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典禮

蘇清意第二日被叫起來梳妝時蕭恪已然不在了, 還真的學了那毛賊做派,悄悄地溜過來待了一晚上就走了。

大典的流程很長,光是梳妝就要用上不少的時間, 蘇清意坐在梳妝台前, 手裏捏著糕點就牛乳茶當早膳,她細嚼慢咽,眼皮下垂,有些犯困, 全當自己是個木偶, 讓碧靈她們擺弄。

她當皇後以來, 就沒有起這麽早過, 後宮沒有妃嬪, 無需早起等著人來請安, 蕭恪又很縱容她, 她是能睡到自然醒堅決不會早起, 因此,她屬實是不太能接受這天才蒙蒙亮就將她給薅起來梳妝打扮。

今天要換三套禮服,不同的禮服又搭配了不同的飾品, 為了不換發髻就能和三套頭飾配套,得梳上一個三套發飾都能匹配的發髻。

發髻是碧靈她們梳慣了的, 手上動作很快, 蘇清意湊活完早膳, 發髻也成型了。

“這發髻看著就端莊。”蘇清意瞧著銅鏡裏的自己, 啞然失笑,她可不是什麽能一直端著的人, 這發髻, 也就今天這樣的大場麵梳一梳。

“娘娘, 先穿禮服吧。”若靈把繡著鳳凰的厚重禮服給捧了過來。

蘇清意自然無異議,她站起身來,張開雙臂,任由她們服侍。

裏邊的衣裳早已經穿好,裙擺寬大,但又神奇地做得輕盈,蘇清意邁步時輕輕晃動,裙擺底下繡的金邊就像波紋一樣閃爍,很是好看。

鳳凰外袍穿到身上,蘇清意隻感覺身上一沉,這外袍用了那麽多的金線,光是那隻繡出來的鳳凰重量就已經很是驚人了,更何況還有做衣服的料子。

“娘娘,戴鳳冠。”若靈又把一頂華麗至極的鳳冠給捧了出來。

這鳳冠也是華麗至極,鳳冠的上中間兩側各有一隻銜珠鳳凰,又垂了一截流蘇,在發髻兩邊又各戴一隻鳳凰步搖,步搖的流蘇鑲嵌著紅瑪瑙,以珍珠成串,綴到肩膀的位置。

蘇清意看過這頂鑲嵌滿了寶石和珍珠的鳳冠,這頂鳳冠的造價不俗,而這樣的鳳冠,她不止一頂,後麵還要換一頂大婚用的,隻有祭祖時才不必如此奢華。

鳳冠再美,蘇清意也沒有力氣去關注了,她隻感覺她的頭上頂了一座小山。

今天的典禮可要早早結束,否則蕭恪心心念念的洞房花燭夜就要變成找太醫給她看脖子了。

蘇清意光是為了出門做準備便花去了一個時辰,等她梳妝完畢,才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出了太極宮的大門,坐上了那十六人抬的鳳攆。

鳳攆在禮官念完很長一段祝詞之後啟程,前往太和殿。

蕭恪到得要比蘇清意早些,蘇清意乘坐鳳攆到了太和殿前時,蕭恪已然在那裏等待。

大渝曆史上從未有哪位皇後有如此殊榮,皇帝把自己的登基大典和封後大典強行安排在同一日,又改了禮部呈上去的流程,還在太和殿前站著等皇後抵達,抵達之後還親手去將人給牽了出來。

眼看著這一切的官員們兩眼發花,他們究竟是來做什麽的?

蘇清意把手交給了蕭恪,蕭恪便握住她的手,走向太和殿前那長長的階梯。

“清意,跟著我,一步一步慢慢走,不要慌。”蕭恪低聲安撫道。

蘇清意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攏,反握住蕭恪的手,說不緊張還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生下來就知自己能有這麽大的場麵封後,沒個準備。

好在蕭恪很可靠,每一步都帶著她一起走,兩人一起,雖然走得緩慢,但是沒有哪一步的步調是錯亂的。

走到了最上麵,兩人回身,垂首望去,更為高處之廣闊。

祭告天地用的鼎已經搬了過來,禮官遞上了香,一人三炷。

蘇清意和蕭恪拿著香到燭火前點燃,轉身麵對太和殿大殿,跪在早已經備好的蒲團上,認真地拜了三拜。

三拜過後,禮官把香接過,插進了鼎中,兩人站起來,又重新麵朝文武百官。

一直有禮官在高聲念著些什麽,蘇清意聽不太懂,以她的水平要聽懂這些禮製上的文縐縐,那屬實是為難她,左右她能聽懂她必須要聽懂的部分,這也足夠了。

禮官又讀了很長一串詞,緊接著,一個“拜”字,文武百官就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麽多的人跪在自己的腳下,行著參拜大禮,的確會讓人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難怪那麽多的人都想往上爬,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

祭告天地過後是大婚儀式,兩人會在換過禮服之後前往鳳棲宮。

鳳棲宮收拾好了,和母後皇太後居住時有了很多不同的地方,裏裏外外蕭恪都命人給換過。

母後皇太後住著鳳棲宮時,鳳棲宮的整體色調偏黯淡,蕭恪換得鮮豔了些,花園裏的鬆柏也隨著母後皇太後遷宮一起給遷走,如今種著的,是還在成王府時,清疏院裏的桂花樹。

成王府作為皇帝還是皇子時的府邸自然不會輕易給別的人住,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保留著,又或者是日後皇子公主們長大了,賜給皇子公主們居住,總之蕭恪本人是不會再回去住了,蘇清意也不會。

蘇清意還挺喜歡清疏院的桂花,桂又通貴,蕭恪覺著寓意好,便讓人把清疏院的桂花樹給挪到了鳳棲宮來。

穿著杜鵑鴛鴦的婚服,走進鳳棲宮,蘇清意便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熟悉感。

蕭恪這人,清理朝堂之餘還能有工夫操心她的住處,精力當真旺盛。

兩位皇太後被請來了鳳棲宮,坐在高堂上,等著兩人拜見。

蘇清意和蕭恪在鳳棲宮匯合,一起走進了鳳棲宮,手裏的紅綢將他們牽連在一起。

之前她進成王府雖有婚宴卻無婚禮,這一次,蕭恪給了她一個盛大無比的婚禮。

一路行來,所有宮人參拜祝福,皇宮中到處都喜氣洋洋,鳳棲宮更是掛滿了紅綢貼滿了喜字。

蘇清意和蕭恪拜了天地,從此,二人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全了所有的禮數。

若是尋常的婚禮,是在黃昏,入了洞房那就是真的入洞房,而今天蘇清意入了洞房,隻跟蕭恪抱怨了一下她這一身有多麽地沉,她的肚子有多麽地餓,就又得換上另外一套禮服去祭祖。

幸好祭祖不用頭戴華麗的鳳冠,發飾雖也不少,可是跟重得要死的鳳冠比起來還是很有差距。

坐在蕭恪的龍攆上,蘇清意仗著無人能看見,指使蕭恪給自己捏肩。

“祭祖完了才能用膳,才吃點東西墊上一墊。”蕭恪也不知是何時備了吃的,還是金玉滿堂的糕點,就藏在了他的龍攆上,這會兒摸出來給蘇清意吃。

蘇清意享受著蕭恪的伺候,也沒有忽略他,第一塊點心被她喂到了蕭恪的嘴裏。

蕭恪愣了一下,把點心給叼走,還故意蹭了一下蘇清意的指尖,沒個正形,也就是無人看見了,不然還指不定怎麽編排他。

蘇清意懶得跟蕭恪掰扯,隻安安靜靜地吃著點心。

其實她能感覺到蕭恪已經簡化了很多流程了,不然他們絕對是趕不上今天晚上的晚膳的,她算了算,等他們祭祖完後回到鳳棲宮,剛好能用晚膳。

蕭恪這人還真是的,什麽都叫他給算得多,能掌握十成的他絕對不會漏掉一成。

祭祖和祭告天地的流程差不了多少,禮官會讀很長一段聽不懂的話,再讓他們給先上香,上過香之後又要拜,拜完了之後又是禮官冗長的話。

蘇清意今天耳朵都要聽得起繭子了。

祭祖結束,今日的典禮才算是真正完成。

走完了流程之後,蘇清意整個人都鬆了下來,回鳳棲宮的路上直接癱進了蕭恪的懷裏。

“幸好陛下有先見之明,昨夜來太極宮睡的,不然臣妾今天怕不是要一直睡眼惺忪,丟人丟得到處都是。”蘇清意靠著蕭恪,懶懶地道。

“怎會?”蕭恪還不理解蘇清意麽?能躺之時定然是要選擇躺下的,可要做事之時,不會有人比她更加能夠忍受。

去年京城叛亂,蘇清意一路輾轉,好幾天都不曾換過衣服,不曾進行梳洗,還要時刻關注著各方動靜,守著皇宮,她半句苦都沒有喊過。

“鳳棲宮比太極宮遠。”蘇清意冷不丁地說道。

蕭恪默了一瞬,緊接著綻開極大的笑容來:“這有何妨?我走得快。”

蘇清意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便繼續窩在蕭恪的懷裏不說話了。

“今天一天沒有見晚晚了,也不知晚晚乖不乖。”蘇清意忽然惆悵起來。

大概是母親的天性,明知乳母會將孩子照顧得很好,蘇清意還是會忍不住去惦念。

蕭恪上手摸了摸蘇清意的小腹,摸完之後還不走了,他下巴擱在蘇清意的肩頭,說話時側過臉朝向蘇清意的脖頸:“清意,明年再給我懷一個兒子如何?”

蘇清意拍了拍蕭恪不安分的大手:“陛下莫不是忘了,這到底能生出男孩女孩,臣妾說了又不算。”大夫說了,這得看孩子的父親。

蕭恪長“哦”,尾音拖得讓蘇清意無語至極。

“那麽我爭取讓清意在明年給我懷一個兒子?咱們家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繼承。”蕭恪道。

蘇清意懶洋洋地應了:“那陛下可得爭氣點兒,這沒有皇子,大臣們可就該議論臣妾了。”

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跟蕭恪似的能聽得進去大夫說的話,要是她懷不上皇子偏要怪到她的頭上去,那她多冤枉呐?

蕭恪手指強硬地擠進了蘇清意的指縫裏:“不會讓清意受委屈的。”

誰敢胡說八道,他就收拾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