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叛亂

蘇清意反應得及時, 皇宮還是安全的,沒有被反賊潛入的跡象。

她自己是無法說服皇宮大門值守的禁軍的,和那些禁軍交流的是蕭征, 他們也不信任蕭征, 畢竟怎麽瞧著帶著大隊人馬跑到皇宮門口來的他們才更像是反賊。

蕭征深知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無法說服他們布置防禦,因而退了一步,隻是道:“我隻帶人候著此處,若真有反賊打了過來, 我們共同抗敵, 若無反賊, 你們也大可跟陛下參我一本。”

見蕭征如此堅定, 就連成王側妃都卸去了華服, 穿著一身簡單的衣裳踏馬而至, 他們心裏也有動搖。

“恕我問一句, 側妃身上的血跡, 是在何處沾上的?”那個禁軍的小頭領眼尖,看見了蘇清意露出鬥篷的衣服上帶著鮮紅色的血痕。

蘇清意扯了扯衣裳,眼睛又有些發酸:“是王妃的。”

小領頭愣住:“成王妃?”

蕭征解釋道:“我家王妃被賊人騙出王府, 賊人想用王妃來作籌碼,於是王妃她, 自盡了。”

小頭領張了張嘴, 垂下眼, 有點難過。

他曾經見過這位成王妃一麵, 也是在宮門值守之時,是一個端莊貴氣的女子。

“在下職責在身, 還是請側妃和蕭侍衛一起在宮門外等候吧, 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 宮門會為你們打開。”小頭領道。

這小頭領其實已經信了八分,他還請了蘇清意到宮門一旁的小屋裏去避避風雪,蘇清意道了謝,和鈴鐺一道進了屋子裏,屋子晦暗狹小,和她住過的所有屋子都比不了,但至少不像外邊,大雪紛飛。

她已經讓蕭征派了人去找蕭恪,隻要蕭恪回了京城,再大的動**也能平定下來,隻是不知蕭恪是否已經啟程回京,要是蕭恪已然在回來的路上,那就能縮短許多時間,隻要他們等到蕭恪回來,一切就迎刃而解。

蕭睿和蕭啟的府上也派了人去知會,隻是蕭睿和蕭啟能否信得過她,她不敢肯定,不過這兩人到底是在京城沉浮了這麽多年的皇子,即便他們不相信她的話,叛亂發生也能迅速應對。

左右威衛和城防營都調動了起來,半數守在了城門處,如果醇國公帶著叛軍從外邊而來,以左右威衛和城防營的戰力,再加上叛亂爆發後京城能調動的兵力,足以將叛軍給攔在京城之外,醇國公手上不會有太多的兵力。

“側妃,喝口熱水吧。”鈴鐺借了值守的禁軍燒水用的爐子給蘇清意燒了熱水,倒進了陶碗裏。

蘇清意捧著陶碗,冰涼的手觸碰到滾燙的陶碗時哆嗦了一下,感覺身體裏的寒氣都被驅散了不少。

“你也喝口熱水暖暖。”蘇清意吹了吹碗,抱著陶碗試了試水溫,有點燙,再放一會兒。

鈴鐺老實地給自己也添了一碗熱水,她還不忘寬慰蘇清意:“側妃放寬心吧,醇國公就算是再能耐,也不可能聚集起太多的軍隊,這軍隊要麽在邊境要麽在京城,邊境的軍隊他調動不了,京城的軍隊除了左右威衛和城防營都是陛下直率,醇國公想要軍隊也隻能從地方上組織,地方上的軍隊怎麽能抵得過京城的軍隊人數眾多。”

蘇清意聞言,牽了牽唇角:“你說得也有道理。”

熱水晾得差不多了,蘇清意端著陶碗重新喝水,這一次的水溫剛剛好。

然而蘇清意的手忽然就鬆了開來,陶碗摔在了地上。

“側妃!”鈴鐺嚇了一跳,趕緊去看蘇清意有沒有被水潑到。

“鈴鐺。”蘇清意抓住了鈴鐺的手,“若是,若是醇國公組織的軍隊,不從城外而來,該當如何?”

她想起醇國公離開京城前曾經進過宮,想起老皇帝鼓勵蕭恪和蕭睿蕭啟爭奪皇位,還有老皇帝非要將蕭恪給弄到東邊去……

“若是醇國公,借的就是京城的軍隊,借的就是皇帝的勢力呢?”蘇清意心裏發慌,臉上一片慘白。

醇國公此人必定恨死了蕭恪,蕭恪之前對醇國公做的事情沒有哪一件不是衝著將醇國公往死裏整去的,醇國公為了蕭恪,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誰都說不清楚,再加上老皇帝又是個拎不清的,他萬一是聽了醇國公的蠱惑,想要弄死蕭恪呢?

老皇帝的耳根子軟,別人說什麽都容易信,醇國公那哄老皇帝熟練得全然像個老手,有沒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醇國公以弄死蕭恪為條件,在老皇帝那裏哄到了軍權,他離開京城,說不準也是虛晃一招。

老皇帝不會在乎蕭恪的死活,隻要醇國公的話語足夠漂亮,除了皇位,他什麽不會給出來?軍權,左右威衛和城防營便是前車之鑒。

蕭華他能殺,蕭恪他自然也能,老皇帝在虎毒食子這一塊上,無人能出其右,或者他還想連著蕭睿蕭啟他們兩兄弟也一起殺了,反正他還有兩個兒子,不怕這個皇位沒有繼承人。

而醇國公……他怕是想連老皇帝也一起弄死。

這時,蕭征匆匆來敲響了門:“側妃,斥候來報,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金吾衛,往皇宮的方向殺了過來。”

蘇清意急促地呼吸了起來,心跳的動靜大得讓她幾乎快要聽不見蕭征說話的聲音。

老皇帝果然是個蠢貨!

“立即知會在城門的左右威衛和城防營,速來宮門!”

蘇清意平複自己的心情,緊了緊鬥篷的係帶,她要進宮,她得想辦法守著皇宮,不能讓醇國公打進皇宮。

值守宮門的禁軍小頭領已然聽見了遠遠傳來的馬蹄聲和兵戈盔甲碰撞的聲音,他的臉色大變,見蘇清意從小屋裏出來,不由疾步上前:“蘇側妃,犯上作亂的人到底是誰?”

蘇清意告訴了他答案:“是醇國公。”

還有老皇帝本人。

“我要進宮。”事不宜遲,蘇清意也不再花費時間去和小頭領多作說明,再次上了馬。

在小頭領眼裏,蘇清意進宮是為了自身安全,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在戰事麵前自然要躲開,殊不知蘇清意是想直接將老皇帝給拖出來給打死。

宮門本以落鑰,此時打開,蘇清意帶了一隊蕭恪的親信進了宮,直奔老皇帝那裏去。

蕭恪一手培養出來的親信,會全然聽從她的命令,哪怕是她命令他們去弑君。

這本來是蕭恪留給她以做不時之需的人手,她不想用上的,一點也不想。

這樣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的夜裏,她本應在暖和的屋子裏待著,哄哄小晚晚,而不是擔著這座宮城的安危。

她一直以來都隻想為河間侯府幾百人討個公道,為他們報仇雪恨。

從始至終,她都不想要刀劍相向。

馬跑得飛快,蘇清意很快就到了那座巍峨大殿前。

皇宮之內也是有侍衛巡邏的,見到一隊人馬進了宮自然要上前阻攔,蘇清意被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成王麾下!”站出來回話的是這隊人馬的統領,也是蕭征選定的保護蘇清意的人,名叫蕭濟宏。

“左右武衛、左右驍衛、左右金吾衛叛變,我等特來宮中保護陛下!”

“什麽叛變?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時,宮門那個值守的小統領也派了一個人過來,請求支援,說是叛軍打到了宮門口。

這座富麗堂皇的宮城,隻有宮門才能最好地防禦,若是被人攻破了宮門,叛軍怕是能**。

“各位請速速支援宮門。”蘇清意高聲道,“成王麾下眾人,定會護陛下周全!”

宮城裏的禁軍趕去宮城支援,蘇清意帶進來的人理所應當地去了皇帝的寢殿。

蘇清意恨極了老皇帝,她不明白當了幾十年皇帝,這人怎麽還能如此愚蠢!

左右驍衛、左右威衛和左右金吾衛都是皇帝直屬,沒有皇帝點頭,誰能指揮得了他們?而現在,這些皇帝的直屬軍隊,竟然攻打起了皇宮。

“蘇側妃?您這大晚上的怎麽跑陛下這裏來了?”跟在老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聽到了外麵兵荒馬亂的跑來查看,不想和蘇清意撞了個正著。

蘇清意沒答,隻問他:“陛下現在在何處?”

那太監一愣:“這個時辰,陛下睡下了。”

都快亥時了,老皇帝自然是睡了,他的身體已經被掏空了,根本熬不起。

蘇清意露出譏諷:“他倒是睡得著。”

大太監萬萬沒想到蘇清意居然會站在他麵前就開口嘲諷老皇帝,當即斥責道:“大膽!”

“我當然大膽。”蘇清意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去,將咱們的好陛下給叫起來,讓他看看今夜的京城,是不是火光連綿。”

蕭濟宏領命,一把推開了大太監,帶著人闖進了老皇帝的寢殿。

他們忠於成王殿下,知道的也比旁的人多那麽一點兒,對老皇帝屬實是生不起好感。

蘇清意走了殿內,鈴鐺找到了火折子把蠟燭紛紛點燃。

大太監還在怒斥:“反了反了!成王要造反了!”

蘇清意煩不勝煩:“鈴鐺。”

鈴鐺會意,直接給了那個太監一巴掌,她是習武之人,這一巴掌下去,將那太監硬生生給抽到了地上去。

“公公要是知道有多少叛軍正在攻打宮城,就不會為陛下說話了。”鈴鐺漠聲道。

太監徹底傻掉,什麽叫做有叛軍在攻打宮城?

蘇清意心裏很煩,不光是張氏的死,還有老皇帝和醇國公把大渝百姓視作無物的態度,都令她火大。

大渝先祖在上,怎麽見得好好的一個大渝,被糟蹋成這副樣子?

京城百姓,生活在這富庶的天子腳下,又何曾見過那麽多的刀光劍影?

他們會害怕到躲在家裏,也會在叛亂結束之後,推開門見到染血的長街。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