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楊醫生,歡迎回家。”

楊朔在西藏的最後一周,已經沒什麽工作安排了,醫院特意找了一位向導,帶他出去旅行,他在一個牧場裏學會了騎馬,興致勃勃的請人給他拍騎馬的英姿發給穆之南。

穆之南:“你們這些天賦型選手真是對每一項運動都無師自通。”

他發完微信沒多久,沒等到楊朔的回複,卻接到了電話,語氣蔫蔫的:“穆主任,我好沮喪啊,你把那條騎馬視頻刪了吧。”

“為什麽?”

“牧民大叔說,給我騎的是他女兒的馬,他女兒小學還沒畢業呐!”

穆之南哈哈大笑。

“別笑了穆之南,你有沒有同情心啊,我原本以為開了個F1賽車,還在賽道上嘚瑟,誰知道是兒童玩具電動車!氣死我了!我不騎了!”

“哈哈別氣了,你好好玩,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忘了拍照了,等會兒發。”

穆之南給他畫了一幅雪山,是他某一天拍的照片的寫意版,水墨的濃淡很有層次,遠處山頂的雪和近處的山上的森林以及半山腰的霧氣都是他那天看到的樣子,看上去寥寥幾筆,漫不經心,卻和他的人一樣,平淡而有深意。

楊朔注意到畫麵左上角兩句話,不是穆之南擅長的草書,而是工工整整的楷書:遙知獨聽燈前雨,轉憶同看雪後山。像是特地為他準備的。

“這是你寫的詩?”他問。

“怎麽可能,納蘭詞。這句話後麵還有叮囑人家好好吃飯的,你知道麽,納蘭性德最會寫那種‘我想你了’的句子。”

楊朔突然在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裏聽到了關鍵詞,心髒加速了一下:“穆之南,我更想你。”

穆之南的“楊朔回家倒計時牌”已經接近歸零,但楊朔卻說具體回去的時間還沒定,等醫院的安排。穆之南原本是沒有懷疑的,直到看到某個航班信息app上跳出來的機票訂購成功提示。

“這個傻子是徹底忘記我這裏同步了他的身份信息了吧。”他繼續保持沉默,在楊朔出發的那一日,給自己安排了兩天調休。

人類在做“給人驚喜”這件事的時候,往往是異常興奮的。楊朔為了表演的逼真一些,故意說今天不用上班想好好和他聊天,一直到上了飛機,切換到iPad繼續聊,為了怕信號不好有延遲,他還故意說“稍等一下去趟廁所”之類的托詞,甚至在構思如何突然出現在穆之南家門口,需不需要買束花之類,欣喜之情延續了一路。

與此同時,人類在提前洞察另一個人類的意圖並且決定反驚喜一把的時候,往往是異常得意的。穆之南甚至故意在飛機航行的時候說“打字好累啊,你打個電話給我唄”,並想象著那邊一瞬間的慌亂,他早早到了機場,找了個角落喝茶,小口抿著,上揚的唇角從出門就沒下來過,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打開了一座花園的門,撲麵而來的鮮豔的香,俗氣的很直白,是愛情的氣味。

穆之南遠遠的看到楊朔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看到他的穿著,不禁低頭笑了,是他們倆第一次見麵的灰色連帽衛衣和飛行員夾克,隻是人瘦了一些,也黑了,他快走兩步迎上前去,也像第一次見麵那樣伸出右手:“楊醫生,歡迎回家。”

楊朔震驚了一瞬,他定定的站在穆之南麵前,然後一把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力氣太大把人拽了一個踉蹌,跌進他懷裏。

穆之南推了推他,沒能推開,隻能任由他抱著,在人流穿梭的接機大廳,他突然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全感:“終於回來了。”

楊朔在他耳邊問:“你下一句應該說送我一個小禮物的,我的禮物呢?”

“你不是正抱著麽,這麽大一個怎麽能說是‘小’禮物呢?”

楊朔深吸了一口氣,啞著嗓子:“我想要。”

“拿去,都是你的。”

楊朔剛一坐上副駕就欺身上前吻住了他。揉著穆之南的頭發,氣喘籲籲的:“太想你了。”說著手就揉上了他的腰,穆之南被他冰的一個激靈,“哎你別,好涼。”

“冷……給我暖暖。”楊朔沒停下撫摸和親吻,他等了太久,他甚至覺得,和穆之南在一起,他克製的都開始佩服自己了,明明心裏已經發了瘋,表麵上演的卻是從容淡定不慌不忙,這演技……

穆之南任由他瘋,並且慶幸剛到停車場的時候找了個燈光不太好的角落。他被困在狹小的空間裏,楊朔的身體緊貼著他,他們的生理反應都很強烈,穆之南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急喘著氣,難耐的扭動身子,像是想要擺脫,又像是亟需釋放。楊朔卻一直在用各種方式吻他,輕輕的吸吮他的舌頭,直到穆之南被他親的有些缺氧,是那種站在疾風驟雨裏的呼吸不暢,胸部劇烈起伏的時候楊朔停了下來,輕撫他的胸前:“穆主任,過度換氣了麽?”

“……不至於。太熱情了……不太適應。”

楊朔也和他一起調整呼吸頻率:“這就熱情了?穆主任你是有多禁欲,你到底是個公主還是神仙?”

穆之南的視線從他的眼睛一路向下,看到自己的指甲在他頸側留下的一條淡淡的劃痕,看到他衛衣的帶子胡亂的散開,露出一小片輕微發紅的皮膚,還有更下麵不容忽視的變化,他像是被點著一般,大腦已停止思考的能力,脫口而出:“侵犯公主,玷汙神仙,聽起來是不是很興奮?”

穆之南又開始慶幸,自己買的是個SUV,足夠寬敞,楊朔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翻到他身上,摸索著放平座椅,繼續從剛才停下來的步驟,他的手探進腰帶,輕輕的撫摸穆之南早已經硬起來的位置,手上加了點力道揉搓。“啊——”穆之南驚呼一聲,被他用嘴堵住,“別叫,忍一下,你不是想念我的手麽,它也很想你,它還想把你弄哭。”說著加快了速度。

穆之南的感官被完全控製,他自己則完全沒了力氣,任由他擺弄自己的身體,直到悶哼著射在他手裏。

“看,真的哭了。”楊朔邊逗他邊解開他的腰帶,“我想要你,可以麽?”

“啊,不行……”穆之南一把抓住他的手,“這裏……不可以啊。”

楊朔也及時停下來,神誌回歸清醒,也覺得剛才真是昏了頭,他坐回到副駕:“那……我跟你回家?”

穆之南整理好自己,啟動了車,開出停車場,猶豫著問:“為什麽,不去你家?”

“啊?也不是不行,但我家太小了就一個房間,還亂糟糟的,你家那麽大比較好發揮。”他故意把腦袋探過來,表情賤兮兮的,盯著穆之南的眼睛說。

穆之南側過頭逃避他的眼神,雙頰泛紅:“還是去你家吧。我家是買的你家是租的。”

楊朔不解:“這……有什麽區別?”

穆之南聽著導航的指引,沒回答,直到開上了機場高速:“萬一……以後咱倆沒能善終,我不想回到一個沒有你的房子裏。”

一桶涼水當頭潑下,楊朔愣在那兒,啞口無言。

以他的性格,聽到這話簡直要炸了,但他顧忌著穆之南正在開車,高速上也停不下來,隻能坐那兒生悶氣,穆之南仿佛還沒意識到:“你怎麽了?”

他強壓怒火,一字一頓:“穆之南,你沒打算跟我長久是麽?”

“當然不是。”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麽叫‘沒能善終’?”

“楊朔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你這道歉速度,顯得一點兒都不誠懇。”

穆之南清了一下嗓子:“道歉是因為我措辭不當,但我想表達的重點是,我不想沒有你。”

楊朔這才意識到他那句話的意思,重點是後半句,“不想回到一個沒有你的房子裏”,心一下子就軟下來。

穆之南專注在開車,沒看他,繼續說:“我在經曆過的親密關係裏,一直處在‘被放棄’狀態。”

對於穆之南來說,承諾和持續失望是交織在一起的。童年的時候,父母說過接他去廣州上小學,過了一陣子又說妹妹剛出生,爸爸媽媽太忙了,後來安排他去讀中學也未能成行,一直到大二那年,他們辦好了移民手續,但是穆之南已經超過18歲,不能一起去,從那以後他失去了承諾和相信承諾的能力。而之後的每一任前女友,說要離開他的時候,他都接受的很平和,像是從來沒愛過一樣。他習慣了被放棄,對待楊朔也不例外,如果他要走,自己也不得不接受。

穆之南沒有去楊朔家,在自己的車位上停下來,平淡的問:“上去麽?”

楊朔在路上沉默的過分,他下了車,幫穆之南開門,一路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腕,按捺住心裏的酸澀,語氣惡狠狠的:“穆之南,我不管你之前是怎麽被對待的,但你遇到我,就別想從我手裏跑掉。”他開門進屋,轉身把穆之南控製住,肘關節抵在他脖子旁邊的門上,幾乎是個鎖喉的動作,“對我這麽沒信心,我生氣了!知道什麽叫angry sex麽?給你體驗一把,讓你以後再也不敢說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