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攝像機下, 所有人環繞著中間的一男一女，畫麵似乎定格了幾秒鍾，兩個人動作都沒有任何變化。
顧令璟退後了一步就沒再動作, 安橋更幹脆, 這個方向將她的表情掩蓋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麽。
眾所周知, 戀愛百分百的嘉賓們自由度是很高的——畢竟想管也管不了——甚至有樂子人以看節目組的焦頭爛額的模樣為樂。
但大部分嘉賓，大部分時候，還是配合的——顯然，顧令璟不在此列。
一般來說，像今天這種情況，節目組故意吊人胃口的也沒不是沒有。但這種出自嘉賓之手、完全直播形式的，那真的是頭一遭。
直播間已經鬧成了一團。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到底怎麽樣了這兩個人磨磨唧唧的。】
【答不答應, 你倒是吭個聲啊。啊啊啊, 我怎麽莫名的好緊張。】
【我想吐槽一下顧總，這個邀個約會怎麽跟求婚似的！真的，我感覺我在看偶像劇, 還是那種完全猜不到後續的。】
【完蛋，顧令璟表白了，又淪陷一個。】
【好想知道其他男嘉賓現在什麽感受, 哈哈哈哈。】
節目組的角度也選的好, 女方抬頭凝望，身姿芊芊，沉默靜立。
男方五官俊美, 頷首凝視, 剔透的眼珠似在發亮, 神情專注含笑，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顏還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身上那種隱隱對立的張力。讓人分不清他們下一秒究竟是要打起來還是親上去。
而且，這是顧令璟第1次明確地表示自己的箭頭！
雖然一般來說，被這種條件男嘉賓邀請的人都不會拒絕，但是——觀眾們都有眼睛，這幾天也看出來了，安橋對顧令璟不是很感冒。
反倒是對程友易和新來的男嘉賓更有傾向一些。
但是！這裏要說個但是了，這個真人秀真的是瞬息萬變，讓人開眼，完全猜不到後續。就拿安橋和程友易來說，昨天還聊的好好的，突然就冷淡下來，今天連話都沒怎麽說——就在觀眾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再推進一點。”導演戴著耳機小聲說。
耳機裏沒有任何聲音，兩個人都沒開口，隻能聽到兩方清淺的呼吸。
“這個攝像頭稍微往右邊偏一點，再偏一點點——對，就這樣就好了，就停在這種露出一點點側臉，又讓人看不清的程度。”
導演滿意點頭，摘下耳機稍作調整，重新戴上，確定這幾秒內鏡頭裏麵的兩個人——這兩位祖宗都沒說話。
他琢磨著後續，安橋答應不答應之後怎麽救場。
雖然兩位祖宗很讓人頭疼，但是。不得不說這個畫麵確實是美的。
而且……導演此刻的心情和安橋奇異的重合了。
其實這種邀請畫麵約會和拒絕都是正常的，但是顧令璟這種語言和姿態，加上節目組的種種與襯托，就顯這個約會鄭重、認真，關鍵又重要起來。
手裏的紙片鑰匙小巧玲瓏，並不軟，大概是用硬紙做的，周圍打磨的非常光滑，握起來並不硌手。
安橋握著它，感覺整隻手都微微發燙。
……不光是手。
身後，身前。
因為方向的關係，安橋是從外邊推門進來正朝著裏麵嘉賓。所以幾位嘉賓們的位置和鏡頭是正好相反的。
兩個女嘉賓在斜側方。林宣雲和程友易的位置基本就在顧令璟背後，安禮思離的遠一些，但他的視線也最為熱烈。
幾個人熱烈的視線讓安橋如芒在背。
這本來……隻應該是一個簡單的邀約。
安橋抬了抬眼，顧令璟的動作不變，依舊看她，是那種認真等待的姿態。
她想起他們昨天晚上剩下的對話。
昨天晚上，在經過自己“有可能背上負債”的衝擊和假設，安橋到最後幹脆的問出來，“那麽你想要怎麽樣呢？”
因為說實在的，她想不起來，這些東西根本是全憑對方一張嘴，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顧令璟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笑笑，摸出煙，夾在指尖，“你覺得我缺這點資源嗎？”
說完之後又不等安橋的反應自問自答，“當然是不缺的。”
“那你……”
“我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既然你不信，我總得做些什麽證明自己吧。”顧令璟把煙夾在手上並不點，隻是微微摩挲一下，分析道，“當然，從你的角度來說，這些我為你牽的線，打通的人脈，既然你沒用也不算不欠我的，本來就是我自願給，我這樣突然一說，你聽著自然是莫名其妙。”
顧令璟停了停，又繼續說： “還有你那個垃圾公司和姓吳的事……不過既然你記不得了，這個人情還沒還完，我空口無憑說了也不算。”
他突然的一個轉折，聽的安橋不知道做出什麽反應，“你為什麽……？”
安橋搖頭，被他弄糊塗了，“我搞不懂你。”
“你不需要搞懂我。我隻是在告訴你，我們兩個之間算是算不清的。如果真的對你有什麽企圖的話，我完全可以挾恩圖報。”
顧令璟一改之前的態度，十分禮貌，“在這裏我還要跟你道個歉，抱歉在你已經記不清過去的情況下，還理所當然拿之前的態度麵對你，讓你生氣了。”
安橋慢慢說，“這個，倒也……”
顧令璟說：“無論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麽，有過什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對不對？”
安橋被他的一套組合拳弄懵了：“所以……你想要什麽？”
“嗯……很簡單，既然我拋去之前的態度對你，你也完全拋掉以前對我的錯誤印象，就當我們重新友好認識。”
顧令璟把錯誤微微二字加重，又話鋒一轉，“其實不是什麽難事，你隻需要做到一件事，不逃避我，把我當個新認識的嘉賓，怎麽樣？”
“……”
話雖如此，但真的對上了，完全……沒辦法當做新認識的嘉賓好嗎！
顧令璟在安橋心中有許多印象，每個都濃墨重彩。
就拿現在來說，明明可以直接邀請了，偏偏又給出選擇權。
而在取證了對方說的東西是事實之後，原本的排斥也有點排斥不起來了。
安橋無奈，“我……”
她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前方，感覺到一眾嘉賓看她的目光越發火熱，特別是安禮思，嘴角噙著一絲笑，視線狠狠砸過來。
顧令璟這副姿態讓人不由自主的認真起來。
“我……”安橋說。
顧令璟察覺到她向後看的視線，瞳孔輕微轉動一下，忽然彎腰一動，“不用急，你可以再想，一會兒不用立刻做出回答。”
他身形沒有大動，卻一下子擋住安橋大半張臉和後麵嘉賓的視線。
不幸在“後麵嘉賓”之中的安禮思麵帶微笑，看不出絲毫的咬牙切齒。
林宣雲這個角度還好，還算能看得清楚，他摸了摸下巴，視線往這裏一掃。
“這招以退為進用的好。”林宣雲說。
旁邊的程友易麵色還是冷冷淡淡的，像是莫不關心，瞳色沉沉。
林宣雲對他的臉色不以為意，從容說：“上次……不，就是昨天，昨天你看到了顧總和安禮思的互動嗎？或者，看了他們的直播嗎？他們好像加盟了。”
說到結盟這個詞的時候，林宣雲語氣放緩，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有趣的東西。
“競爭對手之間的結盟……真罕見。哦對了你應該不知道，你昨天下午和安小姐一直在看電影。”
“你什麽意思。”程友易問。
“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很有趣，你要不要和我“結盟”——哈哈對不起，可以讓你我換一個詞嗎？合作，和我合作試一下嗎？”
程友易的視線都沒有偏移，冷冷說，無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明明隻是幾分鍾，卻仿佛無限拉長，忽然，站在中間的兩人終於有了動靜。
在直播間觀眾的視覺看來，安橋什麽也沒說，隻是歎了口氣。
那口氣歎的又輕又長，直叫人的心忽然被吊著，高高吊起。
而顧令璟停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一凝，垂下眼然又重新笑起來。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他說，“好。”
然而大部分的人連同直播間的觀眾都完全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回答。
【？？？不是啥玩意兒，就這麽沒了，到底是什麽結果。】
【啊啊啊搞啥嘞！不至於在這個地方吊人胃口吧。】
然而節目組卻仿佛一定要將吊人胃口做到極致，在回答結束之後既沒有公布答案，也沒有尋根究底，隻是繼續拍攝之後的活動和日常。
然而在後續的日常裏，兩個人互動也少，對話還不多，沒有一個提到明天的約會的。而且節目組鐵石心腸，按照新排出來的日程準時下播。
也就是說在他們約會之前都不會有答案了。
該死的第二天！
直播裏，安橋參加完了上午之後的活動，外出、一起做飯，休息，看書，和安禮思、林宣雲互動、和顧令璟打招呼，和程友易冷淡點頭……
就這麽一晃兒，來到了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