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轉折

為了和登基大典以及封後大典錯開時間, 張靈和鄭餘陽的婚期往後推了些時日,定在了四月初,張靈在出了正月十五之後也搬去了宮中居住, 就連添妝禮也在翠微宮辦, 蘇清意指派了碧靈過去幫忙。

添妝禮這一日,有許多女眷進宮來給張靈添妝,甭管到底有幾分真心,看在帝後的麵子上, 都會帶著添妝的禮物前來。

蘇清意雖然是最近的, 卻到得不是最早的, 最近小晚晚有點粘人, 怎麽都不肯跟乳母去玩, 總要時時刻刻看著蘇清意或者是蕭恪在才會放心地玩耍, 要是蘇清意和蕭恪同時在, 那她就會義無反顧地紮進蘇清意的懷裏。

為此, 蕭恪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在女兒眼裏的地位,也就比乳母她們強。

今日添妝禮人多手雜的,蘇清意便不願將孩子給帶到翠微宮來, 可她一有要走的意思就扯著蘇清意的衣裙開始嚎,幹嚎, 一滴眼淚都不掉, 嚎得沒有幾分真心實意, 蘇清意別無他法, 隻好等到蕭恪下了早朝之後把孩子帶去宣政殿扔給蕭恪帶。

至於到宣政殿議事的大臣看見蕭恪懷裏抱了一個奶娃娃,那奶娃娃還各種作亂, 那就是蕭恪自己要解決的問題了。

從宣政殿再轉去翠微宮, 這一段路不算近, 等蘇清意抵達翠微宮,都已經熱鬧了起來。

蘇清意跟這些女眷多多少少也見過幾次麵,隻不過因著身份的原因,她一直都和這些女眷不算太熟,一個是她以前是蕭恪的側妃,雖成天和蕭恪一起出入,但到底許多人是看不上她這個側妃的,能夠捧著她、敬著她的,除了那些受過自己家恩惠的武官外,基本上都是看在蕭恪的麵子上,到底張氏那時還在,正妃和側妃,也不僅僅是一個字的區別。後來她成了皇後,而且還是蕭恪後宮裏唯一的一個女人,沒有任何人能分走她的寵愛與權力,在許多人還沒有回過味來之時,她就變成了這大渝身份最為尊貴的女子。

熟不熟悉的倒也不要緊,反正隻要蕭恪一天還是皇帝,她們就一天還得捧著她這個皇後。

蘇清意任由這些女眷說著無數奉承的好話,她自巍然不動。

今日是張靈的添妝禮,她沒有喧賓奪主的想法,隻是來給張靈添了份嫁妝。

她出手又一向闊綽,給張靈添妝的都是好東西,每一樣拿出來都很上得了台麵,蘇清意偶爾一瞥,還能看見一些年輕的女眷滿眼羨慕。

“靈兒,你成親之後要記住一點兒,鄭餘陽對你真心實意是不假,可自古以來也有的是男人背信棄義。”蘇清意拉著張靈,靠得極近,對著她說,“該如何過日子,你要學著自己去把握,隻需牢記一點,那就是一定要對自己好。”

張靈的父親是個靠不住的,嫡母和娘親都雙雙離世,唯一一個能讓她依靠的長姐也沒了,這世間,張靈還能依靠的,隻有她自己。

張靈輕點了一下頭:“我都明白的。”

蘇清意微笑著,拍了拍張靈的手背:“好了,等著出嫁吧,以後過自己的好日子去。”

……

張靈從皇宮中出嫁,迎親的隊伍要一路從宮外進入皇宮,候在翠微宮的大門口。

出嫁這一日蘇清意和蕭恪親自送嫁,張靈穿的也是蕭恪賞賜的鳳冠霞帔,風光無限。

都說女子成親這一日是最美的,蘇清意看著,似乎確實是如此,張靈因為張氏已經很長時間不曾花過心思打扮,大婚這日裝扮起來,的確驚豔。

皇宮迎親,少了些民間成親的趣味兒,沒有那麽多的親朋好友嬉笑熱鬧,隻不過對於張靈來說,這也足夠了。

太尉府上也擺了宴席請客,出嫁是在皇宮,那是皇帝陛下賜下的榮譽,可不是張靈就此脫離了太尉府,該有的場麵一個也不能少,來榮還被蕭恪派到太尉府去監工,確保宴席不會出岔子。

“陛下,娘娘,吉時到了,新娘子該蓋上紅蓋頭出門了。”宮裏年長有福氣的嬤嬤充當了喜婆,拿了蓋頭過來。

蘇清意:“那就給郡主蓋上吧。”

她和蕭恪坐於主位之上,張靈蓋上了紅蓋頭,由侍女攙扶著過來行禮。

她被交到一身喜服精神奕奕的鄭餘陽手上,兩人拉著紅綢,一道立於廳中。

張靈跪在墊子上,叩拜三次:“洛寧拜別陛下,拜別皇後娘娘。”

蘇清意按照送親時該說的話,囑咐了張靈,便讓張靈出門了。

禮樂奏了起來,鑼鼓敲打著相當喜慶。

“真是沒有想到,臣妾的女兒還不到一歲,就先體會了一下送女兒出嫁的心情。”眼瞧著迎親和送親的隊伍行遠出了翠微宮,蘇清意不禁感慨了一下。

蕭恪:“晚晚才一歲,你操心這麽早做什麽?”

蘇清意搖了搖頭:“陛下說得是。”

隊伍一路出了皇宮,慢慢地向著鄭府行進。

能夠娶到張靈對於安榮郡主來說是天大的喜事兒,她張羅了十分豐富的宴席,請來賓客觀禮,今日也是鄭重打扮,正怕自己哪裏不合時宜。

就是兒子成親之後就要去隴西打拚,她這個做母親的總是舍不得的,想想就要掉眼淚珠子。

新婚的夫妻倆前往隴西,是在三朝回門之後。

張靈回門還是回的太尉府,父女之間即將有很長的一段時日無法見麵,都不想把雙方的關係弄得太過尷尬,這頓飯最終還是坐下來好好地吃了。

隻是太尉這一輩子都沒有服過軟,他自認疆場勇士,也不會向自己的孩子服軟,父女二人還是有些隔閡。

臨走前,張靈仍然選擇了勸誡自己的父親一番,陛下會動他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不要想著頭鐵去頂陛下,至於究竟能夠聽進去多少,那就不得而知。

……

蘇清意拎著一壺自己做的甜湯去宣政殿找蕭恪,正好遇到了鄭餘陽從宣政殿出來,既然碰到了,那就難免要多說上幾句,等蘇清意叮囑完再進宣政殿,蕭恪都翹首以盼好久了。

“清意在外麵跟鄭餘陽說什麽事呢?值得你就這麽站著?”蕭恪拿著本折子假裝自己很忙。

蘇清意把食盒放下,也不理蕭恪,隻打開食盒的蓋子,把甜湯端了出來。

“臣妾燉的甜湯,陛下嚐嚐?許久不曾動手了,怕是手藝也生疏了不少。”

蕭恪把折子往旁邊一扔:“怎麽會,清意的手藝素來都是好的。”

蘇清意懶得理他,就知道順竿往上爬,把勺子往蕭恪手裏一塞,自顧自地坐下了。

從鳳棲宮這麽一路過來,熱滾滾的甜湯溫度早已經降了下去,這會兒喝倒是剛剛好。

蕭恪拿著勺子舀了一勺往嘴裏送去,還沒有來得及全部咽下,就稱讚出聲:“不愧是清意燉的湯,果然美味。”

蘇清意心想,大約整個大渝也找不出來幾個能夠比蕭恪更加捧場的人了。

蕭恪認認真真地喝甜湯,一口也沒有浪費,這麽一碗甜湯下肚,原本有些饑餓的腸胃也都被填得充實。

“清意是前年秋天來京城的,算一算也很久沒有回過蘇揚了。”蕭恪喝完了甜湯,忽然提起了這一茬兒。

蘇清意指尖微動:“陛下的意思是?”

蕭恪自覺地把湯碗收好放回食盒裏,把食盒拎去一旁。

他走向蘇清意,抱著蘇清意打了個轉,他就坐到了原本蘇清意坐的椅子上去,蘇清意落入他的懷裏。

“清意熏了什麽香?好香啊。”蕭恪鼻尖湊近蘇清意的脖頸,輕輕地嗅了嗅。

蘇清意推了推蕭恪:“陛下,你能不能有點正人君子的風範?”

蕭恪理所當然地道:“對著自己的妻子需要什麽正人君子的風範?”

蘇清意深知對付蕭恪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露出一個淡笑,指尖勾上了蕭恪的下巴:“陛下說得都對。”

蕭恪的喉嚨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蘇清意得意,自己在蕭恪這裏還是能贏回些場子的。

哪怕贏回場子的代價極有可能是晚上她會被蕭恪給翻來覆去搞好幾遍。

蕭恪沒有在宣政殿胡來的打算,他正了正形,說道:“既然這麽久沒有回過蘇揚了,那就回去一趟。”

蘇清意問:“陛下是要南巡?”

蕭恪擺擺手:“巡遊花費巨大,沒必要將國庫的銀子花在這種事情上,我們去微服私訪。”

當了皇後,身份是尊貴了,可能夠看見的也就皇宮這麽大一塊地方了,大渝的山水和風土人情,蘇清意再難有機會去瞧見。

他多的無法帶給蘇清意,那就帶她回一次家鄉好了,正好他也去看看蘇清意長大的地方。

蘇清意莞爾:“那陛下可得趕緊把政務都安排好,否則這微服私訪也沒得個空閑。”

蕭恪趁蘇清意不備,親了一口她的臉頰:“清意大可信任我,不過是陪你回趟家的時間而已,我還是能擠得出來的。”

蘇清意挑了下眉,又一次勾過蕭恪的下巴,隻是這一次與前一次不同,她吻了上去。

蘇揚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哪怕她將為河間侯府平反視為自己的畢生使命,哪怕她本該在京城這富貴地方生活,蘇揚,這個富庶宜居的地方,還是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很重的痕跡。

她也是該回去瞧瞧了,她得回去告訴母親,等先帝喪儀過後三年,蕭恪便能名正言順地為河間侯府平反,當年的冤魂終歸還是會得到洗刷冤屈的機會。

再瞧瞧她的父親,一年多沒有見過麵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身體還好不好,是不是還是習慣於抱著母親的牌位低聲哭訴?

一吻完畢,蕭恪懲罰似的藥了一下蘇清意的唇。

“清意,你不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