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話：回姑姑家探親
“媽媽！你答應過你不會亂寫的！”堺悠鬥在家裏發著火。
堺美都不以為意道，“媽媽在報道裏可是一句假話都沒有啊。”
“但是裏麵那麽多引導的話媽媽是故意的吧！你這樣可是害得風祭在學校裏被大家議論了啊！”
堺悠鬥拿著報紙按在了桌上氣憤道，“你明知道風祭是我的朋友！”
“得了得了，聽你的描述也沒有和他多熟的樣子，還朋友。”堺美都拿起報紙，滿意都看著報道，
“而且他應該也是不在意流言的類型吧，別人的議論又不會多影響他，再過一周我就再補一篇報道替他澄清一下好了。媽媽工作可也是很辛苦的，說不定這篇報道能幫媽媽拿到獎項呢。”
“這也不是你故意發表這些言論的理由吧！明明以前你還和我說過……”職業操守什麽的……
堺悠鬥的話到一半卡在了嗓子裏。
她回憶起媽媽在電話裏的談論，說她新聞工作者的操守就是報道出真相，於是曝光了一個五歲小女孩因為年幼無知而意外導致家裏失火，父母為救她而身亡。
那個被曝光了這件事的女孩如今怎麽樣了呢，會變成什麽樣呢。
所以，這些會傷害到他人的報道是理所應當的嗎。
“知道了——媽媽現在就去寫追蹤調查的報道，悠鬥來監督吧，下周刊登的時候就能還你的朋友清白了行嗎。”堺美都說道。
堺悠鬥抿緊了唇，站起了身，“說到底媽媽完全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啊。真的是太差勁了！”
＊
基裏艾洛德人的危險在於，他了解人類。
他知道人類的想法容易被大眾所裹挾，也知道越是沒有成熟的人類越不堅定想法。因此……是想讓他對人類失望，無法盡心地保護人類對嗎。
可惜，他早就不對人類抱有過多的期待了，也不會有什麽失望。
這篇報道，因為報道的人是業內相當有名氣資曆的記者，再加上是熱點話題，以及涉及真正的「人類與外星人」的接觸而討論度意外的高。
但這隻是開始。
這件事情的關注度提升，風祭清司的身份被挖了出來，他放學的時候甚至有記者衝過來詢問他這件事情的細節。
更甚的直接問“害死了同學的事情是故意的嗎，還是說是意外，如果是意外的話你一定很後悔吧？”
風祭清司不想理睬他們，想繞開卻被堵住了去路。
“如果一定要攔住我的話。”身形纖細的少年抬起頭，彎了彎唇角，亮了一下自己手機上的報警號碼，“應該夠得上尋釁滋事吧。”
記者被堵住，啞口無言。
風祭清司繞開他們往校外走，就在這時，在門口看到了大古。
這次大古穿的是常服，剛剛趕到的樣子。風祭清司向他走過來後，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那邊的記者。
“沒事吧。”大古關心地問道。
風祭清司搖了搖頭，“……沒什麽值得在意的。”
雖然是這樣說，但他的神色卻帶著冷意。
觸及到大古擔憂的目光，他下意識撇開了視線。
目前確實是相當棘手的事情。
哪怕大古作為勝利隊的隊員，也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考慮到清司沒有多少朋友，他這次來找清司隻是希望能帶他散散心開導他一下。
雖然清司說著不放在心上，但還是被影響到了吧。
他想著，到時候也許應該請示一下隊長，能不能替清司澄清一下。
風祭清司跟著大古走了一段，看出身側的人的擔憂與欲言又止，問道，“大古先生覺得，我們如今這樣保護人類是有意義的嗎。”
“……清司。”大古想說什麽，卻又意識到他可能並沒有想得到他的回答。
“總會有一些人類，連我都無法提起拯救的欲望。可又有時候，我又會覺得，人類的劣根性是大同小異的。”
風祭清司低聲說道，“這樣保護人類真的有意義嗎。”
從得到這份力量開始，大古這樣的迷茫絕對不會少，這個問題拋給大古，大古自己也不一定能有答案。
但是……
大古看著目光冰冷的少年，說道，“如果累了的話，這段時間就交給我吧。”
風祭清司看了大古一眼，“我還以為你會安慰我、給我講道理呢。”
“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情，也沒辦法講什麽道理。”大古笑了笑，“不過我相信你，沒有答案的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吧，隻要別作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就好。”
“休息……”少年低下了頭，“休息……才是不可能的。”
“誒？”大古露出了疑惑之色，直覺哪裏有什麽問題。
然而下一秒，少年就恢複了平日裏帶著些冷淡的神色，簡單道，“謝謝大古先生了。”
＊
堺悠鬥不知道是不是出於愧疚，風祭清司在這兩天偶爾會撞見他在其他人麵前維護他。
他母親做的事情，和他又沒有關係。
風祭清司看著堺悠鬥補償性質的維護，反而和堺悠鬥拉開了距離。
在他名聲那麽惡劣的時候，還公然和他站在一邊的家夥都是笨蛋吧。
關於風祭清司不利的流言報道隨著各種胡編亂造發酵得意外的快，堺美都承諾的澄清的報道發表出來反而沒有任何作用了。
人類是先入為主的，也更想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
大古甚至向隊長申請了幫風祭清司澄清事件經過。可卻因為被扒出認識勝利隊的人，反而被質疑了勝利隊是不是有偏袒的行徑了，可見官方組織的權威性在日本國民眼中並沒有多高。
風祭清司被姑姑聯係上要求回去一趟，或許是這段時間放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姑姑總算是無法袖手旁觀了。
……本來是不想讓姑姑那邊知道任何事情的。
他出門的時候，看見牆上被刷了一些“滾出去”之類的字眼。
群體的劣根性。
＊
他回姑姑那裏的一趟，氣氛似乎因為這些事情有點壓抑，但是無論是姑姑還是姑父都盡量讓氣氛緩和，而他的表哥卻是全程沉默不語。
姑姑出言關心了一下他學校裏的情況，風祭清司試圖和曾經一樣努力迎合熱情的姑姑，卻連唇角的弧度都有些僵硬。
直到吃午飯了，姑姑姑父想問他的話也始終沒能開口，拐彎抹角地關心了他好幾句。
直到表哥直接拿出報道，直接放在了桌上，語氣平靜道，“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吧，爸爸媽媽擔心你。”
“弘也！”姑姑有些責怪地嗔怒了表哥弘也一聲，卻並沒有否認，而是將目光重新轉向了風祭清司，借著打開了話題，
“……清司，是這樣，你這些天發生什麽了，這些報紙就愛亂七八糟的寫，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姑姑沒有問他有沒有這樣做，而是關心道。
還是知道了。
風祭清司總是不擅長麵對姑姑一家人的，避重就輕地微笑道，“嗯，一些不實的報道而已，過段時間熱度下去了就不會有人關心了。”
“清司，我問的不是這些。”姑姑見他逃避主要問題，道，“這上麵說你之前一直在被學校裏的不良少年欺負，現在又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肯定會被不知道真相的同學議論，怎麽一直都沒有告訴姑姑。”
“如果在學校遇到什麽問題要和我們講。”姑父讚成道，“我們離得遠，別總一個人什麽都不說。”
“都是一些小事而已。”風祭清司努力維持著唇邊的弧度，“那些不良少年也隻會狐假虎威，隻要告訴老師他們就能安分好久。”
表哥椎名弘也給碗裏夾著菜，像是隨意提起一般地說道，“告訴老師就可以解決嗎，我聽說是你一個人把三個人送進了醫院。”
“胡說什麽呢，清司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可能打贏三個人。”姑姑拍了弘也一下。
“經常生病和擅長打架也不完全衝突。”椎名弘也道。
風祭清司沉默了一下，抬起頭看向了表哥，彎起了眼睛，“沒錯，是我把他們送進醫院的。”
姑姑姑父麵麵相覷了起來。
椎名弘也語氣如常地接話道，“對那些人隻有以暴製暴才是最高效最有用的方法吧，他有能力自己解決不也挺好的嗎。”
姑姑聞言，也反應過來，說道，“沒錯，無論如何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先。”
“既然自己就能解決他們的話，也就應該不會像報紙上說的那樣，借外星人解決他們吧。我想孤兒院的教育也不至於那麽黑暗吧。”椎名弘也接著說道。
“弘也！”姑父放下筷子，嗬斥道。
風祭清司不覺得孤兒院的生活有什麽羞恥，哪怕黑暗，他也一樣過來了。不過弘也的話語過於尖銳，幾乎到了讓人會被刺傷的程度。
也無可厚非，畢竟椎名弘也沒有理由無條件信任他，何況他還給姑姑家添了很多麻煩，哪怕有怨懟都是理所當然，何況對方這樣的話大概更多目的是希望他不要逃避話題。
但也是這樣的話語，讓風祭清司從姑姑姑父熱切的關懷、以及自己又給他們添麻煩帶來的窘迫情緒中清醒了一些。
他放下了筷子，沒有敢去看姑姑姑父，而是與弘也對視著，勾著唇角卻目光冷淡，
“沒辦法啊，就算是我也沒辦法一個人對付那麽多人。”
“讓他們恐懼，或者幹脆從根源解決，確實都是一個好辦法吧。”
“不過他們的死確實隻是意外，本來隻是想給他們一點教訓的。”
椎名弘也意識到清司的氣質變得危險了起來。
他比清司要大兩歲，也是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無論是成績上還是生活上，從來沒有讓家裏人擔心過。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父親母親的關懷才會在清司身上一股腦傾瀉出來。
即便如此，他也不至於對清司有什麽惡感，先前也想過和清司打好關係，或者給他提供一些幫助，然而清司卻仿佛總是避開他一樣。
不但避開他，也避開了父親母親。
如果清司轉到他上過學的高中，哪怕椎名弘也已經上大學了，受他關照過的學弟學妹也會樂意幫助他動不動就去醫院的表弟，隻是……
無論是椎名弘也還是父親母親，都能看出清司對他人的好意的無所適從，也最終都沒有勉強他。
椎名弘也也一直覺得清司雖然總是逃避與他人交往，但絕對不至於有什麽壞心思。然而這次清司身上危險的氣質讓他下意識戒備起來，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個表弟了。
善於交際的椎名弘也見過很多人，作為風紀委員時為了幫助受欺負的同學，甚至單獨和不良少年叫過來的□□的人對上過。雖然他不擅長打架，最終卻也帶著受欺負的同學全身而退了。
可就在那些人身上，椎名弘也感覺到的氣質也沒有那麽危險。
椎名弘也並不太想思考風祭清司究竟做過什麽事，但他明白這個表弟恐怕是個危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