

“我絕對不會亂跑的,也不會亂碰這裏麵的東西!”

“……我並非此意……罷了,隻要不失了分寸,你想如何便如何。”

從廂房離開後,佛子順著小路而行,朝林深處的走去,停在一處僻靜的院落前垂眸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聲音緩慢而沉穩,驚起林中飛鳥。

一道蒼老的聲音自院內響起。

“進來吧。”

佛子推開門,走進內間,繞過屏風行禮。

“師父。”

老僧背對著他打坐,聽見這一聲才緩緩睜開眼。

“知止,你心緒太雜了,把那部經書念完。”

“是。”

佛子似乎想說些什麽,可他最終隻是低下頭,拿起一旁桌上的經書在蒲團上念了起來。

屋外鳥聲幾許,風聲漸起,屋內檀香嫋嫋,木魚敲擊聲陣陣,伴隨著低低的誦經聲。

老僧睜開眼,長眉及腰,麵容慈悲,他看著自己這位小徒弟,無奈的搖了搖頭。

“知止。”

佛子念誦聲一頓,也睜開眼。

“師父,還差半卷。”

“你這般言之無物,是對佛祖的不敬。”老僧道。

佛子低下頭。

“我並非責備你,你天生佛骨,六根清淨,修行雖順,但不經磨難,難成大道。自你那次回山之後,我便依稀感覺到你靈台不似以往清明,半月前越發雜亂,今日竟容不得一部經書……”

他閉眼掐指算了算,半響後睜開眼。

“原是如此……”他歎息道。

“她便是那位於你有恩的修者?”

佛子頷首,“是。”

“此等孽緣,罷了……”

老僧站起身,“她在何處?”

佛子微微驚訝,“您要去見她?”

“她身上因緣雜亂,我看不真切。”

***

沈璃在廂房裏等的實在無聊。

雖然陸知止說了她想去哪裏都可以,但她初來此處,又不知道哪裏能去哪裏不能去。

再說了,萬一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回來了怎麽辦?

哪有求人幫忙反到讓人等的道理。

可她沒想到佛子一走走了一個時辰還未回來,百無聊賴的玩起衣服上的花紋。

“撲通——”

窗外響起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她來到窗邊推開窗看見了一個被碰到在地的花盆,泥土四散,花朵聳焉。

不遠處的牆後灰色衣角一晃一晃。

沈璃在窗邊坐下,托腮笑道:“別藏了,我看見你了。”

灰色衣角顫抖的越發厲害,卻始終沒有離開。

“這樣吧,隻要你把它弄好,我就不告訴其他人這件事。”

沈璃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言語,耐心等待。

過了好一會,從牆後探查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一個七八歲的小和尚扣著牆邊小聲道:“真、真的?”

“自然。”

沈璃彎起嘴角,朝他招了招手。

小和尚這才下定決心跑了過來,卻也不看她,蹲下身就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碎、碎了……”

小和尚大約是沒犯過錯,發現花盆碎了之後登時六神無主,捧著碎片無措道。

“嗯?你怎麽這麽害怕?弄碎了東西後果會很可怕嗎?”

小和尚愣了一瞬,隨即搖頭。

“那你怕什麽?”

小和尚支吾半天說不清。

沈璃大發慈悲拍了拍他的頭,施法複原。

小和尚紅著臉道謝。

“你也是無量門弟子?”她問道。

小和尚點頭應是,小心翼翼捧起土倒進花盆裏。

“你是在這裏修行?”

他搖頭。

“那你是住在這裏?”

他再次搖頭。

“那你來這裏是有事要忙?”

小和尚動作頓了一下,低頭小聲道:“不是……”

沈璃來了興趣。

“那你來這裏幹嘛啊?”

小和尚捧完最後一捧土,把花盆放回原位,可花盆裏花經曆了這番磨難依舊焉焉的聳拉,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沈璃笑眯眯道:“我有辦法讓它好起來。”

小和尚驚喜的看向她。

“但你要告訴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小和尚表情一僵低下頭,半響才悶悶應好。

她指尖靈光一閃,一股靈力包裹住白花,花朵漸漸直起莖幹,花瓣舒展,露出內裏漸紅的花蕊,在靈力的催動下竟是提前開了花,美得動人。

小和尚愣愣的看著這一幕,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好啦!”她靠在窗沿托腮道,“是時候告訴我你來這裏幹嘛了吧?”

小和尚低下頭,聲音幾不可聞。

“我、我們聽說陸師兄帶了一女子回宗,便、便想來看看……”

沈璃愣了一下,隨即輕笑道:“現在看到了,覺得怎麽樣?”

“是、是……仙子……”

她笑得更開心了,姝色豔麗,眉目含情,拍了拍他的頭。

“真會說話,好了,不逗你了,想走便走吧。”

小和尚如同得了赦令一般,低著頭往外跑,臨走之前不知想到什麽又回頭看了一眼。

沈璃察覺到他的視線展眉笑了一下。

小和尚慌慌張張的跑遠了。

“真可愛。”她感慨道。

作為四方宗最小的師妹,她沒想到百年出關以後她竟然還是最小的師妹,後來才聽說在她閉關期間宗門並沒有再招新。

以至於她在宗門遇見的人要麽都是師兄師姐,要麽是年紀比她大的外門弟子,倒是難得體會到逗人的樂趣。

正當她這般想到的時候,衣袖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她低頭看去,舉著喇叭的小紙人簡筆的眼睛和嘴巴向下彎折,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怎麽了?”她疑惑道。

小紙人沒有回答,又爬進了她衣袖裏。

沒過多久,屋外敲門聲。

等了許久的沈璃驚喜站起身,跑過去打開門卻發現除了佛子之外,他身旁還站了一位老僧。

她愣了一下隨即行禮。

“前輩好。”

佛子看著她嘴唇動了動。

沈璃看不出來他說的什麽,但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難道是她喊錯了?

可佛修也是修,她叫一聲應該前輩沒錯啊?

老僧回了她一聲並未多說什麽。

他們三人重新進屋,待坐好之後,老僧開口道:“道友來此的目的,徒兒已與老衲講過,隻是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不解。”

沈璃緊張道:“您請問。”

老僧眉目顯出幾分威嚴,沉聲道:“你袖間的鬼物從何而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