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實
很快，第二天早上九點半，嚴律師和兒童健康機構的兩位負責人一起來到了伏韌的家中。
“導師，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伏韌坐在書桌前，看著自己手上因為導師係統的魔法而顯現出的傷疤。現在隻要是人生導師係統所展現出來的力量，都被伏韌統稱為魔法。
【這隻是一個障眼法，把你的手恢複成你遇到我之前的模樣。】
姬湯湯這麽講著，然後小觸手又是一點，很快，伏韌肉眼可見的蒼白憔悴了下來，這也是一個障眼法。
雖然先前就很憔悴，但可能是因為氣運之子的緣故，伏韌雖然內裏是個營養不良沉屙不少的灰姑娘，外表看上去卻是個貌美精致身形清秀的童話王子。似乎近年來世界氣運都特別注重對氣運之子的美顏狀態的加持，不過也是，這畢竟是自己的門麵擔當。
像伏韌這樣的氣運之子，肉眼上還不怎麽看的出來，但要是一個普通少年，可能就是麵黃肌瘦又矮又小的人間真實。
但是，現在就是需要那麽一點點真實。
而且，姬湯湯需要伏韌保持著這種灰姑娘的狀態直到月底為止。
姬湯湯又甩起幾個黑不溜秋的東西，用金光包裹著它們向著門外移去，然後悄無聲息的裝在了客廳等隱蔽的地方。
伏韌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監控設備、錄音設備。】
伏韌聽到這些，恍然大悟：“這個就是導師你昨天讓我半夜爬起來寫信淩晨爬起來收包裹拿到的東西嗎！”
【是的，還記得被你爺爺奶奶收養的孩子嗎？】
伏韌睫毛像蝶翼掀動了幾下，顯然想起了葉文軒和楚琳這兩個讓人糟心的東西。
【你忘了嗎？除了葉文軒和楚琳，還有其他的兩個孩子，你的叔叔周文博，阿姨喬也娜。雖然他們現在不在B市，不過我加急了你的信件，他們看到你的信後，都很願意幫助你，直接將設備空運了過來。】
周叔叔？喬阿姨？
伏韌努力的回想，似乎這幾年的生活，早將十一歲之前的記憶淡忘，模模糊糊隻記得一些殘留的影子，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還要屬小時候周叔叔喬阿姨偷偷帶他出去玩騎馬，然後三個人一起摔斷了腿灰溜溜被抬回家的場景。
其實原本，周叔叔和喬阿姨應該是他的監護人，而不是葉文軒和楚琳。但是用嚴律師的話來說，葉文軒和楚琳是穩定的夫妻關係，而且從小就在照顧伏韌，並且有一個孩子葉小清，他們豐富的育兒經驗和穩定的家庭關係，能夠給予伏韌更優秀的生活環境，這些令他們在未婚未育的周叔叔和喬阿姨中脫穎而出，當然，嚴律師的紅包在其中也幫了不少的忙。
在葉文軒和楚琳成為了他的監護人之後，他就很少於周叔叔喬阿姨見麵，因為葉文軒不許。上一次見麵還是周叔叔喬阿姨直接上門，帶著一堆好吃的好穿的，滿滿當當的塞了兩輛越野車，滿心歡喜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在樓上看到了久違的叔叔阿姨，十分開心，但隨後，他就聽到樓下的葉文軒告訴他們，自己不在家出去學習了要一個月後才回來，讓他們一個月後再來。
早在伏韌的監護人確定了是葉文軒和楚琳後，周叔叔和喬阿姨就將工作的重心移到了國外，一年根本回來不了幾趟。葉文軒這麽說的原因目的就是不想讓他們見麵。
而後，在葉文軒似乎是不經意的掃視下，伏韌沉默的看著叔叔阿姨掃興而歸，久違的歡喜也變成了一塊沉硬的石頭壓在心頭。
直到昨天淩晨，導師係統突然讓他寫兩封信，沒有抬頭沒有稱呼沒有名字，隻寫一句我需要監控錄音設備。起初伏韌不明所以，但現在他知道了這兩份信原來被導師係統用魔法送給了叔叔阿姨。
【好了，一切準備就緒，該是好戲上場的時候了，伏韌，去吧。】
伏韌點頭，朝著客廳走去。
今年剛剛進入兒童健康機構的姑娘方小愛，坐在柔軟不失彈性的沙發上，看著這戶人家大氣典雅的裝修，心中驚歎連連。有錢、有品、雅而不俗，這是方小愛對素未蒙麵的房屋主人的第一印象。
等到有個少年從樓梯上緩慢鄭重的走下來。毫不誇張的說，方小愛覺得自己那一刻見到了傳說中的王子，精致優雅卻平易近人。尤其是等少年做到沙發上，看著他們露出的微笑，楓糖色的眸子中盛滿了沁人的溫和暖意，令人不自覺的就心生親近之心。
方小愛不由自主的看向手上的資料，天呐，她感覺資料上的葉文軒楚琳一定是品性非常不錯的人，能夠將一個孩子培養的這麽好，風骨可見風華不掩。
這時候，葉文軒走了過來，後麵的楚琳端著茶水緊跟著。
方小愛微笑著抬頭，卻在看到他們兩個時皺起了眉頭。
她雖然才加入兒童健康機構一年，但是先前律師助理的工作讓她識人無數，幾乎一照麵，她被伏韌容貌暴擊的理智迅速歸位，辨別出了重重疑點。
首先，資料上說明的和身邊同事告訴她的，喜歡說謊的伏韌在監護人的看管下被教養的非常好。
但伏韌清亮的眸子毫無陰霾，如此清澈溫暖的感覺，與資料上的撒謊成性不受管教幾乎是兩個對立麵。
其次，葉文軒和楚琳給她的感覺很不好，雖然在笑著，但是方小愛總覺得這笑是浮在臉上遮掩著虛偽。
可能剛才初次見到這麽俊美的孩子，方小愛一時有些失神在這人類美貌的天花板當中。但是現在，她卻發現這美貌的天花板竟是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模樣，最直觀最明顯最不能作假的，少年的手，有著細密的刀疤，而姑父姑母卻是養尊處優的光滑細膩。
方小愛頓時心疼了起來。
多年來走訪一線的工作經驗，令她腦補了一係列的情節。
這時楚琳笑吟吟的拿著茶杯分給在座的三人，嚴律師接過茶杯朝著伏韌問道：“伏韌，你還記得嚴叔叔嗎？”
笑容和藹語氣慈祥，仿佛是一個疼愛小輩的長輩。
伏韌垂下眼睫，看著嚴律師和藹的臉，隻覺得每次看到這張臉都有種被背叛的感覺。小時候嚴律師和他父母的關係可以說的上是摯友，但是就是十年交情的摯友，卻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導師係統曾經對他說過：“財帛動人心，人之常情，不過不礙事，總有一天你會千百倍的拿回來。”
伏韌低著頭，小聲的說著：“記得，你是我父母的好朋友，在我小時候你總是給我帶好多吃的，然後拜托讓我爸爸媽媽幫你的忙。雖然我爸媽去世之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你了，但是現在見到你我好開心嚴叔叔。”
姬湯湯：好家夥，白蓮花的精髓這麽快就學到了。
昨天晚上，除了讓伏韌寫信收貨外，姬湯湯還壓著他看了好幾個視頻——【論如何十句話學會白蓮花的精髓】、【論風靡已久的綠茶到底如何模仿】、【白蓮與綠茶，到底誰更勝一籌！】……
現在看來，補課卓有成效。
說出這句話後，旁邊的方小愛眼中的心疼簡直顯而易見。
而嚴律師聽到這話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喝了口茶不再說話。
這次他和兒童機構一起來，本來就是走個過場。於是接下來，葉文軒和楚琳話裏話外的將伏韌貶低了一遍，又著重說明了沒有自己就沒有伏韌的今天，他們兩個對伏韌可以說是嘔心瀝血。
方小愛身旁的同事聽到了，不斷應和：“是的是的，孩子就是要多管管，你們真是太辛苦了！”
葉文軒：“我們對自己的兒子都沒有這麽好過，天天起早貪黑的給他做早飯做晚飯洗衣服！”
“是的是的我們能夠明白你們的用心！”
楚琳：“都虧了我們的努力，這孩子現在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名！”
“是的是的我們已經了解到你們的良苦！”
葉文軒：“你看這孩子現在，長的多高多壯！”
“沒錯沒錯我覺得這孩子在你們手底下被教養的特別好！”
這麽一番你知我知心知肚明的熱絡談話後，同事一錘定音：“在今天的上門訪談後，我認為伏韌的監護人葉文軒先生和楚琳女士對待伏韌完全是當成了自己的親子一般對待，不存在為何違反兒童健康條例的行為。所以，伏韌與監護人葉文軒先生、楚琳女士的關係可以續存。”
兒童健康機構上門探望的工作人員，不僅僅是探望孩子在監護人的關懷下是否身心健康，更起著判斷監護關係是否可以續存的作用。
方小愛皺起眉頭，不，不對，流程不應該是這樣的。
像這樣僅憑著幾分鍾不到的談話就確定監護關係可以續存的判斷太過武當，他們正規的正常的流程應該是隨身攜帶攝像頭，並單獨與監護人及兒童進行獨立問談。她看向自己的同事，卻隻得到同事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