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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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 一輛垃圾車從一間別墅行駛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過了幾天,江挽書跟許亦筱約了餐廳吃飯, 吃一半的時候, 正好從餐廳屏幕的新聞上看到了薑湛。

“好厲害啊,又拿獎了。”許亦筱雖不好看薑湛的背景,但不可否認這是個放泱泱人才熔爐B市裏麵也耀眼粲然的大金磚。

就是隱患太大。

江挽書看著新聞上照舊衣裝簡便的青年,再問許亦筱,“想說什麽?”

“我說了,你可能會生氣。”

“如果我生氣了, 這頓飯就你請。”

許亦筱這才放下遲疑,說:“我關注了下薑隆, 他今天出獄。”

江挽書聞言抬頭, 後者尷尬, “說了不生氣的,我當然知道自己沒資格阻攔你跟誰在一起,但好歹也得替你關注下這跟最大的隱患,他當年別判了半年, 通過減刑, 五年多就能出獄, 你也知道這種人沒底線的——就算薑湛不認他, 可倫理關係擺在那, 一輩子帥脫不掉, 又不能殺了他。”

“我一想到你得認這種辣雞當公公, 薑湛再多優點在我看來也是虛的。”

“再且說了, 就算你願意, 來自世俗的壓力, 你確定他能承受麽?你們現在關係沒公開,其實彼此都有顧慮吧,他心裏也是猶豫的。”

許亦筱歎氣,“越覺得你們之間越掰扯不清,卻又沒有公告言明,說明中間越有不可抵抗的抗力。”

這麽聰明的兩個人,肯定比她明白彼此,可就是這樣也沒確定關係。

這就是問題所在。

“其實有時候聰明人還不如我們笨人。”許亦筱這話讓江挽書沉默了好一會。

“你這話,其實很有道理。”

江挽書也沒繼續往下說,隻是平靜道,“如果難以抵抗,那就遠離,兩個人都有主動權,誰也不虧欠誰,不過不是因為薑隆。”

“薑隆,還是其他世俗,對我而言沒有半點意義。”

“亦筱,你別把我看得太好。”

江挽書笑著伸手摸許亦筱的腦袋,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許亦筱皺皺眉,但也沒法說什麽,“反正我才不在乎他受啥傷害,你是我閨蜜,隻要你不吃虧,我才無所謂,不過那個薑隆我會派人盯著麽?”

“不用,有人盯著他了。”

“你的人?”

江挽書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後來許亦筱有事先走,江挽書看了下手表,正要離開,卻接到一個電話,又是一個未知號碼。

江挽書接了後。

“是我,衛慎,挽書,能談一談嗎?”

江挽書沉下眼,默了些會,答應了,而後拿起包準備離開,但出了餐廳後,通過邊上路過的柱子光滑壁麵看到了一個男子的身影,她眯起眼,冷笑了下。

晚間城中柳湘園,江挽書到了後,包廂裏門推開,裏麵坐著的人立即站起。

衛慎有些激動看著她,同座的衛漪也忍不住看向江挽書。

江挽書看到衛漪有些錯愕,忍不住看向衛慎,眼底略暗沉,衛慎尷尬,眼神有些躲閃,低頭招呼喝茶,不過衛漪知道江挽書有些生氣了,找了借口說去洗手間。

半個小時後,江挽書走出來,到了洗手間,卻見外麵走廊上有人在抽煙。

衛漪一看到她來,當即掐掉煙頭,扔進垃圾桶。

江挽書瞥她一眼,進去了,過了一會出來。

這人還在。

看對方無意識揉搓手指的樣子,江挽書遞給她一張濕巾,“第一次抽煙吧。”

她看出對方壓根沒抽,就是裝個樣子,但肯定很不喜歡煙味。

衛漪有些尷尬,但後麵又笑了,“其實是不知道在哪等你說個話,想著洗手間你應該會來,也就隻能在這邊等了。”

“有什麽想說的嗎?”江挽書靠牆而立,看著眼前人。

卻發現衛漪打量著自己......眼神逐漸古怪。

“我在想,如果我們真是姐妹,我圈子裏的那些人估計得震驚死。”

衛漪的語氣其實有期待,並不遮掩。

明明也是個有名的女強人,此刻倒像是在認親。

這估計會讓很多人震驚——外人都以為她們形同水火,其實不熟,並且本質上欣賞對方。

江挽書一怔,後失笑,“我應該沒有那麽幸運,其實有點羨慕你。”

“走了,衛小姐,以後有緣再見。”

她轉身,高跟鞋在地上敲打出噠噠的清脆聲音,後麵的衛漪有些疑惑,以為是跟衛慎的談天不順利,於是等衛慎出來,就忍不住對這個從小在家族最得寵的家族門麵挑剔。

“叔,你這不行啊,我原以為你比江嶼好的,她選你也好過選出軌有倆私生子的江嶼,但現在看來也不一定。”

她不覺得自家比江家差,但人家選爸爸看不上自家叔叔,那也沒轍。

衛慎本來就有些灰頭土臉,聞言臉色有些白,訕訕說:“不管選不選我,她肯定是討厭江嶼的。”

“你看著好了,江嶼隻會比我更吃癟。”

結果等倆人走出去,在車上還沒到家,就發現新聞鋪天蓋地了,跟衛家有關的人以及各自親朋好友都瘋了一樣打兩人電話。

衛漪打開新聞,看到江挽書進包廂跟衛慎見麵,以及自己跟江挽書說話...

這些狗仔,夠可以的。

衛漪忽然有些狐疑——這些狗仔真這麽神通廣大,她怎麽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的呢。

她看向衛慎,後者朝她微微笑。

“你說得對,認女兒是需要手段的,你說現在江嶼是不是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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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淩晨,南苑社區的天井公園中,一大早晨跑或者散步的人閑下來後開始刷新聞,刷到財經新聞的時候,偶爾會點入類似新聞中。

有個老大爺對著手機指指點點,“這些有錢人啊,亂得呦。”

“可不是,錢越多,事越多,不知道多髒。”

“哎呀...哪裏這麽臭啊?”

兩人說著話,朝著周邊看去,卻見不遠處有隻野狗在刨地,好像在啃咬什麽。

兩人盯緊一看,很快看到那條狗咬出一隻女人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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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外麵的新聞撲天蓋,幾家都被卷了進去,江家頗灰頭土臉,但沈家那邊上躥下跳得很,各種對外說江挽書的壞話,又攛掇江作衡趁機爭取江氏股份。

江作衡城府深,一方麵按下了自己娘家人,一方麵努力在公司內有所表現,當然,他也不吝往江家那邊跑,在江老爺子那邊露麵,又討好其他江家弟弟妹妹。

萬幸這些江家人跟江挽書其實也沒太深感性。

“一個從小被捧著的女人,以為自己是長公主可以繼承一切,其實...太高傲了。”

江作衡終於拿到當前集團一個大項目,鋪天蓋地的讚美隨之而來,集團內的一些派係也終於有人朝他扔出橄欖枝,他心下石頭一落。

沈家那邊也一派歡天喜地,高興之下,連前些天被警告而送出海外醒腦的沈念月都被特例放了回來。

而今天,一向對他冷漠以待的江嶼忽然跟他說:“明天是秦遠的壽宴,你跟我一起去。”

江作衡一怔,後內心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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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都,秦家莊園立於山林中,鬱鬱蔥蔥的林木,占地廣博,江挽書並非客人,理當是主人家,但也是當天才到場,並未提前入住秦家,在宴席上被秦遠拉著見各色人等,很快就見到了盛裝打扮的衛家人。

這一見麵,不少人目光玩味了。

以前秦家可是跟衛家都不往來的,這次秦老爺子竟然給衛家下了請帖,這不是公然打臉江家?

看來兩家是真決裂了啊。

江挽書沒露出什麽異樣,平平靜靜,滴水不露接洽了家族各方人士,跟秦懷光扮演了秦家的兩個出息子弟。

“哎呀,真羨慕啊,秦老,後繼有人啊。”

“這偌大家業有的傳承了。”

秦遠笑嗬嗬,彌勒佛一般,“那是那是,在我這,男女一樣的嘞。”

江挽書低頭淺笑,很快就有人過來相親似的,一個老者拉著自己的孫子過來,兩個老人相談甚歡,對方忽讓江挽書跟自己孫子去聊聊天。

秦遠看向江挽書,“挽書,這是你陳爺爺,跟咱們家以前關係很好的...”

陳公子看著一表人才,但瞧江挽書的眼神分外火熱,那眼神能把她的晚禮服剝了似的。

不遠處的蘇振冷笑,對陳婉低聲說:“看到了吧,這就是買賣,她也就這樣的價值了。”

陳婉麵色沉定,淡淡道:“你要麽直接說我沒有這樣的價值,要麽說你以前也不夠資格像江嶼那樣匹配秦懷商那樣的生意。”

倆夫妻自打前段時間因為蘇呈的事而半撕破臉後,平日裏也沒了最初的含情脈脈跟虛偽溫情,隻剩下了彼此的厭棄。

蘇振更是公然把私生子帶回蘇家。

其實,各家都有一筆爛賬吧,在這繁鬧而富貴雲集的廳內。

麵對著如此明顯的相親意向,江挽書毫無波瀾,正要開口,宴席上忽然有些躁動,來者看似很普通,但領著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年人。

這個青年年紀很輕,二十許,但黑色西裝在身,唇紅齒白而俊美逼人,仿佛神俊落地成雕像,而雕像又被人間紅塵氣兒誘引激活,他活色生香,就那麽緩緩走來。

“哎呀,楊先生。”

“稀客稀客,這位是?”

“後起之秀,我十分看好的人才,不容易啊,好不容易從史密斯那老東西那搶回來的,今後就是我們TK集團...”

楊先生對這位美男子讚譽不絕,而後看向江挽書,“小江,好久不見,你可知道我是怎麽把他留下來的?”

江挽書對視著薑湛,並不掩飾,甚至直接道:“難道與我有關?”

楊先生笑:“不然呢?我一說我認識你,他立馬答應了。”

“你要是我孫女,我一定讓他當我孫女婿。”

“是吧,秦老。”

秦遠表情微複雜,打量著薑湛,笑了笑,“不錯,是個不錯的孩子。”

陳家倆祖孫表情微微尷尬。

就在氣氛尷尬的時候,門口忽然走進江嶼跟江作衡。

江嶼冷眼掃過全場,後盯著秦遠說,“秦老先生,好久不見,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說完,他看向江挽書,發現後者不理自己後,又看向不遠處的衛慎。

兩人四目相對,各自冷笑。

而江作衡瞥了一眼薑湛,不置可否,看向江挽書,客客氣氣詢問。

“莫非,這是我未來姐夫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