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15

太陽初升,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一條窄亮光線。

陳清池醒得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著,他抵在周正胸口,感受起伏的胸膛,薄薄的布料傳透著滾燙的皮膚。

二十幾歲的男人渾身都是火氣,他被灼得也熱起來,掀了被子角。

過了一會,陳清池小心起身,剛坐起來,就被一雙大手又拉回去。

周正眼睛都沒睜開:“再睡十分鍾。”

窄亮光線從床尾攀爬到純白的被單上,細塵漂浮,陳清池被他摟著,動作親昵,但並不覺得尷尬也不覺得陌生。

不去稻城隻躺著也不錯。

慵懶的清晨讓他想起一首歌。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

比如低頭看魚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離開

浪費它們好看的陰影

我還想連落日一起浪費

比如散步

一起消磨到星光滿天]

時間很慢,清晨很好。

陳清池看著周正纖長的睫毛,雖然這些年曬黑了,但依舊掩不住眉眼間的俊朗。

以前是鋒芒跋扈,現在是成熟性感,不管哪個時候,他總能在周正身上看到生活的另一麵。

“你再這麽看我,今天你可別想出門了。”周正睜開眼,對上陳清池肆無忌憚的眼神。

陳清池被抓包,瞥過眼去,低低回道:“不出門也行。”

周正聽得呼吸一滯,早晨本就容易有些反應,被陳清池看得已經繃不住,如今他不知死活又來撩他:“你想清楚,待會真要做了什麽,你別哭。”

陳清池:“……我不會哭。”

周正的手正放在他頸後,看著他清雋白皙的臉:“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你廢話真多。”

周正下意識揉捏著他的肩井穴。

力道不大,陳清池忽的喘息,引得肩膀上的手頓了頓。

平時待辦公室,一坐十幾個小時,肩膀落下不少毛病,被周正那麽一摁,整個脊椎都酥麻起來。

“怎麽了?”周正看他眉頭蹙著。

“有點酸有點疼。”

周正看了他眼,又嚐試性捏了下肩井穴,陳清池似乎被人拿捏了命門,不止脊椎,整個人都酥透了,半點力氣使不上,隻想離那雙手遠點。。

屋裏的光線恰到好處,讓人恍神。

“你這肩膀毛病不少。”周正坐起來。

陳清池卻是不敢把肩膀放到他手邊,那感覺很疼,但疼完就有點爽,疼讓他想躲,爽讓他想要,兩種奇怪的感情交雜。

“你趴著,給你摁摁肩膀。”周正說。

肩膀的疼意緩了,陳清池活動了下,不緊是爽腦子都清爽了,好像渾身血液都疏通了:“你學過?”

說著趴在枕頭上,手搭在兩側。

周正看著他的背,絹絲睡衣平滑沒有褶皺,肩膀的蝴蝶骨微微凸出,順滑的弧度,好似易碎的琉璃,使他生出一種想要弄碎的衝動,手攀上他的肩膀,溫度從絹絲布料傳遞到手指間,周正迷了神,跨在他身後,沉沉吸了口氣。

手壓過肩井穴,隻輕輕一摁。

陳清池就有些受不了,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倒吸一口氣,牙齒咬過下唇,好讓自己不去躲避肩井穴傳來的酥麻感。

周正見他隱忍模樣,喉結滾了下:“等回去記得去醫院看下肩膀,別落到頸椎病才去。”

陳清池垂下頭,黑發陷在白色的枕頭裏,提及“回去”不自覺神傷,聲音悶在枕頭裏。

周正以為他沒聽見,捏了捏他的風池穴:“跟你講話。”

陳清池抬起頭,斂了眉心的哀傷,淡淡回:“知道了。”

周正的手法很嫻熟,絲毫不比店裏的按摩師差,起初陳清池還感覺到不適,越往後隻覺得渾身細胞都蘇醒了,長籲一口氣,連呼吸都是熱的,額頭沁出薄薄汗意。

“你休息下就起來,我去洗個澡。”周正從他身上爬起來。

陳清池隻瞧見他寬厚的背:“周正。”

周正拿著毛巾,掛在脖子上:“怎麽了?”

“其實……”陳清池抿唇,目光落在他已撐起的褲子,耳根紅了,“今天不去爬稻城也可以的。”

周正:“……”他剛剛給他捏肩膀就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也給陳清池一定的思考時間,好讓他冷靜冷靜,不要在早晨做一些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結果陳清池並不打算作罷。

周正的手緊緊捏著毛巾:“稻城很好看。”

陳清池坐起來,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目光穿過房間微弱的光線,落在周正身上。

從昨晚接受周正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背離了他的生活。

想要就是想要,他現在就是想要周正,想要跟他窩在這個三十平的房間,做什麽都好。

“周正,你要不想,我不強迫於你。”

話已至此,周正一把扯開毛巾,沉沉吸了口氣,幾步走過來,跪在床邊,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他,似乎要在他臉上看出猶豫。

“你他媽是真的欠。”周正手掐著他下巴。

“幹”字沒在陳清池耳膜。

塵埃在空氣中浮動,陳清池伸手穿過他的肩膀:“你不要講粗話。”

周正困著他,伸手撥開他額前的劉海:“老子就是個粗人,隻會講粗話,你現在才知道?”

陳清池眉毛擰著。

周正笑起來,俯身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什麽,陳清池後背繃直,耳根燙到出血,惱得罵了句:“你要不要臉。”

這人真的什麽粗鄙的話都說得出口,陳清池從沒被人這麽對待過,但又因為那種話而感到頭暈目眩。

簾子的最後一點縫隙被拉上,屋內陷入了昏暗,隻剩空調的暖風在昏沉沉的房間流轉,周正彎腰去行李箱的拿套。

兩個人經驗都很不足,周正好歹看過些片,但實戰畏首畏尾,生怕一個不小心弄碎了陳清池這塊上好的琉璃。

“你行不行?”陳清池見他猶豫不決,平日裏的性子又上來了,“你要不行,我來也行的。”

周正……他本來是顧及他的感受,這會激得渾身冒火,一把將人扯下:“媽的,老子那是心疼你,你他媽的懂不懂?”

“不懂。”陳清池故意道。

樓下小城蘇醒,廊道裏不時有人在交談,行李箱的滾輪擦過地板,轟隆隆作響,樓下有人呼喚著同伴。

送走一陣嘈雜聲,又迎來一陣嘈雜聲,光影在厚重的窗簾在跳動,慢悠悠的時光和屋裏細碎的呼吸,被激怒的獅子抵不住獵物的**,比起憐愛更想要攻占。

陳清池捏著被單的手發疼,一雙清澈的眼眸此刻紅得厲害,剛剛才嚐到新鮮空氣,卻又被身後的猛獸追逐,拖入更深的黑暗中。

“清池,你起了嗎?”隔壁房門口傳來陳岩的聲音。

獅子仰起頭顱,鬃毛淌過陳清池的下巴。

隔壁房門外,陳岩還在敲門,他們約好今早去稻城。

陳清池此刻一點兒力氣沒有,呢喃:“我和陳岩約好今天去稻城,我和他說一聲,今天我不去了。”

周正冷哼,卻不肯出來:“你還和別人約好了?”

陳清池掙了下,疼得眉頭蹙著:“我跟他說下,你別鬧。”

周正退了些,見陳清池一身狼狽:“你去吧。”

陳清池剛坐起來,失了力,臉色僵了僵,瞪了眼周正:“起不來。”

周正笑著把人抱起來,帶到門後:“你和他說。”

陳清池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聽起來很正常:“陳岩,我今天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

陳岩正在敲門,手頓了頓,看向隔壁房門,心下了然。

“你沒事吧?”陳岩語氣裏不乏失落。

“嗯,不要緊,明天應該就好了。”

陳岩望著厚實的木門,心口憋悶:“我明天要去林芝,會在林芝待兩天,你要到了林芝可以找我。”

陳清池“嗯”了聲。

門外已沒了聲音,周正把人又抱回去,見他濕潤的眼眸:“你還要找他?”

陳清池有些惱意,剛剛真的太過了,他現在渾身被碾過一般,腦子也昏昏沉沉,見周正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你別了,我有點難受。”

周正把人輕輕放下:“你不許找他。”

“嗯。”

周正不信:“你剛剛也是這麽敷衍他的。”

陳清池拗不過他:“我沒敷衍你,我不找他。”

周正點了點他的唇:“疼麽?”

陳清池撇過臉,不大願意提及,絹絲睡衣已被弄得皺巴巴,看來是得丟了。

“我累了,睡會,你一個小時後叫我。”陳清池往被子裏縮了縮。

他真是累極了,剛沾枕頭就睡過去。

還做了個夢。

夢見和周正一起去海邊,夕陽西下,周正騎著水上摩托,海豚在水麵跳動,海鷗飛翔,浪花拍在摩托車的兩側,周正回過頭來,拿著水槍嗞他,嗞得他滿臉是水。

剛準備罵他,下一秒摩托車加速,周正帶著他駛入廣袤海洋。

他看見一座海上城堡,五彩的泡泡在空氣中騰飛。

周正停下車,伸開雙手:“歡迎來到我家。”

陳清池剛踏下水上摩托,周正擁住他。

齊齊倒進海裏,海水浸入耳膜,嗡嗡作響,世界隻剩一個周正。

-

周正見他睡熟,知道他有潔癖,躺了會起來把房間收了下,又把弄髒的衣服洗幹淨掛出去,拉開窗簾,亮堂的光落在陳清池清透的臉上。

他打開側邊的門,去陽台點了根煙,背對著外麵,看著**熟睡的陳清池,煙氣混著日光。

以前覺得日子得過且過,現在有了盼頭。

伸手撥了撥曬在一邊陳清池的**,因為太瘦,連**都像兒童穿的,想起他動情時秀氣的那玩意,周正抿了抿唇,笑得恣意。

不知道陳清池夢見什麽,隻看見他皺著眉。

周正掐了煙回到房裏,下意識伸手撫平他的眉心,卻對上一雙惺忪睡眼。

“周正。”陳清池喚他。

周正斂眉:“嗯?”

陳清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叫他,就是想叫,想在他麵前,肆無忌憚地叫他的名字。

“又想?”周正見他直白眼神。

陳清池……他是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滿腦子都是廢料。

“我想喝水。”陳清池轉了話題。

周正很想,但他知道陳清池的小身子板經不得折騰,起身給他倒了杯溫水。

陳清池無意間看見陽台窗戶上掛著的衣服:“周正。”

周正在幫他蒸糖醋排骨:“怎麽了?”

陳清池起來,疼得又栽回去:“你下次別碰我衣服,我自己的自己洗。”

他還是不喜歡周正碰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內衣褲這種,從小到大,連他媽媽都沒碰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