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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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 薑湛看過一本書,好吧,就是在16六歲那年, 他的青春潛伏期尚被優越的富裕所滋養, 年少天真,不知世事,直到他看到一個人。

一個契機如同夏娃的臆想,就這麽泛濫在他的世界。

契機是一個點,這本書讓這個點蔓延出無數的線。

莎士比亞說:“□□猶如炭火,必須使它冷卻, 否則,那烈火會把心兒燒焦。”

可莎士比亞沒說過如何使它冷卻。

薑湛覺得自己正在被焚燒, 江挽書的氣味含著冰霜, 帶著薄荷的清爽, 他的手指攀爬到了她腰腹,他低頭喘息,努力保持著最後一絲不體麵的風度,“可以嗎?”

江挽書也低著頭, 抵著他的肩膀, 唇瓣呼吸比他更微弱而不穩, 聽到他的聲音後, 似乎低低笑了下, “我說不可以, 你會不會覺得這是我最後的矜持?嗯~~”

她說著, 唇瓣卻輕輕觸了下他滾燙的小耳朵。

未含, 但觸感。

薑湛忽單手將她扣腰摟抱貼著自己的腰。

臂力跟腰力達到了極致, 讓她充沛感覺到了什麽叫年少野性, 不知輕重。

她貼靠了他的胸膛,才覺得他也不瘦,至少胸膛寬健,而且氣味...讓她想到了遠居在江南鬆柏院中的太爺爺珍藏的老崖柏木,老太爺曾說過禮佛著香,謹慎而克製,世家之風才能源遠流長。

不過她的思維也就這麽發散到年少淺居的江南,本該謹慎克製的人已經用手指扯開了她的毛衣下擺,然後...攀爬進去。

涼意進來,她的腹部瑟縮了下,腹間的馬甲線像是一條小魚,小魚被抓住了,但身體的酥麻變成了更多的小魚,往上麵跑,跑到最隱秘柔軟的地方去,他追逐了它。

追到了。

呼吸都變得雀躍,但身體變得越發敏感,她的手不由按在了他伏低下來的肩頭,撐著他的身體免得讓自己癱軟下去。

直到...

啪嗒啪嗒的落衫聲,似秋時該豐收的橘子,紅了,若是無人采摘便會自發落地,但這次有蠻徒跋山涉水而來,不遠萬裏...攀登而摘取。

他的膽子變得好大,手中蠻橫之後,竟伏下身去...這讓她的心髒外側都有被褫奪拿捏的悸動感。

她忽貼著他低下的耳朵說,聲音沙啞但動人,“他說你以色侍人,當時我分明從你的表情裏看到了不敢,怎的現在這麽...”

他抬頭,本顯得有幾分涼薄的薄唇抹了胭脂一般,“不敢妄想,但求應允。”

她靜了靜,低下頭貼住了唇瓣。

火焰燃燒更旺了,橘子似要滿樹落盡,落它一地荒唐。

忽然,鈴聲響起。

兩人靜默在那,好半響。

荒唐還未來,更荒唐的事又來了。

一而再啊,像是老天都不允似的,兩人都有種難言且微妙的尷尬,半響,江挽書瞧著他頹敗又隱忍的臉,揉了下他的耳朵,低低說:“你的。”

鈴聲能分辨的。

薑湛舒緩了一口氣,摟著她光裸的腰,將她重新扶正在鞋櫃上,但沒有退離,而是用自己同樣光裸的上半身貼遮了她的半身,掩住了那動人的光華容色。

電話是薑母的。

薑湛確定後,因為兩人實在太近了,而薑母聲音又大,一開口說:“喂,臭小子,你把東西拿給你小姨沒有?你不是說你會拿給她,你那快遞費便宜麽?”

江挽書眸色微漾,似笑非笑瞧著他。

薑湛咬了下唇,回避了江挽書的目光,低聲說:“我剛回國呢,都很晚了,我不好意思打擾她。”

江挽書低頭看著自己被樓主的裸腰,一時不語,但手指悄悄摸到了他的耳朵。

薑湛身體發麻,忍不住看她。

薑母:“那就好,我跟你說,你小姨對你好好,你要孝順她,知道不?”

薑湛隻覺得江挽書的手指故意在他耳背上故意打圈圈...

他覺得自己要炸裂了。

“知道,我想要什麽,我都會給啊。”

“那就好。”

薑母剛掛掉電話,薑湛就低頭輕咬在她肩頭。

“江挽書,你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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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再繼續了。

他們都不是那種在欲最強烈時被打斷,後明知不合時宜,還能讓不理智重燃的人。

智念回歸,克製端方。

所以停下了。

呼吸在平緩,眼神是最後的餘波。

安靜回歸後。

他卻打破了安靜。

“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

“所以,我總覺得在趁人之危。”

所謂的不開心,一定跟秦懷商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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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許亦筱到家後,興匆匆將今日見聞告知正在看新聞的許父,後者大腹便便,既沒有江嶼的淩厲蒼峻,亦沒有秦懷光的俊逸超凡,用許亦筱的話說就是——那個掌握新聞傳媒有點舌頭的禿頂死胖子。

許家基因全靠她老媽改善,厥功至偉。

聽完她的訴說,許父有些驚訝,沉思片刻後,卻沒有對此大加評論,反而讓許亦筱最近別去刺探江挽書跟江家的事。

許亦筱以為他是讓自己明哲保身,她有些不快,“挽書是我朋友誒,她如果有事,我能不幫?”

“就你這點本事幫個啥?還是你以為你老爹我是江嶼的對手?”

許父沒好氣道。

許亦筱卻抓住了破綻,“呀,爸你這意思是江嶼難道還會對付挽書?”

“跟我說下,當年秦懷商到底出了啥事啊,今天這事我怎麽看不懂了?”

許父無奈,把電視聲音調小,說:“第一,今天這事可以看出江挽書要麽在江嶼身邊安排了人,知道他的動向。她在江氏裏麵還有根基,要麽就是江嶼一直在主動聯係她,但她不回應,隻是知道他要來。第二,江氏最近在調整海外版圖,其中海外版圖絕大部分都是當年江挽書初生牛犢打下的根基,調整它就等於卸她的底盤,而她直接越過江氏跟最大的海外合作商聯係,等於反過來將江氏一軍,她一點都不掩飾,甚至不介意讓江作彥知道,說明她已經準備好跟江嶼開戰了。”

許亦筱有些懵懂,“是因為那倆私生子威脅到了她嗎?”

許父表情幽深,“也許吧,但肯定不是最大的原因。”

許亦筱:“秦懷商?她到底是怎麽死的?不是說車禍嗎?”

許父:“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不合法但合理”的車禍,一輛車從後麵追尾,她緊急避讓,但邊上另一輛卡車忽然刹車失靈,從邊上撞了過來,兩輛車可以讓一輛車完全步入死地。”

他沉默了下,說:“秦懷商的車撞破邊上護欄,被崩裂的護欄一端插入車體,也插入她的身體,沒多久,車體自燃爆炸了,她死在火海中,聽說死得很慘——她是在還沒死去的情況下被活活燒死的。那時江挽書還很小,我不清楚她知道多少,但她你也清楚,不是等閑之人,不可能被糊弄過去。”

許亦筱都忘記放下水杯了,臉色蒼白得很。

許父長長歎氣:“類似這種車禍,有人坐牢,有人賠償,有人死,有人活,但不會再有其他結果。”

這就是被譽為“謀殺技術NO1”的車禍殺手。

而世上很多不該死的人,往往死於這類車禍中。

“為...為什麽啊?”許亦筱聲音有些幹癟。

許父歎氣,“誰知道呢,但我們這些人當時隻知道那兩人要離婚,而一旦離婚...作為過錯方的江嶼得割讓一大半股份給江挽書——好像這就是秦懷商簽署的婚前協議。秦懷商可不是陳婉,她跟江家屬於勢均力敵的商業聯姻,這種聯姻必然要履行契約,但凡一人出格,局麵就崩盤了。”

許亦筱忽然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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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鞋櫃玄關這邊的燈還在。

江挽書垂眸,沒有對“不開心”多言語,她也知道這個人不敢多問,就好像她從來不會去探詢他對蘇家人的心態。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就連父母,各自到了一定年歲,都有不能言的私密。

每個人都該是一座孤島,如何能共享所有的內髒。

於是她說,“你似乎對我有很高的理想定位,其實到了我這般年紀,有些純粹的欲望並不奇怪,你反感嗎?”

談及欲望,成年人總是一臉避諱,樂於用愛情來概論一切,若是有人剖析其本質,前者便會鄙夷庸俗。

就好像那些人...好像一直把她列在了所謂長公主的身份架子上。

端著,清高,不染塵埃,不容許她有偏差。

其實呢?

她在薑湛這裏隨著時間而露出的麵目是雙麵的。

薑湛搖頭,“成年了,不論男女,都該正視彼此合理的訴求,隻要你情我願,不犯法,不妨礙他人利益...我也從來都認為——我在你這裏,永遠不會吃虧。”

這話有點進攻性,好像在掠奪她,但又好像是...

他顯然更不冷靜一些,所以避開眼,彎腰撿起她的上身衣物,遞給她。

“我沒想過還能看到你,江挽書,從不敢想。”

因為比起最初的不敢想,不敢見,到最後一而再見到,一而再得到她與眾不同的優待,他有一種不真實感。

都說人的野心會隨著得到越多而膨脹,但他是一個太執著於過去的人,所以始終記得那一年裏每一個夜裏的絕望。

他原本已經決定屈從命運。

江挽書聽懂了他的意思,接過衣服,下了鞋櫃,赤足踩著地麵,卻沒有穿上內衣,因為沒必要了,她用毛衣抵住了前胸,而後**可入畫般的優美後背往內走,繼而上樓梯。

翩躚予背影,尤有殘音回**。

“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懷念的那個人,永遠比真實的我好。”

“好上無數倍。”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