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結婚?

安雅很難想象這個詞語是從鍾善口中說出來的, 但事實如此。這也是出乎她意料的地方,她原本以為在看到與叢玉之間的緋聞之後,鍾善會憤怒。

但他沒有, 安雅從他的眼中,讀出了恐懼, 還有隱藏極深的自卑。

鍾善的身份很特殊。對外,他是舊朝元老的兒子,是開國將領,是聯邦的一把手, 是掌權的上位者。可實際上, 他是一個借用身份的私生子, 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母親是誰。

安雅的視線落在了鍾善的金發之上。上一世,她曾意外的得知, 鍾善那耀眼如同太陽一般的金發, 不過是漂染的產物。

那可笑的金發就像是他的一層遮羞布,掩埋了他所有不為人知的過往。

安雅突然意識到鍾善變得奇怪的原因,她考慮了很多種理由,卻恰恰忽視了最簡單的一種。

自卑。

十四歲之前,安雅根本不知道這個詞的含義。那時候,她是帝國尊貴的公主, 在萬人擁簇中長大, 天生的優越環境使得安雅有著極其廣泛的視野,她從小接觸各種各樣的優秀人物, 與他們一起交流,一起學習。而安雅的母親, 帝國昔日的瑪格麗特皇後在教育子女的方麵也從未曾鬆懈, 她的人格樹立教育理念, 也是養成安雅性格的關鍵所在。

在這樣優異的環境之下長大,在母親的悉心引導之下接觸世界,安雅成長的優雅大度,自信從容,帝國最耀眼的明珠當之無愧。

而她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語,也是因為鍾善。

二十歲的鍾善。

鍾善年輕的時候很瘦,又瘦又小,穿著不合身的禮服,跟隨著鍾震天進入曜日宮。

現在的安雅比那時獲得了更多的信息,知道那是要因為鍾善剛剛被鍾震天承認為兒子,帶他進皇宮見世麵的。

那是安雅與鍾善的第一次見麵。

八月份的曜都,空氣中彌漫著火焰。午後,更是一團熊熊烈火毫無顧忌的燃燒著。

安雅與伴學的貴族小姐們在玫瑰花園內玩耍,玫瑰花園之中,中央空調輸送著涼爽的風,安雅的夥伴趴在玫瑰花瓣散落的地毯上,聚精會神的翻看著彩色繪本。年幼的公主則坐在他們的旁邊,翻看著一本有著複雜外文名字的厚重書籍。

一個穿著粉色蕾絲裙,紮著複雜發辮的貴族小姐在女傭的引領下回到聚集著貴族小姐們的花庭。

向公主行禮後,嬌美的小姐提起裙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跪坐在墊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環顧一周,試探著問道:“你們誰的傭人在受罰嗎?”

安雅聽到她的話,拿著書的手微頓,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她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但一部分注意力已經從書上轉移,等待著這位貴族小姐接下來的話語。

幾位貴族少女都茫然地搖搖頭,看著最先開口的女孩。

“是有什麽事情嗎?”一位小姐開口問道。

那貴族女孩點點頭:“太陽底下站著一個人,就在花園門口。”

年紀不大的女孩們相互看著對方,紛紛搖頭。

“不知道啊。”

“剛才還沒有的。”

下午三四點,太陽毒辣的難以想象。

安雅合上正在閱讀的書:“現在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小聲討論的貴族女孩們安靜下來,她們紛紛站起身,向著安雅行禮。

“殿下。”女孩們的聲音交疊在一起,輕輕柔柔的,像一曲和諧的樂章。

安雅微笑著,看向最先引起話題的女孩:“是現在站在太陽下嗎?”

貴族女孩點點頭:“是的,我剛從洗手間回來時,看到他站在太陽下麵,就在花園門口。”

安雅摸索著書頁的一角,回想起晨間新聞上的天氣預報。

她抬頭向上望。

玫瑰花園穹頂是用一種特殊的礦石建造的,這種礦石有著獨特的金屬光澤,卻呈現著一種半透明的狀態,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素色灰白的穹頂被著光彩裝扮的明豔起來,形成了獨一無二的景色。

陽光是玫瑰花園穹頂的靈魂,越是燦爛的陽光,七色穹頂越是奪目。就像此時,斑斕的穹頂下,年輕的公主與夥伴們一起享受著美好的下午茶時光。

而賦予了穹頂斑斕的陽光,卻同樣炙烤著一個陌生人。

“去看看吧。”安雅收回視線,“這樣的陽光,是會要人命的。”

“遵從您的命令,殿下。”

即使幾位貴族小姐並不願意冒著被陽光曬黑皮膚的風險陪同安雅一起出去,但她們更在意的是眼前這位少女的身份。

安雅站了起來,守護在一側的侍女快步跟隨在其後,各位貴族少女與她們的傭人也都跟了上來。

烏央烏央,一大片的人。

走在最前方的安雅停下了腳步。

她回頭,看向身後陣仗極大的隊伍,“你們留在這裏吧。”她說,“不是什麽大事,不需要跟這麽多人。”

身後的宮人女傭在聽到公主開口之後,都不敢前進,安雅轉身,對舉傘的侍女長說:“您也一樣。”

她從侍女長手中接過陽傘,看向了由各個貴族世家選擇送進曜日宮的適齡少女:“想跟我去看看的,可以一起來,不想去的可以留著這裏,隻是一件小事,我不會因為此記你們的好,或者記你們的壞。所以,不管你們從家人聽到了什麽,在我這裏,阿諛奉承那一套,不管用。”

安雅的話讓年輕的女孩們麵麵相窺,從家裏來到皇宮前,她們都受到過母親或者父親的叮囑。在曜日宮內,要順從公主的命令,絕不能將家中的驕縱任性在那位尊貴的存在麵前展現出分毫,十幾歲的小姑娘聽著一愣一愣的,努力的將母親或者父親的叮囑記在心中,生怕使得這位尊貴的存在不開心。

太陽太大了,放在平日裏,這些嬌生慣養的小丫頭們是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天氣如此的作踐自己的皮膚,但今天,帶頭的是尊貴的皇家公主。

一個女孩接過了女傭手中的陽傘。

“我想去看看。”她說

有了一個人開頭,就有第二個,第三個,安雅就如同她說的一樣,不記好與壞,她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到底是誰跟在了她的身後。

安雅獨自撐起陽傘,向著玫瑰花園之外走去。

程善,不,鍾善站在炙熱陽光之下,毒辣的太陽烤的他口幹舌燥,頭暈目眩,汗水濕透了他前胸後背,又被陽光蒸發烤幹,在濕與幹之間來回變化。

他剛剛更改了姓氏,到現在還不太習慣這個全新的名字。今天,他名義上的,也是血緣上的父親帶著這個認祖歸宗的鄉巴佬兒子進宮見世麵,卻又隨意的找了一個理由將他丟下,讓他在烈陽之下,等待自己麵君結束。

陽光下的青年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但此時它們被汗水濕透,蔫巴巴的貼在頭皮上,配上黝黑的膚色與瘦弱的身形,再洋氣的金色頭發,在此時也顯得老土又粗俗。

模糊之間,鍾善看的幾朵鮮豔的花向他而來,近一些,他發覺那不是花,而是絢麗的傘麵。

領頭的少女,有著一頭銀金色的長發,隨著她邁步的動作,那長發微微晃動著,像是教廷神話之中海神故鄉的波瀾的金水河。

“你是第一次來這裏?”

鍾善聽到一個聲音,他費力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雙綠寶石一樣美麗的眼睛。

少女微撐起傘沿,抬頭看著他。

“誰讓你在這裏的?”沒等到他的回答,她便開口問了第二個問題。

鍾善牽動嘴角,唇因為幹澀而黏在一起,動作間撕裂溢出鮮血,彌漫在唇間,化作濃濃的苦澀。

“第一次來,是父親讓我等在這裏。”他回答,“你又是誰?”

安雅笑起來:“為什麽你的父親會讓你等在這裏。現在這麽熱。”

鍾善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他看著那雙綠寶石一樣的眼睛,“就是因為現在熱,才要等在這裏。”

“奇怪的邏輯。”安雅不知道鍾善父子之間複雜的關係,她繼而說道,“繼續站在這裏會出人命的,不管你因為什麽,現在我準許你,去那邊的陰涼地裏等你的父親。”

鍾善搖了搖頭:“我不能違背父親的命令。”

“那你要違背我的命令嗎?”

“我不認識你。”

安雅微微一愣,她站在原地,雖然有陽傘遮蔽太陽,但熱浪仍然一股股席卷著襲來。

年輕的公主從未遇到膽敢忤逆她命令的存在,但安雅並沒有生氣,她垂下眼眸,看著左手裏那本厚重的書籍。

“你很有意思。”她說,“既然你不願意離開,我也不強迫你。”安雅遞出手中的書,那是一本有著白色硬製封麵的厚重書籍,書頁展開,形成陰影,遮擋出一小片陰影,“我想你知道該怎麽用。”

黑瘦的少年楞了一下,猶豫地接過那本書,白色的封麵上,是一串金色的燙金文字。

他依稀能辨認出一個外文單詞——政治。

“別死在這裏。”安雅收回手。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

黝黑的青年唇角微微蠕動。

“鍾,鍾善。”

安雅給予鍾善的書籍,是一本亞特蘭蒂斯裔皇帝對於政治的解析以及由他編撰的治國理論。

最本初,她將書贈予鍾善的原因,是希望他用此遮蔽烈陽,但陰差陽錯的,鍾善理解了另一重含義,他熟讀了那本政治理論,走上了從政之路。

等鍾善反應過來時,那有著長發的少女已經撐傘遠去,他聽見她對周圍的其他女孩子說:“不是仆人,隻是個第一次進皇宮的少年而已。”

他有些想要糾正她,他已經二十歲了,不能算作少年,隻不過因為很多原因,又黑又瘦,看起來像是沒有長大一樣,但他已經二十歲了。

鍾善沒有說出口的機會,那時候他都不知道與他對話,贈送他書籍遮陽的少女,是帝國尊貴的公主。

隻是個好看的姑娘,好看又尊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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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耳光震懾了在場的眾人。

威嚴的男人怒目圓睜,而他麵前黑瘦的青年唇角淌血。

“你在向我打聽皇宮裏的貴人?”鍾震天盯著這個剛認回來的兒子,“你算個什麽東西?隻不過進了一次皇宮,就產生了想要高攀的念頭?別癡心妄想了,你不過是個妓.女生出來的泥巴種而已,別以為姓了鍾,就一步登天了。”

“我錯了,父親。”鍾善低垂著頭,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來。

“滾。”鍾震天壓低聲音。

鍾善低垂著頭,後退離開,在他的手即將碰上門把手的那一刻,鍾震天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在花園遇見的銀金長發女孩。”鍾震天低低笑起來,聲音異常的可怖,“告訴你也無妨,斷了你不該有的念想。”

“那一位,是帝國的公主,安雅·亞特蘭蒂斯。”

“是你這醃臢貨色這輩子不配直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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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鍾善的聲音將安雅從回憶之中拖拽而出,“怎麽這麽驚訝,都發呆了。”

安雅搖搖頭:“不是驚訝。”

她調整一下情緒,抬起頭直視著鍾善,說:“鍾善哥哥,你最近很不對勁。”

“嗯?”

“前幾天你說要和我生一個孩子,剛才你又說,要和我結婚。這不對。”她看著鍾善的眼睛,認真而嚴肅。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黝黑瘦小的青年早就完成了蛻變。身形挺拔高大,皮膚也從黝黑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但他的眼睛,卻依舊如同許多年前一樣,隻是,那份骨子裏的自卑,隱藏的更深,也更加的嚴重起來。

“不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麽?你不喜歡嗎?不想嫁給鍾善哥哥?”

安雅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意思。”安雅深吸了一口氣,隔著屏幕與鍾善對視,“你最近不太理智,無論是生個孩子,還是結婚,這些話,都不能從你口中說出。”

“鍾善哥哥,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你在害怕,怕我離開你,所以要這樣留住我?是北方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雅雅。”鍾善說,“沒發生什麽,你回答鍾善哥哥,願意不願意。”

“我不願意。”安雅堅定地回答。

她看到鍾善的表情僵住,繼續道:“你在說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覺得我會離開,所以才用這些話想要留住我。可鍾善哥哥,你不是其他人,不是普通人,你是這個國家的總統,幾個月之後,你還要參與下一屆的大選,現在你說些話,真的是負責任嗎?”

“我嫁給你,會產生多大的影響?你很清楚。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動搖我,也動搖你自己?”

“我突然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送給你一本書,不知道鍾善哥哥你有沒有看過,那本書上有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

“政治起於私欲,忌於私欲。”安雅輕輕的念出她記了許久的話語,“鍾善哥哥,你該冷靜一下了,你最近說出的話讓我很不安。”

“你要好好反思一下。”她說這話的時候異常的嚴肅認真,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小心謹慎的樣子,鍾善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又從安雅身上,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尊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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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可憐。”

鍾善又一次被鍾震天拋在了曜日宮內,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他不在那麽的驚慌,他按照鍾震天給到路線出宮。

卻在離開宮殿了大路上,遇到了結束騎術課程的公主。

她穿著騎術服,銀金色的長發在風中亂舞著。

她看到了他,他也一樣。

高頭駿馬上的公主動了動韁繩,駕馭馬匹向他而來。

鍾善穿著不合適的禮服,局促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偷穿了父親衣服被發現的小孩一樣慌張不安。

馬停在鍾善身前不到一米的地方,馬上的少女揚起馬鞭,鍾善不敢動,他甚至能感受到駿馬的呼吸噴吐在他的臉頰。

“你怎麽在這裏?”安雅問。

“我要出宮。”鍾善回答道,在看到眼前少女時,他總是不自在的忘記她尊貴的身份,以至於忘記向這位公主行禮。

公主並不在意他的失禮,她微微蹙起眉頭,說:“出宮的話,你走錯了。從這裏走,前麵是馬場,馬場再往前,是賽車場,你想要從這裏出曜日宮,憑著一雙腿,至少要走六個小時。”

“那是西門,對嗎?”

安雅回頭看了一眼,遙遠的距離之外,那確實是曜日莊園的西側入口,但這裏,她什麽的看不見。

“是西側門。”她回答。

“父親讓我等在西門。”青年時期的鍾善,遠比現在更加的耿直簡單。

“等在西門?”安雅轉頭,她知道眼前這人的父親實在耍他,西門連接的是皇家近郊陵園,正常情況下,很少有人從西門出入曜日宮。

“你確定?”

“父親是這樣說的。”

安雅牽動韁繩:“我送你一程。”她向鍾善伸出手,“會騎馬嗎?”

鍾善楞了一下,“不會,但騎過驢。”

安雅噗嗤笑了一聲:“差不多。”

鍾善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安雅彎下腰,“快些,我可是好不容易支開侍女長。”見鍾善還是不動,她有些急地扯了他一把,可她畢竟年紀小,力氣不夠大,不僅沒扯動鍾善,自己的身體倒是跟著晃了晃。

鍾善雖然不清楚安雅為什麽要說支開侍女長,但他知道這樣的機會來之不易,果斷的扶著馬鞍上馬。

“挺熟練的。”安雅稱讚一句。

“和騎驢差不多。”鍾善實話實說。

手執馬鞭的少女僵了一瞬:“這是亞特蘭蒂斯戰馬。”

“嗯,它很漂亮。”這是鍾善能夠給出的最高的評價,很簡單也質樸的評價。

“我說它是亞特蘭蒂斯戰馬。”安雅提高了聲音,“能以亞特蘭蒂斯命名的馬匹,你居然說它和驢差不多?”

鍾善沉默。

他區分不出好馬與壞馬。

安雅也沒有繼續為難這個看起來傻傻的小子,她調轉馬頭,小腿輕夾馬腹,胯.下的駿馬就如同離弦的弓箭一樣遠去。

長發隨風而動,佛在鍾善的麵頰,鼻子癢癢的,想打噴嚏,但鍾善忍住了。

他小心地移了移安雅的長發。

“別動我的頭發。”駕馬的女孩說,“很熱。”

悶熱的夏天,她的長發垂落到腰下,又長又密,美得驚人。

“為什麽不剪掉?”鍾善問,“夏天剪掉會涼快一些。”

“我是亞特蘭蒂斯。”安雅回答,“亞特蘭蒂斯需要這樣的長發,你明白嗎?算了,我想你也不明白。”

鍾善其實明白,這瀑布一樣的銀金色長發,是她尊貴身份的象征。

皇家馬場的規格很大,皇家馬場之後,是規模更大的賽車場,而賽車場其中的山地越野車場更是想象不到的遼闊。

安雅將鍾善放在賽車場附近的公路上:“沿著這條路一直往西走,就是西側門,我可是提醒過你了,西側門外是皇室陵園,平時沒有什麽人去,你父親在耍你。”

鍾善定了定:“我知道。”

安雅的眸光在他身上停頓了一下,隨即收了回來。

“賽車場內有一座不高的山,我記得山上有一個護林員的屋子。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可以去那裏。”

“好了,再不回去,可要出事情了。”安雅牽動韁繩,“不要告訴別人我載了你,那樣會有很多麻煩,懂了嗎?”她微微揚起頭,展現少女獨到的張揚,耀眼地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女。

她本來就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可如今,神女亦為他俯身。

鍾善微微笑起來:“雅雅在擔心這個?”

“你笑什麽?我說錯了嗎?”安雅反問,“生孩子和結婚都不可能,大選之前,不可能。”

“我知道了,是鍾善哥哥著急了。”

“發生了什麽?”安雅追問。

鍾善微微側頭,看向一側的荼路。

荼路領命,調取出新聞頁麵。

安雅接過平板,看向上麵的內容,然後恰到好處的蹙起眉頭:“這是假的。”

“鍾善哥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說要和我結婚嗎?”她的語調充滿不可置信,“這也太假了。你居然相信這個?”

“雅雅。”

“護衛隊沒有向你報告我行程嗎?”

也許報告了,隻是因為會議太忙錯過了。

鍾善沉默下來。

安雅歎了口氣:“鍾善哥哥,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有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得很明白,你和我都適當的裝傻充愣就可以維持的很好,為什麽要戳破這些遮羞的假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