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街

不過蕭恪倒是願意配合:“她是衝著本王來的,自是不會輕易離去。”

蘇清意放下簾子,與蕭恪對視:“殿下已經確認了這女子是誰找來的了?”

蕭恪把裝點心的盒子蓋好,放到旁邊座位下的小櫃子裏:“最近和本王有衝突的,除了本王的好四哥,還能有誰?”

“隻是這手段低級又不管用,多半不會是蕭華府上的幕僚,看起來倒像是宮中那位的手筆。”蕭恪已經很有修養了,不然怕是十足的鄙夷盡數顯露。

蘇清意極輕地“啊”了一下,原來賢妃是這個款的?

能想得出這般法子的人,那難免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怪不得皇帝那麽寵愛賢妃,小白花一樣的人兒,那確實很能激起男人的疼惜和保護欲。

可惜了,蕭恪對送上門來的女人,也沒有來者不拒到這個地步。

倒是蕭華,應當會收下。

班墨還在打發那白衣女子,可那白衣女子又怎肯離去?她一下便嚎啕了起來,淚眼婆娑,好不可憐。

“當初成王殿下明明同家父說好了的,要娶我進成王府,這才過了幾年,殿下便矢口不認,這是要做個負心漢啊!”白衣女子對班墨謊稱這是嘉王車架當作沒聽到過。

蘇清意又撩開了簾子,探出一張看熱鬧的臉。

那白衣女子這麽一嚎,周邊的百姓都聽見了她嘴裏喊的,法不責眾,加上這又牽扯到了皇子,那八卦的眼神和蘇清意如出一轍。

“蕭華就喜歡弄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蕭恪臉色不太好看。

蕭華此舉,無非是想攀扯蕭恪的人品不行,德行有虧,要繼承大統者,要是德行虧損,那就是抹不去的汙點,是要被史官記在史書上的,後人翻及,還免不了會指指點點。

雖說老皇帝自己不是個德行不好的,卻不會妨礙他斥責皇子們,蕭華想要用一個女子將蕭恪拉下水,可他也不想想,蕭恪要真的是能被一點女色纏住手腳的人,又如何能把那後院的側室們當成擺設。

蕭華的手段不高明,但是很惡心人。

“殿下,不如妾身替殿下將那女子打發了,殿下給妾身獎勵,如何呀?”蘇清意手放到蕭恪的胸膛上,眼波流轉。

蕭恪抓住蘇清意那隻白如美玉的手,握緊自己的手掌中:“清意想要什麽獎勵?”

蘇清意:“妾身這會兒還沒想法,不如待妾身想好了,再告訴殿下?”

蕭恪樂於和蘇清意有這樣的拉扯:“那就勞煩清意了。”

蘇清意撫了撫發髻,掀開簾子,攙扶著侍衛的手臂下了馬車,走向那跪地掩麵的白衣女子。

“你方才說,殿下負了你?”蘇清意的步搖流蘇,隨著她輕輕的晃了晃,在陽光下閃爍著光彩。

白衣女子興許是第一回 見到蘇清意這般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富貴的女子,一時看呆了眼。

蘇清意可沒有那個耐心等著她:“我問你話,你聽不見?”

白衣女子懊惱地回過神,垂下頭,不敢再叫自己走神:“成王殿下說好了要娶我,可又對我不屑一顧,難道不是負了我嗎?”

蘇清意低低地笑了一聲,下一瞬就變了臉,嗬斥道:“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個清白女子,急急忙忙地往一個男子的府上送,父母的臉麵都叫你給丟幹淨了!”

白衣女子捏緊了裙擺,身子顫抖了一下,她從未見過在言語上能如此厲害的女人。

“我、我父親是和殿下說、說好了的……”白衣女子頭低得更下去了。

“父母之命那是雙方父母之命,皇子婚姻大事自有聖上操勞,聖上也為殿下擇了一位王妃,成王殿下與成王妃才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天造地設的一對,你算什麽?”

沒有給白衣女子反駁的時間,蘇清意繼續道:“何況你說殿下曾在你家留宿,我也不為難你,叫你找左鄰右舍來作證,你先將籍契呈上來,證明你是景州人士,以及過路文憑也要拿來一一驗證,若是沒有……”

說到這裏,蘇清意故意停了下來。

籍契乃是大渝百姓的身份證明,上麵記了此人的戶籍所在,出生年歲,乃至父母輩的消息,若是要前去其它地方長居,必須帶著籍契去官府,蓋了印之後才能到即將前往的地方長居,否則一旦被查到沒有蓋官府的印,那便會被遣返原籍。

而過路文憑是在路上由每個關卡檢查之後蓋印,隻有一路都加蓋了印,才能憑過路文憑和籍契到目的地去,不然連城門都進不去。

白衣女子被蘇清意這麽一嚇唬,瞬間癱軟在地。

她隻是奉了命令拿錢辦事,哪裏知道會有這麽麻煩。

“看來姑娘所說,自己是景州人士,是胡編亂造的,那麽說殿下與你父親約好了要讓你進王府的門,也是假的了。”蘇清意懶得和這白衣女子繼續鬥了,段位太低。

“此人沒有籍契沒有過路文憑,來曆不明,我會懷疑她是探子,來人,押了她,移交大理寺。

蘇清意轉身,外衫在地麵上打了一個好看的擺。

班墨拎起白衣女子就往一旁拖,白衣女子在班墨的手上竭力掙紮。

“我不是探子,我真的不是探子,你別抓我!放開我!”

班墨沒有理會白衣女子的苦苦哀求,將她扔給了兩個侍衛:“立即帶到大理寺去,就說是殿下的意思,讓他們嚴加審問,一定要審問出這個探子的背後是誰在主使。”

兩個侍衛一人一邊,把白衣女子給押住了,還有兩個侍衛也跟著一道前去大理寺。

蘇清意若有所思,原來大理寺,是蕭恪的勢力。

“清意,上車,回吧。”蕭恪的手從馬車裏伸了出來。

“好。”蘇清意搭著班墨的手臂上了馬車,握住了蕭恪的手,被蕭恪拉進了馬車。

蕭恪唇角勾著,眉眼含笑,很顯然心情不錯。

白衣女子的插曲很快就揭過,圍觀的百姓們短短的時間裏就見到了這麽具有反轉性的事情,一下子就討論開來。

他們不知道那輛馬車上下來的女子是誰,但是瞧她三言兩語就將白女女子拿下,便知她是個厲害的人物,加上她是從成王府的馬車上下來了,那百姓們四舍五入,將這都歸功於成王,要不了多久,成王在京城百姓口中,就會被傳成無比英明的皇子。

除非把這個白衣女子的來曆和盤托出,否則哪怕是皇帝,也隻能看著這京城百姓對他的五兒子稱讚有加。

蘇清意有時候真的不太理解,這老皇帝跟賢妃的腦回路是得有多清奇,才能養出蕭華這麽個孩子來,這種把戲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所以說,還是蕭恪奪嫡的贏麵更大。

不過今日在大街上這麽一鬧騰,蕭華和賢妃怕是要氣死了,明天進宮,賢妃……多半是來找自己的麻煩。

“殿下,妾身忽然想起,妾身的嫁妝裏,有一塊暖玉,秋天涼氣重,不如殿下將這塊暖玉,呈給聖上吧。”

蘇清意維持著得體的微笑,肚子裏卻將皇帝給罵了一通,糟老頭子,費她財產。

皇帝縱情聲色,賢妃也是個聲色好手,這些年將皇帝的身體給掏空了,身體不好,那自然是容易受涼受凍的。

蕭恪默然了一會兒,他握住蘇清意的手:“清意的心意,想來父皇一定會喜歡的。”

他那個父皇就是那樣,有什麽好東西都緊著蕭華和賢妃,一擲千金算得了什麽,這母子倆的住處富麗堂皇得不似人間。

可他們其他的兄弟姐妹,要用盡心力才能在他的好父皇那裏得到一絲暫時的喜愛。

不過至少明天賢妃找麻煩能夠在皇帝的庇佑下安然度過,皇帝不會幫著賢妃母子一起找蘇清意的麻煩。

回了成王府,蘇清意回自己的清疏院,蕭恪親自送了點心去延鶴院給張氏。

張氏這兩天服用了蘇清意送的補品,精神頭好了不少,見到蕭恪給自己帶了金玉滿堂的糕點,心情便更加好了。

不過張氏瞧著蕭恪心情並不好,便詢問道:“殿下這是遇見什麽了?”

蕭恪娶了張氏回來也沒有將張氏當成吉祥物,有時也會請張氏一起參謀,今天在大街上發生的事情,蕭恪沒瞞著她。

“雖然明麵上父皇不僅不能替蕭華出頭,到了私下裏,蕭華和賢妃能弄出來的惡心事情不少。”蕭恪行事說不上多麽正義不折,卻也光明磊落,自然跟蕭華賢妃這類人不一樣。

“妾身的祖母,許久沒有進宮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了,也是時候進宮一趟了。”張氏淡淡笑著。

不就是找人幫忙?誰還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