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回京都 鬥法

羽上家作為神來本土的古老陰陽師世家,起源於華國唐代,在曆史上不及扶桑國的土禦門家有名。

畢竟扶桑國有個千年風雅的安倍晴明呢。

世人對於羽上一脈的了解,僅限於麒麟公主的傳說——

大唐派來鎮守東淮的神明之女與羽上家的先祖相愛,誕有後代,世世代代位列華夏神籍、不受世俗律法製約。

後來扶桑國在第一次星際奇術大戰裏被滅國,陰陽師的傳承一度斷絕,羽上家才出山入世,接過了除魔衛道的重任。

再後來羽上賀道接任家主,他與第一太刀鶴井十三對決不敗的強悍實力,讓羽上家的陰陽師有了名氣。

到了羽上遊刃這一輩,因其擅長經營,又和華國影壇女神喜結連理,羽上家開始成為各大媒體的追捧對象。

可羽上遊刃實力低微,隻會營銷一套,遇到暗殺襲擊,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

直到他的兒子羽上賢人長大。

賢人好像注定就是為了重振家族而誕生的。

第一次參加頭銜戰,他就直接捅穿了青年組的天花板,人們已經開始建議他下一屆就去長者組比試吧,說不定就能打敗鶴井十三,創造曆史奇跡。

那些冗長又輝煌的履曆暫且不表,僅僅是世人把安倍晴明之後再無人當得起的「千年風雅」四字重新翻出來擦了擦灰又冠到了賢人頭上,就足以證明這位天才陰陽師是多麽讓人期待多麽招人喜愛。

結果竟是這麽個玩意……

林雨行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嘴裏於是不吐人話:“現在的陰陽師都是這副德性麽?”

賢人啪的一聲合上扇子:“我難道不帥嗎?”

林雨行冷笑。

卻被那蝙蝠扇輕輕挑起了下巴——他聽到賢人說:“但是你好看啊,這位朋友,你不是本地人吧?你怎麽這麽好看啊?”

林雨行沒有動,他在目光斂在帽簷的陰影下,從賢人那頭不知噴了多少定型水的騷包發型上,緩緩移到他混不正經的臉上,再移到他握著扇子的修長有力的手上。

那隻手上還戴著一個鑲滿鑽石的闊戒,要多騷有多騷。

林雨行的目光最後移到了那把正抵著他下頜的、金箔閃閃的扇子上。

“我建議你別做陰陽師了,賣假畫也不怕丟人,你這副行頭呀,去抱富婆多好,我保證你一定能成為京都第一男公關。”林雨行用一種又嫌棄又嘲諷的語氣,把一個同樣鑲滿鑽石閃閃發光的東西丟到了賢人的懷裏——“啊呀,為了慶祝你找到新工作,我送你個見麵禮吧。”

賢人還在消化那句信息量頗大的話,就看到了從天而降的、自己的手機。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西裝口袋,袋裏空空如也。

出於職業習慣,賢人出門必定給自己套上裏三層外三層防禦結界,他的追捧者眾多,仇家更多,光是奇術新星委員會那群禿子,就一天到晚想著弄死他。

再加上神來國遍地的奇術門閥,競爭對手,明裏暗裏,無數雙仇恨的眼睛盯著他。

賢人能招搖過市那麽多年,實力是一方麵,謹慎是另一方麵,這麽多年從未有人能在他身上占到便宜。

今天卻弗一照麵,他都不知什麽時候,不知什麽手法,這位嘴裏噴毒的美人就從他兜裏——順走了手機。

嗬,不但是個美人,還是個厲害的奇術師!

賢人可不是什麽能吃虧的人,他打遍京都無敵手,第一次參加頭銜戰就拿了大滿貫,又豈會服輸給一個外鄉人,當下就祭出一張無形無影的呪紙,是專門克製妖怪的星火呪——眼前這美人,若是個妖怪,被星火呪一沾就得灰飛煙滅,若是個人類,那起碼也會燒掉褲子!

然後讓這外鄉人大庭廣眾之下光了屁股!哭著求饒!

哼!

然而下一秒,隻見林雨行懶洋洋地舉起一隻手,手指間輕飄飄地夾著他那張完好無損的呪紙,抖了抖,然後像拍蟲子一樣拍到了賢人的腦門上。

“廢物陰陽師,隻會打撲克麽?靠打撲克守護人間?”

賢人撕下腦門上的呪紙一看,不知什麽時候竟被畫了一個撲克上的大王八上去。

賢人:……

他在傷殘率超過95%的殘酷頭銜戰裏,分毫未傷地戰到最後,竟然鬥法輸給了一個外鄉人?!

賢人不信!

他又夾出一張呪紙,卻聽到美人說——“我不想和你動手。”

林雨行雙手兜進袖子,淡淡地站在那裏,“我身體不太好,別為難我。”他說,“實話。”

賢人看著他,大概是展廳的燈光太過明亮,或是他的眉眼太過好看,賢人看了那麽久竟然不曾發現他的臉色確實比常人要蒼白一些。

但不是病態的蒼白。

賢人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畢竟陰陽師的招牌也包括強大的治療能力——那張臉上的蒼白,泛著微微的透明,像是失血,但絕非失血,開玩笑普通醫院都能治好的人根本不會這樣子站在他麵前。

賢人想了想,這似乎是一種他不曾觸及的破碎。

賢人不知道那是什麽,他看人無數,從未見過這樣的「不太好」。

“你是誰?”賢人問他,“華夏奇術協會的人嗎?”

放眼望去,全世界也隻有華奇協的年輕人有實力能與他一戰了。

賢人年少時被祖父送去華夏修行,拜入華奇協退休會長柳紅英門下學習弓術。

柳紅英是百花遊俠的當代傳人,曾在新曆1978年的SABIT(國際奇術最高仲裁局)侵略戰裏以一人之力擊退一個營的西方奇術師,被譽為華夏之脊。

祖父和柳先生關係非常、互為知己,他常常說,時代變了,我們陰陽師也要百花齊放、融會貫通,若再拘泥於那些祖傳的死板式,隻有被戴上狗鏈的命運。

賢人深諳這一點。

這麽多年裏,他眼見了本土無數個奇術世家紛紛「上岸」——說好聽點,是加入組織服從安排,說難聽點,是戴上狗鏈指哪咬哪。

雖然SABIT和他們的神來國分部——奇術新星委員會,都口口聲聲打著和平自主的名號,說著充分尊重人權絕不強迫要求,但事實上那些弱小的家族根本無力反抗。

特別是家有絕學的,膽敢拒絕「上岸」,就會迎來暴力的鎮壓和各種暗殺。

賢人的母親——華國影壇女神奈靜,就是在他出生後沒多久,在一次委員會牽頭的鎮壓式襲擊中,為了保護他而死,以一個普普通通又無比偉大的凡人之軀。

羽上家能撐起一方自由的淨土,全靠羽上賀道先進的理念和過硬的戰力。

別看這老頭平時沒個正經,他哪怕空手站在那裏昂起脖子,都沒人敢把狗鏈套他頭上。

在SABIT席卷銀河係的這麽多年裏,除了華國堅守地球、能以強大實力抵禦所有外敵的入侵,這片星域裏大大小小的星國幾乎都已被轟破國門,SABIT的分部遍地開花。

他們負責收集、登記當地的各職業奇術師,並給他們套上狗鏈然後統一管理和調配——哪裏有反抗,就去哪裏鎮壓。

當然,加入組織有害也有利,害的是一旦加入就永久不得背叛,背叛者和抗命者的下場都淒慘到無法想象,利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除了生命保護機製和子女後代的超高培養福利之外,最大的好處就是能從組織獲得來自全世界全職業的共享資源。

這和羽上賀道的理念其實是一樣的,所以還有更多人趨之若鶩地「上岸」。

賢人是絕對不可能「上岸」的,拋開其他的一切,單單是他身上流淌著的、來自麒麟公主的神明血統,他就不可能低下驕傲的頭顱、去被西方強權戴上狗鏈。

大唐盛世在他心中從未死去。

即使他出生在一千年之後、一個落魄腐朽的海外國家裏。

所以他想——如果這個美人真的是來自華夏的奇術師,說不定還能跟他成為好朋友?

賢人真是這麽想的,仿佛那是一種來自血脈的吸引。

可他又不肯低頭。

林雨行更不肯低頭,他閉著眼睛都知道這騷包陰陽師在想什麽。

他不動聲色地開口了:“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若你贏了,我隨你問,知無不言,跟你回家都行。若我贏了——”他的聲音打了個好聽的轉兒,“我要拿走你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好啊來啊!”賢人輕蔑一笑,他身上最值錢的不就是這枚闊戒麽,他早就發現美人一直盯著他的手指看,也算有眼光,他心想,這是英倫皇家大元素使芙蕾雅送給他的畢業禮物,四元素華戒,一等法師飾品,千金難買的寶貝,他不認為自己會輸出去。

就算輸出去,也沒所謂,他想,這並不是他最心愛的東西,他最心愛的,恰恰是他手中的蝙蝠扇,這是他贏了頭銜戰之後喜多工坊的賀禮,代表神來絕代工匠精神的法扇。

前不久喜多神匠的愛女突然自 殺,神匠傷心過度,宣布永久封印作坊,賢人手中這把扇子就成了絕唱之作了。

隻要不輸掉扇子,輸什麽都行,賢人心想,反正他有的是錢。

“所以賭什麽?”

林雨行的眼神一掃,看到了賢人揣在懷裏的那隻騷包手機,他揚了揚下巴:“就那個吧,賭你今天一定會看手機。”

“這麽簡單?”賢人有些意外,直接就把手機丟了過去,“好了,送你了,我不會再看它了。”他甚至懷疑美人是不是腦子不好,“如此我不就贏了?說吧,你的名字。”

“哦?”林雨行笑眯眯,“我的名字有點多,我想想,告訴你哪個呢——”

他這話還沒說完,賢人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美人還在笑著,賢人已經差點跳了起來,他明明是鎖了密碼關了機丟過去的,就算要做手腳,也不可能那麽快破解他密碼啊!

要奇術師破壞手機很簡單,破密碼就……

他不記得SABIT什麽時候把黑客也歸入奇術職業了。

那鑲滿紫鑽的騷包手機還在聲嘶力竭地叫著,一條接一條,全是郵件鈴聲。

林雨行拋玩著手機——“啊呀,那麽急的郵件很重要吧,羽上君沒意見的話,我就替你看了哦。”

“隨便你隨便看,老子沒有隱私!”

賢人離得遠遠的,仿佛美人手中捏的不是手機,是一個炸彈。

“別後悔哦。”

那完全就是惡魔的聲音。

然後惡魔念郵件的聲音響起——

“是羽上君的追求對象發來的哦,蒙君厚愛,一晌貪歡,”那聲音極是好聽,可念出來的內容讓賢人臉色越來越黑——“君之肌也,吾之欲也,君之巨也,無愧國之重器也,吾與君之樂也,如槌搗舂米也——哎呀呀,這麽**的情書,這兒都沒聽眾,你等等啊,我去隔壁念給他們聽。”

隔壁《白日夢》展廳裏,少說二十家媒體,以及成千上萬的觀眾……

賢人渾身一陣惡寒,要是被這混蛋當眾念出來,再被媒體一發,他簡直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什麽君之巨也,國之重器也,賢人的臉色都要黑的滴水了,他的私生活清簡的不要再清簡了好吧!

活到23歲,他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過,更沒有男朋友!

雖然京都確實有滿大街的羽上夫人,但!和他!無關啊!

出生到現在,他一心都撲在學問上,老爺子天天催著他找對象他都當放屁。

他永遠不會跟不愛的人將就,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能讓他心動之人。

放眼望去,再美的人都是凡夫俗子,在物欲橫流的世間翻滾深陷,而他堂堂神明後裔,千年傳承,哪個俗人能配他?

他要愛的是天下蒼生,要走的是絕世大道,一生追求風林火山霜華劫盡,他遲早能超過祖父,超過鶴井十三,去到更高更遠的地方,寫沒人寫過的傳奇。

開玩笑,談什麽戀愛,生什麽孩子!

然後他把這番豪言壯語回敬給祖父的時候,那老頭氣得差點中風,非要把他綁上相親節目去征婚。

所以他寧可跑來看櫻庭武藏的熱鬧,也不想回去麵對「你今天怎麽還沒找到老婆」的質問。

然而賢人想追回手機,這個卑鄙的外鄉人就閃身一晃到了幾步之外。

身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靈活。

賢人「哼」了一聲,腳下踩出疾風步,手中又對著美人的屁股甩出兩個星火呪,他就不信追不上!!

為了和祖父一起撐住自由的淨土,賢人從幼時起的努力就沒有鬆懈過。

如今他身懷多家絕學,別說不把俗世人放在眼裏,整個奇術新星委員會他都不放在眼裏。

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就像柳先生年輕時一樣,在頭銜戰中殺了個七進七出,連頭發都沒亂一根。

但他現在頭發亂了。

昂貴的高級定型水也阻止不了他的一絲額發汗淋淋地掛下來,他都使出疾風步了都追不到他的手機!

如果說羽上賢人此刻是無形無影又淩厲又凶猛的風,那麽林雨行就是洋洋灑灑又真實又虛假的雪——他明明逮到了他,拽過來卻是一片幻影。

疾風步是柳先生的看家本事,以實戰回避能力見長,並不是速度最快的那類身法。

但林雨行的速度更慢,他甚至就是信步閑庭在那走著拋著手機玩兒。

可賢人就是追不到他。

這不是幻術。

賢人同時也是東方第一幻術師秀綺羅的親傳弟子,他知道怎麽鎖定那些莫測難纏的幻象。

而眼前這個混蛋,他拿他毫無辦法。

賢人猜不到這家夥的來曆,SABIT應該也沒有他的資料。

這樣自由無羈的靈魂,是絕不可能為名利錢權折腰的。

這人的身法也是前所未有,他不是幻術師,幻術師被譽為空間操縱大師,可這混蛋好像他自己就是空間本身。

賢人頭都大了,那些羽上夫人的情書現在如夢魘一樣回**在他腦海裏——

情書確實是真的,不是當場編的。

隻不過愛慕者們發給他的情書,平時都躺在他的郵件過濾箱裏,他根本不會去看一眼。

現在被一個惡魔翻出來加了點油炒了炒,香味都要飄到隔壁去了。

“還給老子!”

賢人又吼了一遍,林雨行才停下來,一臉嫌棄地把手機丟給他。

賢人直接祭出一張呪紙,竟是打算把手機燒了:“你再大能耐,燒成灰了還能有辦法?”

“生與死不可再見,那確實沒辦法了。”

賢人立馬不生氣了,展開扇子嘩嘩地搖,像隻鬥勝的小公雞:“那我不就贏了?”

“你說的沒錯,男公關大人。”林雨行的聲音柔柔的,臉上也是同樣柔柔的笑意,“問吧。”

賢人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這個陰險的混蛋本來就在等這一刻似的。

“名字,來曆,目的。”

“林雨行,號羨月。”他說,“別人喊我羨月先生,我許你特權,可以喊我爸爸。”

賢人嘁了一聲。

雨行。

倒是個美人的名字。

賢人咀嚼著意味深長的華夏文字,“來曆呢?”

“在梅園有一家羨月樓,是我的店。”林雨行說著丟出一張店鋪名片,“想來喝茶的話,要帶夠錢哦。”

——仿佛這是一場早有準備的預謀。

賢人接過名片,看著他。

林的睫毛很長,又戴著帽子,所以賢人總也看不進他被重重陰影遮住的眼底。

現在他看見了,因為林隨意地坐在了地上。

大概是鬧累了,他的臉色在燈光下似乎又透明了一分。

而他仰著頭說話的時候,那雙奪心攝魂的漆黑眸子裏,倒映著點點的光,像是暗夜的星霜。

那是一雙標致到過分的杏眼,賢人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

因為自己實在太帥了,所以賢人對著那雙杏眼看了好久。

“如你所見,我就一俗人,要說會點什麽,也就畫畫烏龜啊王八啊這些,雕蟲小技,入不了您羽上大人的眼,打架也不擅長,身體又不太好,破壞力等於零,您就別為難我了。”

林雨行說這些話的時候,語速很慢,一臉無害,一字一句,十分認真,認真到賢人差點就信他了。

這個惡魔,說性別為零他可能會信,說破壞力為零——賢人寧願相信自己明天就去生孩子。

“目的麽,羽上君那麽厲害,又和櫻庭家那麽熟,怎會猜不到呢?”林雨行又笑了起來,那笑容有點欠揍,有點可惡,但,還是很好看。

賢人搖著扇子,似有不解。

“你以為他辦展隻為炫耀自己買了幅假畫?”林雨行指了指隔壁人聲鼎沸的展廳,耐心十足地解釋。

——櫻庭武藏身患重病,各路名醫束手無策,於是將價值三十億的奇畫宣發全世界,不為別的,隻為尋找昔日故友,盼臨終前再見一麵。

報紙上那句「盼君共賞」,盼的其實隻有一個人。

在多年前的黑暗風雨裏,助櫻庭武藏以一個豪門棄子的身份、登上神來財富之巔的人。

一個對他說出「武藏,我們不必再見」的故人。

“所以櫻庭父子大概一早就知道畫是假的了。”林雨行輕輕歎道,“若是真跡,那實現一切願望的奇畫,治個絕症豈不輕鬆?”

賢人一時也沉默了。

假畫的原理是他和老頭搞了幾隻式神木魅住在裏頭,所以能吸收並反饋觀畫者的欲望,但根本沒有什麽實現願望的能力。

俗世人不懂,奇術界的強者卻都知道,傳說中《白日夢》的真跡能為許願者實現一切願望,是無常先生嘔心瀝血三十年繪製的千古奇卷。

這麽多年,SABIT高層都在使勁找它,若是真跡,他們哪裏還坐的住。

然而事實上不管真假,櫻庭家都不會退貨,他們缺的不是錢,目的也不是虛無縹緲的傳說。

隻是大孝子實現父親心願的、微不足道的一環而已。

宣發全世界的目的達到了,參觀者也看不出畫的真假,這個畫展就能一直辦下去。

直到那位故人得知消息,來京都再見他一麵。

助他高樓起。

陪他宴賓客。

林先生親手築的高樓,永世不塌,那便隻能聽他臨終前說一聲——對不起。

賢人的扇子搖不動了。

他莫名地就很遺憾,還很羨慕,還有些別的什麽情緒。

“原來你就是櫻庭武藏快病死了都還惦記著想見一麵的人啊。”他聽到自己沒頭沒腦的問題,“不知道我臨終的時候,會不會有這麽一個讓我牽腸掛肚放不下的故人。”

似是聽到了什麽意外之言,林雨行的眼睛彎了起來。

“有啊。”

賢人就看著自己兜裏的手機不知什麽時候又到了這個混蛋手裏,他還興致勃勃地在那翻收件箱,好像意猶未盡似的又要開始念情書——“有那麽多呢,要我幫你挑一個嗎?”

“滾啊!”

賢人搶過手機,氣的自己滾了,再被欺負下去,他保證他會揍人。

卑鄙的外鄉人!

賢人走出博物館,渾身又悶又熱,唰,蝙蝠扇展開,陰陽師在大雪天裏扇扇子並不是什麽附庸風雅,他真的很熱!

這身礙眼的西裝更熱!天知道他為什麽要穿西裝!

然後賢人就發現廣場上的人都在看他。

不止是羽上夫人,所有的,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在看他。

還一邊掏出手機拍他一邊竊笑。

我身上長了花麽?

賢人低頭一看,身上倒是沒長花,不過他心愛的扇子上,不知何時,不知什麽手法,不知被誰,哦,這個知道——被畫上了一隻王八。

王八殼上還寫了一個巨大的粗體華夏文字——「菜」。

賢人:?

在炸裂前的一刻,賢人沒想到自己還能冷靜下來。

冷靜的原因是他心裏的求知欲打敗了其他所有——他不解這個字的意思。

賢人認識華夏文字,就是盤子裏的菜啊,寫在扇子上又是什麽深意呢?

那個混蛋想對我傳達什麽?是我一直在思考的問題的答案麽?

為了搞明白這個字的意思,羽上賢人下意識地掏出了手機查字典……

當可憐的陰陽師終於通過網路檢索明白了「菜」字的新時代意義之時,一封新郵件被發送到了他的屏幕上。

他打開一看,三個字:你輸了。

賢人:……

所以——賠了扇子還不夠?他求知欲作祟、打開手機的一幕也早就被算計到了?

賢人氣得把手機直接摔了,屏幕碎成四分五裂,還不能解恨。

林!雨!行!

年輕陰陽師把那個名字揉在牙縫裏磨了好幾遍,羨月樓在哪來著?梅園?

很好,他不去拆了那王八蛋的老窩他就不叫羽!上!賢!人!

——

()國際奇術最高仲裁局Supreme Arbitration Board of International Thaumart ,簡稱SABIT。其中Thaumart是自造詞,來自於Thaumanova(奇術新星),Thaumanova來自於A社遊戲GuardWars2。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默。 80瓶;湯圓ovo、沈扶疆 20瓶;二苗 4瓶;

卷一 夢野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