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猝不及防的情景轉變讓謝槿苓愣了一瞬, 他沒有想到林野的速度竟然會這麽迅速而敏捷,快得讓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沒有防備的緣故。

不過, 在最初的驚訝之後,謝槿苓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看向將自己壓在下方的林野。然而, 當他的視線觸及到林野此時的目光時, 林野眼中那過分熾熱的情緒卻讓他微微一怔:“你……”

“……謝槿苓……”林野用一種低低緩緩的語氣喊著謝槿苓的名字,熾|熱低|沉的氣息裏, 是情人之間的那種渴|意不斷堆積後的呢喃。

他的雙手撐在謝槿苓的臉頰兩側,自上而下的凝視著這個讓他想了三年、念了三年的苗疆少年。

此刻,他幽暗深黑的眼睛裏,凝聚著毫不掩飾的愛戀和渴望,就這麽那麽明晃晃的、**在了謝槿苓眼前。

這一瞬間,林野的腦海裏冒出了無數種僭越的想法。

那一直被壓抑著、忍耐著的念想,也化作了一團洶湧滾|燙的熱|流。咆哮流淌間, 浸入了他的胸膛, 又順著血管侵襲著他的四肢百骸。

想謝槿苓的眼睫因為他而染上濕潤。

想狠狠親吻他的雙唇。

想他的眼尾變得緋紅……

林野想了很多很多。

但是最終, 他隻是俯下身, 用柔軟灼|熱的唇|瓣,在謝槿苓的額頭處落下了一個輕淺卻又熾|熱的吻。

謝槿苓的眼神變了變:“你……”

“別說話。”他剛一開口,又再一次被林野打斷了。

林野將手放在了謝槿苓的雙唇上,用掌心堵住了謝槿苓的言語。

謝槿苓沒有避開林野的掌心, 他輕眨了一下眼睫, 對上了林野的目光。

他看到林野墨色一樣漆黑的瞳孔裏清晰的倒映著他的模樣。那麽專注, 直白又濃烈, 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進眼眸深處一般。

謝槿苓對旁人的情緒感知一直都非常敏銳, 早在三年前,他就能感覺到林野對他是喜歡的。那個時候林野作為他的小夥伴,他對林野的感覺,自然也和對其他人的不一樣。

但是謝槿苓很清楚,他對林野雖然確實有些不同,卻那並不意味著其他。

他也不覺得林野對他的喜歡會有多深。

然而讓謝槿苓有些沒想到的是,林野真的來寨子裏找他了。

這讓謝槿苓多少有些感觸。

或許也正是因為那一瞬間的動容,他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去擺脫林野的禁錮,才讓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種局麵。

注意到謝槿苓眼中的思索,林野將捂著謝槿苓雙唇的手移開,轉而來到了謝槿苓的頸側。他的指尖滑過謝槿苓的下頷,去摩挲了一下謝槿苓頸側的那一顆小小的痣。

緊接著,他將自己的臉頰輕輕貼著謝槿苓的臉頰,緩慢又親|昵的磨|蹭著,讓彼此的發絲在下這份摩|擦裏交織纏|繞到一起。

做這些時,他炙|熱又粗|重的呼吸盡數噴灑在謝槿苓的耳廓。

他用鼻尖嗅著謝槿苓發絲裏飄散出來的香息。

他的心中縱然有萬千旖旎的想法,但是到了最後,也不過隻是做了這麽一個……僅僅隻止乎於曖|昧的……耳|鬢|廝|磨。

林野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也很清楚,如果現在真的做得太過,不僅不會讓自己與謝槿苓的關係變得更近,反而還會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

而這些,並不是他想要的。

不過,雖然很清楚這一點,林野卻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心。於是,等那一股反應稍微降下來之後,帶著某種報複性的,林野張開唇,咬了一下謝槿苓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因為謝槿苓的耳朵上戴著羽毛吊墜,所以林野咬的是最邊緣。他故意用了幾分力道,好讓謝槿苓能更直接的感受到他從唇齒之間呼出來的濕熱。

感覺到謝槿苓這一刹那間微微顫動了一下的身體,林野唇角微勾,下一秒,在謝槿苓對他動手之前,反應極快的先一步起身了。

他站在床邊,看著坐起身的謝槿苓,目光落到謝槿苓那微皺的眉頭,有些得意的輕舔了一下唇角:“抵平了。”

謝槿苓摸了一下被咬自己的耳朵,被林野這前後不搭的邏輯給氣笑了:“你是狗嗎?”

林野笑了,說了一句:“我剛剛碰到了你的頭發。”

謝槿苓挑了挑眉:“所以呢?”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起身,然後開始理自己那略顯淩亂的衣衫。

林野看著他,說道:“你三年前跟我說過,你們苗家人的頭發不能隨便碰,碰了就必須到你們家中做三年的苦力。”

謝槿苓手微微一頓,他聽懂了林野的弦外之音,半眯了一下眼睛:“你認真的?”

“當然。”林野指了指自己那個放在凳子上的黑色登山包:“你看我就隻帶了這麽一個包,那包裏麵就那麽點東西,待個幾天是沒問題,但是要想待久,就需要你的支助了。”

“所以小謝同學,真的不考慮一下履行寨規,讓我去你家當個三年的苦力?”林野開始推銷自己:“你看我身強力壯,體力好又能吃苦,你用我來當苦力絕對不吃虧。”

“但是我現在不缺苦力。”

“但是我摸了你的頭發。”林野看了謝槿苓一眼,見他沒有發表言論,就繼續說道:“而且現在不缺,不代表以後也不缺。”

謝槿苓垂眸低首,似乎是在思考。

林野見狀,又說:“未雨綢繆,不好嗎?”

謝槿苓不置可否的輕笑一聲,“林野,三年不見,你口才變好了。”說完這話,他就開始收拾起畫筆和顏料。

雖然謝槿苓這話沒有明確的回複,但是話裏話外讓林野品出了一絲可能性。於是他走到謝槿苓身邊,準備趁熱打鐵,說服謝槿苓:“所以讓我進你家當苦力唄。”

他看了看謝槿苓手中的繪畫工具,想到了什麽後,又說:“我還可以當你的專屬模特,無論你想畫什麽,都可以在我身上畫,所以考慮一下讓我……”

“行。”謝槿苓打斷了林野。

林野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隻是答應考慮,”謝槿苓看他一眼:“具體的,要等牯藏節過了之後才去確定。”

“牯藏節?”林野稍微回憶了一下,想到自己所查詢到的關於苗疆的一些傳統儀式,他瞬間就來了些興趣:“是你們苗疆十三年才舉辦一次的那個牯藏祭祀?”

他白天在千江烏下嶺寨問路的時候,有從那三位閑聊的老人口中聽到牯藏節這幾個字眼。

“對,就在五天後舉行。”謝槿苓看向林野,注意到他眼中的興味,謝槿苓眼尾微微上揚:“你好像很感興趣?”

林野擺手,煞有其事的說:“畢竟我至少要在這裏待上三年,牯藏祭祀這種具有苗疆神秘感的儀式,自然是要多了解。”

看著林野此刻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那種熠熠生輝的華彩,謝槿苓想到了對方在來這裏之前、去惡補那些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苗疆知識的認真,又想到了對方那股執意要說服他留著自己當苦力的那種固執勁。

他的心尖好似被什麽東西觸動了一下。

很輕很輕,卻無法被忽視。

而林野似乎還並沒有察覺到謝槿苓的情緒變化。

他繼續說著:“我來之前有在網上查詢過,不過因為每個寨子都有差異,所以不清楚千江烏寨的牯藏節具體是怎樣的。”

說到這,林野將登山包放在桌上,把房間裏唯一的座位騰出來,看著謝槿苓道:“反正現在時間也還算早,你家又離這裏很近,你坐下來給我講講?”

謝槿苓同意了,他也沒跟林野客氣,直接走過去坐下之後,就開始講了起來。

牯藏節是他們苗疆這邊最為傳統的節日,節日一共會舉辦三天。

第一天,全寨的青年男女都會穿著最華麗的盛裝,去鬥牛場觀看鬥牛。

第二天,牯藏頭會將參加鬥牛的牯牛宰殺,然後用內髒祭天地和祖先,祈求寨子五穀豐登,六畜興旺。

而第三天,全寨未婚配的青年男女會在寨子裏選一處應景的地方,進行對歌、摸花臉、吹蘆笙、跳銅鼓等趣味活動,看是否能在活動中想看對眼。

聽到這,林野插了一嘴:“未婚配的青年男女?”他微微皺眉,“這個是規定了都必須去?”

謝槿苓點頭:“可以這麽說。”

林野看向他:“這不就是相親大會嗎。”

謝槿苓再次點頭,語氣不疾不徐的說:“你也可以這麽認為。”

林野沉默了。

他突然有些慶幸,還好自己趕在這牯藏節之前來到了這寨子裏。不然五天之後,謝槿苓在牯藏節上,以謝槿苓的受歡迎程度,指不定會被多少人表白。

這三年他因為要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已經慢了三年。現在終於安排好了一切,可以無所顧忌的待在這裏,林野不想讓別人鑽了空子。

他必須杜絕一切情敵靠近謝槿苓。

想到這,林野的眼中醞釀出某種思索。

謝槿苓察覺到林野的情緒變化,見他這一臉正色的樣子,就隨口問了句:“你在想什麽?”

林野麵不改色的回道:“我在想我還挺幸運的,能參加你們這裏十三年才舉辦一次的牯藏節。”

“那你到時候可以好好感受一下那種氛圍。”謝槿苓說完這句,站起身道:“時間也不早了,你這麽遠來這裏,今晚就好好休息。”

“你這麽快就要回去了?”林野緊跟著問,他還想再跟謝槿苓多說說話。

“已經快九點半了。”

“之前秋遊的時候,你不是過了十點半都還沒絲毫困意嗎,我記得那個時候你還在看名偵探柯……”林野的話還沒有說完,廂客房的大門就突然被人從外麵敲響了。

下一秒,一道非常醇厚低沉的男聲從外麵傳了進來。

“小槿,你在裏麵嗎?我剛去你家找你,沒看到你,想著你是不是還在這。”

一聽到這聲音,林野英挺桀驁的眉骨瞬間一皺,這個音色他有印象,就是下午給他帶路的那個桑林漾。

雖然這桑林漾和謝槿苓從小一起長大。但是謝槿苓在不在家、又或者是在這裏待多久,應該都是謝槿苓自己的事,這桑林漾是不是管得有點寬了。

“他應該是有事找我。”謝槿苓拿起畫筆和顏料,將它們裝進盒子裏,隨後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林野,目光又在自己給林野畫的圖騰上停留了幾秒:“該把手機帶來的。”他對於自己畫的這個圖騰還算滿意。

在林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時,謝槿苓就又說道:“早點休息,明天七點我會來找你。”

“至於洗漱這些,一會兒會有人給你送木桶和熱水。”留下這句話之後,謝槿苓就離開了房間。

他走出去,將廂客房的大門順手關上之後,看向站在門外等他的桑林漾:“你找我有什麽事?”

“有兩件事。”桑林漾也不廢話,直奔主題的說:“半個小時前,阿吉給我看了一封引薦信。”

“引薦信?”謝槿苓有些意外。

他們上嶺寨比較特殊,不像其他苗寨隨時都是對外開放的。外來人要想進上嶺寨,要麽是有寨中人的邀請,要麽則是需要村黨支部書記的引薦信。

這兩種情況,前者居多。而後者這種情況,差不多有五年沒有出現過了。

“對,引薦信,村支書那邊送來的,說的是大概三天之後,會有幾個研究生到我們上嶺這邊來,要找一種和回春草很類似的草藥。”

說到這,桑林漾微微停頓了幾秒,觀察了一下謝槿苓的臉色,才繼續說:“小槿,你是由我們寨的草鬼婆帶大的,除了草鬼婆本人,你就是整個寨子裏對草藥這些最了解的人。”

“信裏說的,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幫忙帶著那幾個研究生一點。”桑林漾其實也很不想謝槿苓去跟那些外來人接觸:“小槿,如果你不太願意的話,我可以再跟阿吉說一說,看能不能安排寨子裏其他識草藥的人去帶他們。”

謝槿苓沒有立刻表態,而是說道:“還有一件事是什麽?”

桑林漾:“是前兩天跟你提到過的,關於支教的事。”

謝槿苓神色微動,桑林漾說的這話倒是提醒了他。

他記得在原書中,從苗疆到城林讀書的謝槿苓,就隻是一個工具人,一個作為推動簡弋和陸淮昱感情發展的作死炮灰。

因為隻出現在前期的校園劇情裏,所以書中對於謝槿苓個人的背景信息這些記錄得很少,也並沒有提到他去城林就讀一學期的原因。

而實際上,他之所以會去城林上學,主要還是因為他們上嶺寨唯一一位教書的黎老先生,已經有七十三歲了。

三年前,黎老先生剛滿七十歲,這個年紀放在大城市中,早已經是該退休的年紀。但是老先生不想退下去,想繼續教寨中的孩子讀書。

老先生歲數大了,雖然他們上嶺寨隻有在苗曆的周二和周四這兩天上課,但是畢竟整個上嶺隻有他一位老師在任課,一天幾個小時下來,老先生的身子骨到底還是有些吃不消。

最後寨中的族長折中考慮之後,就讓謝槿苓出寨去外麵學習一段時間。等掌握了夠用的知識之後,再回到上嶺寨輔助老先生,幫忙分擔一些課程,讓老先生不至於那麽累。

而之所以會選擇讓謝槿苓出寨,是因為他是整個上嶺寨裏,除了阿姐沈顏之外,與外界接觸最多的人。

他在八歲的時候就被阿姐帶出過寨子,在外麵生活了近六年。那六年裏,他雖然沒有去學校上課,但是阿姐有專門請家庭教師來教他,偶爾雅茜姐也會來給他輔導。

也是那個時候,雅茜姐發現了他在繪畫上的天賦,緊跟著他才去係統性的學習了繪畫。

所以整體算起來,他所受到的教育,其實與外麵那些在學校裏上課的學生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也正是因為他有一定的基礎,又是在外麵生活了幾年且與外界接觸最多的人,三年前他才會出上嶺寨,去往阿姐曾經的母校城林就讀。

目前整個千江烏寨,上嶺和下嶺加起來,一共也就隻有六位正式任職的老師。

上嶺一位,也就是早該退休的黎老先生,下嶺五位。

前兩天桑林漾確實跟他說過,會有一位大學生來千江烏寨任教。

雖然千江烏上嶺寨和千江烏下嶺寨,都統稱為千江烏寨,但其實如果不特別說明,外來人根本就不會知道還有上嶺的存在。

而這種來任支教的大學生,通常都是直接默認為到下嶺去教書。

桑林漾說道:“小槿你也知道,我們上嶺這邊遠比他下嶺更缺教書先生。”

這次來任支教的大學生,學曆比以前來這裏的大學生都高,不僅提前讀完了大學,聽說還算是在讀研究生。

小槿是他們整個上嶺寨中,與外界接觸最多的人。普通話也說得最為流利,不像他們有比較重的口音,與外來人交流起來會更方便。

他阿吉的意思,就是想讓小槿去跟那位大學生好好溝通一番,看能不能說服這位大學生到他們上嶺來教書。

桑林漾:“下嶺那邊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也不會有任何意見,隻要這位大學生本人同意。”

如果溝通之後,這位來任支教的老師還是不願意到上嶺這邊來,也沒事。畢竟他們也算是盡了力,為上嶺的孩子爭取了。

如果對方同意,那自然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歸根到底,總歸還是想試一試的,看能不能把這位老師爭取來。

其實桑林漾說的這些,原本該是他那個作為族長的阿吉,明日一早親自來告訴小槿。

但是桑林漾存了一些私心。

白天的時候,小槿的那個叫林野的高中同學來了他們寨子裏,按照上嶺的規矩,晚上的時候,小槿就需要去給林野送攔門酒。

他估算著那個叫林野的人,必然不會在喝了攔門酒之後,就識趣的讓小槿離開。而他又不想讓小槿和那個叫林野的人待太久,所以這才大晚上的特意過來,跟謝槿苓說這些其實明天白天才說的事。

不過除開這一點私心。

他作為下一任族長,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在慢慢著手族中的事務了,幫自己的阿吉代為傳達這兩件事,也說得過去。

這麽想著,桑林漾看向謝槿苓,等待著他的回答。

謝槿苓微微抿了抿唇,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整個人覆上了一層淺色的光暈。

他那偏淺的琥珀色瞳孔,在夜色下比白日看起來更黑一些。此刻他的眼眸裏流轉著一抹思索,過了好幾秒,才不鹹不淡的回複:“你說的這兩件事,支教這個,我沒問題。任教的那位大學生來千江烏寨,我就會去溝通,至於推薦信那個,我要好好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複。”

“好。”桑林漾輕輕笑了笑,沒再就這兩件事上多說,而是看向謝槿苓手中拿著的木盒子,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對了,你這盒子裏裝的是畫筆和顏料?”

其實早在一開始,桑林漾就注意到了謝槿苓手中的這個盒子,這盒子他見過好幾次,他知道謝槿苓有時候在畫彩繪的時候,就會用到這個盒子。

剛剛見小槿出來的時候,他沒有在小槿臉上看到任何彩繪,就在猜測這些是不是給那個叫林野的人用的。

不過因為之前有正事要說,所以他就隻好先將這個懷疑暫時壓在心裏。現在正事已經說完了,桑林漾實在沒忍住,就問了出來。

聽著桑林漾問的這話,謝槿苓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桑林漾的眼睛看著,似乎是在觀察著什麽。

桑林漾輕輕咳了咳,說:“怎麽了?我就隨便問問。”

謝槿苓沒說話,又往他這邊走了一步,緊接著往前傾身將臉湊向了桑林漾,眼中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麵對謝槿苓這突然的靠近,桑林漾頓時有些緊張的抿緊了雙唇。他有些不敢看謝槿苓的眼睛,怕自己眼底深處的那一絲醋意被謝槿苓察覺,也怕自己被小槿的眼瞳吸進去。

空氣在這個時候變得格外安靜,桑林漾喉嚨微微滾動了一下,他錯開謝槿苓的眼神,打算說點什麽,然而還沒有開口,謝槿苓說道:“你都知道,還問什麽?”

他站直身體:“直說吧,你到底想問什麽。”

桑林漾一聽,露出了一副被打敗了的表情。

果然,他的這些遮掩,都瞞不了謝槿苓。

桑林漾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頭,幹脆直接坦白:“好吧,我其實想問你是不是在林野的身上畫了彩繪?”

謝槿苓點頭。

桑林漾見狀,心裏頓時泛起一股酸澀,他垂下眼瞥了瞥嘴,半開玩笑道:“你都還沒給我畫過呢。”

謝槿苓瞥他一眼:“你作為族長的兒子,還缺人給你畫彩繪?”

桑林漾剛想說那是不一樣的,謝槿苓就不甚在意的開口道:“行了,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覺了。”說完,謝槿苓就轉身朝著自己家所在的方向走去。

桑林漾看了一眼謝槿苓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緊了緊,他就這麽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動身離開。

而等外麵的動靜都消失之後。

一直將頭微微貼在門這邊、聽著謝槿苓和桑林漾談話的林野,才重新站正了身體。

他回想著謝槿苓和桑林漾方才的談話。

村支書的推薦信?幾個研究生?找草藥?謝槿苓帶他們?

這什麽跟什麽啊!

還有那個突然來任支教的大學生。

不知為什麽,林野的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無論是推薦信裏的那幾個來找什麽草藥的研究生,還是那個來任支教的那個大學生,對於他來說,都是來者不善,都讓他莫名產生了一絲很奇怪的警覺。

沒有任何緣由,就是一種直覺。

林野的嘴唇緊抿起來,纖長的睫毛覆蓋在他湛黑的眼瞳上,投下的陰影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緒。

另一邊。

臨近良勾岩千潭村的一家民宿裏,坐在床頭的簡弋正在跟王院長打著電話。

“……簡弋啊,你真的去了苗疆那邊?”

“嗯,下午到的良勾岩千潭村。”

“那距離千江烏寨應該不遠了,唉我說你這孩子,怎麽就想著去那裏任支教啊……那地方山高水遠的,哪裏比得上D市。”

“這裏挺好的,風景很美,雲朗風清。”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王院長頓時有些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