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個貼貼
聽話？
這個形容詞放在溫言身上陌生又有些別扭，但付清辭說他聽話的語氣並沒有帶著貶義，倒像是有幾分輕快的愉悅在其中。
溫言垂眸，畫筆在調色盤上取色，手挪到畫布上時才發覺自己選錯了顏色，應該是橙色才對。
他低頭又涮了下畫筆，問道：“哪隻小花貓？”
付清辭的語氣分明是還有個對比的對象存在。
“就那隻呀，我說跟你像的小貓咪。”
付清辭上學時走哪都揣著手機，索性又翻出了之前在車行拍的小貓咪照片，“你看可愛吧？上次它也把自己臉搞花了，是我給它擦的。”
“它一開始還凶得很，不讓我動，哪像你……”付清辭見溫言掀起眼皮瞧著他，改口道，“這麽配合，主要是你占著手呢，我知道。”
付清辭自覺給溫言找了借口，然後轉移起話題：“這小貓怪可憐的，是隻流浪貓，我這幾天還在幫它找領養的好心人呢。”
“領養？”溫言停下畫筆，問道。
“對，車行老板撿到的，可惜養不了，隻能送人了。”付清辭似是反應過來什麽，略顯震驚道，“我朋友圈發了好幾次了，你不知道？”
溫言：“……”
他確實不知道。
付清辭看到溫言的反應，像是抓住了什麽罪證：“啊哈！你是不是屏蔽我了？”
以付清辭發朋友圈的頻率，不看到很難。
“沒有。”溫言抿了下唇，“我隻是沒有看朋友圈的習慣，不信你問胡元安。”
話說出口，溫言才覺得自己這話怎麽那麽像在跟付清辭解釋？
他心虛什麽？
付清辭「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這倒像是溫言的作風，他確實也沒見到溫言給誰點讚，連朋友圈都是一片空白。
馬上就要下課了，付清辭不再打擾溫言作畫，乖乖在旁邊等著，見溫言簽完了名，他上前幫忙收拾起來。
於是，溫言交完畫回來後，自己的座位已經被打掃幹淨了。
溫言還沒問付清辭怎麽回事，他就被紅發少年拉著問道：“小同桌，你看看這小貓咪，你忍心它一個人、哦不、一隻喵漂泊在外嗎？”
“我看你剛剛也挺心動的，你想不想養啊？”
付清辭掰著手指道：“白姐說了到時候疫苗她會包了，還有以前買的那些吃的玩的用的和小貓的窩都會打包送給領養人，帶回家還多個陪伴不是？”
溫言確實有些心動，也不知道付清辭怎麽看出來。
因為他的皮膚饑渴症，秦醫生也建議過可以跟貓貓狗狗互動去減輕發病時的痛苦。
他之前沒敢養是因為怕姑媽家不同意，另外費用對那時還是初中生的他也是一方麵問題。
但現在他自己一個人住又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領養這隻小貓咪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溫言思考片刻後道：“我再考慮下，會盡快告訴你。”
付清辭點點頭：“得嘞，如果是你養，我就更放心了，還可以去找小家夥玩。”
……
這場雨到下午時漸漸停了，王克還特地巡邏了下，讓學生們不要因為天氣不好就打盹。
當眾人的晚自習上到尾聲時，雨勢又起來了，還夾雜著呼呼吹起的風，校門口多了不少車輛，都是來接學生們放學的家長。
溫言家離得近，也不急這一會兒，看學校的門口不再擁擠時才下了樓。
一層樓梯口，雨水順著房簷滴落，隨後沒入小石板鋪成的路上，砸出微弱的一簇水花。
風混合著雨撲到溫言麵上，他忙拉起了校服外套的拉鏈。
沒想到這雨又下開了，這會兒的溫度也降了下來，他本來想找付清辭還校服卻從晚自習就沒見到人，溫言還特意去兄弟群裏看了眼，也沒有付清辭的發言。
溫言低頭給付清辭發了個消息，然後撐傘走進雨幕中。
校門口有還堵著不少車輛，十字路口更是喇叭聲連連，行人們過馬路也隨心所欲開了，不少人堆在了一起，溫言不知不覺也被夾在了人群之中。
溫言心道失策了，好在雨傘創造出了些安全距離，讓他沒有太手足無措。
“滴滴——”
身邊傳來汽車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又一輛電動車從溫言身邊擦過。
少年身形一閃避開，手中的傘卻被那人的傘棚帶著股勁撞上，眼見就要拿不穩朝一旁掉去。
“小同桌？”突然有人彎身鑽進了他的傘裏，伸手抓住了傘把。
傘穩穩當當地又遮住了溫言頭上的天空，而他麵前是付清辭那張肆意張揚的臉，衝他笑著。
付清辭戴著衛衣帽子，一身淺灰衛衣變成了深灰色，上麵盡是雨水的痕跡，紅色劉海被帽子壓住翹出幾根紅毛來。
“你怎麽……”
溫言話剛出口，就被付清辭打斷：“呀，要變紅燈了，先過馬路！”
付清辭鬆了手，把傘還給了溫言，自己先彎身衝向對麵，溫言忙帶著傘跟上。
等到了馬路對麵，付清辭又鑽進溫言傘裏：“你剛要說什麽？”
付清辭個高，溫言舉傘的高度正好會壓到付清辭頭頂，對方隻能垂著腦袋，他把胳膊舉高了點才道：
“我說你為什麽要淋雨。”
付清辭理所當然道：“沒帶傘。”
溫言：“那你不借一把，或者去超市買。”
付清辭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淋雨多酷啊！這可是大自然的饋贈！”
溫言：“……”
他真的搞不懂中二病的腦回路了。
好歹是借他外套穿的同桌，現在又是他的老大了，溫言不可能放這人在他麵前像個傻子似的雨裏跑。
他開口問道：“你去哪？”
“摸魚網吧。”付清辭歪了下腦袋，“怎麽了？”
“我送你過去。”
“我幾步路就過去了！你打著傘回你的，我不用。”
付清辭忙伸手握住傘把，怕溫言把傘塞給他，又往溫言那邊推了推。
“那你把你外套穿著走。”
“你穿著吧，我這長袖沒事的！”
溫言沒再說話，看向付清辭的目光裏帶著幾分執著和堅持，「逼」著付清辭二選一。
該怎麽跟小同桌說他不怕淋雨呢？但溫言這眼神讓他有些說不出拒絕的話……
片刻，付清辭敗下陣來：“這樣吧，我把你先送回去，順便在那附近買把傘？”
這樣他去網吧就不用淋雨了。
溫言點點頭：“可以。”
付清辭鬆了手：“那你打傘吧，我……”
“你幹嘛？”溫言無奈地看著付清辭又要出去，把傘往中間放了下，“有沒有可能這一把傘下可以站兩個人？”
付清辭：“哦，對誒。”
艸，他是不是太久不打傘了變傻了？
付清辭伸手過去：“我來打傘吧。”
他覺得溫言這樣撐一路會很累。
溫言「嗯」了聲，那人就將手蓋在了他握著傘的手上，隨後接過了傘。
兩人並肩而行，付清辭怕自己的衣服濕著碰到溫言，特意隔了點位置，把傘往溫言那頭偏了下。
紅色的車燈在雨幕裏連成閃爍的線，穿過人群，微光映在付清辭舉著傘的手上。
周邊混著雨聲的嘈雜，溫言卻渾然不覺，皮膚之下的癢意讓他折磨起了付清辭的外套衣角。
或許是記憶作祟，他和付清辭交接話筒時、他和付清辭的手在撿筆時不小心碰到時，他和付清辭在密室牽著手時還有今天在那人握著他的手畫畫時……
剛剛的觸碰短暫，但原本被他刻意忽略的想法再次湧出。
付清辭這樣曲起手指、抓握著什麽東西的時候，手骨會變得更加突出，顯得有力又觀賞性十足。
讓溫言想去撫摸，想把玩他的手指，想讓付清辭的手完全包裹住自己的手。
等到了小區門口的便利店時，付清辭才出聲，衝溫言道：“我進去買傘，你回去吧。”
溫言這才收回了視線，沉默著接過傘，在付清辭進了店後轉身朝小區門口走去。
溪平郡門口的警衛廳這會兒有兩名保安值著班，桌上似乎還擺著一堆蠟燭，看起來是小區又有樓停電了，每次物業就會發點蠟燭給人們。
那保安見溫言來了，便探出頭問道：“您好，您是這的業主嗎？”
溫言點點頭，保安略帶歉意地道：“今天五號樓和六號樓的電路出了問題，現在停電了，已經派人來檢修了。您在這登記下就可以領蠟燭回去，具體來電時間會在業主群通知。”
他們樓停電了？
溫言聽到這消息卻沒有先登記，反而轉身又朝便利店走去，留身後倆保安麵麵相覷。
溫言過去時，正巧碰見付清辭買完傘出來。
付清辭衝他揮了下手，問：“怎麽又回來了？”
溫言在付清辭麵前站定，微微仰頭：“家裏停電了，我有點怕黑……”
付清辭眨眨眼，提議道：“要不你跟我去摸魚待會兒？”
溫言搖了下頭，他實在對那個網吧沒什麽好印象。
“那？”付清辭看向溫言問，那人琥珀色的眸中似乎混著些許雨霧的朦朧。
溫言伸出手，輕輕勾住了他的手指，然後低聲說道：
“你可以送我上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