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逃離海洋館(十一)

禮彭斯國際海洋度假區總控室內,偌大的房間內除了門上,四周牆壁掛滿了可移動的屏幕,景區內的每個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

房間中央有一張圓環形開口的桌子,桌上規律排列著可移動、不同功能的各式按鈕。

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雙臂環胸坐在桌子中間的旋轉高腳椅上,盯著麵前正對著他的屏幕。

攝像頭明顯是有夜視功能,在漆黑一片的夜晚,屏幕裏三個人眼睛都黑洞洞的,像個小鬼。

此刻他們正在門口試圖破門而出,但收效甚微。

白衣男子勾勾嘴角冷笑一聲,將離他不遠處的按鈕按下,還不等出現什麽結果,監控室的門就被人推開。

進來的人穿著一身黑,要不是無數顯示屏發出的亮光,男子能完美的隱匿在黑夜之中。

“易南,還在看?不去休息?”

被稱作易南的白衣男子抬頭,衝站在身旁,把手搭在肩頭的黑衣男子說:“你不也是一樣?”

黑衣男子拉過另一把椅子,坐下,調成比易南座椅矮一點的高度:“我是在等你。”

易南笑笑,又摁下一個按鈕:“那正好,陪我看看他們要怎麽掙紮。”

黑衣男子:“好。”

與此同時,還在禮彭斯酒店大廳的三個人發現,不管是玻璃,還是外麵的卷簾門,甚至於大廳內放置的玻璃花瓶,他們根本無法撼動。

就連暴力都解決不了問題。

而暴力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一定是大問題。

“看來我們真的被困在這裏了。”張悅悻悻地說。

但她有不敢鬆懈,生怕再被突襲,神經緊繃,有一點聲響都要去看看。

攝影男一手拿著收好剛用來砸窗,窗戶沒破,但支架被砸彎的三腳架,脖子上還掛著相機,道:“哎呀,別灰心,結實點好,不然外麵風雨那麽大,我們多危險。”

“沒準等明天來電就好了。”

“是吧?”他問江馳。

江馳遲疑兩秒,點頭:“對,我們還是先回屋,等電來了再說。”

張悅:“也,也行吧,正好我回去看看我哥。”

她帶頭走在前麵,路過大堂時,還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的血漬,歎口氣。

上樓梯時,兩個男生一頭一尾,將張悅包在中間,最大程度提前感知危險,保護女士。

到了二樓,攝影男說:“我到了。”

江馳看了眼牆上的樓層標牌:“你住二樓?”

“嗯。”攝影男點頭,出了樓梯口往走廊那邊拐。

“我們把你送回去。”江馳說完跟著拐進二樓。

然而就在他跟著過去時,看到攝影男愣在樓梯口幾步之遙的位置。

江馳從他身邊側身過去,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了。

眼看兩位男士都呆愣原地,不明所以的張悅也擠過去,站在江馳旁邊。

她眼睛瞪大,被施了魔法一樣愣住。

樓梯口外通道門正對著的幾個房間門都大敞四開,裏麵空無一人。

這不正常。

絕對不正常。

三個人相互對視一下,江馳帶頭往前走。

無一例外,沿途的房間都是大開房門,屋內卻空無一人。

等把二樓的房間全部看過一遍,除了攝影男自己的房間外,全都大門敞開,裏麵有行李但沒人。

這絕不是偶然。

張悅臉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三個人不約而同意識到這是發生了什麽恐怖事情時,掉頭狂奔。

“你去幹嘛!”江馳追了上去,攝影男緊隨其後。

“我哥!我哥有危險!”張悅快跑著鑽進樓梯間,三步並做兩步一口氣爬上四樓。

在去456房間的路上,所有房間跟之前在二樓看到的一樣。

張悅心砰砰砰跳個不停,雙手冰涼,比剛剛被人拖著走了幾十米遠都要涼。

她小跑著加快腳步。

到了456房間門口,讓張悅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衝進敞開大門的房間,直奔張超睡著的房間。

房間門是虛掩的,張悅幾乎沒有費力就把大門推開,同時大喊:“哥!!”

門砸在牆上“砰”的一聲巨響,把蒙著被子睡覺的張超從睡夢中吵醒。

“誰啊。”

他迷迷糊糊從被子裏鑽出來,蓬頭垢麵看著門口站著的三個人,尤其是自家妹妹氣喘籲籲,憂心忡忡甚至還帶著一點怒氣地站在門口,一臉疑惑地重新躺回去。

過了幾秒他又再次起身看向門口,人沒走,不是夢。

張超聲音略微有點啞,清了清嗓子,說:“你站那幹嘛?還有他們怎麽來了?”

“還睡呢哥,趕緊起來,別睡了,快,出事了。”張悅也不管倆人是不是有性別差,一把掀開他身上的被子,把衣服丟過去蒙到他頭上,“快穿上,趕緊的。”

張超總算稍稍清醒一些,磨蹭著把衣服套上,從**下來就看到三個人站在外麵的廳裏,幾乎是一樣的表情瞪著自己,站在中間的張悅手裏還拎著個手電筒。

他撓撓頭:“怎麽了嗎?”

這年頭睡覺也有錯了嗎?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大姐,才兩點。”

隨後把手機舉高:“怎麽沒信號?”

“你們怎麽不開燈……”

張悅一把抱住張超,哽咽了一會,說:“哥你沒事,真好。”

張超拍了拍張悅的後背,又看向另外兩人:“所以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

四個人將禮彭斯酒店八層全部走了一遍,除了他們四個人的房間,準確來說,是除了攝影男和江馳的房間,其他房間門都是大開的,但窗戶緊閉,無法從內部打開。

而之前那些辦理入住,和本就住在這裏的遊客全都消失不見。

張超跟在隊伍的最後麵,聽了張悅所說,清醒的十分徹底,甚至有點脊背冒風,問:“他們人,都去哪了?”

張悅:“不知道。”

雖然來這裏之前有心理準備,但她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四個人把腳步聲放到最輕,生怕周圍有異響聽不見。

一時間安靜的隻能聽見暴雨撞擊玻璃的聲音。

下到快到二樓的時候,江馳打破這份不正常的安靜:“等下我去二樓看看,你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下,等天亮。”

走這麽一圈,江馳已經對酒店的布局有大概了解,他想看看天花板上的血到底是哪來的。

雖然整個樓層都充斥著血腥氣,但二樓特別重,剛剛上來的時候忽略了。

“我們跟著你。”張悅第一個說。

江馳:“隨意。”

張悅想都沒想跟上去,站在張悅旁邊:“我也一起。”

都要去,攝影男自然也不能讓自己獨處,也跟了上去。

憑借著無人可比的空間感,江馳來到二樓,位於大廳天花板上方的位置。

但跟他想的不一樣,這裏並不是房間,而是餐廳。

餐廳大門緊閉,但江馳還是在空氣中嗅到非比尋常的氣息——過分濃鬱的血腥味。

就在他打算推門進去時,張悅大叫一聲:“啊!”

她一腳踩到一汪深紅色的血水,血水四濺,她連著往後退了兩步,被張超扶穩。

張超撐著她的身體:“你沒事吧?”

張悅捂著胸口,摁住砰砰砰跳不停的心髒,緩了幾秒站起來,連著做了幾個深呼吸,擺擺手:“我沒事。”

攝影男秉承著對攝影事業狂熱的愛,舉起單反對著地麵就拍,被張悅瞪了一下才把單反放下。

張悅:“不拍會死嗎?”

攝影男一步上去,站到江馳跟前:“好男不跟女鬥。”

就在張悅想要回懟他的時候,江馳一把將餐廳的門推開。

下一秒,張悅張著嘴愣在原地,眼睛一點點瞪大,想說話,但話在喉嚨裏反複打轉就是出不去。

而本打算拍照的攝影男也舉著相機忘了摁下快門鍵。

在鏡頭的捕捉下,任何細節都被放大。

站位靠後的張超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那一幕,剛要問發生了什麽,讓他們三個人如同雕像一般全都釘在原地。

就聽張悅聲音後知後覺的尖叫聲響徹整個走廊。

“啊——”

直到張超捂住她的嘴,攝影男終於想起來拍照,這才看清麵前的一幕。

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在門開的瞬間倒了出來,歪躺在地上,雙目瞪得像牛一樣,嘴角還是沒有完全凝固的血痕。

而他脖子上有一長條的傷痕。

看上去像是刀傷。

傷痕周圍的血已經不再往外冒,都流幹了。

江馳手握拳,輕輕蹭了蹭鼻子,從倒下的男子身旁邁了進去。

現場比他想象的要血腥得多。

近百平米的餐廳內,東倒西歪堆疊著數不清的屍體。

地麵上幾乎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就連地毯都被血水浸透,踩在上麵還會有未凝固的血濺出來呲到鞋麵上。

用血流成河來形容都不為過。

江馳沒有再往裏麵走。

他能聞出來,也能感覺到,在這裏的人,沒有一個是活著的,除了——

江馳把視線鎖定在位於餐廳中間,血液和屍體集中的位置,一邊嘟囔著對不起,一邊從死去的人身上邁過去。

他實在沒別的地方可以走了。

等到了跟前,他發現那股生氣再一次消失。

再去仔細甄別,空氣中除了門口呆愣住的三個人外,沒有活人的氣息。

無一例外。

他低頭看了眼沾了血的鞋子,眉頭微蹙,繞到門口,在三個人麵前打個響指:“別發呆了,去查查這些人是不是住在這裏的客人。”

·

然而前台電腦解不開,又沒有紙質版的記錄,想要確認這些人身份的想法再次破滅。

從餐廳出來,另外攝影男跟張超就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張悅稍微好一點,江馳最為淡定。

還是不想放棄尋找的江馳在翻箱倒櫃仍一無所獲時,問張悅:“張悅,你之前來這,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嗎?”

“啊?”張悅回過神,看著身邊的江馳,“你說什麽?”

江馳搖頭,清清嗓子:“兩位,不要發呆了,趕緊找找看,怎麽才能出去,不然下一次躺下的就是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