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以魔始十三

這個名字在人間可謂是簡直千金。

作為七星宮頭號懸賞的人頭, 晚嬈的名字在人間幾乎成了一夜暴富的代名詞。

但是整整九年,凡間沒人見到過這個堪稱狠角色的女人。

以一己之力串通魔族,謀害了臨月仙尊, 天樞帝君閉關三年, 幾近瘋魔。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在了那場大戰之中。

不想竟然在魔族地脈之處!

風草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印象就是那個把自己推到冰河之中的邪惡麵孔,幾乎脫口道:“師尊小心!她不是好人!”

雲落雪腳步一頓,她印象中風草和晚嬈並沒有接觸過, 而後她想到自己在大戰前怎麽都沒找到風草,

“她害過你?”

風草覺得雲落雪那句話就像結了霜,自己都被凍的一顫:“我在大戰前不小心看到了她和魔族傳信息,然後她就要殺我滅口!還好靈脈蝶救了我!”

雲落雪聽到這裏, 神色平靜的轉過身, 風草和歸渡卻明顯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息, 都把自己裹成了鵪鶉。

隻見雲落雪左右同時浮現出鳳來琴和長相思,形態幾經轉變變成了一張火紅色的長弓, 隻見她搭弓射箭,三箭連出!

第一箭斷了捆縛靈脈蝶的的束縛, 第二箭直衝那巨大花朵的花萼而去, 第三箭猝不及防的貫穿了正在鬼鬼祟祟的晚嬈,勢頭也沒消減下去, 直接將人釘在了石壁上。

“啊——!”晚嬈發出了一聲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聲。

那聲音根本不似人族, 雲落雪神色冷漠的一步步走向晚嬈, 每一個字都冷的掉渣:“我沒想到你還活著。”

“是你?!”晚嬈看向來人, 聲音中夾雜著震驚和憤怒, 最後變成了滔天怒火:“你怎麽會活著!你怎麽可以活著!你怎麽還敢活著!”

那聲音嘶啞刮挫, 像是尖銳利器互相摩擦一般, 三人渾身都冒出來了雞皮疙瘩。

比之鬼嚎一般的聲音, 晚嬈如今的相貌讓雲落雪都皺起了眉頭。

她之所以能從那麽遠的距離辨認出來那是晚嬈,是因為她頭上仍舊帶著那自己當時給緞無舟的那個殘雪垂梅的發簪,不過那發簪脫離主幹之後又沒了靈力的供養,早已幹癟的認不出來,所以她並沒有在意晚嬈的變化。

如今驟然看清,她甚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人身體異常枯瘦,所有**在外的皮膚都灰敗的如同樹幹,像是強行掛在身上的一張皮,原本的秀發脫落了大半,剩下的七零八落的散落著,而那張臉最為致命,整個臉拉長的如同狐狸一樣,一般還顯現出灰敗腐爛的模樣,嘴唇鮮紅的不正常,齜目欲裂的眼眶中隻剩下了眼白。

歸渡縱然記得眾多魔物,但是別致成這個樣子的也是頭一回見到,於是轉頭問雲落雪:“你……之前見過這麽……魔物?”

雲落雪搖了搖頭:“她之前並不是這個樣子,不過現在這些不重要。”

她幾步上前,看著眼前麵目全非的晚嬈:“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又做了什麽?”

但是晚嬈絲毫聽不進去她的話,惡毒的盯著雲落雪:“你死了!你應該死了!”

然後被歸渡一拳打的半個腦袋都偏了過去,一字一頓道:“再詛咒殿下一句,我就讓你後悔你為什麽沒有死。”

晚嬈隨之惡狠狠的盯住歸渡,想要接著罵卻又不敢出聲。

沒骨氣的爛泥,歸渡蔑視著眼前醜陋的半人不魔的怪物,轉頭看向雲落雪:“殿下是想讓她吐出來什麽?我來問。”

雲落雪本想說不必,但是仔細想來刑訊逼供自己確實不怎麽擅長便點了點頭:“你問他為何在此處,以及是誰指使她做的這些。”

歸渡點了點頭,“好,殿下去遠一點吧,不會被吵到。”

看到那邊在盡心盡力照顧靈脈蝶的風草,雲落雪便點了點頭:“我去看看靈脈蝶。”

直到雲落雪走到湖邊,身後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它怎麽樣?”雲落雪蹲在風草旁邊一起查看靈脈蝶的狀況。因為那裏看起來非常的虛弱。從身上的痕跡來看已經被捆綁了很久。

風草搖了搖頭,聲音幾近哽咽:“氣息非常的微弱,連身上的魔氣都非常的淡,那女人似乎從她身上抽走了非常多的魔氣。”

落雪拍了拍風草的背:“來,我試試。”

風草稍微挪開給雲落雪讓了位置,隻見她跪坐在靈脈蝶旁邊,抬手化出鳳來琴信手彈奏了一曲無名小調,鳳來琴中的流火之力緩緩融進靈脈蝶中,原本連意識都快消散的靈脈蝶逐漸恢複。

“醒了!”風草歡喜的看著靈脈蝶睜開了雙眼:“它醒了。”

靈脈蝶撐起巨大的身體緩緩撐開翅膀。散亂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雲落雪和風草身上。

“又見麵了。”雲落雪對靈脈蝶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靈脈蝶看著遠方那顆巨大的被汙染的花,眼神裏滿是哀求。

“它希望我們救那株花?”風草眨了眨眼。

雲落雪沉吟了片刻:“若是我沒猜錯,那株花是魔源的幼體形態。”

靈脈蝶點了點頭。

“我可以救它,但是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麽?”雲落雪仰頭看向靈脈蝶,靈脈蝶緩緩將觸須遞到了風草手上。

它現在太虛弱了,已經無法用意念和別人溝通,但是風草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

風草不假思索的就想把手伸過去,伸到一半征求意見似的的看向雲落雪。

雲落雪點了點頭。

接觸的瞬間,風草就被拽進了靈脈蝶的記憶之中。

神遊需要一段時間,雲落雪不打算打擾他們,轉而來處。

那些蜚蛛似乎很害怕這裏,都在溶洞外滿是膽怯似乎又很渴望其中的力量,雲落雪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那股力量似乎就是那片血湖。

姐姐會不會就在這裏?

雲落雪對於風遙的所在有大致的猜想,但是仍然需要論證,就在她想要窺探湖底之時,歸渡從何處出現立刻攔住她:“別動這湖水!”

“嗯?”雲落雪收回手。

“這是那些蜚蛛的母體。”歸渡厭惡的將雲落雪拉的遠了一點:“那些怪物都是從這裏出去的。”

“你都從哪裏打聽到了什麽?”雲落雪看了眼晚嬈的方向,看起來並沒有外傷但是整個人萎靡無神,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有人用特殊的方法創造了那些怪物。”歸渡大致簡述了自己從晚嬈嘴裏獲得的消息:“她也隻是一個傀儡,有人在戰場上救了快死的她並且帶到了這裏,讓她在這裏生產這些怪物。”

“生產?”雲落雪覺得這個詞有些不對勁。

歸渡點了點頭:“蜚蛛需要糅合人族魔族的氣息,我並不知道救她的人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將人界和魔族的地脈鏈接在了一起,將力量匯聚在了此處用魔源的重塑力量將不幸落入此處的魔物和人族變成了外邊那種模樣。”

雲落雪皺起了眉頭,“兩界地脈的連接並非易事,據我所知,人力幾乎不可為。”

“此處地脈連接應當是數十年前,甚至數百年前的事情了。”歸渡看著周圍:“你當時的獻祭是利用了魔源的力量,它自身都已經出了問題,自然不能以你的願望切斷兩處的聯係。”

簡而言之,就是燈下黑。

但是——

雲落雪看向歸渡:“你如何知道獻祭之事?”

歸渡一反常態的沒有心虛,反而有些驚惶的看著她:“殿下不要再那樣了,好不好?”

雲落雪直覺歸渡的狀態不對,他應當從晚嬈那裏知道了其他的消息。

“晚嬈還說了什麽?”

歸渡搖了搖頭,反而問了很奇怪的問題:“殿下,假如有一天我也像風遙魔尊那樣,你會救我麽?”

雲落雪聽到這般假設,心裏無端的一陣煩悶:“你這是什麽話?”

歸渡隻看著她,執拗的等一個結果。

雲落雪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但是我會拚盡全力不會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這個答案似乎讓歸渡陷入了一種更絕望的情緒裏,他忽的撲向雲落雪,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抱住,恨不得將人揉進自己的血肉之中。

“歸渡?”雲落雪剛想掙紮就聽到他幾近絕望的聲音:“別動。”

“殿下,我不值得的,請你不要那麽做。”歸渡在雲落雪看不見的地方閉緊的雙眼。

“什麽?”歸渡那種即將溺斃的感覺讓雲落雪都有些無措,猶豫再三她緩緩的回抱住了眼前的大男孩,安撫的撫摸著他的後背:“晚嬈究竟說了什麽?”

歸渡搖了搖頭,將自己整個人埋在雲落雪的頸窩上:“請殿下答應我,如果有那麽一天,殿下一定不要救我,自己好好活下去,好麽?”

這是什麽話。雲落雪皺起眉:“你在胡言亂語什麽?鬆開!”

歸渡依言稍微放鬆了力道,卻沒將人放開,虛虛的將人圈在懷裏,微微低頭認真還虔誠的看著雲落雪:“我可以親殿下麽?”

雲落雪板著臉:“不可以,鬆手。”

歸渡沒有動,依然這般圈著人,雲落雪想動手直接出去,但歸渡巋然不動,一副你隨便打的樣子,讓雲落雪下不去手。

“我可以親你麽?”歸渡雙眸亮晶晶的,就像一個虔誠的教徒對著自己信仰的神明許下的願望。

雲落雪偏過頭,氣勢弱了幾分:“不行。”

“殿下……”歸渡非常狡猾的搖擺著毛茸茸的耳朵吸引雲落雪,就在她轉頭的刹那按住了雲落雪的後頸,認真的吻了上去。

如果必然有犧牲,那就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