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哥哥,你不要把我們想這麽惡毒。但不管怎麽說你開店開公司咱們爺爺奶奶最開始肯定投入了不少積蓄吧。我從國外回來或許能幫你做的更好呢?”

劉涵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好心的弟弟劉喬然拿了車鑰匙追出去要送他:“哥哥,外麵變天了,你等等,我送送你。”

可等他出門,劉涵已經不見了身影。

劉涵對這一片地域不熟悉,他下了樓,徑直右轉,在路人的幫助下勉強找到了公交車站台。

劉喬然沒有說謊,劉涵剛下樓就感受到了夾雜著涼意的狂風,在站台上站了一會兒,狂風夾雜著密集細雨吹到臉上,劉涵聽見耳邊的驚呼,下一秒“呼啦啦”的聲響忽然響起。劉涵想,應該是雨傘被刮翻了。

其實站在公交車站台下也是沒什麽用處,他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應該坐幾路公交車,周圍有人他知道,但是他並不想開口講話,所以隻能站在站台下吹風淋雨。

他仔細又緩慢的想,現在的時間還早,店裏事情少了他一天其實也沒什麽要緊事兒,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無所謂在哪裏,無所謂是否要回去,家裏沒有人為他擔憂,肖岩已經搬了出去,所以他並不需要著急。

他就站在站台下,站了一會兒覺得來,又摸索著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身邊有人走開搭上自己想要乘坐的車,有人急匆匆的從雨中衝過來,不停拍打著衣服。

所有的聲音都被雨聲稀釋了,劉涵安安靜靜坐著,身邊的所有喧囂仿佛都失了真,他卻覺得得到了片刻安寧,隻是這種安寧摻雜著很深的迷惘和空洞,劉涵鬆垮著肩膀,忽然陷入了這種如沼澤般的情緒裏。

上衣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劉涵動了動手指,並不想接,甚至有些厭煩。

還好鈴聲隻響了一會兒,沒有給劉涵太多糾結的時間,他心裏隱隱知道應該是店裏助理給他打的電話,或許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因為手機沒有響第二次。

他從上午坐到中午,雨沒有停,但變小了,他並沒有折磨自己的想法,感知到餓意忽然想念起平日裏吃的家常菜,他揉了揉肚子,剛想站起來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恍神,他聽見顧薄還帶著微喘的聲音:“你怎麽坐在這裏,冷不冷?”

劉涵仰起頭,暖烘烘的外套兜頭套到的身上,很奇怪,明明之前不覺得冷,可他被帶著顧薄獨特氣息的散發著熱意的外套嚴嚴實實的一裹,冷不丁的就打了個寒戰。

顧薄動作頓了頓,伸手拉緊的衣領,動手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了,別難過,我在。”

劉涵沒有說話,他並不覺得自己很難過,他隻是坐在這裏靜靜心,劉喬然和白雪語對他的影響應該沒有這麽大,他隻是假意逢迎派和,並不想因為他們的折騰讓不明真相的人對店裏的名譽和生意造成影響,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瓜的人很少在乎事後的澄清。澄清永遠沒有爆料的熱度大,尤其是麵對跟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和事情。

可顧薄並不這樣想,他匆匆趕來的時候就看見劉涵垂著頭孤零零的坐在公交車站牌邊的長椅上,自從認識他就從未見他如此沮喪難過的樣子,一直挺直的背部也弓著,像個蜷縮起來的小動物,露出的半邊臉蒼白沒有血色,讓顧薄一看過去,瞬間就覺得心疼的難受。

顧薄沒有忍住將沉默不語的劉涵攬進懷裏,又弓背疼惜的親了親劉涵帶著涼意的臉頰。

劉涵沒有推開他,他甚至貪戀這種溫度,好像從灰敗的世界中被投入的帶有溫度的世界,劉涵無法抗拒,他鼻息中全是顧薄的氣息,甚至讓他的眼睛有些發熱,他好久沒有過這麽放鬆,這樣舒服的時刻了 。

顧薄將劉涵的冰涼的手放進腰間,剛一動,劉涵就蹙眉不舒服的動了動,顧薄就不敢動了,他雙手護著劉涵,將他整個人攬在懷裏,凜冽的風吹著他的後背,可他懷裏卻很熱,像冬日裏煨著火,一直熱到了心坎裏。

原本他的懷裏就應該是他,他回來了,他的懷抱就圓滿了。

風停雨止了,劉涵睡著了,顧薄小心動了動僵硬的肩膀,放輕動作將他抱上了車。

顧薄熬了薑湯,端來的時候哄著劉涵喝了兩口,怕他晚上再發熱,握著他的手掌在床邊趴了一整夜。

所幸這些日子在顧薄換著花樣兒做飯劉涵的身子骨也被他養的多了幾斤肉,底子也好了些。

顧薄幾次不放心探他的額頭,最開始發了點低燒,蹙著眉尖在**輾轉反側,顧薄站在一旁,幾次猶豫著想送他去醫院,可是劉涵蜷縮著身體,抗拒移動,明明蓋著厚厚的被褥還是瑟瑟發抖的模樣,他便上床擁著他,心想再不退燒他去把醫生叫過來就是了。

劉涵早晨起來的時候渾身酸痛,身上粘膩,他動了動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圈進懷裏,背後的胸膛溫暖滾燙,微微起伏的胸膛像個沉睡的大貓。

他一時怔仲,仰臉轉身,恰巧肌膚相貼,他呆了一瞬,才意識到溫熱的肌膚貌似是對方的臉,唇邊是顧薄的挺立的鼻尖。

劉涵屏息,他許久不曾與顧薄如此近距離的相擁過,心跳急促起來,劉涵倉促轉過臉,幾秒鍾後模糊想起昨天的事情,才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他雖然有時情緒敏感,心情時不時低落,但也並非常常像昨日那樣昏頭失智,或許隻是肖岩搬走了,工作太忙一時之間少了說話的人才會如此。

可要說特別後悔也是沒有的,他知道昨天的舉動以後,他想兩個人做陌生人或者朋友的想法,大概不可能實現了。

還沒來的及想太多,背後的顧薄動了動胳膊,好像醒了過來。

劉涵下意識的屏息裝睡,顧薄醒來的第一時間就伸手去探劉涵的額頭,意識到人已經完全不燒也沒有反複的意思鬆了一口氣,然後窸窸窣窣的坐起身下床了。

劉涵不自覺放鬆了身體,下一秒溫熱的觸感就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劉涵僵直著身體,任由顧薄溫熱的唇細密的落在額頭鼻尖和臉頰上。

顧薄看見他顫抖的睫毛,知道他醒了,於是他隻好從他身邊離開,去了廚房。

半個小時以後,顧薄從廚房中出來卻見人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