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消息如同重磅炸彈一樣炸翻了國外新聞網站和國內的微博。
在“陸曄冠軍”的tag居高不下的時候，一條新的熱搜又被頂了上去。
#陸曄退役#
點進去一看便是他在領獎台上的那段發言的視頻。
評論區炸開了鍋。
“陸曄要退役？我沒看錯吧！他不是剛複出嗎？”
“禁賽兩年實力大不如前了，拿到一個澳洲冠軍在巔峰時收手還是比較明智的，不過陸曄這波是真的賺盡熱度了。”
“不是，他退役了之後華國的賽車不就完了嗎？難不成指望這兩年剛有點名氣的那個新人崽子？他連國際賽事的冠軍都沒拿過吧？”
“樓上好端端的提我豆豆幹嘛？豆豆還小，他需要時間好吧？”
“不過陸曄確實退役太早了，他才29歲啊。”
網上鋪天蓋地的評論並沒有讓竇沅清醒半分，他從陸曄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呆愣到了現在。
他的眼角有些發紅，手指緊緊攥住，嫩白的指節都在泛青。
房間依舊是黑漆漆的，竇沅身邊的飯盒已經冷掉了。
他甚少這樣失態，上一次還是在兩年前，FIA的消息傳回來的那一刻。
如果說兩年前聽到陸曄被禁賽的消息時他是憤怒的，那麽他現在就隻有迷茫了。
陸曄以後不會參加拉力賽了嗎？
怎麽會這樣。
其實不止那些車迷們等了兩年，他也等了兩年。
他太久沒有見過陸曄了。
以後也不會見了嗎？
竇沅動了動自己僵硬的手，緩緩移動了鼠標，將電腦關上。
房間徹底沒光了。
俱樂部現在沒什麽人……要找黎枚嗎？他應該已經睡了……教練呢？他現在應該聯係教練嗎……
竇沅煩躁地抓了抓頭，突然坐起了身。
原來他的朋友很少，他甚至找不到一個人陪他說說話。
外界的人把竇沅和陸曄的關係傳得很離譜，殊不知拋開一切不說，陸曄算是他的前輩，畢竟同出於商恩車隊。
其實他們已經認識很久了，他和陸曄的故事，除了他們自己外甚少有人知道。
竇沅15歲從M國回到華國，跟自己的爸爸住在一起。他爸是娛樂圈中一位知名的導演，早些年忙於奔波工作之中，甚少有時間陪伴竇沅。
竇維斌把15歲的竇沅塞進了一個貴族私立高中，以為這樣給足了竇沅高質量的生活和教育水平。
那時的竇沅長得青澀稚嫩卻很漂亮，由於他的個子比較矮，總是受到很多變態的騷擾。這所學校裏的學生大多家裏有錢有背景，可是有相當一部分人並沒有因為優越的條件變得有教養有涵養，相反，他們比同齡人更早嚐試了一些離經叛道的事情。
竇沅當初就是被這批人中的某些人“看中”，那時的他天天被同性的男生騷擾，強迫他做出一些他感覺到厭惡的事情。
他每每帶著滿身傷痕回家的時候，竇維斌都會嚴厲地問他幹嘛去了。
叛逆期的少年總是對不理解自己的父親處處不滿，竇父這樣的語氣顯然得不到任何竇沅的回答。
父子倆就這麽僵持著，直到有一天竇沅發現自己的爸爸變得更加忙碌了，幾乎抽不開時間管束自己。
竇沅的性格變得更加孤僻，他總是以一身的傷痕來回應自己的父親。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他得知自己的父親到底在忙些什麽的時候。
隔壁搬來了新鄰居，他爸總是去竄門。原來那個新鄰居是他爸新電影的投資人，這幾天因為商量要事而總是聚在一起。他的新鄰居還有一個大他五歲的兒子，聽說也是個和家裏對著幹的主，有書不讀非要去開什麽賽車。
竇沅並沒有因為這些就和那個鄰居哥哥產生共鳴，或許在年少的竇沅眼中，“有錢”已經成為“變態”的代言詞了。
這個想法在後來被改變了。
有一次在回家的小巷中，那個叛逆哥哥替他趕跑了那群又來騷擾他的變態，並把已經被打得昏迷的他抱回了家。
他失去意識前腦海裏最後一句話是：長得高真好。
這個叛逆哥哥和他成了好朋友。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竇沅依舊在回憶那一次陸曄的“英雄救美”，帶著血腥氣味的風灌滿了少年竇沅的胸膛，隻不過那一次他沒有把牙打碎了往肚子裏咽，因為有一雙溫柔的手把他從泥淖裏拽了出來，給予了他之後四年的溫暖。
那是他灰暗世界中唯一照到光的一次。
他後來花了那麽多年時間去追逐一個人，怎麽就把人越追越遠了呢。
想著想著，竇沅的眼角變得濕潤了。
他摸了摸手機，看了看時間。
晚上兩點鍾。
竇沅抓起了桌子上的車鑰匙，換了雙鞋就衝出了房間。
他需要發泄。
坐在車上的駕駛座，他雙目緊緊盯著前方躍動的路燈光。
俱樂部在郊區，他需要開幾個小時到城區。
手指滑動著，他翻到了一個號碼。
沒等多久便被接聽了，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竇少爺，您知道現在是幾點嗎？你們玩賽車的都不用睡覺的嗎？要不是我今晚趕節目可還真的接不到你的電話……”
在對麵還在喋喋不休的時候，竇沅的一句話就讓他安靜了下來。
“他退役了。”
電話那邊的金琦不知道接什麽話好，他明白竇沅的“他”說的是誰。
金琦想起來最近有一場“他”的比賽。
他慌忙退出看日曆，赫然看到了“15”這個數字。
也就是說白天剛結束。
好幾天沒聯係竇沅的金琦知道他很重視這場比賽，因為參賽的選手裏麵有一個讓他心心念念兩年的人。
剛錄完節目的金琦根本來不及看微博，自然也不清楚陸曄要退役這個消息。
“金琦，我等了兩年。”
竇沅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遺憾和倦意。
金琦聽到這話頭皮都發麻。
上一次見他如此失態的樣子還是陸曄被宣布禁賽的那天。
竇沅脾氣是不好，但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收著的。
兩年前的那次如果他沒有拚命攔著竇沅，會發生什麽後果他都想象不到。
他知道的，這一切都成定局，竇沅一個人的憤怒改變不了什麽。
而這一次陸曄直接退役了，他想象不到竇沅會發什麽瘋。
這麽多年來，每當竇沅脾氣失控的時候他都陪著他。
可是這次他不在他身邊。
“我開車往你那去，陪我喝酒。”
竇沅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聞言金琦鬆了一口氣，至少他是要開車來找他。
匆匆應下然後就掛斷了電話，金琦瞬間癱坐在椅子上。
他揉了揉眼睛，又掏出手機撥打自己經紀人的電話。
他是一位演員，每天的通告堆積如山，現在卻還不得不全部推了來陪這個深夜傷心的憂鬱小車神。
“喂，馬哥，把明天的公告推了我有些事要處理……實在不行就讓給我們公司的那個新人吧……好，拜拜。”
金琦很少推公告，是個盡職盡責的好演員。馬智遠是他的經紀人，也很照顧他，所以偶爾一次偷懶他也不會計較。更何況他們公司確實還有很多可塑之才。
掛掉電話的金琦連忙往家裏跑。
商恩俱樂部這邊沒有人發現竇沅開車跑了。
黎枚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出門買了兩份早飯。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以搭檔的身份照顧竇沅了，因為他今天一大早收到了老李的消息，車隊今年簽了幾個新人，要給他和竇沅重新各組搭檔。
在反複確認了幾遍後黎枚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無奈之下也隻好過來通知竇沅這個消息，順便盡一下自己“保姆”的最後職責。
他敲了半晌門，竇沅都沒有應。
黎枚突然想起今早看見的微博熱搜，一股不好的念頭從心中升起。
他趕忙從褲袋裏拿出了手機，找到了竇沅的號碼。
無人接聽。
黎枚的額頭冒出了細汗，心想著竇沅不會因為期盼太久心理落差太大了然後去找陸曄打一場吧？
救命。
他忙撥通了教練的電話，把竇沅失蹤的事情告訴他。
他們的教練叫做李商恩，就是方才通知他的人。他是商恩車隊的創辦人，擁有車隊很多內部要事的決定權。
他也是……培養出陸曄的人。
竇沅這一走著實驚了不少人。
s市：
夜幕降臨，華燈璀璨。
寂靜而空曠的公寓沒有沾上一點喧囂，偌大的房間隻傳來浴室的淋雨聲。
陸曄比賽完推掉了所有的采訪，趕上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到了國內。
這個引起國內外轟動的男人此時隻是在靜靜窩在自己兩年沒有回過的家，默默地洗去身體舟車勞頓後的疲憊。
過了十分鍾後，他從浴室裏出來。
他擦著頭發，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
他皺了皺眉，這三個都是老東家打來的電話。
順手點了回撥，一瞬間就被接通了。
“教練，找我有事？”
對麵聽見陸曄的聲音後仿佛鬆了口氣似的，“陸曄，落地了嗎？”
陸曄輕輕“嗯”了一聲，“已經在家了”。
“兩年沒回來了還適應嗎？”
“還行，就是家裏有些落灰了，明天得打掃一下。”
“哦哦……那就行，你現在是在s市那個家吧？”
陸曄輕挑了挑眉，“我還有別的家嗎？”
“你在家的話就幫我個忙，拜托了。這事隻有你來了，我都已經在商恩急一天了。”
陸曄好笑道：“李教練，您老知道我剛坐了9個小時的飛機嗎？我這還沒跟簽商恩呢你就來使喚我。”
“別廢話，臭小子，為我幹點活怎麽了。為了你這臭小子商恩兩年前給那些代言商賠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這話一出口，電話兩端都開始沉默了。
過了半晌，陸曄才輕笑了一聲：“行，是我對不起你們，說吧，要辦什麽事。”
李商恩聽到陸曄的回話反而有些不好開口了，“陸曄……”
“對了，我爸留給我的那比遺產快被批給我了，當年商恩賠了多少，我也補回來點。”
李商恩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其實也沒多少。而且……”他頓了頓，有些欲言又止。
陸曄在等著他繼續。
李商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繼續道：“在此之前我不是簽了竇沅嗎？他這兩年把大部分獎金都補貼進俱樂部了，他說要補上你的窟窿，商恩才有喘氣的機會。為此他參加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比賽，這兩年幾乎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車上了。你要是有點良心就去報答他吧，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
竇沅？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陸曄愣了愣神，腦海裏閃過一張倔強的少年的臉。
在D國的這兩年他也並非對國內毫不關注，知道竇沅幫自己抗下了整個商恩，但是他沒想到這小孩付出了這麽多。
竇沅自從進入商恩之後就沒見過他，是……好久不見了。
陸曄回憶起了幾年前那個稚嫩的少年，心中湧上一股暖意。
“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你拜托我幫你做什麽事？”
對麵的回答讓陸曄提起了興趣。
“去見見你的賽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