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鮮味兒〕這家店在這一條街比較出名,不過顧晨是這段時間才發現,趁著今天沒那麽忙,就把秦牧擇拉了過來。

顧晨吃了幾口,又喝了口湯,無比的滿足:“怎麽樣,不錯吧?”

秦牧擇:“不錯。”

顧晨洋洋得意:“我來這家店也沒幾次,要不是您老人家,我還不樂意把這麽好的寶藏店分享出去。”

秦牧擇專心吃麵。

一位店裏的女服務員走了過來,身上套著店裏的藍色圍裙。頭發全部盤起包在後麵,試探性的開口:“阿擇?”

顧晨呆愣的抬頭。

秦牧擇看向她,神色如常:“曲姐。”

被叫曲姐的女人確認了是秦牧擇,本想拍拍他的肩,又想到自己手上都是油煙,隻熱情的半帶責怪的語氣:“你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要不是剛好見到你都不知道呢。你等著啊,姐給你倆兒加點魚肉。”

不等兩人說話,她就興奮的走了。

顧晨震驚道:“秦哥,你認識這家店的人?”

秦牧擇言簡意賅:“這家店老板是我外婆鄰居。”

“那、剛剛那曲姐……”

“老板的女兒。”

顧晨恨恨地戳了戳麵:“所以你早知道這家店了?”

“嗯。”

“……”

秦哥啊。你這麽喜歡悶聲幹大事,你家裏人知道嗎?

顧晨現在整個人都不好了。

顧晨嘴裏還叼著麵,忽然想起什麽,連忙把麵吃吸進嘴裏,聲音含糊不清:“秦哥,小師妹的選題給誰跟啊?”

“你去。”

顧晨一口麵都差點噴出來:“小師妹連失兩個選題,你還讓我搶她的選題,這不是存心讓她難受。”

秦牧擇挑眉冷哼:“你不去就沒人去了?”

顧晨摸摸自己短短的頭發:“我要在小師妹眼中留下良好形象。”說著,他又高高揚了揚眉:“你懂吧?”

秦牧擇默了幾秒:“台裏提倡戀愛自由,看上了趁早下手。”

顧晨被噎了一下,連忙用紙巾擦嘴,嚇得環顧四周。

這一看不得了。

顧晨使勁兒揉了揉眼睛,臥槽,這不是小師妹?

果然是怕什麽來什麽。

這時候明微也恰巧抬頭,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顧晨背後都起了一身冷汗,起身的同時急忙朝秦牧擇道:“秦哥,飯可以亂吃話不亂說,就長我這樣的,小師妹要是不給我爬牆我心裏都不安。”

秦牧擇:“……”

顧晨也不是長得有多寒磣,就是除了身高過得去,五官平平,放人群中很普遍。他總覺得自己會褻瀆了小師妹。

畢竟小師妹不化妝也跟天仙似的,脾氣好性格好,能力也不錯。

這邊的明微也驚了。

本來她很努力的、像是做任務般的吃麵,想著速戰速決,等察覺到不對勁抬頭,就對上了顧晨的目光。

完了。

明微麵都沒吃完,打算跑。

顧晨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小師妹!”

剛邁出去的一隻腳悄悄縮了回來,明微擠出笑容:“師哥,你也出來吃飯啊。我吃飽了家裏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顧晨:“你這麵還剩這麽多,要是不介意就一起過來吃,說來師哥還沒請你吃過飯,別跟我客氣。”

“師哥,我……”

前方的秦牧擇忽然轉過頭,眸子漆黑而深,看得明微一陣頭皮發麻,頓時心慌的不行,等反應過來已經拿起放桌上的手機:“師哥,我真的還有事,就先走了,師哥再見,師哥明早見!”

“噯!”

明微已經跑出老遠。

顧晨:……

顧晨重新回到座位,盯著對麵秦牧擇那張挑不出缺點的俊臉,悠悠歎氣:“秦哥,你顏值的滑鐵盧,小師妹竟然一見你就怕。”

秦牧擇:“我可怕?”

“人家就一小姑娘,你數數兩天來都被你罵了幾次了,能不怕?”

“這是我的錯?”

說不通。

顧晨腦袋疼。

是他錯了,對麵這位老大沒錯。

秦牧擇腦海裏莫名的閃過昨晚她忍著淚,小心翼翼修改片子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團坐在他身前的椅子,被他的身影籠罩,整個人幾乎縮了起來。

看起來確實是小姑娘。

可是不該罵嗎?

他向來賞罰分明。有過罰,有功賞。

隻是想起明微剛剛的緊張,幾乎是他看過來那一秒,臉色就變了,落荒而逃,秦牧擇不由皺了皺眉。

難道,真罵狠了?

可剛轉正的實習生中,寧怡怡怎麽就敢跑來找他對質。

膽子大到沒規矩。

也就明微怕他。

秦牧擇莫名有點好笑,不明白她究竟有什麽好怕的。

……

出了麵館,明微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看到秦牧擇那張臉她就渾身不自在,總覺得他下一刻就要痛批她。

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對他這個人戒備起來。

麵對他,隨時處於高壓備戰狀態。

這一條路兩邊是銀杏樹,人行道上落滿了泛黃的銀杏葉,昏黃的路燈下秋天的濃厚氛圍彌漫開來,浪漫漂亮。

出飯館沒多遠,她正想著當時老孫那些拍存的素材可以怎麽剪輯,不然先前拍的素材都浪費了。餘光忽然注意到前方的道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出於職業習慣,立馬拿出手機就往前跑了過去。

倒在地上的男人,看起來也就四十來歲,滿臉的血。

注意到明微掏出手機的動作,男人捂著腿,神色痛苦的道:“小姑娘,你趕緊拍下來,把這個肇事司機曝光到網上,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

明微本來是想上前幫忙,看到他精神成這樣,滿臉的番茄“血”,捂著腿痛呼,簡直對他碰瓷的行為歎為觀止。

要不是她大學期間多次加入過隔壁表演係同學們的各種片子拍攝,見多了各式各樣的“血”,一時還真分辨不出來。

更何況,肇事司機還什麽都沒說呢,也沒說不負責,他就忙著讓她曝光,有很大想要恐嚇車主的嫌疑,或者是想混淆她的思辯力防止她報警。畢竟誰受傷了一般情況不第一時間去醫院或者報警?

反而忙著曝光車主?

肇事車是一輛白色的跑車,車身幹淨光滑,線條流暢。一看就是價格往七位數走的讓人訛錢的絕佳好車。

明微剛要開口說話,又莫名覺得這輛Rapide有點熟悉,直到跑車的車主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男人身形高大,路燈下的俊臉冷若寒霜,壓迫感也隨之而來。

……靳以誠?

還真是他。

明微握著手機的手收緊,有一瞬間的怔愣。

看到她,他視線沒有多作停留,移向倒在地上撒潑甩賴的男人。

“我剛才怎麽不撞死你?”靳以誠淡薄的唇角勾著,聲音不怒自威,“還讓你在這活蹦亂跳。”

男人顯然被震懾主了,很快又蜷縮起身子,捂著腿哀嚎:“哎呦痛死我了。這個天殺的殺人凶手,仗著有錢就為所欲為,還想撞死我。我要報警,報警!”

不少過路的人圍聚了過來,指指點點。

靳以誠冷笑,拿出手機就要報警,一道女聲率先響了起來:“先生,我已經報警了,也給你打了120。”

男人猛地抬頭。

哀嚎聲也停了,半天說不出話。

靳以誠目光深了下來。

明微還沒來得及打報警電話,也沒打什麽120,不過是嚇嚇碰瓷男。

剛好有交警在附近執勤,很快警車由遠及近,男人不由心中一慌,額頭上全是汗水,混著那“鮮血”從臉頰兩側流了下來,幾秒後,站起身就要跑。

旁邊的熱心群眾攔住了他。

警車在旁邊停下。

警察向雙方了解了下大致的情況,看著做賊心虛的男人,憑借多年的經驗心裏很快就有了個猜測,不過還是要把人帶回警局細細盤問,才能下最終定論。

明微向警察道明了記者身份,好在她有隨身攜帶記者證的習慣,又說了幾句後,警察同意了她跟上了解情況的請求。

上車前,轉頭看了眼路燈下長身玉立的男人。剛要收回視線,就見一輛紅色法拉利停在他旁邊,紅裙豔麗的女人抱住他手臂,擔憂的將他從頭看到尾。

他捏捏女人的臉,兩人看起來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明微從他口型中隱約猜出了他說的話:“我沒事。”

明微眼裏的流光淡了下來。

沒再多做停留,上車。

警車離開了,圍聚的眾人也各自分散離開。

察覺到靳以誠心不在焉,聞茵手指點了他胸膛一下,故作惱怒:“看什麽?不會是看那見義勇為的小記者吧?”

靳以誠:“這麽明顯?”

聞茵臉上掛不住:“你!”

靳以誠手指落在她腰間,在她嗔怪嬌媚的眼神下,聲音低沉性感:“整天胡思亂想什麽?我現在不是你的?”

聞茵隨即綻開笑容。

“我也是你的。”她抱住他的腰,單是看著他俊美的臉呼吸就已經有點亂了,暗示性的手指落向他皮帶。

靳以誠蹙眉:“上車。”

她嬌笑:“上你的車。”

“我還有事,”靳以誠有點不耐煩的推開她,低頭看著她嬌媚的臉,示意她上自己的車,“不要鬧,嗯?”

聞茵小聲抱怨:“你又要去找你那位哥哥了是不是?我不明白你們明明關係又不怎麽樣,為什麽還要做樣子。”

靳以誠麵色倏地冷了下來:“不要越界太多,也把你嘴巴閉緊了。”

聞茵被嚇了一跳:“我……”

靳以誠沒再理她。

聞茵紅著眼看他上車離開,心裏隻覺得委屈極了,麵子上也過不去。

最後隻能也恨恨的上車。

去到警察局,男人對自己打算碰瓷訛詐的行為供認不諱。還供出了幾例曾經碰瓷成功的案例,這次若不是被靳以誠的氣勢震懾住,也不會顯得那麽“拙劣”。

最後碰瓷男人被拘留,無論是以前敲詐的不少數額,還是今天故意碰瓷打算訛錢的行為,已經構成了敲詐勒索罪,後續還要聯係其他已被敲詐的車主。

明微幾乎從頭到尾的跟了全程,一係列事情忙完已經快十點了。

不過與她而言很值。

碰瓷男姓劉,家裏隻有一個女兒,以前是在單位工作,因為工資太低沒法支撐女兒去讀藝術類大學辭了職。

一次偶然原因走上了碰瓷的道路,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筆不義之財,成功解決了女兒一年將近三萬的學費。

從此嚐到甜頭,一發不可收拾。

隻是這個女兒有點奇怪,知道父親在派出所也不打算過來,語氣更是不耐煩,完全沒有身為女兒的樣子。

采訪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很黑了,派出所的人很熱情,還說看過她報道的新聞。

明微有點意外。

坐出租車回去的路上,明微在車上就開始撰寫稿子。在她出發去派出所之前已經上報了選題,事發突然,現場就她一個記者,台裏也不會去糾結她停職的狀態。

隻不過不會給她算績效就是了。

白幹。

派出所離她住的小區有點距離,等抵達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鍾。

進入小區,因著時間緊迫,她都是邊走邊寫稿子,她抬頭摁了下電梯,等了幾分鍾電梯沒動靜,疑惑的抬頭,這才在電梯旁看到了一張電梯維修通知。

說是電梯故障,這幾天停用維修。

她隻好轉道去走樓梯,邊走邊寫稿子,不知不覺就到了六層,她剛拐出樓道,就見王阿姨和她兒子在門口對峙。

“誰家好姑娘快十一點了還在外麵鬼混?”是王阿姨壓低的聲音。

明微腳步頓住。

王阿姨的兒子王棟拔高了聲音反駁:“那是她要跑新聞!記者很忙的!”

王阿姨也來氣兒了,聲音更大:“媽都打聽清楚了,他爸爸欠了一屁股的債,她媽就是給人上門做二奶的。什麽記者?就是為了在外麵鬼混!”

王阿姨越說越氣,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對明微的熱情就跟喂了蒼蠅屎一樣,狠狠打了兒子的手臂一下,恨鐵不成鋼:“就你這個傻小子還惦記著,以後要是孩子爸是誰都不清楚,有你好受的!”

作者有話說:

今天的秦大魔頭:我可以慫恿下屬趁早對我腦婆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