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掉馬了嗎?
信傳去了會引發什麽遐想,塗山暮不知道,閻魄就更不知情了。
入夜,塗山暮掐算著時間,也要開始新一天的四個時辰。
披散著頭發坐在床邊,許久也沒有等到閻魄回來。
“阿紫,閻夫子呢?”
塗山暮覺得奇怪,大晚上的他還病懨懨的能跑去哪裏?
雖然同心果是意外,但塗山暮不得不缺德的認為,閻魄這個體質簡直太令她滿意了。
病得好!
病得好呀!
白天的時候,塗山暮就讓阿紫將房間裏的軟塌換成了一張羅漢床。
隻是如今等了好半天,竟然也沒有等到閻魄的蹤跡?
阿紫手裏抓著一把堅果,哢吱哢吱的嚼著,嘴裏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啊。方才黑鴉那呆子也急匆匆的出去了,可能是有什麽事情吧。”
別看他們如今算是一家人了。
實際上誰也不知道誰。
塗山暮隻知道閻魄是家道中落,身體不好所以沒有再繼續科舉的秀才,用最後的一點錢買下了隔壁的房子,開了一間私塾。
而塗山暮本人也沒有向閻魄介紹過自己的身世。
現在聽說閻魄帶著黑鴉突然離開,塗山暮眉心稍蹙。
是她在這件事情上疏忽了。
縱然隻是百日,她也不能出錯,該問清楚閻魄的情況才是。
“我知道了,你給他們留個門就好。早些休息,這些堅果。”塗山暮一把將阿紫手裏的零食袋收了起來,“你那牙齒不想要了?”
阿紫摸著腮幫子,委屈的嘟囔:“人間的零食太好吃了。”
別說阿紫沒想到。
塗山暮都沒有想到,妖怪還能長蛀牙!
沒收了阿紫的零食後,塗山暮坐在一旁,用木梳慢慢通發。
鏡子裏的臉,卻變了表情。
“你今日又心軟。”
銅鏡裏,還是那張臉。
可眉眼卻冷峻下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幾秒後,塗山暮又恢複了之前表情,眼神多了幾分不忍:“沒了內丹,她就是一隻普通的狐狸。在妖界的時候我已經殺了很多人,現在我厭倦了。”
“婦人之仁!”
對方顯然對塗山暮的回答不滿,在嗬斥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塗山暮坐在窗前,放下梳子靠在椅背。
長發順著身體的弧度落下,隻披著一件外袍,脂粉盡卸的塗山暮眼中帶著一絲痛苦,口中喃喃:“可我是醫生。”
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她始終不曾忘記自己穿越前的身份。
比起做萬妖之王,當暮大夫的她其實更自如一些。
窗外圓月高懸,月光穿過窗戶,落在塗山暮的身上。
好似在她身上輕輕蓋上了一層薄紗,試圖拂去她眉心的痛苦哀愁。
同一時刻。
遙水鎮外的閻魄手持一把漆黑長刀,依舊是那一襲書生裝扮,卻無端給人肅殺之感。
“閻魄,你將我兄弟等人趕出魔界的時候,可想過會有今日?”
閻魄伸手在耳後張開,唇角含著一絲譏諷:“你說什麽?本尊怎麽有點聽不明白呢?”
對麵的魔族叛徒眼中怒火驟起。
手中武器紛紛舉起,朝著閻魄襲來。
“本尊隻是受了傷,不是廢了。”說罷,閻魄身後突然長開一對羽翼,眉間顯現出魔紋,都不曾拔刀,隻是身後一對羽翼微震。
那群衝上來的魔族叛徒便被一陣氣浪掀翻在地。
閻魄可笑的看著這群跳梁小醜,踱步上前:“當了探路的棋子還沾沾自喜的蠢貨。”
隨後,徑直走過這群摔在地上東倒西歪的魔族叛徒。
將手中的長刀一丟,對化作黑色烏鴉站在一旁樹上的黑鴉道:“守著飲血刀,這次夠它飽餐一頓了。”
黑鴉落地,單膝跪地:“是!”
長刀略過黑鴉,直奔著那群倒地的魔族叛徒而去。
閻魄收起雙翼,聽著身後傳來的哀嚎聲,眼中沒有絲毫動容。
隻是走到私塾門口,緊張的在身上嗅了嗅。
他也是今天才發現的,塗山暮的鼻子靈得很,一點味道都能聞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人是狗呢!
閻魄確定沒什麽味道之後,忍不住在心中調侃。
就這嗅覺,比狗都靈!
小心的往院子走,還沒走幾步,就聽見門邊傳來哢吱哢吱的咀嚼聲。
閻魄目光一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低喝:“誰?”
黑暗中,阿紫懵懵的舉起手裏的燭台,麵前是一堆堅果殼,嘴角還沾著堅果碎:“姑爺?你回來啦?”
“你怎麽在這裏?”
閻魄剛說話,就見阿紫著急忙慌的伸手在嘴邊做出“噓聲”的動作。
漆黑的大眼睛時刻緊盯著他和塗山暮的房門。
阿紫道:“小姐叫我給姑爺留門來著,可別說話吵醒了小姐,她若是知道我偷吃零食,又要沒收了。”
她已經被小姐沒收了特別特別多的零嘴,多到她這個小貂的心都要碎了的程度。
方才小姐沒收的那個袋子,是她平時擺在外麵光明正大等著小姐沒收的。
腳邊那個有小腿高的袋子,才是她真正的零食袋。
指著那個袋子,阿紫認真道:“這可是我的**。”
閻魄看著阿紫那個袋子裏五花八門的各種零嘴,額角冒出黑線。
大半夜吃這麽多,他要是塗山暮也會幹預一二。
“好,那我先進去了。”隻是阿紫又不是他的下屬,這點閑事他就不管了。
負手朝著房間走去,就聽見身後的阿紫壓低了嗓音道:“姑爺,下次你再大半夜跑出去,我再給你留門!”
閻魄本就心裏緊張。
今日是新婚第一天,夜裏要和塗山暮單獨相處,他遠沒有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輕鬆自如。
況且,他剛剛還出去打了一架。
驟然聽到阿紫這話,閻魄腳下一個踉蹌,好在最後一秒穩住了,沒有在房門口摔一跤。
隻是不等他平複心情,房門倏地打開,麵沉如水的塗山暮站在門口。
閻魄站穩,臉上剛要浮現出笑意,試圖打著哈哈將這件事情略過去。
卻敏銳的察覺到塗山暮的表情有些不對。
那雙眼睛打量著自己,毫不收斂,透著無所顧忌的侵犯。
“相公?”塗山暮的聲音清冷,與白日裏帶著江南軟語的腔調完全不同。
“娘子!”閻魄心中不解,麵上卻不動聲色。
“有張藥方,我突然有些想法了。你先去休息,我很快回來。”
如果說,之前的塗山暮說話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腔調。那現在的塗山暮就隱隱透著威嚴。
威嚴?
閻魄實在是難以將這個詞和遙水鎮的暮大夫聯係在一起。
還沒有來得及深究,塗山暮披上外袍,朝著後院醫館的方向走。
繞過走廊,還能聽見阿紫的驚呼,和堅果撒了一地的聲音。
閻魄站在門口,目光沒有從塗山暮的方向移開。
這真的很不對勁。
此時,黑鴉也回來了。
沒有走正門。
而是化作烏鴉飛進來,見到閻魄後,才雙手捧著長刀交到閻魄麵前。
“尊主,飲血刀這次之後,想來兩個月都不需要再去山中斬殺野獸采血了。”
閻魄收回飲血刀,稍稍頷首。
對著黑鴉勾勾手指:“我剛剛發現,那暮大夫好似變了個人。”
黑鴉睜著茫然的眼睛,伸手在後腦勺抓了幾下:“怎麽變了?”
閻魄沉思片刻,道:“變凶了。”
和之前的塗山暮比起來。
他剛才見到的那個,明顯更凶一些。
好像他不應聲,隨時都能動手一針紮在他死穴上似的。
“尊主,暮大夫是不是生氣了?”黑鴉覺得自己智商上線,雙眸發亮的說:“肯定是的。這才新婚第一天,你晚上就不見蹤影,暮大夫是不是以為你出去鬼混了?”
閻魄聽了,猛地生出一種“我怎麽會問他這個問題”的荒唐感。
然後就聽黑鴉又自顧自的分析:“你昨日就沒有洞房,今日白天的時候還不讓暮大夫把脈。到晚上又不見了人影。尊主,我在茶棚的時候聽過,像這樣的,那都是聲名狼藉的浪**子做出來的事情。那些姑娘說起來的時候,可傷心了,眼淚止都止不住。方才暮大夫的眼睛,紅了沒有?”
原本閻魄還覺得黑鴉胡說八道。
可聽他這麽一分析……嘶!有道理啊!
閻魄如今對塗山暮的感覺,更多的是愧疚。
這百日內,隻要不洞房,他什麽都願意配合塗山暮。
現在一聽自己傷了人家姑娘的心。
再聯想到白天看到塗山暮偷偷拭淚的樣子,閻魄心裏也不好受了。
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我沒注意啊。可能有點吧。”閻魄倒吸一口涼氣,雙手環抱在胸前,問:“那我現在怎麽辦?她現在跑了啊,明日私塾要開始授課,我們今日的四個時辰還沒開始呢。”
八個小時。
大部分時間隻能靠晚上睡在一個房間裏刷。
剩下的時間,白天一起吃飯、說說話、逛一逛,差不多也就補齊了。
要是今天晚上塗山暮不回房,他明日難道還要一個勁的粘著塗山暮不成?
同時在擔心這個問題的,並不隻有閻魄一個人。
藥房裏,塗山暮雙手撐在桌上,哈哈的冷笑:“你開什麽玩笑,你要試試突破同心果的限製?我要是有辦法突破,我還成親幹什麽?”
下一秒,表情又變了,聲音也低沉起來:“你不試怎麽知道?我堂堂妖尊,要我和那個男人出雙入對?不可能!”
作者有話說:
小閻:鼻子比狗都靈呢!
或許,狐狸屬於犬科呢?(狗頭)
——
今天出去了,存稿在電腦裏,外麵更新不了。
急死我了!
補充一下:阿暮在這裏不是聖母哈,也不是說因為職業所以矯情什麽的。而是她穿越,從人變成了妖不說,還要因為是妖王的女兒經曆各種廝殺。前文提到過的,小閻說老妖王不是個好東西。阿暮會有兩個人格,是和她經曆有關的~這些後麵都會隨著掉馬慢慢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