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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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研究生的課程, 在場的都是研究生,說起來大多數年紀也不小了,都到了接觸到社會, 知道利益有多重要的階段, 會這麽懟薑湛,若非平白無故的嫉妒,也就是攸關自己的利益——至少他覺得薑湛損害了自己的利益。
花好月圓時不敢招惹,一旦看到破綻了,就跟嗅到腥味的蒼蠅,不嗡嗡繞你飛幾下怎甘心?
而他也必須要見到薑湛這麽一個B市大學體係裏麵都聞名遐邇的天之驕子被眾人鄙夷, 他才覺得舒坦。
更期待見到他尷尬屈辱的樣子才覺得痛快。
可惜,前者他可能見到了, 後者他沒見到。
薑湛看了他一眼, 好像對自己被這類傳言包圍並不意外, 早有準備似的,但反應又很不及時,仿佛不急著應對,隻是打量了下他。
他沒說話, 好像默認, 但沈清河忍不住了, 正要上前懟過去, 薑湛伸手攔住了他, 隻是對這人說:“我的生身父親犯罪了, 讓我白白占了別人家的好處, 這也算是我一生的汙點, 這沒什麽好說的, 但喊我蘇先生, 固然能羞辱到我,也會羞辱到蘇家,但凡你有點心智就該知道這裏的人都是精英,以後難免有應聘到蘇家企業的人,萬一日後你們有所競爭,你能確保自己不會為這點口舌之利付出代價?”
“你應該很清楚,落魄的我有多好羞辱,某些人就多難對付。”
這人表情微僵。
薑湛彎腰,心平氣和把他的書挪開,放上自己東西,接著繼續說:“還有關於我被她包養的事。”
“這種天大的好事,我做夢都不敢想,你說多了還能替我祈福?我看你也不像菩薩。”
他既不掩飾自己的心誌,又不願把她拉下水,平白讓這些人議論,所以選擇把她摘出去。
本來也沒撒謊。
她在天宮,他尚且剛掙紮出溝壑,實在沒底氣拉她與自己共赴紅塵孽障。
所以對於最近大學城中各種議論紛紛的緋聞,他實在覺得好笑又好氣。
屈辱?不存在的,倒是心虛得很。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坐了下來,翹著腿,斜瞥了下對方,淡淡道:“不過就算沒有這些,我主要覺得你的思想有問題,男女之間的事,風花雪月還是深情厚意都是個人私事,你一個外人,非要用“富婆”,“送車”這樣的字眼來揣測別人,還管我上不上課。這既否認了年輕人奮發向上的誌氣,又侮辱了經濟優秀女性的人格尊嚴。”
如果前麵那些話是在防禦,那麽這話才是必殺技,開始進攻了。
殺傷力效果初現,至少在場的女學生看對方的眼神都有些挑剔——她們未來注定是各行各業的翹楚,混得好的就是小富婆,哪個小富婆不願意賺大把的錢找最帥的小奶狗呢?跑車隨便送,不可以嗎?
這值得羞恥嗎?
需要被你侮辱嗎?
那人也不是傻子,很快意識到自己遭殃了,正要做出反應,薑湛雙手交叉,十根堪比手模的手指劈裏啪啦作響。
“五千米,籃球,足球,羽毛球,所有運動格鬥技,你喜歡哪個?”
“下課後,約嗎?”
他清冷似冰川融雪,偏偏語氣輕飄,十分寫意,但課堂溫度很低。
那人被架到了刑台上,如果不約,他等於在自己企圖挑起的“男性尊嚴上”直接敗給了他。
可難道約了他就能贏?
也許...?
他得挑一個蘇家那些資本不會專業培養他的運動技能。
平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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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乒乓球桌上,最後一個扣殺結束。
全場一片寂靜。
對麵的男子有些懵懂看著從他臉頰飛出去後落地的乒乓球,再轉頭,看向放下球拍後走過去拿起外套欲走的薑湛。
又看到幾個平日裏校內有名的校花係花歡呼雀躍跑向薑湛。
他實在忍不住,一嗓子吼出去。
“薑湛,你別得意,就算你再優秀,也不過是人家手裏拿捏的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沒能說完,忽然喉嚨塞了乒乓球似的。
因為外麵的車道忽然緩緩開進來一輛超跑,車子停下了,下車的人穿著牛仔褲,上身白色高齡毛衣,外麵黑色呢大衣,都是純色,經典簡約款,就是那種看著很簡單但特別“貴”的訂製。
身長玉秀,簡約清貴。
但花色端雅,雍容不豔。
她關上車門,雙手插在兜裏,緩緩走來。
冬天的在吹,有點冷,吹動她的發絲,周邊冬木蒼立,學生們頂著寒風看熱鬧,又看完了熱鬧頂著寒風。
但這股子寒風被她踩踏了。
一步一步緩緩來,直到走到邊上,目光一掃所有人,在幾個小女生身上逗留了下,而後瞧著薑湛,微微笑。
“聽說我包養了一個英俊又聰明的小夥子,還特別小氣,隻送了不貴的小車,是真的嗎?”
薑湛看著她,清冷灼成了冬日暖陽,後無奈說:“那你一定是被冤枉了。”
“是嗎?”
江挽書垂眸,從兜裏勾出了車鑰匙,拉開了他的衣兜,塞了進去。
“那現在呢?”
“跟我走嗎?”
人走了,不少人恍然若失,更多的人...
“我Q大的第一男神就是排麵啊。”
“這換你,你肯嗎?”
“我可以不要車,帶我走就行,就是那車子底盤有點矮,塞不下一個我,有點氣人。”
有男生問自己暗戀的女生,“對他幻滅了嗎?”
有個女生想了一會,說:“我隻想問問他們缺一個司機嗎?我有駕照,我可以給他們開車...隻要允許我畫他們就行,我是美術係的。”
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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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差距一直在,他人的偏見,鄙視,嫉妒也一直在。
別管。
因為這是因為你始終被關注。
而隻要被關注,人的一生就必然夾帶著流言蜚語。
不是這批人,也會是那批人。
有時候經常是誇你跟罵你的都是同一批人。
何必呢。
薑湛早在幾個月前就察覺到了校內對他的詬病如同暗河流淌,他沒管,處理好了跟上麵一些前輩的關係,堅定保證自己的學術能力跟成績,並且謹慎避免進別人的套。
一步步走,一步步算,不留破綻,至於這些流言蜚語,都是細枝末節。
他能留在這個學校的時間不多了。
車子行駛到了一座公園前麵。
冬天的公園按理說沒什麽好逛的,但薑湛還是帶她來這了,因為她也沒說去哪。
“還好今天太陽挺大的,這裏樹多,風也不會吹到,走走嗎?”
江挽書同意了,薑湛遲疑了下,還是把衣兜敞開,“冷的話,可以放進去,不然長凍瘡的話,你就簽不了那些文件了,江小姐。”
江挽書看他一本正經的,也一本正經感謝他:“感謝你的體貼,薑先生,你真是一個好人。”
接著兩人都忍不住笑了,江挽書也把手插進了他的衣兜裏,然後...薑湛把手放進去,覆住了她的手。
五指交叉。
兩人這次沒對視,權當平平無奇的小事,而後並肩走在公園中,在暖暖陽光下,黃與綠交界,白與冷相融,暖與蒼共舞。
緩步而行,一片閑散。
“最近忙好了?”
“哪有忙好的事,隻是閑暇出來走一走...你呢?”
她知道他特地挑公園,就是想讓她運動運動。
工作太忙,對身體不好。
“在準備離校了。”
“去向?”
薑湛並未遮遮掩掩,而是坦然說了一個公司。
那是有名的國之重企,以自主研發科技創新聞名國際,創始人為人讓人敬佩。
江挽書眉眼舒展開,“很不錯的地方,適合你。”
她大概明白眼前的男生是一個始終堅定本心的人。
山若不來,他便過去。
沒有比努力走向目標更讓人預約的事了,所謂盼頭,不過如此。
比如她,也不過是在辦一件始終堅持的事。
“貌似我們的公司離得不遠。”
江挽書想到了這件事,也便說了,薑湛低頭,踢了下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再抬頭看她,“是,我知道離得不遠。”
“所以以後我們可以常約飯了?這樣有利於飲食正常,對我們身體健康好,對嗎?”
“江先生的建議很好,我願意配合。”
“那先想下晚上吃什麽。”
一提到晚上,兩人又倏忽沉默了,各自避開眼。
片刻安靜,她偏頭笑,正好看到湖泊中黑天鵝高揚頸項,然後,她感覺到薑湛的手指忽然微微收緊,腳步也頓住了。
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對麵的路上,另一對男女也正走來,不過對方沒牽手。
樸實木訥的男生皺著眉,而他身邊拎著昂貴包包一身嬌氣的女孩攏著衣服,本十分不耐埋怨著男生,看到薑湛兩人後,忽然表情就玩味了。
“阿,江姐姐,還有...曾經的蘇哥哥?”
一句話成功讓兩個男子都變了臉色,而江挽書眸色微闔。
蘇家在找聯姻了?
蘇振比她預想的還要急,也更糊塗。
但也意味著陳婉的處境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