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臨近正午的陽光, 是一天之中最為熾熱的。

光暈從漫灑而下,被繁茂的枝葉遮住了一大半,隻餘下幾分暖色落在這山林之中。

借著這份暖色陽光, 他們在斜前方的一棵槐樹上, 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衣苗疆服飾的青年。

這個青年的脖子上戴著閃閃發亮的銀圈,銀圈上精致的圖騰和服飾上那繁複穠麗的印花,組合成了一種極具有神秘感的民族風。

他一頭烏黑的半長發披散著,靠近臉頰的兩側秀發用銀飾鏈往後編織, 額頭上的吊墜和耳垂上的吊墜上都鑲嵌著一顆小小的紅寶石。

這無疑是十分張揚華麗的衣著打扮,然而這樣惹眼的穿著,卻並沒有奪走青年本身的華彩, 反而放大了他給人的視覺衝擊力。

原因無他, 這個青年的麵容實在是太過精致了。

唇紅、挺鼻, 肌膚白得發光,秀挺的眉像是青黛遠山裏最美麗的畫。

特別是一雙微微上揚的桃花眼,和眼尾下那一顆精巧的紅色淚痣,於無形之中散發出一種莫名勾人的嫵媚和妖冶。

王思遠的瞳孔猛地收縮, 愣愣的看著這樹上的苗疆青年,在對上這個青年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時,王思遠隻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 在他的腦海裏狠狠地撞了一下, 讓他久久不能回神。

過了好半天, 王思遠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昱……昱哥,這個地方應該是不會存在什麽山中妖精吧……”畢竟建國以後不準成精來著。

雙胞胎中的弟弟王星澤, 也有些呆呆的眨了眨眼, 確認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極具有衝擊力的畫麵, 並不是幻覺。

至於站在王星澤右側的陸淮昱, 目光專注的落到這樹上的青年身上,他瞳孔裏除了驚豔,還有震驚。

陸淮昱沒有想到時隔三年,他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曾經的同學謝槿苓。

對,謝槿苓。

雖然三年前,陸淮昱與這位從苗疆來的轉校生幾乎沒有交集。唯一的一次簡短的對話,也是在對方跟著簡弋去辦公室報道的那一天。

但是此刻,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樹上這個青年,就是當初在學校裏、那個被城林的學弟學妹們稱之為永遠的白月光的苗疆少年。

當年他因為學業的原因,在學校裏待的時間很少。

在那種情況下,他和謝槿苓碰麵這種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不過,雖然他沒有見過謝槿苓幾次,但因為謝槿苓在城林實在是太出名了,永遠都是學生之間最愛被提及的話題,所以即便他幾乎與謝槿苓沒有接觸,卻也知道了不少與謝槿苓相關的事情。

陸淮昱至今都還記得,那個時候,關於謝槿苓彩繪下的真容究竟是怎樣的,一度和正校長是否戴了假發、以及圖書館鬧鬼這兩件事,並稱為城林的三大未解之謎。

在謝槿苓沒有露出真容的時候,就已經是城林最熱門的話題。與他相關的事情,更是一直位居於校園論壇的討論度的榜首。

後來謝槿苓在校慶節目上跟林野表演了一曲雙人舞之後,更是直接在城林學生的心中封了神。

在城林百周年校慶舉辦的那天,他剛好去參加了一個省級的知識競賽,並沒有在現場觀看節目表演。

也因而,他沒有看到謝槿苓彩繪下的真容。

校慶之後,陸淮昱雖然從不少學生和老師的口中,聽到了關於謝槿苓的長相很驚豔很好看之類的話,但是實際上,他自己是並沒有見過的。

他也沒特意去校園論壇裏搜過其他人上傳的照片或者是視頻。

對於陸淮昱而言,謝槿苓的長相究竟是怎樣的,他雖然有一些好奇,但那到底還不足以讓他專門去為此搜索。

所以其實他對謝槿苓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高中,停留在那個臉上畫著穠麗彩繪的初見上。

不過,雖然他沒有見過謝槿苓的真容,但是此刻,陸淮昱在看到樹上這個青年的那一刹那間,還是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就將這個青年和謝槿苓對上了號。

陸淮昱原本以為當初城林關於謝槿苓容貌的話題,是存了誇張的成分。

現在一看,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在校慶節目之後,謝槿苓的人氣會飆升的那麽高,又為什麽會成為當年那些學生心中的最無法忘記、更無法被超越的存在。

無論是女生,還是男生,都那麽喜歡他,將他視為青春裏為明豔刻骨的回憶。

三年前,陸淮昱對謝槿苓的印象,更多的是對方是一個變數多、且不好掌控的少年。

而現在,看著坐在樹上的謝槿苓,陸淮昱在心裏默默加了一個前綴……

——長相漂亮到極致。

除了這樣的形容,陸淮昱暫時還找不到比這更貼近的概括。

過了三年多,如今他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見到了謝槿苓,陸淮昱的心裏其實是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甚至於……有那麽一瞬間,他竟然還產生了一種這難道就算是緣分的感覺。

想到這,陸淮昱嘴唇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堪稱溫柔的笑容,“謝槿苓,你就是那個接我們的人?”他的聲音溫雅低沉,凝著謝槿苓的黑瞳像是這深山中極深的泉水。

謝槿苓眼簾微垂,光暈從樹葉的縫隙斑駁下來,在他墨發間落下了柔光與剪影,他似笑非笑的回道:“顯而易見不是嗎。”

雖然有三年多不見,但是這個作為原書主角攻的陸淮昱,給他的感覺依舊是外熱內冷,虛偽得不行。

或許這麽說也不對,因為就陸淮昱現在的笑容與三年前相比,至少是要更自然的多。

像是能將內心最真實的情緒,都掩蓋得爐火純青。

聽著陸淮昱與這個苗疆青年的對話,從怔愣中回神的王思遠,下意識從行李箱站起身,他先是看了看坐在樹上的男生,又看了看身旁的陸淮昱,接著又看了看這個漂亮的苗疆青年。

謝槿苓?

王思遠稍微反應了好幾秒,才微微張開嘴,有些磕絆的說道:“昱…昱哥,你們這是……認識?”

陸淮昱微微點頭:“我們算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啊……

王思遠眨了眨眼,他的眼底溢出了一抹毫不掩飾的驚豔,目光停留在謝槿苓的身上,看著看著,伴隨著心跳的頻率,他還是沒忍住的,有些恍然、語氣又十分認真的問了一句:“那你這個高中同學是不是會……下蠱?”

陸淮昱:“………”

見陸淮昱沒說話,王思遠不禁摸了摸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有些誇張的說道:“不然為什麽我會有一種被蠱惑到的感覺?!”

特別是在看到這個苗疆男生那含著笑意的眼睛時,那種心髒漏拍的感覺,實在是讓他想忽視都難。

“不是都說苗疆的人擅蠱惑人心嗎!”這一刻,王思遠嚴重懷疑自己中招了。

他被這個苗疆男生的眼睛下了蠱。

陸淮昱:“……請相信科學。”

站在另一旁的王星澤,也十分讚同的點了點頭。

他看向自己這個思想總是天馬行空的雙胞胎兄弟,一本正經的說道:“王思遠請你相信科學。”

他們之所以會產生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完全是因為這個苗疆青年這一身充滿異域風情的穿著打扮,以及他們雙方之間的位置差所營造出的氛圍感在作祟。

不過王星澤的腦海裏雖然是這麽想著,但其實他的情緒與王思遠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作為雙胞胎兄弟,他和王思遠之間,是存在著一定的心靈感應的。

這種心靈感應會在他們彼此的情緒到達一種比較強烈的狀態時,形成特別的共同性,好像能感覺到彼此的所思所感。

見王星澤這口是心非的樣子,王思遠給了他一記大大的白眼。

他就是不喜歡王星澤這明明心裏和他是一樣的感覺,卻非要故作平靜的樣子。

一點也不坦率。

假正經。

王思遠小聲嘀咕著,正準備跟自己這個雙胞胎弟弟好好說一說,就聽到樹上的苗疆青年也學著陸淮昱和王星澤的話,對說了一遍———

“嗯……請相信科學。”他的聲音輕淺散漫,夾著幾分笑意的語氣裏自有一種別樣的**流轉而出。

被當事人這麽說,王思遠的耳根有些微微泛紅,他對上對方這色澤淺淺的雙眸,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的頭發,整個人竟然變得靦腆起來:“對對,相信科學。”

他附和著謝槿苓的話。

謝槿苓見他這樣,眼中的笑意更明顯了,這雙胞胎還挺有意思的,至少比陸淮昱讓他看著順眼。

王思遠見謝槿苓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往前走了好幾步,站到這棵老槐樹下,抬著頭望著樹上的謝槿苓:“你坐這麽高,怎麽下來啊。”

謝槿苓不疾不徐的說道:“怎麽上去的,自然就怎麽下來。”

謝槿苓的話音落下之後,陸淮昱也走到了這棵樹下。

他漆黑深邃的眼眸凝著謝槿苓,英挺俊氣的眉宇之間**開了一抹沉穩輕淺的暖色:“需要我幫什麽忙嗎?”他溫和禮貌的詢問著謝槿苓。

謝槿苓有些想笑。

而事實上,他也直接笑了出來。

他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反問:“你能幫什麽忙?”總不可能就這麽抬起雙手直接接住他吧?

三米多的高度,那可能會讓陸淮昱因為重力下墜導致骨折,從而直接進醫院。

陸淮昱微微一頓。

顯然是謝槿苓的這一句反問,讓他瞬間意識到了自己方才的想法實在是有些離譜。他也有些沒想到,這種脫離現實的想法竟然會有一天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看來當真是因為方才驀然撞見謝槿苓的那一瞬,對方給他的衝擊感太強,以至於他竟然會下意識就產生了那種仿佛沒有經過大腦慎重的思考,就隻憑本能而為的想法。

想到這,陸淮昱收回視線,輕輕搖頭笑了笑,主動往後退了幾步,留給了謝槿苓足夠的空間。

王思遠看向陸淮昱,嘴唇微動:“昱哥你……啊啊啊蛇!!!”王思遠突然尖叫一聲。

看著被倏得從樹上掉出的紅蛇,王思遠瞳孔地震,嚇得猝不及防的往後一個彈跳,直接就後退了近一米遠。

陸淮昱也是一驚,不過等他清楚這條紅蛇的頭部形態之後,麵色就平靜下來。他回頭,對被蛇嚇得有些驚魂未定的王思遠說道:“不用怕,這是豬鼻蛇。”

品種為豬鼻蛇的二狗蛋,此刻正十分得意用尾部勾著樹枝丫,頭部和身軀往下**著,一邊吐著蛇信一邊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音。

王思遠呼了一口氣,看著好像因為惡作劇得逞正在高興的豬鼻蛇,想到自己剛才就是被這憨批蛇給嚇到了,他忍了忍,最後實在沒忍住,爆了句粗口:“這豬鼻蛇這忒碼絕對成精了吧!”

他記得這種出了名的憨批蛇,所會的技能不就隻有裝死嗎!怎麽,這貨還學會了嚇人?!

王思遠很無語。

王星澤憋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它就是單純的看你不順眼。”

王思遠很不服,開始和王星澤理論起來。

而此刻,坐在老槐樹上的謝槿苓,則是從腰間拿出了一根竹笛,開始緩緩吹響。

聽到謝槿苓的笛聲,習慣性拌嘴的雙胞胎兄弟也停下了互懟,把目光轉向了謝槿苓。

這笛聲好聽是好聽。

但是他們怎麽覺得這不像是那種常規的旋律,而更像是蘊含著某種召喚之意?

而顯然不隻是雙胞胎兄弟有這種感覺。

陸淮昱看著正在吹笛的謝槿苓,漆黑的眼眸微眯了一下:“你這是……”

他才剛一開口,一道凜然而威嚴的狼嚎聲突然在空氣中響起。

這聲音高亮而具有穿透力,透著某種不可侵犯的壓迫感。

王思遠和王星澤對視一眼,王思遠一副被震驚到的表情,他有些僵硬把目光轉向了謝槿苓,吞咽了一下口水說道:“不是吧!你在召喚狼?!”

謝槿苓收回竹笛,微微歪頭:“召喚?”

這個詞謝槿苓覺得用得不對,因為他隻是在用笛聲示意大狗蛋過來這邊。

陸淮昱凝了謝槿苓幾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輕笑一聲。

他原本隻打算在這裏至多待上一個多星期,現在看來或許可以再留久一點。

有謝槿苓在,這一趟苗疆之旅,定然會十分有意思。

陸淮昱正想著,右側方的草叢裏倏得傳來了一道窸窣的響動。

緊跟著,一匹比尋常野狼大兩倍的灰狼,往這邊縱身一躍,威風凜凜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王思遠吹了個口哨:“酷啊!”

王星澤也讚同的點了點頭,附和:“確實很酷!”

大狗蛋掃了一眼陸淮昱和雙胞胎兄弟,然後迅速來到了謝槿苓所待的這棵老槐樹下。

謝槿苓衝大狗蛋微微點頭。

於是大狗蛋挪動前腳,將自己的身體往樹幹這邊又靠了幾分。

陸淮昱若有所思的看著謝槿苓和這匹灰狼的互動,眼眸深處浮現出了一抹興味和思量。

下一秒。

謝槿苓扶著樹幹身形敏捷的下樹,最後踩在大狗蛋的後背,借著力道穩穩當當的落到了地麵上。

而整個過程,不過短短五秒的時間。

陸淮昱的瞳孔不禁微微收縮了一下。

雖然他剛剛已經猜到了謝槿苓可能會借這匹灰狼的力下樹,也能感覺得出來謝槿苓的身形應該是非常靈活的那種,但是實際看到,多少還是會有些意外。

不過最初的驚訝之後,陸淮昱很快就調整了情緒,眉宇之間又恢複到了一貫的沉然和內斂。

相比於陸淮昱的表情管理,雙胞胎兄弟則差了太多。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他們本身就不會像陸淮昱那樣習慣於將真實的情緒隱藏。

王思遠的眼睛發亮,想要大步上前跟謝槿苓說話,但是最後礙於灰狼在場,他隻好停在了距離謝槿苓兩米開外的位置:“你這身手也太靈巧了吧!”

就剛剛那種敏捷感,沒個十年,是絕對練不出來的。

簡直比那種跑酷大師都還要厲害!

謝槿苓看向他,想了想,說道:“你要是從小生活在這裏,你也可以。”

王思遠立刻擺手:“算了吧,肯定還有前提,那必須是經常上樹才可以。”

陸淮昱看向謝槿苓,略帶好奇的問道:“這匹狼和這條蛇都是你養的?”

謝槿苓點頭。

王星澤也問了一句:“那你除了養它們,還有沒有養蠱蟲?”

他剛說完,王思遠就立刻很有默契的補充道:“就那種能用來下蠱的蠱蟲!”他的語氣逐漸興奮起來。

王思遠昨天在名宿的時候,特意在網上搜了很多苗疆這邊的事,越看越覺得神秘,越看越覺得好奇。

陸淮昱沒有說話,隻是用黑瞳注視著謝槿苓,顯然也是有些好奇謝槿苓會怎麽回答。

陸淮昱來這裏之前,就有聽說過,在千江烏上嶺寨這種多為生苗的寨子,是有那種會下蠱的苗家人。

不過那種會下蠱的人多為女性,且年齡幾乎都已經很大了,是那種□□十歲的阿婆,屬於鬼草婆的一類分支。

這種會下蠱的鬼草婆,與常規的那種給村裏人識毒選藥的鬼草婆不同,她們不會與外來人接觸,就連同寨的人也幾乎不見。

尋常人根本遇不到那種鬼草婆。

就算是他們來了這寨子,碰到的幾率,也幾乎為零。

至於那種鬼草婆製作蠱蟲的方法,據說非常的講究方法。

需要先將七種毒性最猛烈的毒蟲,放在一個密閉的甕中,然後將裝著毒蟲的甕深埋在鬆樹底下,經過七七四十九天,讓裏麵的七種毒蟲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那個毒王,就叫做蠱蟲。

而蠱蟲需要養蠱人用精血喂養。

但是其實這些在陸淮昱看來,那與其說是下蠱,不如說是下毒。

歸根到底,不過是被人誇張魔化後的結果。

不過,雖然陸淮昱的心裏對下蠱這個,有著自我清晰的看法,但是他還是想聽聽謝槿苓會怎麽說。

在陸淮昱與雙胞胎兄弟共三道目光的注視下,謝槿苓抬了抬眼皮,視線在陸淮昱這三人的臉上輕輕掃過,最後意味不明的回了句:“這世界上沒有蠱,隻有毒。”

外界關於蠱蟲的那些傳說,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其實算是半真半假。

聽著謝槿苓這有些模棱兩可的回答,王思遠和王星澤這一對雙胞胎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信。

於是王思遠嘴唇微微抿了抿,斟酌著話語,還想再問點什麽。

然而他還沒有開口,陸淮昱就不急不緩的說道:“時間好像也不早了,我們是現在上山嗎?”他問著他們接下來的行程,自然而然的揭過了剛才那個較為敏感的話題。

感覺出了陸淮昱的用意,謝槿苓多看了他一眼。隨即才估算了一下時間,說了一句:“再等一會兒。”林野還沒有回來,不過應該也等不了多久了。

謝槿苓朝著下嶺的方向看了看。

陸淮昱神色微動,從謝槿苓這細微的動作裏,他猜出了點什麽:“是還要等什麽人嗎?”

“等我的小夥伴。”

“小夥伴?”

“嗯,”謝槿苓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淮昱一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林野和陸淮昱是表兄弟關係。

陸淮昱微微挑眸,下意識思索起謝槿苓的這一眼,是否存在著某種與他有關的深意。

這時,一直在旁聽謝槿苓和陸淮昱說話的王思遠,再次好奇的發文:“你的小夥伴?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王星澤瞥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嘛?”

王思遠扯開嘴一笑,非常坦率的說道:“不是有句話說,好看的人一定是和好看的人玩在一起嗎。”這個苗疆男生都這麽好看了,“他的小夥伴肯定也是個非常漂亮的人,要是這個小夥伴是一個小姐姐那就更好了。”

王思遠這話剛說完,他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低沉慵懶的男聲———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同樣的一句話,不同的聲音。

中途不過隔了十分鍾左右,就再一次傳到了王思遠的耳膜裏。

這一刹那間,如果不是這個音色和聲音傳來的方向對不上,王思遠都差點以為這話,是昱哥這個叫謝槿苓的高中同學說的了。

他倒要好好看看,謝槿苓的小夥伴是長什麽樣的。

這麽想著,王思遠直接轉過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而等他看到提著兩個大袋子的林野時,第一反應就是這人好高,頭身比例堪稱完美,是他羨慕的身材。第二反應就是,這個人的眉眼怎麽和昱哥……有些相似?

錯覺嗎?

下一秒,王思遠和產生了同樣想法的弟弟一起看向了陸淮昱。

而陸淮昱。

陸淮昱並沒有在意雙胞胎的視線,他的目光落在林野的身上,看著林野一步步走近,陸淮昱的眼眸中也浮現出了驚訝。

他沒有想到林野會在這裏。

他的母親和林野的母親是姐妹,但他和林野的關係卻非常一般。

陸淮昱還記得,在他來這裏之前,有從陸準星那裏聽到對林野的抱怨,說什麽林野不知道去了哪個偏僻的深山老林,聯都聯係不上。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在意,現在一看,林野竟然來了千江烏上嶺寨。

陸淮昱想到謝槿苓方才對林野的形容。

小夥伴?

聽著這種稱呼,陸淮昱墨一樣的瞳孔中閃過一道意味不明。

在與林野的目光短暫的交匯後,陸淮昱微微一笑,主動開了口:“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你。”

林野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我也沒想到那幾個研究生裏有你。”

王思遠的視線在林野和陸淮昱的臉上來回打轉:“昱哥,這又是你認識的?”他大膽推測了一下:“不會也是你的高中同學吧?”

陸淮昱微微點頭:“可以這麽說。”話落之後,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是我小姨的兒子。”

兩個雙胞胎一聽,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剛剛有一瞬間,他們會覺得昱哥和這個人的眉宇有些微妙的相似。

林野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這對雙胞胎,隨即不甚在意的收回視線,走到了謝槿苓麵前。

至於從他出現就一直對著他齜牙的大狗蛋,照舊被林野直接忽視了。

謝槿苓看了看林野手中的大袋子:“東西都買好了?”

林野點頭,“買好了。”他從袋子的最上麵拿出一個透明袋子:“糯米糕,你讓我買的。”他把袋子拉開,“還是熱的,吃起來剛剛好。”

謝槿苓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糯米果,咬下第一口,他的眼睛就瞬間一亮,“是王叔那裏買的?”

“這你都能吃出來?”林野微驚,他確實是在牌匾上寫著王什麽的包點鋪買的,中間的字應該苗文,他看不懂寫的什麽,不過前後那幾個字是漢字,林野能認出來。

“他們家的味道比較特別,有時候運氣好還能吃到那種市麵上沒有的一分的硬幣。”謝槿苓之前就吃到過好幾次。

“既然你這麽說,那這個糯米糕的味道應該很好。”林野買之前還有些擔心謝槿苓會不喜歡,現在看來,他倒是歪打誤撞的買對了口味。

“味道在下嶺絕對是數一數二。”謝槿苓一點也不吝嗇的讚美道。

聽到謝槿苓這麽說,林野也順手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糯米糕,咬了一口開始吃了起來。

“怎麽樣?”

謝槿苓眼睛亮亮的,泛著清潤的光澤。這幅樣子讓林野想起了謝槿苓之前吃糖醋排骨的樣子。

林野勾了勾唇,點頭道:“好吃。”

陸淮昱看著林野和謝槿苓這旁若無人般的互動,他的表情始終是溫和的,隻是眼底深處泛著某種不可明辨的幽沉。

謝槿苓看了看袋子裏剩下的糯米糕,目光掃向陸淮昱三人:“你們要吃嗎?”這本來也有他們的一份。

陸淮昱沒有回答吃還是不吃,而是又客氣的詢問了一句:“可以嗎?”

謝槿苓還沒有說話,林野就輕嗤了一聲。

陸淮昱這人還當真是將虛偽的客套做到了極致。如果這份客套是真心也就罷了,偏偏骨子裏冷漠又涼薄。

在他看過的表裏不一的人裏麵,陸淮昱絕對排的上榜首。

一旁的雙胞胎兄弟感覺到了林野和陸淮昱之間的詭異氛圍,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王思遠笑眯眯的走上前,對謝槿苓和林野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將手伸進袋子裏直接拿了一個糯米糕含在嘴裏,接著又一左一右拿了兩個,一個遞給王星澤,另一個遞到了陸淮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