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過了一會，言秘書又回來了。
來拿剛才沒有帶走的文件，今天的線上會議池顏川都懶得在家開。
“言秘書，等一下。”他叫住人，起身將廚房裏還剩煮剩下一半的醒酒湯裝起來:“這個，你讓他喝了吧，醒酒的。”
言卿站在門口，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隨後點了點頭:“好的。”
“記得吃早飯。”他淡淡的開口，神色間帶著幾分惆悵和無奈。
“好的。”言卿道了聲謝後禮貌的離開。
他在池顏川的身邊待著的時間不長，畢竟他才剛剛接手公司，可他曾經倒是一位副總的秘書，那些人的情人總會有一兩個高傲菲薄的情人。
蔣野的模樣和身家可以說是放在大海裏都不會有人在意的一滴水，格外平靜溫順，和相貌的反差比較大，和傳聞中那個費勁心思嫁進池家的男人……有那麽一點點差距。
他拿著文件夾和水杯上車，默不作聲的都遞過去。
池顏川殮了下眼眸沒有說話，看著杯子上貼著“無糖”的標簽不耐煩的轉開視線。
從懷裏掏出一根煙，透著緩緩升起的車窗和老宅一樓的窗，看見男人落寞的背影坐在客廳，那麵也不繼續吃了。
他討厭蔣野，不知道為什麽。
大約是第一眼見他在擂台的時候那種攝人心魄的感覺和那一夜的貪財的模樣差距太大，讓人覺得虛偽。
隻要一想到他的種種都是為了錢，怎麽說都有一種抵觸的心。
“池總，這是醫院發來的消息，蔣先生弟弟那裏的藥還提供麽。”
“嗯。”池顏川半瞌著眼靠在車座後。
這也是蔣野當初結婚的條件之一，他弟弟，蔣錚。
池顏川沒有見過這個人，他沒空，也不想見，卻略有耳聞。
蔣錚是後天性腺體失控症，在成年後突發，這種病症會讓信息素占領大腦，如果沒有高效的藥物治療會在發病的時候處於精神失控的狀態，簡而言之，瘋子，長此以往沒有藥就會壽命驟縮，活不長久，並且成為真瘋子，六親不認。
這種病症後天的因素特別多，治愈格外困難，價格昂貴，治不起的窮人等死，治的起的人就等著破產，全國唯一權威的醫院就是池家的。
蔣野……
這個名字還有他剛才的那副樣子都在他的腦海裏縈繞，邪了門。
——
轉秋的天氣中午會格外熱一些，蔣野在超市裏逛了一圈，刷著池顏川的卡，買著大包小裹的東西就往醫院搬。
“您好，我來看307的病人，蔣錚。”他拎著四個超市的袋子在護士台詢問:“昨天我預約過。”
護士小劉看著他拎著幾個袋子，連忙幫他拿著:“唉，蔣哥，你拿這麽重的東西怎麽行！今天又帶什麽好吃的啦——”
蔣野的眉眼舒展，藏在鴨舌帽下的臉才算是有了表情:“沒什麽。”
“啊-我最近減肥呢。”嘴上這麽說，可小劉的臉上都笑開了:“每次你來都帶一堆吃的。”
“順手而已。”
“走吧走吧，我送你去，剛打了藥，現在估計正睡著呢。”
“他昨天發病了嗎。”蔣野擔心的看著護士，想要從她口中得知情況，腳步也急切起來。
小劉幫他拎著一個袋子:“事不大，藥跟上就行，畢竟他沒有合適的腺體可以換，過一陣還要手術，肯定是越穩定越好，蔣哥你說是吧？”
“嗯，藥的事我會弄的，你們多費心。”
小劉送他到隔離室的門口，點點頭，按下密碼就讓他進去:“有事叫我。”
這一層全部都是特級隔離室，走廊盡頭的病房是加固的，沉重的科技鐵門可以防火防水甚至到煙都進不去，裏麵的人也出不來。
密碼鎖一開，小劉看著他進去以後才關上門。
整個病房當中沒有任何采光，唯有幾個拳頭大的通風口，平時也是緊閉著，房間裏的燈光擬態日光，除了看不見外麵，基礎設施不錯，電視沙發還有小廚房都一應俱全，有點像個沒窗戶的單人間。
這種地方關押的絕大多數都是從監獄裏取保候審的Alpha或者天生腺體自控有問題無法控製的人，在這的人會很危險。
房間裏很安靜，病**的人感知到有人來，警惕的坐起來，他就是蔣錚，小蔣野七歲的弟弟。
蔣錚是個Alpha，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一頭淺棕色的羊毛卷，眼神麻木看著一個方向很久，脖頸上帶著監測信息素濃度的電擊圈，他看起來很乖，長時間不見太陽，皮膚有些病態白。
“小錚。”蔣野放下手中的袋子，敲了敲床邊的床頭櫃，伸手摸他的頭發。
蔣錚聞見了他的味道，連忙從枕頭下掏出助聽器戴上，有些興奮的想要往他的懷裏鑽:“嗯…”
蔣野抱著他，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昨天打針的時候有沒有不乖？”
蔣錚的助聽器才亮起來，他斷斷續續聽清了個不乖，連忙搖頭否認，用手語一直在反駁【乖！】；
甚至還將自己昨天打針的胳膊給他看，已經青紫一大片，他看不見隻能感受到疼，蔣野看著有些心疼，撫摸著他的頭發:“再等等，明年你好了，哥就帶你走。”
“嗯！”
蔣錚不同於常人，作為最高級Alpha危險係數拉滿，被他的信息素壓製幾乎可以喪命，但他也有缺點，因為他的身體有問題，很大的問題。
聾啞盲，三樣全占了，唯一弱一點的就是耳朵，帶著助聽器可以聽見聲音。
小時候在孤兒院，一場大火將他的嗓子和眼睛都燒了，兩個人從孤兒院出來一直相依為命到現在，蔣野想治好他，寧願不惜一切代價。
隨著時間的流逝，蔣錚長得越來越有Alpha的模樣，身材壯碩高大，模樣卻很乖像個綿羊，尤其是在他身邊的時候格外黏。
“眼角膜下個月就可以換，到時候能看見了，高興嗎？”蔣野笑著捏捏他的臉。
“嗯！”
蔣錚一動，帶著他手腕上的鎖鏈都嘩啦嘩啦的響，他在這沒有自由，除非將病治好。
動作幅度太大，他又怕碰疼了哥哥，連忙又乖巧的縮在被子裏，伸出手和他牽著，想要摸摸他的肚子。
【寶寶長大了？】
“嗯，長大了很多。”蔣野不顧其他，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部上:“很乖。”
蔣錚迷茫的眼睛眨了眨，嘴角抑製不住的笑起來，又不想躲了，想要趴在他的腹部上聽一聽。
【他怎麽沒來？寶寶長大，他高興嗎？】
蔣錚知道哥哥結婚，因為他的身上一旦變了味道他就有所發覺，同性別之間的味道會很敏感。
蔣野不怎麽會騙人，隻是簡單嗯了一聲，便從帶來的袋子裏拿東西出來給他:“這個是薄荷糖，這是上次你說要的針線，換季的衣服，還有這個……都是你愛吃的，聽哥說，我不能常來，受委屈了要讓護士和我說，還有啊，明年哥就帶你走，等你眼睛好了，病也好了，咱們就走。”
【他走嗎？他對你好嗎？哥，你沒讓我見過他。】
“他工作忙，對我挺好的，為了你的事忙來忙去的，沒什麽空，下次。”
【你總說下次。】蔣錚不滿的鼓鼓嘴巴，沒兩秒鍾又泄氣了【對你好，對寶寶好就行，我乖乖治病，你不用擔心我】
他用手語筆畫著，然後在蔣野的手心裏畫了個愛心的形狀，一臉純良【你們好好的】；
蔣野靜默的看著掌心，下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小錚，我們一起長大，從孤兒院到現在，哥永遠都不會拋下你，知道嗎？”蔣野摸著他的臉頰。
蔣錚努力的聽著，重重的點點頭，【知道，他對你不好，和我說】
“傻小子。”他笑一聲轉移話題:“你要針線幹什麽。”
【給寶寶織點衣服】
“還不知道是什麽性別的，太早了。”他很欣慰的抱住蔣錚的肩膀。
【哥，你喜歡男孩女孩？心想事成，猜一猜】
蔣錚很期待這個孩子，最開始知道哥哥有Alpha的時候差點暴走，可聽哥哥說這個人對他很好以後也就罷了，每天都很期待。
【聽說很危險，也很疼，要按時看醫生】
“我知道，一會就去。”他把袋子裏的毛線拿出來:“我一猜就知道你幹嘛，我還買了粉色的。”
蔣野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部，眼神中流露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情:“女孩子吧……”他笑一聲，拿出蛋糕拆開:“都好。”
【平安最好。】蔣錚補充道。
他空洞的眼眸笑起來看樣子很開心，手中反複摸著蔣野帶來的毛線，躍躍欲試的像是現在就準備織起來。
【一定要多吃飯，寶寶會長大】
“對對對，你放心吧，你倒是像我哥，一件事念叨個沒完，趕緊放下吃東西。”
蔣錚抿唇笑著，忍不住抱住他的胳膊，明明體型比他壯些，卻格外的弱勢，他在蔣野的掌心裏寫。
【我隻有哥，哥是我的全部。】
“知道。”
所以哥為你做什麽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