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轉折

蘇清意理了理張靈的嫁妝單子, 又拿了張靈之前的嫁妝單子來對比,看得出來要比之前的好很多,可能是太尉大人也深知自己對不起這個女兒吧, 掏了不少的好東西出來, 列在了嫁妝單子上,到時候可以讓張靈一並帶過去。

黃金二百兩、白銀五千兩、綢緞兩百匹、金銀玉器裝了好幾十個箱子,能把張靈的屋子都給擺滿了輪換,一個月換一次都能換幾年, 還有宅子鋪子以及良田八百畝, 太尉大人也是真的用了心的, 別的東西還不用論, 光是這些, 就已經很有牌麵了。

“嫁妝單子倒是不差, 剩下的我們給靈兒妹妹添妝時添一些就好了。”蘇清意把嫁妝單子放下, “姑娘家還是要多些衣服首飾的, 特別是成親後要跟著婆家人一起生活,婆家做什麽也少不了她出力,該有的體麵不能少。”

張氏想了想, 便叫人去整理她的庫房,看看有哪些東西適合拿出來用作添妝的, 到時候她好給張靈添上。

姑娘添妝也是有特定的日子的, 會在成婚之前, 姑娘家裏的親戚朋友, 還有已婚的姐妹好友,都可以給即將要出嫁的姑娘添妝。

之前張田氏急著將張靈給嫁出去, 好弄到張靈的嫁妝, 連流程都沒有走完, 當時張氏又臥病在床,管不了太多,張靈上一次成親,簡直是成了個寂寞。

這一次張氏親自看著,自然不會再容許出半點岔子,有她看著,張靈會風風光光地出嫁,和鄭餘陽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中拜堂。

“安榮郡主那邊不是請了人看日期?可有說什麽時候?”從納采到親迎最少也得半年,這會才八月,而張氏又急著把張靈給嫁出去,可能日子定得比較早。

可不得早點定嗎?要是正好趕上了老皇帝駕崩,還得守一個月的國喪,耽誤兩個人的婚期,多晦氣。

“瞧了,安榮郡主說,明年的二月初二,正正的好日子,我也找人看了看,這日子的確好。”張氏說。

二月初二,龍抬頭,確實是個好日子。

“那還有好些時日,能慢慢地準備,不必心急。”蘇清意看著張氏又把自己的庫房冊子給拿出來翻,便勸道,“姐姐太過著急了,說不定反而準備得不充分,幹脆慢慢來。”

張氏手上翻動冊子的速度變慢,被蘇清意這麽勸著,她也看不下去了:“那我先叫人把櫻桃煎做了送上來,我們嚐嚐。”

蘇清意悄悄地咽了咽口水:“這我同意。”張氏從太尉府帶過來的一個人,做點心的手藝一絕,特別是做在夏日裏食用的點心,那手藝不比幾回聞的大廚差。

在張氏那裏吃到了兩份櫻桃煎,又和張氏好生地理了理張靈的嫁妝單子,一直到用過晚膳蘇清意才回了自己的清疏院去。

小晚晚一天到晚的睡,又睡了一下午,已經醒了,乳母正帶著小晚晚在玩。

現在的小晚晚還是一個努力翻身的娃,爬不動也做不起來,隻能由人拿著玩具逗她玩,奶娃娃好哄,拿著撥浪鼓給她搖就能興奮得咧開還沒有長牙齒的嘴笑。

“晚晚,娘親回來了,有沒有想娘親呀?”蘇清意坐到了旁邊,從乳母的手裏拿過了撥浪鼓搖了起來。

小晚晚:“啊啊……”

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孩子,高興也隻會哇哇地叫,不過小晚晚的眼睛很大,又黑又亮,怎麽看都是個美人胚子。

“側妃,小郡主下午喝過兩道奶,喝完了就睡,睡醒後奴婢們帶著小郡主在外邊陰著的地方走了走,剛帶回來。”照顧小晚晚的乳母向蘇清意稟報了蘇清意不在時都做了什麽。

“看來我們晚晚今天也過得很開心。”蘇清意搖著撥浪鼓,眼裏全是自己女兒的笑容。

“側妃,宮裏來了消息,說是今年要舉辦中秋宴會,請您和王妃都按時出席,皇後娘娘派來的人還說了,將小郡主也帶上。”碧靈端著參茶進了屋,雙手護著立在一旁。

蘇清意手上的動作隻停了一瞬,接著又搖晃了起來,把小晚晚給逗得伸手蹬腿,要不是現在還小,別的什麽也做不了,定然會激動地手舞足蹈。

把小晚晚交給乳母,蘇清意起身,給了碧靈一個眼神示意。

碧靈微微垂首,跟著蘇清意換了地兒。

蘇清意捧著參茶淺淺地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碗蓋:“是陛下要辦中秋宮宴?”

碧靈應道:“正是陛下的意思。”

蘇清意砸吧了一下,沒能品出老皇帝的意思來,他怎麽還有力氣折騰中秋宮宴的?蕭恪成天在外邊攪弄風雲,以圖皇位,老皇帝竟然半點兒沒察覺嗎?醇國公之前沒給老皇帝上眼藥?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我們自然會進宮赴宴。”蘇清意對於進宮倒是沒什麽別的想法,隻是想到她進宮又要給老皇帝送禮物,又要花她的銀子,她就覺得自己虧了。

她的銀子給老皇帝花半兩都是浪費,銀子,就該用到刀刃上,老皇帝,連個刀把都算不上。

不過正好趁這次中秋宴會將小晚晚帶進宮去,她於六月生產,正是炎熱的時節,淑妃不想讓小晚晚大熱的天還出來曬到太陽,便一直沒有叫她帶著孩子進宮,淑妃自小晚晚出生起就沒有見過小晚晚。

淑妃作為小晚晚的親祖母,該帶去見上一見。

張氏今年的精神也還不錯,中秋還有幾天,京城的氣溫也不會忽的就降下去,進宮一趟也不成問題。

隻是,弄不明白老皇帝何故整這麽一出,蘇清意心裏始終還是不放心。

晚上蕭恪乘月而歸,帶著一身疲憊回來,蘇清意讓下人去打熱水來給蕭恪沐浴,在給蕭恪拿今晚要穿的寢衣時便與蕭恪說了宮中要辦中秋宮宴的事兒。

蕭恪聞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下眉,雖然蕭恪將擔憂藏得深,可是沒能瞞得過蘇清意。

因為以蕭恪的性子,就算是再累,也會想方設法地調戲自己幾句,今晚蕭恪卻有點沉默,而蕭恪沉默時,一般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殿下,可是出什麽事了?”蘇清意雙手按在蕭恪的肩膀上,“殿下繃得很緊,放鬆。”

約莫是蘇清意的手掌太過柔軟,又或許是在熱氣蒸騰中蘇清意的手掌顯得沒那麽滾燙,蕭恪當真在蘇清意的手下漸漸放鬆。

“中秋宮宴,名為中秋宴,實為送行宴。”蕭恪的右手順勢抓住了蘇清意的左手,握入自己寬厚的手掌之中。閉了閉眼。

“送行宴?”蘇清意微愣,“送誰?”

一問完,蘇清意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還能送誰?自然是蕭恪。

“陛下要將殿下派去哪裏?”蘇清意不禁憂心,她開始懷疑蕭恪離京是醇國公的奸計。

不會是塞北和燕北,也不會是蕭恪的大本營西南,難道要讓蕭恪去東邊?

“大渝東邊沿海,近些時日海上的賊匪不少,已經嚴重地影響到了沿海的安全,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父皇會把我給派到東邊去剿匪。”蕭恪說。

蘇清意手上的動作重了點,蕭恪感受得分明,就捏在了他的肩膀上。

“陛下太過分了。”小晚晚才出生幾天?老皇帝就要把蕭恪給趕去東部剿匪,這偌大的大渝又不是沒有武將可用了,剿個匪還要蕭恪親自前去,那其他的武將都是吃幹飯的不成?

蘇清意越發懷疑一定是醇國公這個老匹夫在背後搗鬼。

“民間起了些不利於父皇他老人家的流言,他應是擔心將軍隊交給別的武將會遭背叛,不信任他人,才要派我前去。”蕭恪很是想嘲笑一通,作為一個皇帝,怕這怕那的,既然怕那就不要做,做了虧心事又怕半夜鬼敲門,沒得讓人瞧不起。

蘇清意已經可以想象,蕭恪離京之後醇國公的猖狂,流言多半就是醇國公找人傳的,賊匪是否也有醇國公的手筆也未可知,總之他清白不到哪裏去。

“清意放心,我離京前會將各方都安排好,不會讓你和晚晚受到委屈的。”蕭恪拍了拍蘇清意的手背,輕輕的,“你信我。”

蘇清意吐了口氣:“妾身不是不信任殿下,就是此番行徑著實令人惡心。”

醇國公是他們必定會鏟除的人,不僅是醇國公,還有醇國公所牽扯的一串人,若要蕭恪登基之後大渝能安定下來,這些在背地裏搞鬼的人就必須要一一的扒出來處理幹淨,而醇國公先前已經跟成王府撕破了臉皮,蕭恪就差把人給拽去大街上當著京城百姓的麵給揍一頓了,醇國公恨死了蕭恪,要是能有整死蕭恪的機會,他斷然不會放過。

蘇清意其實很難理解醇國公的行為,他們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隻是,放到她自己的身上,試想她的女兒很有可能會失去父親,她就怒不可遏。

她的晚晚不能失去父親。

大渝也不能失去蕭恪,大渝的百姓還等著一個明君坐皇位,河間侯府幾百人也要等蕭恪當上皇帝之後洗刷冤屈。

醇國公這是在擋蘇清意的路。

如果不是醇國公牽扯太廣,不能像中書侍郎一樣一殺了之,蘇清意又怎麽會一直忍著?若非為大局考慮,蘇清意早就給醇國公一刀了,直接殺了算完。

現在……蘇清意更想殺了醇國公了。

“等找到機會,將醇國公料理了就是,不會讓他惡心你太久的。”蕭恪捏了捏蘇清意的小臉,“困不困?要不要先躺下睡?我沐浴完就來。”

蘇清意搖了搖頭:“妾身等著殿下。”

她對蕭恪談不上情深意切恩恩愛愛,可蕭恪怎麽說也是她孩子的父親。

又怎麽能完全不在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