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還是雲卿第一次這樣子。

在對方沉默的功夫, 她心跳不由得加快,縷縷熱氣浮上心頭,臉紅到了後耳根。

這也太, 太羞恥了。

可是誰讓聞宴白給她發好人卡的?她要是不反擊, 也太沒麵子了。

再說……她這也算是,增加聞宴白對她的印象?在聞宴白這裏怒刷存在感?

隨著對方沉默的時間不斷拉長, 雲卿那點子不好意思反而慢慢退散。

比起發窘,她更在意聞宴白壓根沒認真聽。

亦或是……這個“存在感”刷的不夠有分量?

那個廣告裏,帶著貓耳朵女孩子雙手握拳學貓貓叫的動作,明明就是在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麵,不知怎麽的,卻從雲卿的記憶裏冒了出來。

鬼使神差的,雲卿緊咬下嘴唇, 想著那個動作, 也很輕很軟的, “喵嗚~”了一聲。

女孩子正值青春最美好的時候,平時的聲音聽起來就格外軟萌。

這樣刻意放緩放軟的叫聲,更加的讓人欲罷不能。

但雲卿顯然沒注意到這個, 她的注意力都在這聲貓叫像不像,以及……

她竟然真的學貓叫?

一時間,縷縷熱氣迅速上湧,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雲卿, 尷尬的扯起被子捂住了臉。

直到電話裏傳來一聲很淺的:“雲卿。”

男人的聲音說不出的磁性。

可能是錯覺,雲卿覺得聞宴白喊她名字的這一聲,和之前的聲音相比起來, 似乎有些……沙啞?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雲卿沒來得及去深思, 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再聯想到她開口問聞宴白那句:“聞先生想, 收獲一隻性感的小野貓嗎?”

雲卿扔下手機,徹底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裏。

她在做什麽啊?

就算是“特別的不太一樣的”事情,也不應該是這個啊?

她真的是腦子抽了,才會問聞宴白這個問題。更是嘴抽了,竟然學貓叫。

學貓叫?

貓叫?

對哦。

雲卿掀開被子,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她重新拿起手機,盯著屏幕上幾乎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原來很囧的感覺消退不少。

隻是電話重新撥出的那一刻,還是少不了挺別扭。

聞宴白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雲卿這次不用聞宴白開口,她直接一句話拋過去:

“不好意思啊,剛剛一隻小貓跳到我身上,把我手機都摔地上了。對了,你剛剛是不是也聽到貓叫了?”

與此同時,下播收獲滿滿的卓邶沉,帶上口罩帽子,上了一輛低調的保姆車。

前排經紀人還在興奮的說今晚多麽多麽成功,卓邶沉的微博粉絲一夜暴增幾十萬。

“邶沉,公司給你接了一個飲料的廣告。這飲料名氣還挺大的,好好拍,一定會對你未來的發展有很大幫……”

而被經紀人叨叨的卓邶沉,正在聽雲卿電話裏傳來的機械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已經不是他今晚打給雲卿的第一通電話了。

半個小時前,他應付完品牌讚助方之後,就給雲卿打過一次電話。

當時就是在通話中。

一個女孩子,能給誰打電話連著打半個小時以上?

閨蜜?亦或是……雲卿正在追求的那個叫“聞宴白”的男人。

傳進耳朵裏的機械音毫無溫度,卓邶沉握緊了手機。

線上演唱會圓滿成功帶來的喜悅,**然無存。

殊不知,卓邶沉這通電話哪怕晚打個幾分鍾,雲卿的電話絕對能打通。

因為雲卿的問題問完之後,聞宴白短暫沉默,應了一聲:“嗯。”

這個問題就算是揭過去了。

雲卿也沒好意思再繼續跟聞宴白聊天,索性掛了電話。

至於電話那頭的聞宴白,他放下手機,摘掉金絲邊框眼鏡,毫無遮擋的漆黑眼眸,浮起淺淺的複雜情緒。

“聞先生願意,收獲一隻性感的小野貓嗎?”

“喵嗚~”

即便隻是隔著手機,軟萌俏皮的女孩子勾人的畫麵,還是出現在聞宴白的腦海裏。

原本複雜的情緒,也變得晦暗不明。

“不好意思啊,剛剛一隻小貓跳到我身上,把手機都摔地上了。對了,你剛剛是不是也聽到貓叫了?”

想到這一句,聞宴白又低頭輕笑一聲。

“不知道自己對貓過敏嗎?說謊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

·

雲卿覺得,這個年過的異常的快,又異常的慢。

快的她眼瞅著時間一分一秒不斷往前推移,就是不好意思再主動找聞宴白。

慢的都過了好多天了,據說在蘇城有很重要項目的大忙人聞宴白,遲遲不從北城來蘇城。

明明姥姥和姥爺說了,聞爺爺讓聞宴白來的時候給他帶禮物的。

“卿卿,又去你姥姥家啊?”

喬映雙在吃好早飯,打算出門去美容院工作的時候,看女兒被陳姨推著輪椅準備出門,不由得笑出聲:

“你啊,以前就特別喜歡黏著你姥姥,現在明明什麽都不記得,還這麽粘著。不過你可以讓姥姥和姥爺來這裏啊。那裏有兩隻貓咪呢,雖然可以關在陽台上,可是……”

“沒事的,媽媽,你放心吧。我和姥姥他們很注意,不會讓我過敏的。”雲卿嘻嘻一笑。

她黏著姥姥是事實。為了蹲守聞宴白,也是事實。

說是雲卿對貓毛過敏,但她對過去沒印象,也隻是知道“過敏”這個詞而已。

雲卿自然不是很怕,每天白天都在姥姥和姥爺家,一待待一天。

早晨起的特別早,天不亮,鬧鍾準時響。晚上回家特別晚,每每日落西山了,待喬映雙從自家美容院下班回來,才跟著一起回家。

可謂是為了不像上次似的錯過聞宴白,煞費苦心,勞其心誌,累其體膚。

真的,她期末考試都沒這麽拚。

初八上午,雲卿又是一大清早的就過來雲錦別墅,陪喬老爺子下棋。

她揉揉困意正濃的眼睛,發現走錯了一步,眼前一亮。

“等等等等,姥爺,我不走這步了,我重新走。您等我思考思考。”

雲卿一手托腮,一手拿起剛剛落下的棋子,皺著眉,苦思冥想。

恨不得打開手機下棋軟件,跟著來一盤。

穩贏。

喬老爺子見外孫女小臉兒都皺成了一團,無奈又好笑。

他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茶,慢悠悠等著雲卿。

雖然外孫女的下棋技術是真心不咋地,還老是耍賴,但她肯趁著寒假經常陪他這個老頭子下下棋喝喝茶,喬老爺子挺知足的。

“還在下棋呢?看誰來啦?”喬老太太慈祥的嗓音從後花園入口處傳了進來。

隨即,雲卿耳邊響起喬老爺子興高采烈的聲音:“宴白,你來了啊?來來,跟你喬爺爺下盤棋。我這外孫女下棋技術太臭,我都不想跟她下了。”

雲卿乍一聽到“宴白”兩個字,心裏一緊,注意力立刻投向來人。

剛過完年,天氣尚且冷的刺骨。

聞宴白今天穿著一件淺棕色長款大衣,保暖又有氣質。

他下身是一成不變的深色係休閑西裝褲,大衣紐扣是敞開的,能清晰的看見裏麵的白色毛衣。

再搭配一條淺灰色圍巾,整體看起來高高大大,優雅成熟。處處透著斯文矜貴的同時,還少了些許清冷的氣質。

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再配上聞宴白那無可挑剔的清雋麵容,隻一眼,雲卿心裏小鹿亂撞,心髒砰砰直跳。

再一次,很沒有原則的,忘記了一切尷尬的事情。

比如,她聞宴白學貓叫。

再比如,她對貓過敏,卻對聞宴白說,她的手機被貓撞掉地上這個事情。

反正聞宴白也不知道她對貓過敏。

“喬爺爺說笑了。”

聞宴白看向喬老爺子,嘴唇輕啟,淡淡吐出幾個字。

清冽的嗓音,將雲卿一秒拉回現實。

她姥爺剛剛說什麽?說她下棋臭?

雲卿立馬不認:“姥爺?我技術哪裏臭了啊?您信不信我跟著下棋軟件的話,您保準來一盤輸一盤。”

喬老爺子被逗笑了:“下棋軟件?那也不是你的真本事啊?”

雲卿輕哼一聲:“我找的下棋軟件,怎麽不是我的真本事啦?”

喬老爺子還想反駁,被喬老太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喬老太太拉著雲卿的手:“走,姥姥帶你去吃新做的糕點,不給你姥爺吃。”

雲卿見有人撐腰,嘴一嘟,衝喬老爺子顯擺。

卻是不舍得離開後花園。

“姥姥,我要在這裏看大哥哥怎麽打敗我姥爺。我單方麵宣布,從此刻開始,大哥哥就是我雲卿找的幫手。大哥哥贏,就是我贏。”

幾句話,惹得喬老爺子和喬老太太哈哈大笑。

“好好,那你在這兒看著,姥姥給你們拿糕點。”

雲卿則非常識相的按動輪椅按鈕,將輪椅挪到一旁,讓出喬老爺子正對麵下棋的最佳位置。

然後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迷人的桃花眼裏含著淺淺的笑容,直勾勾凝著聞宴白:“大哥哥,你快來。這盤棋,你一定要贏。”

嗓音透著一分熟稔,和不易察覺的親昵在裏麵。

實則,雲卿心裏緊張的要命。

聞宴白很快就要坐到她身旁來了。

此時豔陽高照,溫暖的光束灑在雲卿嫩白泛紅的臉頰上。

她長睫毛輕顫,嗓音軟甜,瘦瘦小小的人兒,活潑又嬌俏。

因此清澈的眼睛裏那抹明晃晃的期待,讓人看著,不忍拒絕。

十來天之前,那通電話最後的對話部分,再次在聞宴白耳邊響起。

性感小野貓?

聞宴白淡漠的眼底閃過一抹起伏。

片刻後,在喬老爺子的催促下,聞宴白來到雲卿身旁坐下。

卻是背脊挺拔,不動聲色的跟雲卿保持一定距離。

一盤棋,繼續。

雲卿下棋喜歡下一步,退兩步;反觀聞宴白,下棋快狠準。

不出幾分鍾的功夫,喬老爺子本來放鬆的神情,慢慢嚴肅起來。

搞得對下棋其實沒什麽太大感覺的雲卿,也不由自主的屏息靜氣。

再加上,聞宴白這人端坐在這裏的時候,無形中會散發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淡氣息。

雲卿離他近,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她默默咽了一下口水,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剛喝進嘴裏,雲卿就被一道深邃的眸凝了一瞬。

雲卿茫然的看向聞宴白,見他隻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她手裏的水杯,倒是沒說什麽。

雲卿愣了一下,不自覺看向水杯,這才發現,她好像拿錯了聞宴白的杯子。

而且這杯沿上,還落下了她的口紅印。

“抱歉,我拿錯了。”雲卿害羞又窘迫的咬住嘴唇,放下杯子。

臉頰上的緋紅,深了一個度。

聞宴白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吧?

冤枉啊,她沒有想用聞宴白的杯子。

雲卿想著要怎麽解決。

她握緊杯子,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

聞宴白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雲卿的手指,和她緊咬下嘴唇的樣子,收回目光,語氣淡淡的:“沒事。”

雲卿心裏鬆口氣。

看起來,聞宴白好像沒生氣?

等等,她用了聞宴白的杯子?那豈不是……跟聞宴白間接接吻?

啊啊啊啊啊,那可是她的初吻。那聞宴白是不是初吻?

“我沒喝。”聞宴白毫無情緒波動的補了一句。

雲卿內心的激動戛然而止:“……”

一種叫“心塞”的東西將激動打敗,占據了雲卿的內心。

雲卿輕吐一口氣,頗有些垂頭喪氣的調調。

自然也就沒注意到,一旁正在專注下棋的男人,餘光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的刹那,嘴角輕微扯了扯,又很快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