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發

皇帝有心維護蕭華, 但他也不能真的對群臣的意見置若罔聞,終於,在後一天的早朝上, 有諫臣以死相逼, 請求皇帝下旨徹查隋王害人性命一案,要是皇帝不下這個聖旨,那他們就撞死在大殿上。

如果有諫臣撞死在早朝上,這傳出去的後果那可是相當嚴重, 就連昏聵了這麽多年的老皇帝也很清楚這其間的份量。

群臣死諫跪了一片, 皇帝不得不忍痛下旨徹查蕭華的案子, 由皇長子蕭睿負責主審。

在皇帝看來, 蕭睿是皇長子, 是蕭華的兄長, 況且長兄如父, 必定會多加照顧蕭華, 為他打算,讓蕭睿去查蕭華,蕭華肯定能少擔點罪名, 少吃點苦頭。

隻可惜對自己的皇子們並不了解的皇帝打錯了算盤,還長兄如父, 蕭睿頂多算個後爹。

不過過程雖然波折了一下, 隻要蕭華落到了蕭睿的手裏, 就沒有功夫再到成王府跟前晃悠了, 蕭恪心裏放心了不少。

興慶侯世子殺了馮昭容的親弟弟,而興慶侯又偏偏攤上了他的主子出事兒, 無人能助他撈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但是興慶侯又一定會去求蕭華幫忙, 要是蕭華姿態放低一點,興慶侯還不會怎麽樣,可若是蕭華仍舊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鬼樣子,那麽難免興慶侯到時候狗急跳牆不會咬上蕭華一口。

要是自己能親眼看見蕭華倒黴那就更好不過了。

蕭恪暗暗地想。

在出發前往塞北之前,除了收拾了蕭華一頓,蕭恪還對隆和郡公出手了。

隆和郡公行事縝密,很難抓住他的把柄,但是最了解他的人是和他一同長大,一母同胞的皇後,皇後都已經和蕭恪站在一條線上了,自然不會吝惜自己手中的情報。

她對自己這個令人討厭的弟弟無感,她早就同父親說過,爵位交給他隻會釀就禍患,父親偏偏不信,放著品行端正又富有真才實幹的小兒子不喜歡,非喜歡那個蠢貨,現在好了,都叫皇子們給抓到把柄一道對付了。

皇後可不想自己受到牽連,同時也希望保住隆和郡公府的榮耀,所以她選擇了和蕭恪聯手,共同對付隆和郡公。

一個蕭華,一個隆和郡公,都在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後,蕭恪才放下心來動身北上。

臨行前蕭恪接收了朝廷籌措的糧食和國庫撥出來的賑災銀子,糧食自是不必多說,臨時籌措根本就湊不到多少,商戶趁機漲價皇帝也不管,任由商戶發國難財,而銀子那就更少了,就給了五萬兩銀子,都沒有裝幾箱,還真的是拿蘇清意的嫁妝當國庫用。

蕭恪再次對自己的這位父皇感到無比惡心。

不過有一點,既然他不願意出這個銀子,那麽他也別想塞北還能擁戴他這個無能的皇帝。

他會將哪裏用的是蘇清意的銀子一點一點地給算清楚,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欠了蘇清意的。

蘇清意說得對,既然皇帝不仁,那就不要怪他們將軍心民心皆收於自己囊中。

“殿下,在北邊有一家錢莊,名為度北錢莊,你拿著銀票去那裏兌現銀。”蘇清意將裝著銀票的盒子遞給蕭恪,“妾身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這次賑災的銀子,糧食和棉衣也早就叫人運了過去。”

蕭恪抱住了蘇清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清意,多謝。”

蘇清意給了他賑災的底氣,而他也不可能無所表示,他將自己的親令交給了蘇清意。

“見此令如見我本人,有了它,我手下的所有人都可供你差遣。”蕭恪把那枚古樸的銅牌放到蘇清意的手中,“我和清意,推心置腹。”

蘇清意沒有推辭,她收下了蕭恪的親令。

她原本隻是奔著蕭恪最有可能坐上龍椅,才會選擇蕭恪作為合作的對象,剛開始她也沒有想過能和蕭恪走到這麽信任彼此的一步。

“妾身還有一物要給殿下。”蘇清意把連夜趕工的荷包拿了出來,“先前殿下不是說要一個妾身親手繡的荷包?喏,繡好了。”

蕭恪接過荷包,一臉認真:“清意這是繡的山川河流?”

蘇清意眨了眨眼,作勢就要去把荷包給搶回來:“殿下要不還給妾身吧,左右殿下也認不出來妾身繡的是何物。”

蕭恪自然不還,還直接係在了腰上:“我不過是逗逗你罷了,當真了?”

他自然是能看得出來,蘇清意繡的是吉祥紋。

蘇清意的女紅水平確實很一般,不過也不至於差到連繡的是什麽都瞧不出來。

蕭恪再次抱了抱蘇清意,給蘇清意攏好身上的披風:“你回吧,如今天氣涼了越發的冷,蘇揚是四季溫暖之地,你肯定受不了京城的溫度。”

蘇清意搖搖頭:“妾身目送殿下離開。”

要是換作之前,蕭恪叫她回去她必然回去,隻是如今不一樣了,蕭恪在對她交心,她便不會再將蕭恪視為工具。

畢竟他們很有可能,就要相守一輩子。

蕭恪眉目舒緩,他揚聲喚道:“蕭征,照顧好側妃。”

蕭征抱劍領命。

蘇清意眼睫輕顫,蕭征可是蕭恪的貼身護衛,武功高強且忠心耿耿,蕭恪就這樣把人派給了她。

“寧福來榮,待會兒你們好好護送側妃回府。”蕭恪是去賑災的,自然不會帶寧福和來榮,所以將他們二人也留在了京城。

囑咐完之後蕭恪三兩步走過去翻身上馬,青色的披風在他的身後打起一個瀟灑的弧度。

蕭恪拉著韁繩調轉了馬頭,下令出發。

隊伍從城門口慢慢走遠,蘇清意在原地站了許久,方才等到隊伍徹底看不見。

城牆之上,蕭睿和蕭遠注視著這一切。

蕭睿道:“真是羨慕五弟,能得這麽好的一個女子相伴。”

蕭遠不可置否:“對於女子來說,更重要的從來都不是丈夫的地位和權力。”

“老五本就不重美色,他這位側妃剛進王府就能受寵懷孕,靠的自然不是她那張臉。”蕭睿感慨,“我們比老五年歲長些,在克製欲望方麵,卻遠不如他。”

男人喜好女子美色是正常的,包括蕭恪也是,但是蕭恪不一樣的是,他可以收很多個女人,卻不會因為她們的美色而流連,這一點,蕭睿和蕭遠,都做不到。

“看這樣子,以後成王府裏就是一位正妃和一位側妃了。”蕭遠淡淡一笑。

蕭睿:“其實像五弟這樣也未嚐不可。”

他們這些皇子納進府裏的女子,要麽是家裏人為官,要麽是他們貪圖美色,但是府裏人多了,反而烏煙瘴氣。

蕭恪從不納高官家的女兒,看起來周身助益少,但他會受到的束縛也更少,倘若日後登基的是蕭恪,那麽他的後宮之中,將無人能掣肘前朝。

“不說這些了,說說大哥吧,大哥打算何時前往冀州?”蕭遠問他。

蕭睿:“就這幾日了,朝臣們這次反應很激烈,我也得趕快查明才是。”

當然,朝臣們為何反應激烈,兄弟二人心裏都很清楚。

“大哥以為,這次冀州的案子,能把蕭華給拉下台否?”蕭遠直接道。

蕭睿麵色凝重,搖了搖頭:“以咱們父皇的脾性,難,很難。”

他們這個父皇,踩了狗屎運才當上了皇帝,是真的無德無能,大渝能夠在他的治理下堅持幾十年還沒有完蛋,全靠先輩積德,一連出了一串能幹的賢明君主。

在皇帝眼裏,蕭華不過是看上了個民婦,殺了幾個賤民而已,不是什麽大事,畢竟在皇帝的眼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渝所有人都得聽他的話,哪怕是再過分的話。

“能做到哪個地步就做到哪個地步吧。”蕭遠踢了踢城牆上不起眼的沙礫,“隻要能讓蕭華短時間內不能出來蹦躂,我們兄弟幾個收拾他的羽翼,還是不難。”

雖然他們互相視彼此為競爭對手,但是在一致對外這一點上從來都沒有誰扯過後腿。

蕭睿和蕭遠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蘇清意回了成王府,坐在窗邊看著枯葉簌簌地被風吹落,心裏盤算著該怎麽從皇帝那裏弄到點好處。

皇帝這個偏心眼的把蕭恪給弄去了塞北,那她隻能從皇帝那裏扣點好處出來了。

“碧靈,你去問問寧福,府裏有沒有殿下親手獵的皮子。”

碧靈領命出去。

蕭恪連自己的親令都給了蘇清意,寧福自然明白不能將蘇清意等同於尋常側妃來看待,所以碧靈來問,他直接跟著碧靈到了清疏院來回話。

“回側妃,殿下去歲時曾經獵到過一塊虎皮,不過打理出來之後天氣就暖和了,一直沒用得上,還放著呢,側妃要的話奴婢去取來。”寧福恭敬道。

“不,你進一趟宮,給陛下送去,可知該怎麽說?”蘇清意沒有過多指點,她相信,要是蕭恪身邊的人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也就不必留在蕭恪身邊聽用了。

果然,寧福道:“請側妃放心,奴婢一定將這件事給辦好。”

她無非是想提醒一下,你把你那個守著孩子出世的親兒子給派去了塞北,你親兒子不僅不怨憎於你,還借塞北想到了要給你送虎皮。

皇帝是不可能會愧疚的,蘇清意也不會指望皇帝愧疚,她要的,不過是皇帝在自以為是時放出來的好處,不管是什麽都好。

要是皇帝不小心被蕭恪的孝順給感動了,那能夠薅出來的好處可不少。

“你進宮時,順便替殿下去拜見一下皇後。”蘇清意擔心以皇帝的腦子還真的堂而皇之地受了蕭恪的虎皮,她得請皇後去提點一下。

寧福:“是,奴婢這就進宮。”

他退出清疏院,不禁對蘇清意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他們這位側妃,不簡單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