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以魔始十二
“師尊？”
雲落雪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眉眼有幾分眼熟，比自己印象中要穩重成熟許多，一身蒼梧山的弟子服看起來是常穿的樣子。
雲落雪恍然大悟：“風草？！”
對麵的女孩也愣住了：“你怎麽會知道我這個名字？”
“我還知道你出生在蒼山集, 一直在找自己的姐姐。”雲落雪溫柔的看著眼前的女孩, 原來已經這麽大了麽？
果然隻有在孩子和老人才是時間最完美的雕刻品。
風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那場大戰後她在睜開眼就已經在蒼梧山的弟子房了，庭落弦重新給她改了名字, 甚至換了一個身份, 風草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人喊過了。
但是她自己執意要當臨月峰的關門大弟子，庭落弦也隻是歎了口氣隨她去了。
在看著眼前音容笑貌一如從前的人，那呼之欲出的真相讓她握劍的手抖有些不穩。
“劍可不能抖。”雲落雪用指尖撥開了風草的佩劍, 看著她還有些懷疑的眼神, 想了想說出了一錘定音的話：“好吧, 奇變偶不變？”
暗號剛說完，風草直接撲進了雲落雪的懷裏, 哭的泣不成聲：“師尊！師尊你終於回來了！”
雲落雪被人創的一踉蹌，安撫著懷裏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是師父不好, 對不起。”
小姑娘直到哭的打嗝才勉強止住了淚水, 兩人才互相交代了分別之後的事情。
風草大戰之後一直在蒼梧山修行，劍術上已經遠超大部分的同齡弟子, 做事沉穩機敏, 一直很受庭落弦的器重, 而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裏也是因為庭落弦給她的一個任務。
“蒼梧山西北的人間官府求助, 說附近不停的有村落消失。”風草說到任務整個人就嚴肅了起來：“我便帶了些師兄弟過來, 原本以為隻是山魅的障眼法之類的, 但到了之後卻發現事情比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胡鬧, 事態嚴重怎麽不及時撤出去請師兄過來？這般太過冒進。”雲落雪皺了皺眉。
“來不及。”風草道：“我們剛探查了一個地方就陷進了這裏, 此處地形詭譎，我們已經在此處繞了大半個月仍然沒有窺探到全貌，而且像剛才那種怪物，這裏非常多。師尊知道是什麽麽？”
雲落雪搖了搖頭，再次確認了另外一件事：“你確定你是從人間來到此處的？”
這話問的風草一愣：“對啊，我進來之前鎮上的大娘還要給我說親呢！師尊為什麽這麽問？”
雲落雪隱約覺得自己抓住了重點，卻不是很清楚。
“來到此處可曾遇到什麽特殊之事？”
風草認真了回想一下：“從地麵到這裏的時候有段時間大家的意識都非常模糊，感覺就像是靈魂飄在兩處對衝的海浪之間，十分難受，等在清醒過來就在這裏了。”
“同你下來的其他人呢？”
“剛下來的三日便走散了，我便是來尋人的。”風草看著雲落雪越加凝重的表情，直覺不太對勁。
“待在我三尺之內，不要走動。”雲落雪站起身，將感知力擴散到了極致。
有無數的詭異生物在往這裏靠近，數量非常龐大，散發著不甘、怨恨、絕望、憎惡的怨氣，連帶著空氣都渾濁了起來。
不到片刻風遙也聽見了這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之前也遇到過，但是這麽龐大的數量？！怎麽會！
這次風草徹底看清楚了這些怪物的模樣，他們有著人類的腦袋，眼眶幾乎頂到了太陽穴，鼻子凹陷，滿嘴都是細密的尖牙，身體萎縮幹枯四肢細長扭曲，像是變異的隻有四隻腳的人臉蜘蛛。
“怎麽會這麽多！”風草下意識的貼近雲落雪。
雲落雪掃過這些詭異的魔物，最後將目光定在了某處，一手牽住風遙，一手持劍，長相思劍身華光流轉，氣勢極盛。
然後雲落雪往前一步，抬劍橫掃，強橫的劍光如同海嘯卷過所有的魔物，最前方的魔物觸碰到劍風的刹那就被絞的四分五裂，而後如同排山倒海的湧向後排。
橫行底下的魔物從未見過這般霸道的碾壓，頃刻間就想撤退，身體卻像不受控製一樣，直往雲落雪劍上撞。
雲落雪腳步不停，一步一劍，整個山洞都要被這淩厲的劍風給拆了，落石和魔物的殘肢散落滿地，直到第九劍整個山洞再也支撐不住，崩毀殆盡。
“鼠輩！出來！”雲落雪站在落石中間，舉起長相思落下了最後一劍！
歸渡趕到魔穀嶺時，正看到了這樣驚為天人的一劍，劍鋒自地下而來，以開天辟地的氣勢橫掃過整個山脈，最後生生將魔穀嶺劈成了一條陡峭的峽穀！無數詭異的魔物如同灑落的豆子一般墜入深淵。
歸渡也被這一劍震撼在了那裏，卻發現還沒完，長相思又起了第二劍！
一股莫名的想法瞬間衝進了他的腦海：在這麽一劍下魔界地脈要斷！
“殿下！”歸渡根本在深淵中看不到雲落雪身影隻能大聲喊：“不要砍了！地脈會斷的！”
已經下壓的劍勢陡然一頓。
這一瞬的功夫，原本被雲落雪鎖定的主謀瞬間隱入退散的魔物中間不知所蹤。
雲落雪眉心微蹙，等著歸渡給她解釋。
歸渡幾個騰挪從地麵挪到了雲落雪所在的岩石上，隻見被劈開的峽穀，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石窟，觸目驚心。
“殿下……”
雲落雪看見歸渡就頭疼：“你怎麽來了？”
不提這個還好，歸渡幽怨的看著她：“殿下使詐。”
雲落雪更頭疼了：“那件事暫且不提，眼下之事才最重要，你剛才說這裏有地脈？”
歸渡看向周圍，停頓了一瞬似乎有了什麽主意跟著雲落雪轉換了話題：“嗯，此處是魔界最重要的一處地脈。殿下的第二劍若是砍下去，東荒怕不是變天。”
雲落雪發愁的看著他，好家夥，說話都利索了這麽多，之後可怎麽辦。
“魔脈這麽特色？”
歸渡也有些困惑：“之前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之前？
雲落雪看向歸渡，歸渡的神色也有些迷茫。
他記得之前魔界地脈的模樣……
“算了，先不說這些。”歸渡看向這個新劈開的峽穀盡頭：“我知道殿下在找什麽，跟我來。”
歸渡剛說完風草就從雲落雪身後蹦了出來：“我也要去！”
歸渡挑眉看著眼前的小丫頭，他之前並沒有注意到，便轉頭問雲落雪：“她是？”
“是我之前收的弟子。”雲落雪將風草讓了出來：“叫風——。”
風草立刻截胡：“叫庭浮夢！”
應當是庭落弦給的新名字，雲落雪也不是很懂少女哪方麵的自尊心，便點了點頭：“你說你能找到那個東西？”
歸渡點了點頭：“她身上有和我相似的感覺。”
雲落雪皺眉跟了上去。
歸渡並沒有從峽穀橫穿過去，而是找了一個山洞鑽了進去，其中彎彎繞繞，他的方向卻十分堅定。
“那你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麽？”雲落雪問道。
歸渡腳步不停，語氣卻有些猶疑，也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記得這些：“是蜚蛛，不是魔物也不是人，人魔兩族從靈魂到身體都不能互通，但是總會有人想要逆天改命，魔族垂涎人族的智慧，人族渴望魔族的力量，但是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若是融合失敗就會變成蜚蛛，但是蜚蛛及其少見，大多數在融合的時候就會連靈魂一起被撕碎。”
雲落雪對於他知道這件事似乎並不驚訝，反而更看重他所說的事情。
人魔兩族有臨月瘴相隔，連這幾年連彼此互毆都做不到，更別說異想天開的去融合了，那也就是說眼前這些蜚蛛……是有人故意造出來的。
那些消失了的人族和魔族……
雲落雪雙眸中罕見的有了殺意。
“噓——”歸渡突然停住了腳步，示意雲落雪往裏邊看。
三個人扒拉著石壁疊羅漢一樣的伸出了貓貓頭，歸渡的耳朵還抖了一下。
眼前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整體泛著詭異的光芒，而在石窟正中間一座巨大的血池中間矗立著一株血色的——花？
雲落雪從沒見過這麽巨大的花朵，幾乎讓她想起來上輩子看得小矮人童話。
那株龐然大物無葉無枝，彎曲的主杆頂著碩大的花萼，像是被強行壓矮了的向日葵。
血池旁邊站著一個身影，遠觀有幾分奇怪，像是個身形佝僂的女人，瘋瘋癲癲的念著什麽，聽不大懂，最關鍵的是，那株巨花上邊吊著一隻同樣體型巨大的蝴蝶，那蝴蝶的腹部受了傷，鮮紅的血液如同滴漏一般落在花萼上。
那蝴蝶雲落雪和風草都認識。
是靈脈蝶。
看清的瞬間風草就想衝出去被歸渡一尾巴抽了回來，他本身就不喜歡粘著雲落雪的人，無論男人女人：“你做什麽？！”
“那是靈脈蝶！”風草雙眸幾乎噴出火來了！“她怎麽可以這麽對靈脈蝶！我要殺了她！”
歸渡一挑眉尾巴鬆開了風草：“那你去。”
風草瞬間清醒了過來，也知道自己魯莽了但是看到對方一臉挑釁的模樣，更加氣了。
雲落雪的目光從那靈脈蝶身上落在了那瘋癲的女人身上，隨便敷衍著身後的兩個小孩：“別鬧，我好像知道她是誰了。”
“誰？”
“誰是誰？”
兩個鬥雞眼的小孩一頭霧水。
“那個女人。”雲落雪不再躲藏直接走進了那山洞之中。
“是晚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