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近的日子都過得比較隨意,江傾難得早起出門一次,便把一天的時間都安排了個妥當。
上午去醫院看手,下午去畫室幫洛時選畫,晚上再約人出去吃夜宵,一天的時間都很滿。
到畫室的時候,紀野白和洛時已經在裏麵看畫了。
洛時從很小就開始學畫,到了高中專業和藝術成績從沒有掉出過年級前三,按照紀野白的話來說的話就是:“咱三啊就你最像個好學生,以後指定有出息,記得到時候也讓我們沾沾你的光。”
事實證明他並沒有讓人失望,高考發揮穩定,成功考上了國外的藝術學校,再回來已經成為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你來了?”江傾剛進門,紀野白便轉身道,“能讓我看看價值五萬塊的手長啥樣嗎?”
江傾懶得理他,徑直走進了畫室。
畫室的牆上掛了很多幅風格題材不一樣的畫,一眼看過去,讓人耳目一新,粗看很難挑出毛病。
“很棒。”
江傾對洛時道。
“傾傾,你來啦。”洛時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衛衣,衣服上沾著些許斑駁的油墨,衛衣寬大,襯得他很瘦,走來時還真帶著些小畫家的獨特氣質。
“有喜歡的畫嗎?”他問,“我送你。”
“送到不必了,我挑一副喜歡的,買下,給你來個開門紅。”江傾說,“祝你畫展舉辦順利。”
紀野白走來插話道:“小時,你盡管開價,往高了開,要多高有多高,你江哥這什勞子玩意可有錢了,不坑白不坑。”
“你別說話。”洛時說,雖然語氣柔和低淺,但說完後紀野白就默默的閉上了嘴,“傾傾,咱們以前說好的,等我學有所成,一定要給你畫一幅畫,這幅專屬的畫可以先欠著,但現有的你一定要挑一幅。”
“嗯。”江傾應聲,沒再推拒。
他走進裏屋,一眼就掃到了中間一幅未完工的畫上。
畫上是個少年的背影,他穿著一身水墨色的校服,站在操場的跑道上,四周皆是成群結隊的學生,唯有他形隻影單。
盡管隻是個背影,卻也能感受到畫中人的滿滿疏離。
洛時其他畫的風格都趨向溫柔,看畫時就能想象作者是個怎樣溫柔的人。
而這幅畫對比其他的一眾畫,並不溫柔,甚至稱得上是淩厲。
好看到淩厲,也孤傲到淩厲。總之,就是非常……
讓江傾喜歡。
“這幅。”
江傾頓下腳步,站在木製的畫架旁,視線停在了畫上。
洛時似乎頓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這幅?”
“嗯。”江傾說,“很好看。”
“可……”洛時語氣猶豫,“這幅是失敗品,我畫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把它畫完。”
“藝術沒有成敗之分。”江傾看了洛時一眼,又道,“不過我想這幅畫對你來說應該有特殊意義,我再看看其他的吧。”
江傾選了另一幅畫,畫上是一隻乖巧的小白狗,看著奶呼呼的,乖巧又可愛。
他們三人又選了幾幅畫作為畫展的展示作品,商量商量了流程。
時間過得很快,江傾感覺到有些餓的時候,才想起中午忘了吃午餐,他剛想提議吃點什麽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
來點提示是個陌生號碼,換做平時,江傾應該不會接,但今天沒想太多,便接通了電話。
“喂。”江傾道,“您好?”
那邊並沒有人回話。
江傾又問:“請問有什麽事嗎?”
“你你你……是江傾嗎?”
江傾聞言皺起眉頭,電話對麵是個姑娘,聲音有些細尖,聽見年紀並不大。
正是因為年紀不大,江傾才皺眉。
因為他可不認識幾個年輕姑娘。
“不是,你打錯了。”
“我不會聽錯的!”對麵的女生道,“你就是江傾,對不對?我超喜歡你。”
“嗯謝謝你。”江傾的心情壞了些,聲音都有些無力。
“我真是太開心了,沒想到真的能和……”
紀野白奪過了他手裏的手機,後麵的話江傾沒有聽清,隻聽見紀野白道:“如果真的喜歡應該光明正大的去見他,而不是通過不正當途徑獲取他的個人信息打擾他的生活,希望你能知道。”
說完,他立刻掛了電話。
江傾歎了口氣:“你對小姑娘太凶了,這樣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電話掛斷後,又來了個新的號碼,紀野白煩悶的按下掛斷,道:“就是煩這種人,好好的心情全讓人擾亂了。”
“別煩,我都不煩你煩什麽。”江傾接過電話,關了機,對洛時道,“小時,你這有針嗎?”
“回旋針行嗎?”洛時問道。
“應該行,試試。”
洛時從一旁的櫃子裏找到一小個回旋針遞給了江傾。
江傾把卡取出來,用紙包好放進口袋,道:“吃飯去嗎?我有點餓。”
“算了,不想這些了,我們難得聚在一起。”紀野白說,“你們想吃什麽?”
“去我們以前常吃的那家好嗎?”洛時說,“高中畢業後,很多年沒去過了,不知道老板還記不記得我們。”
“好。”
決定好地點後,他們收拾了一下就動了身。
高中的位置離畫室不算近,江傾開車開到有些犯困,到了地點後,折騰了一番才停好車。
下車時,天色漸沉,就像回到了曾經那無數個放學的日子。
隻是,幾年過去了,商業街擴建到了學校附近,各種店麵都換上了新的裝修,附近的景色變了不少。
他們常去的那家店也變了。
老板還記得他們,說了很多他們曾經的趣事,有些事江傾都記不清到底是不是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故事,但老板還是說的津津樂道,說完還要了一張他的簽名照,說是要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傳不傳他也不會知道了,隻是覺得放在店麵招攬顧客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他們點的餐很快就端了上來,是三碗牛肉麵,麵上鋪滿了牛肉,像是能用掉店內一個月的庫存。
江傾吃了塊牛肉,味道似乎變了些,又或許是放久了有些冷,吃不出當年的感覺,也想不通他們當時為什麽會喜歡吃這家的麵。
他很餓,但是依舊沒什麽胃口,吃了一塊就不太想吃了,但他見紀野白和洛時都吃的很開心,他又勉強的吃了幾口。
他果然是個不太懷舊的人。
就算和曾經的朋友,坐在曾經常來的麵館裏,他也沒有多餘的感覺,隻是覺得累。
大概是在家躺太久,骨頭都懶了,奔波了一天,就累的不行。
吃完飯後,他們也並沒有在這呆太久,江傾把紀野白送了回去,自己也開車回了家。
車子開到停車場的時候,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上來,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像是有人在暗處盯著他一般。
江傾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什麽也沒發現。
他壓了壓口罩,邁步走向電梯,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掏出鑰匙開了門,隻是在進門的那刻,他腳步頓在了玄關處。
他房子裏擺件的位置和方向並不算整齊,一眼看去像是主人隨手放置的,但江傾不一樣。
他特別別扭。
東西擺放在什麽位置,朝什麽方向擺放,他一定會按照自己最習慣的方式擺放,比如玄關的鞋他會鞋尖朝裏,鞋口朝外,這樣一進門就能換,又比如,放置在鞋櫃上的花,一定要把最嬌豔的一麵朝向窗戶,這樣就能得到最好的光照。
可此時,花盆的方向卻變了。
江傾默默的調整好花盆,拿了放在玄關的拖把,出門夾在了門把上。
他就靜靜的靠在門上,打通了小周的電話。
“小周。”江傾開門見山道,“報警。”
“怎麽了哥?”小周立刻提起十分精神,急聲道。
“有人闖進我家了。”
“!!!!!!!”
江傾說的隨便,但陳述的事件嚴重性卻有如重錘,小周被嚇到措手不及,語序都混亂起來:“你說什麽!有人闖進你家?陌生人?天哪天哪天哪怎麽辦,我馬上報警,等我過來。”
“嗯。”江傾應聲。
“哥,你的安全最重要,一定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去別人家躲一躲,不要覺得不好意思,現在什麽都不重要,知道了嗎?”
“知道了。”
小周的動作很快,沒過多久,他便帶著警察趕了過來,見到江傾就站在門邊玩手機時,小周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礙於警察在場,他一句話都沒說,全都憋在了心裏。
“是這兒嗎?”警察問小周道。
“是的是的,警察先生,麻煩您了。”小周客套道,“哥,開門吧。”
江傾開了門,警察走了進去,他也想跟進去的時候,小周黑著臉攔住了他,自己走了進去。
不久後,警察便從衣櫃把那人搜了出來。
是個男人。
還是個滿麵胡渣,麵相凶惡的男人。
江傾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走進客廳繞了一圈,在角落的台燈裏,找出了一個還在閃著紅光的微型攝像頭扔到了那男人麵前。
“不是粉絲。”
小周看到這個東西臉都白了,什麽話都說不出一句來。
江傾走到警察麵前,和煦的笑了笑,問道:“警察叔叔,這種程度應該算是違法行為吧。”
“嗯。”警察答,“非法入侵罪,侵犯他人隱私罪,還偷錄以營利為目的的錄像,夠他在局裏喝一壺的了。”
“謝謝警察叔叔。”江傾道,“一定要嚴懲,我會找最好的律師招待他。”
“放心。”
警察又聯係人使用特殊設備把微型攝像頭找了出來。
房間、浴室、書房全都有,位置放得很隱蔽,如果不使用特殊設備,單靠個人的力量根本就找不出。
警察走後,房間被翻得一片狼藉,東西散落了一地。
琳姐中途時才趕過來,說清楚了原因:“查出來了,是有黃牛在論壇上販賣你的個人信息,出價很高,買的人不算多,工作室查出了那人的IP地址,發了通稿,準備上訴。”
“辛苦了琳姐。”江傾道。
琳姐歎了口氣道:“好不容易休個年假還出這種事,真是糟心。”
“處理完這事,給你加一倍年終獎吧,也快過年了。”
“應該的。”琳姐道,“有什麽需要收拾的嗎?這裏暫時是不能住了,我聯係了朋友,搬去新苑那邊可以嗎?那裏安保係數高,安全。”
“不用,我自己找吧。”江傾說,“行李也不用,全捐給貧困山區的小朋友吧。”
琳姐行事幹練,見狀也沒多說,隻道:“好,有什麽事再和我們說。”
“哥,帶上我吧,我不想休假。”小周從外麵走了進來,眼眶還有些紅,聲音皺巴巴的,“我做你24小時的貼身保安,保護你。”
“就你?”江傾笑了一聲,“連我都打不過,洗洗睡吧。”
小周:QAQ
雖然剛吃過一頓牛肉麵,可實際並沒有吃幾口,折騰一番下來後,江傾真覺得有些餓了。
他沒再管這兒的事,開車出了門。
吃什麽呢?吃什麽呢?
吃……
不知為何,江傾忽然想到了賀知渡。
賀知渡長那麽好看,一看就很好吃。
江傾撥通了賀知渡的微信電話。
過了很久電話才接通,賀知渡的聲音遠遠的從那一邊傳了過來,他道:“喂,有事嗎?”
江傾沒想到太多,下意識便道:“賀醫生,我餓了。”
電話對麵靜了兩秒,隨即而來是掛斷的嘟嘟聲。
江傾:?
他又把電話撥了過去,這次接通的很快,賀知渡隻道:“很忙。”
江傾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是一陣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原本隻是打趣,也並沒真正想著要和賀知渡一起吃飯,現在看來,這頓飯他是非吃不可了。
江傾把手機仍在了副駕駛上,踩下油門往醫院的方向前進。
到醫院時,賀知渡還在手術室加班,江傾去了他辦公室,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一眼望去盡是高樓大廈,路上的車輛川流不息,路燈的光輝都能隱去星空的顏色。
每個人都很忙。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周而複始,為生活而奔波。
等了很久這場手術才結束,賀知渡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做手術時保持的狀態還沒消散,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嚴肅刻板的氣場。
見到江傾時也沒放鬆,隻是問:“你怎麽來了?”
江傾歪了歪頭,低聲道:“想你就來了。”
“請我吃個飯唄。”
作者有話說:
開始努力日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