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說的對,我相信你。”

江傾也笑了,笑的非常真誠。

雖然這也並不妨礙他睜眼說瞎話。

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沒再繼續問下去,從兜裏把手機掏出來,按下接通鍵。

“江哥,你到了嗎?還需要我來接你嗎?”

打電話的是紀野白,他那邊的環境很靜,應該不是在酒吧。

“我到了。”江傾說。

“我在你家附近了,你在哪?我過來。”紀野白道。

江傾下了車,繞過賀知渡看了眼環境,道:“北門。”

“好,我馬上到。”

紀野白這人雖然浪,但也還算是靠譜,說是馬上到,不過三分鍾,就走了過來。

江傾看到他,轉身對賀知渡道:“賀醫生,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朋友來了。”

“再見。”賀知渡揮了揮手,“好夢。”

“你也是。”

賀知渡覺得江傾未必會感謝他。

江傾也同樣覺得今晚必做噩夢。

但他們還是客套的像是普通朋友一般。

紀野白走近,禮貌的對賀知渡點了點頭,走到江傾身邊扶住他,道:“江哥,怎麽喝這麽多?”

“嗯。”江傾應聲,“是稍微多了點。”

“我先帶你回家。”

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賀知渡也離開了原地,江傾把手抽出來,想要獨立行走,紀野白又把他扶了回去。

“撒手。”江傾說,“我沒喝醉。”

紀野白偏不撒,道:“一般喝醉的人都會這麽說。”

“非得要我抽你才信?”

紀野白默默撒手:“哥,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嗎?”

“不能。”

“哦。”

到了家後,江傾去廁所洗了把臉,消除消除了身上的疲憊,一出門便看到紀野白在他家客廳左翻翻右找找,不知是在幹嘛。

“在找什麽?”江傾走過去,坐到了沙發上問他。

紀野白歎了口氣,也坐到了他身旁:“其實今晚吧,也不全是為了我。”

“不然還能為了我?”江傾反問。

“當然啊,你也不想想,你看你吧,什麽都有,要錢有錢,要顏有顏,就缺個老婆了,今……”

“老公就不行?”江傾插話。

紀野白:?

江傾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在手指間轉了一圈,目光慢慢的停在卡片上,低聲念道:“賀知渡,臨洲市第一醫院,二十三歲,還挺年少有為。”

紀野白:??

“他怎麽樣?”

“什……”紀野白說,“什麽怎麽樣?”

“長得帥嗎?”江傾問他。

紀野白下意識答:“帥。”

“帥是帥,隻是你問這做什麽?”紀野白道。

江傾慢條斯理的把卡片折好放進自己的口袋裏,嘴角微微揚起半絲,語氣輕佻又散漫。

“我要得到他。”

紀野白:???

“說到做到。”

紀野白又問:“你喜歡他嗎?”

“誰說非得要喜歡?”

“不喜歡,為什麽要去做費力不討好的事?”

“我想是因為——沒有人會拒絕馴服野犬的魅力。”

而賀知渡就是那隻未經馴服的野犬,野蠻狂妄,從不把誰放在眼裏。

可野犬一旦被馴服,傲慢盡會磨成乖張,甘心的趨於人下,隻屬於他一人。

江傾一想到這些,就覺得期待。

第二天他難得的起了個大早,悠哉悠哉的給自己做了份早餐,吃完後才收拾一番出了門。

臨洲市第一醫院離他住的地方有些遠,開車需要近一個小時才能到達,他到的時候已經接近飯點,院內的走廊空了很多,看不到多少人。

他把帽簷壓低了些,走到一個護士姐姐身旁禮貌道:“您好。”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想請問賀知渡醫生的辦公室在哪呢?”

護士姐姐神色不經意的變了半刻,道:“在六樓的612室,賀醫生現在在手術室,你可能需要等等他。”

“嗯,沒關係。”

江傾準備走時,護士姐姐又道:“記得在走廊等,賀醫生不喜歡別人未盡允許進入他的私人空間。”

辦公室算是什麽私人空間。

不過既然這樣說,那他再進去就顯得有些不禮貌了。

江傾坐電梯上了六樓,到612門口隔著窗看了一眼,辦公室內陳設幹淨整潔,各類物件規整的擺放著,一眼望去沒見到任何象征主人身份的私人物品,整個空間都顯得有些冰冷。

像極了賀知渡這個人。

他收回目光,轉身倚在門上玩起了手機,沒太多的興趣繼續打量。

沒過多久,眼前的光影暗了些,有人站在他身前,低聲問道:“怎麽不進去?”

江傾抬眸,對上了賀知渡平靜的目光。

賀知渡比他還要高上半頭,穿著一身白大褂,鼻梁上還帶著一副銀框眼鏡,他的視線從鏡片那麵透過來,隻是讓人覺得遠。

“賀醫生不不喜歡別人未盡允許踏入你的私人領地嗎?”

賀知渡道:“我有說過這句話嗎?”

“不知道呢。”江傾說。

賀知渡走進辦公室,脫掉白大褂隨意搭在座椅的靠背上,鬆了鬆襯衫最上的那顆紐扣,整個人的氣質都閑散了很多。

“你來這做什麽?”他問江傾。

“來把這個還你,昨天落我口袋了。”

江傾從兜裏把那張皺巴巴的名片拿了出來,一本正經的放在了他們之間的辦公桌上,又把手伸了過去,說:“還有,找你看病。”

賀知渡無視了那張名片,視線在江傾的手上掃了一圈。

江傾的手很好看,指節修長,根骨分明,是一雙極適合彈鋼琴的手。隻是他的手除去好看外,也看不出別的什麽東西。

江傾用拇指指尖戳了戳食指,道:“這兒,看見了嗎?今天早上做飯的時候不小心被刀劃傷了。”

賀知渡又看了眼,才看到那倒輕微的擦傷,他勾起嘴角笑了一聲,道:“還真是重傷,再晚點過來就痊愈了。”

“嗯,可疼了。”江傾說,“賀醫生,幫幫我唄。”

“像你這種級別的大傷我沒法治,建議你出門右拐,坐電梯去九樓的907,那兒有適合你的醫生。”

“賀醫生,你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我昨天坐車磕到了頭。”江傾說,“但我現在不想治腦袋,隻想讓最優秀的外科醫生,幫我包紮我的外傷。”

九樓是精神科江傾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講真,如果角色對調,他估計也會請自己去看精神科,誰他媽沒事找事拿著個輕微擦傷來找外科醫生治療。

不是腦袋有病,就是別有用心。

當然,江傾他就是別有用心。

賀知渡也懶得和他扯,打開抽屜拿出個創可貼扔了過去,道:“貼上。”

江傾拿起創可貼看了眼,創可貼是粉色的,上麵還有兩個卡通動漫小人,若不是親眼看見,江傾還真是不相信這個是從賀知渡的抽屜裏拿出來的東西。

“賀醫生,我手受傷了,沒力……”

氣字還沒說完,賀知渡就抓過他的手,把創可貼穩穩的貼在了傷口上麵。

貼完後他還輕拍了兩下,道:“哥哥,好好保護你的手,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謝謝賀醫生,我會的。”江傾說。

“嗯,”賀知渡說,“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治療算是加班,我的加班費是時薪八萬,看在是哥哥的份上,我給你打個折,付我五萬就夠了。”

就這破創可貼也收五萬?

江傾麵色不變,依舊勾著眼看著對方,道:“賀醫生,給賒個賬唄。”

“行啊,你想什麽時候付,就什麽時候付。”

“那加個微信吧,傷口的後續問題我也能及時反應,畢竟可是價值五萬塊的大傷,不能怠慢了。”

稍微怠慢些,傷口就要好了。

賀知渡沒有第一時間接話,而是靜靜的看著江傾。

片刻後,他忽然笑了聲,低聲道:“患者的要求我怎麽能拒絕。”

江傾沒再多呆,治療好傷口後就出了醫院。

當天他的微博就更新了一條新的動態。

@江傾:一隻價值五萬塊的手/跪了/

配圖是他手的一張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