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電量過低, 下午還提前醒了一次,這次鹿棠睡得非常死。

一直到電量慢吞吞地到達70%,那種天塌了都叫不醒的強製狀態徹底解除, 加上入夜風太涼, 才給人直接吹醒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眼睛在黑漆漆的夜裏眨了眨,記憶緩慢回籠,再加上天色變化,逐漸意識到現在是什麽情況。

風涼冰冰的, 所以臉頰和脖子都吹得涼冰冰的……心裏也涼冰冰的。

眼睛一閉一睜,寶貴的一個下午就這麽過去了。

鹿棠看了看自己還沒完成的地圖, 那句經典的“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在心裏不斷循環。

怎麽!會有人!在這種時候睡覺啊!

在這種時候她還睡了一個下午, 不僅自己不能理解,觀眾也不能理解。在這幾個小時裏直播間的人進進出出,沒別的, 就為了看她什麽時候能醒。

這會兒睡了一下午的主播終於睜眼, 熱度也漸漸起來。

【奔走相告!淚目了家人們, 鹿棠可算睡醒了, 天都黑了!】

【“你睡醒啦?恭喜你, 任務已經結束啦。”】

【說真的, 留給鹿棠的時間不多了。說是明天最後一天, 但估計徐成下午就要喊停,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 自信煮啵多半要寄, 大寄特寄。】

空氣靜默, 鹿棠流淚。

她抬頭揉了揉眼睛, 睡久幹澀的眼睛被風一吹就開始濕潤, 生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昏暗的光線裏,沒有完成任務的可憐鹿棠迎風流淚的場麵看起來煞是淒涼。

她沉默半晌,終於吐出了自從睡醒以後的第一句話——

“攝像姐姐,你餓不餓?”

跟拍攝影師:?

小姐姐蹲了一個下午,這會看人醒了,還以為馬上就要開始高強度運動,沒想到鹿棠火燒眉毛了居然還能考慮餓不餓的問題。

她有點想不明白鹿棠的腦回路,愣了一會兒,連忙搖了搖頭。

鹿棠摸著肚子,一時間也沒意識到自己下午的時候原本是丟下了攝影師的,隻是有些憂愁地歎了口氣。

“真的不餓嗎……那,我們加班?”

語氣中,隱約還帶著些許遺憾。

攝像姐姐不能開口,隻能騰出一隻手,默默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確定對方真的沒有打算回去吃飯之後,鹿棠沒再問,轉而翻了翻自己在夜裏壓根看不清楚的半成品大作,深吸一口氣,抬腿往上走。

她下午睡在石階上的壞處很快就體現出來了。

夜裏,在有些角度,月光被高聳的山體擋住,連石階的輪廓都看不清楚,很容易踩空滾下去。

鹿棠隻能緊緊貼著右邊的石壁一點一點往上摸索。

爬了半晌,才完成了從半截石階到山頂的工作。

按照電量從70%下降到了62%的情況來看,起碼也是二十多分鍾過去了。

鹿棠大概估計了一下時間和進度,深感生活艱難,希望渺茫。

此時,其他嘉賓已經生起火炒起了野菜。

遲婉一邊翻動鍋裏的野菜,一邊憂慮道:“這麽晚了,顧姐說是去叫小鹿,人也去了半個多小時了,怎麽還沒回來呢?”

野菜消化得太快,本身也提供不了什麽熱量,牧安靠在一邊,已然餓得前胸貼後背。

他有氣無力地猜測:“可能是小鹿妹妹睡得太死,怎麽叫都叫不醒……還要再等一會兒吧。”

這個猜測可以說有理有據令人信服,遲婉回憶了一下鹿棠平時睡著的狀態,雖然依舊眉頭緊皺,卻也沒再開口。

然而此時,顧荷也是眉頭緊皺,陷入了一個世紀難題。

她順著牧安的描述到上山頂的石階上找人,目前自己也確實在石階上。可從下到上走了一遍,完全沒看到牧安嘴裏“一顆頭露在外麵”、“整個人靠在石頭牆上”的鹿棠。

在心裏怒罵牧安不靠譜之後,顧荷抬頭往上看。上麵已經沒有多餘的石階,再繼續走,就是山頂了。

直播間的觀眾和粉絲隻能幹著急。

【鹿棠前腳剛走,咕咕後腳過來,這是什麽日漫劇情!】

【黑夜,顧荷,找人,這三個詞疊在一起,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按照顧荷的性子,應該是要上去找人了……確實不太妙。】

一分鍾後,顧荷不負眾望地選擇向上走,直接去山頂找人。

山頂有座標誌性的觀景亭,就坐落在從石階上來不遠的地方。

然而除了觀景亭,往四周看去,就成了顧荷之前吐槽的“除了樹就是樹”的情況。

顧荷從石階爬上來後,在觀景亭短暫地停留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有些煩躁。回憶了一番下山小道的方向,也沒多思考,便匆匆忙忙便又離開了山頂。

觀眾大驚。

【不對,完了!最不想看見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反了,全反了。被找的鹿棠都要下去了,怎麽顧荷又開始打轉了。我真服了。】

於是又是半小時。

遲婉:“……怎麽還是沒回來?菜都要涼了。”

她把野菜炒熟之後,想著找人大概不會太久,還打算等顧荷和鹿棠回來一起吃晚飯。結果過去一分鍾又一分鍾,就這麽等了半個小時,那兩個按理說早就該回來的人卻還是沒能出現。

牧安更蔫了:“小鹿妹妹……真的有這麽難叫醒嗎?”

喬畫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目光從一邊移到另一邊。

陸淮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

“……我去看看。”

“等一下!”牧安也從地上忽然爬起來,“我好像聽到腳步聲了。”

路邊的夜燈零零散散,幾個嘉賓順著牧安回頭的方向看去。

小路上,模模糊糊能辨認出一個人的身影,是從山頂上下來的。

遲婉鬆了口氣:“看來是顧姐帶著小鹿下來了。”

一分鍾後。

——“不對啊,這個應該是小鹿妹妹沒錯,但怎麽好像隻有一個人啊?!”

牧安揉了揉眼睛,抬眼看過去,又揉了揉。

小路上的人影已經很近了,然而隻看到一個鹿棠,越過跟拍攝影師往後看,後麵空空如也。

而鹿棠步子匆匆,似乎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正打算往下走。

遲婉感覺不太妙,連忙跑過去問。

“小鹿,你這是要去做什麽?”

鹿棠一臉堅定,握拳道:“完成未竟的事業!”

她手裏還拿著繪圖紙,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而後趕到的牧安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他有點發愁:“……小鹿妹妹,這麽晚了還要繼續研究這個嗎?還是吃飯吧。”

鹿棠卻繼續堅定道:“牧編劇,還記得‘大禹治水’嗎?”

牧安撓了撓頭。

“這和吃飯有什麽關係嗎?我們好像也不需要治水?”

鹿棠緩緩搖了搖頭,眼睛亮得驚人。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現在要趕快做任務,很急,要發揚‘三過家門而不入’的精神!衝!”

空氣忽然沉默。

【文化煮啵,但是我感覺很有必要先查詢一下她此刻的精神狀態。】

【救,孩子是不是壓力太大腦子出問題了,節目組有沒有心理谘詢師看看?】

【……想當年我暑假結束作業一個字沒寫,深夜補作業的時候,精神狀態確實也不太穩定。】

然而沒等鹿棠開衝,她的肚子就先叫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遲婉哭笑不得:“小鹿,都這麽餓了,先吃頓飯再繼續也不遲啊。”

而這一聲一響,鹿棠好不容易積攢的衝勁也卸了大半。

她看了看已經跟著自己跑了很久的攝影師,語氣失去**,隻剩鹹魚。

“……好的遲姐姐。”

幾個人重新坐好,準備開始吃晚飯。

等到人都坐好了,遲婉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件事忘了問。

“對了,小鹿,剛才顧姐去找你了,你怎麽是一個人回來的?”

鹿棠茫然:“啊?顧前輩什麽時候去找我了?”

遲婉看了眼時間。

“大概有一個多小時了。時間不短了。你剛剛沒有見到她嗎?”

鹿棠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嗯……好像沒有。”

喬畫沉默半晌,忽然道:“其實,我一直覺得顧姐她……好像有點路癡。”

幾雙眼睛齊齊看向她。

喬畫:“是這樣的,剛才顧姐主動說要去,我也不好說這事。現在看來,確實很有可能是認路出了問題。”

說完,她抿唇沉默下來。

其他人也逐漸回過神,想起節目剛開播的時候兩人還因為認路吵過一架。

遲婉歎了口氣。

“這……這還真是有點麻煩了。”

山頂,顧荷還在迷路中。

她的粉絲已經要急死了。

【這條小道也是死路,剛剛才走過,怎麽咕咕又走一遍啊!】

【可能是夜裏太黑更不好辨認方向吧。不過我還是覺得很痛苦。我等二十分鍾再過來看。】

【天呐,那天看張總就是順著上山的小道上來的,也是走過一遍,就一點沒記住嗎?】

顧荷也很急,本來就是急性子,這會兒還一直在山頂轉圈,都快給她急出毛病了。

“什麽鬼地方!除了樹就是樹,就沒點別的東西,看起來是一模一樣!”

涼風一吹,攝影師抖了抖。

顧荷的耐心在這條路又走成死路之時消耗告罄。

“算了,走了這麽半天,鹿棠估計也找不到了,還不如原路返回!”

她忽然轉過身,開始沿著來時的方向往回走。

雖然小道看起來沒什麽差別,但如果是走石階,那還是好找很多的。

顧荷一路折回去,開始沿著石階下山。

石階很陡,下去的時候比上來看著還要驚心動魄,後麵的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都有點發怵,顧荷卻全然不在意。

她帶著一腔憋悶走得飛快,很快就從石階走到了平地,不到二十分鍾,小道上便能遠遠地望見她的身影。

牧安在小道邊眼巴巴等了好一會兒,餓得頭暈眼花,正打算去找顧荷回來開飯,就看到她出現在小路上。

他大喜:“回來了回來了,可以開飯了!”

清炒野菜這會兒已經透心涼,隻能重新起火,簡單地翻著熱了下。

找人又等人,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八個人才終於圍著鍋開始吃飯。

鹿棠急著繼續做正事,這會兒吃起來顧不上吃相如何,一頓狼吞虎咽,恨不得能一秒鍾填飽肚子。

遲婉很是無奈:“小鹿,慢點吃,這樣對胃也不太好。”

鹿棠含糊道:“唔,很急,真的很急!”

牧安扒拉了幾筷子,也沒那麽餓了,看著鹿棠吃得比他還著急,忍不住問了句:“小鹿妹妹,要是這麽急的話,你下午怎麽會睡在那個地方,還一睡睡了這麽久?”

陸淮筷子停在半空,抬眼看過去。

視線中,那剛剛好卡在50%的電池綠得讓人發慌,鹿棠差點噎住,捂著胸口咳了兩聲,眼淚都咳出來了。

她擦了擦眼角,一本正經地努力敷衍:“下午……有點困……而且真的沒有想到會睡這麽久。”

似乎是為了掩蓋什麽,還刻意補充了句:“如果早知道會一覺睡到晚上,我一定不會睡的!一定!”

早就習慣了她睡起來時間沒個準,語氣又確實誠懇,其他人倒也沒再問什麽。

隻是鹿棠吃飯的速度比起剛才稍微慢了些,隻又匆匆吃了幾分鍾,便放下筷子。

“我吃飽了!”

說著便站起來,坐得皺巴巴的衣角都沒顧得上整理,便和同樣匆忙扒拉了幾口盒飯的攝影師一起離開了集合點。

看著她的背影,吃飽的牧安癱在邊上,非常真摯地感動了一下。

“小鹿妹妹可真是認真啊……為了飲用水,連吃飯都在惦記任務。”

顧荷臉色微變。

她忍不住問:“牧安,你那圖紙丟了又重新畫,現在畫得怎麽樣了?”

牧安的感動戛然而止。

他倒吸一口氣,深沉道:“天機不可泄露。”

顧荷笑了。

“得了吧,臭小子,還天機不可泄露。明天你那天機想不泄露都不行了。”

這麽說著,她微妙的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優雅地擦了擦唇角,把紙巾丟到一邊的垃圾袋裏。

“行了,我也不在這裏耗著了,明天交任務,畢竟能有一箱水,再去瞧瞧怎麽辦好了。”

鹿棠和顧荷都因為任務離開,其他人也有點坐不住了。

喬畫站起身:“我忽然想起來,我也還差很多。”

楊堯:“……時間有些緊張。”

牧安:“不行不行,我明天還要拿飲用水!都半個多月了,我還一次都沒拿到過飲用水!”

一個個煞有其事的樣子看得觀眾一愣一愣的。

【諸位,你們怎麽看?這幾位真的有這麽敬業?剛才好像也挺安逸的啊。】

【……用現代社會的形容詞的話,這應該可以稱之為“內卷”。雖然鹿棠是不得不這個時候用功,但其他人確實有被卷到。】

【如果他們的努力有用也就算了,但是我估計八成沒用。確實算是內卷了。】

【明天徐成在線開箱,我還真想看看這卷到最後畫出來的都是個什麽樣子。】

在這件事上,從粉絲到路人,從真愛到黑子,難得統一了觀點。

——這次任務的成果,八成還是不行。

開玩笑,這群人裏有演員有歌手甚至還有編劇,可唯獨沒有搞畫畫的,也沒有學設計的。入門之作就去畫地圖,還沒個標尺什麽的做參考,這能畫成什麽樣?還能畫出花來不成?

事實證明,人類的想象總是基於自己原本儲備的認知,沒有經曆過的事,還是很難靠想象補全的。

緊張刺激的加班日過去後,很快,來到了徐成開盲盒的時候。

剛到晚飯時間,徐成便邁著輕快的步子,麵帶笑容地來到了集合點。

“諸位,時間差不多了,任務都做完了嗎?”

鹿棠舉手,語氣暗含期待:“徐導,如果我說沒做完,可以再多加一點時間嗎?”

“當然不行,”徐成無情拒絕,“說今天就今天,朝令夕改,以後你們還會好好做任務?這事兒可沒得商量。”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拿起邊上的喇叭,氣氛頓時嚴肅了不少。

“現在開始提交繪製地圖的成果,按照帳篷號碼上交,都對折折成一疊,別弄混了!”

按照帳篷號碼,牧安是一號。

他緊緊抓著手裏的繪圖紙,表情還有點不舍。

徐成敲了敲桌子:“趕緊!交個任務又不是要你交錢,怎麽看著還留戀上了?”

牧安隻能苦著臉上去,把繪圖紙放在最邊上。

臨了還要再問:“徐導,能不能別按這個號掀開,我能壓軸出場嗎?”

徐成一巴掌把他推回去,往他折起的圖紙背麵寫了個“1”。

緊接著,慕思雅和喬畫也交了上去。

然後輪到鹿棠。

鹿棠從地上站起來,神色猶豫之中帶著期待,期待之中帶著糾結,也在原地停留了幾秒鍾,才閉了閉眼,把圖紙放在了邊上。

徐成眯起眼。

以他這半個多月以來對鹿棠的了解,這種神色出現的時候,八成就要出事。

顧荷冷著臉,很快也把自己的那疊紙放了上去,還刻意壓了壓,防止沒折好邊角翹起來導致中間暴露。

剩下的三個人神情就比較正常。遲婉微微笑著,把自己和楊堯的並排放在一起。陸淮一如既往地平靜,沒有過多的情緒波動。

到此,八個嘉賓的圖紙便都放齊了。

【我宣布競猜開始!大家可以開始猜了,到底誰是最離譜的那個?】

【牧安吧,從作者來看,感覺他本人就很不靠譜。不過,為什麽我們不能猜畫得最好的?】

【——因為沒懸念啊!陸公子早就完成了,而且之前隱約能看到一點,好像畫得還挺好。其他人都還是未知數,肯定猜離譜的啊!】

【我覺得樓上二哥說的不對。按照作者來看,鹿棠的精神狀態都有待商榷,還是補作業最急的一個,我押一手鹿棠吧。她的地圖估計劃完都夠嗆。】

徐成站在桌前,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

“現在,我們開始按照擺放好的順序,檢驗繪圖的成果。”

他從口袋裏摸了摸,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這是風景區的詳細地圖,作為大家成品完成度的參考。”

語畢,抬手伸向不遠處的“1”號。

牧安眼睛都瞪大了,眼巴巴看著自己的紙被徐成第一個拿起來,卻無能為力。

他很難過,然而難過的點在於:“……我怎麽會是第一個呢?”

牧安的每一句話都在透露著他的自信,想著這次他自我感覺如此良好總歸不會太差,徐成緩緩打開了他的“地圖”,隱約還有點期待。

幾秒鍾後,他平靜而放心的神情逐漸變得微妙。

“牧安,”徐成深吸一口氣,感覺血壓在上升,“你自己來看看,你畫的這是什麽?這是地圖?!”

他手中圖紙翻轉,頓時把那“天機不可泄露”的大作暴露得明明白白。

隻能說不愧是“天機”,在座諸位全都震撼了一下。

牧安卻依舊自信:“當然是地圖!不僅僅是地圖,這是藝術!”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抖了抖運動服的衣領,甚至還摸了摸完全不存在的領帶,像是準備上領獎台一樣走到徐成身邊,開始介紹自己的大作。

“首先,圓代表著和諧,用圓代替我們的休息區,意味著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樹呢,上麵葉子少,中間葉子多,下麵葉子又少,用這個圖案可以說生動又形象……”

他侃侃而談,乍一聽還真有幾分道理。

隻是,順著徐成的手看過去,眾人都沉默了。

彈幕老哥人也傻了。

【他他他……他嘴裏介紹的,真的是徐成手裏的東西?!這tm廣告詐騙也沒這麽騙的!】

【總結:住的地方就是個○,樹全是◇,小路全部都是一條線(甚至畫得斷斷續續),整座山也要體現出來,於是牧安直接在最外麵畫了個△。】

【閱讀理解滿分,美術零分!我幼兒園的時候畫的手抄報作業都沒這簡筆畫離譜!】

【我的評價是,這種藝術對現在的人類來說還是為時過早。自信很好,下次別這麽自信了。】

顧荷忍不住笑出聲來,然而似乎想到了別的什麽,最終沒有開口吐槽。

鹿棠努力措辭:“牧編劇畫得……畫得好簡單明了啊!”

徐成卻黑著臉,把牧安有圖案的兩張紙並在一起,和風景區的地圖對比了一下,直接宣布:“牧安,過於簡略,完成度40%!”

牧安顯然不能接受自己的藝術作品評價如此之低,很是激動,正欲開口,被徐成一眼瞪了回去。

意識到飲用水算是徹底沒戲,牧安整個人都蔫了。

接下來是慕思雅和喬畫。

兩人規規矩矩,不算好也不算差,隻是慕思雅沒畫完,就顯得完成度低了不少。

“慕思雅,完成度80%,山腳這塊兒還是白的。”

“喬畫,完成度90%,還算不錯。”

看完兩個正常人的作品,徐成的臉色和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

隻是幾位嘉賓間難免氣氛低迷。

喬畫的作品已經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道路線條和邊界都很清楚,如果這都隻有90%的完成度,那100%的難度未免太高,飲用水也就成了奢求。

而下一個要打開的,是鹿棠的大作。

忙活了一天的鹿師傅這會兒抱著腿坐在一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徐成。

從早上忙活到快晚上,中間雖然有休息,但也是點到即止,目前電量隻有28%。不過這會兒電量暫停,她還算精神。

徐成掃了眼下一份,略微停頓了一會兒,把它拿了起來。

鹿棠的目光跟著過去。

徐成打開了她的大作。

徐成再次眯起眼睛。

徐成沉默了。

沒有聽到如同訓斥牧安一般的聲音,鹿棠期待地看向沉默的徐成,清了清嗓子,已然準備好自己的獲獎感言。

徐成的視線在手裏的東西和鹿棠的臉上來回移動,最後把紙翻了過去。

“鹿棠,你自己過來解釋解釋。”

依然不是訓斥。

鹿棠逐漸興奮:“好的徐導!”

她三兩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站到自己的大作旁邊,挺胸抬頭,氣勢也跟著起來。

“咳咳,”鹿棠清了清嗓子,“因為我們是在山上,不是在平地,一般的地圖太過平麵,可能會看不出上下坡度和弧度的變化,依靠這種地圖認路也會比較困難。所以……”

大作作者看起來還挺開心,徐成繃不住了,直接打斷她。

“所以,你這丫頭就畫了個立體的?!”

鹿棠眨了眨眼,熟練道:“不愧是徐導!我還沒有解釋,徐導就先看出來了!”

徐成暴躁:“不愧什麽不愧,我不是在誇你!”

鏡頭裏,鹿棠的作品被公開處刑,放大展示。

首先是一座山,右上角掛著個太陽,左下角畫了一片陰影。

……然後又是一座山、還有一座山。連在一起的四張紙上,足足畫了四座山。當然,還有四個太陽。

道路在每座山上隨著角度變化都不太一樣,甚至連太陽和陰影的位置也跟著變化,上書四個大字:東、西、南、北。正對著下麵四座山。

徐成繃不住,觀眾也震驚了。

【我靠,這什麽東西?雖然看不懂,但是這玩意兒看起來好牛X的樣子啊!】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牧安不靠譜,畫出的東西像是幼兒園小班作品展覽;我不知道鹿棠更離譜。】

【這位更是重量級!我之前還說地圖肯定畫不出3D的,沒想到可以用帶透視的四視圖……真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了。】

【難怪鹿棠一直很著急加班,這麽個畫法,她不加班誰加班?】

而最難的是,鹿棠這等畫法,連完成度都不好對比。

等徐成冷靜下來,便把鹿棠畫得滿滿當當的四張圖收起來放到一邊。

順便把當事人趕回去:“行了行了,別在這兒杵著了,你這丫頭的完成度還得研究研究,等會兒再說!”

“……好的徐導。”

沒有當場宣布生死,鹿棠乖乖坐了回去。徐成揉了揉額心,覺得頭都大了不少。

鹿棠的下一個就是顧荷。

顧荷坐得筆直,視線也筆直,唇抿得很緊,明顯在繃著。

經曆了兩個重量級人物的打擊,徐成顯得疲憊了不少,拿她的作品時手都抖了下。

顧荷眉梢動了動。

“現在是6號。”

看了眼端坐的顧荷,徐成略微放下心來,慢慢打開。

入目之處,全是密密麻麻的筆跡。

集合點什麽的都有標注,小路也彎彎曲曲比較寫實,乍一看好像還挺正經。

隻是……

徐成皺起眉。

“顧荷,你畫圖就畫圖,寫這麽多字幹什麽?”

他把圖翻轉過來,指了指滿圖的“樹”字。

顧荷嘴唇抿得很緊,聞言臉色還有點發白,語氣卻很硬。

“能幹什麽?這山上除了樹就是樹,畫起來太麻煩,幹脆就寫字了。”

這解釋雖然很怪,但有前麵兩位重量級嘉賓作鋪墊,變相提高了心理承受能力,徐成多看了幾眼,感覺也還能接受。

於是,他又把顧荷的地圖鋪在桌子上,拿標準的地圖與之作了對比。

不對比還好,一對比,問題就又出來了。

單獨看,隻會覺得顧荷那一堆“樹”有點離譜,放在一起看,那是處處都很離譜。

【……怎麽說呢,這兩樣東西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

【好了,這檔節目成功讓我明白,顧荷真的是個路癡。微笑.jpg】

【你們還在看地圖嗎?隻有我一個人擔心飲用水的問題?已經五個人了,這幾位不會要靠實力把自己渴死吧?】

徐成把顧荷的地圖合上,臉上的神情有些麻木,無情宣布:“顧荷,完成度20%。”

顧荷不敢相信:“20%?牧安都有40%!”

徐成敲了敲桌子,臉都黑了:“看他的地圖最多就是很多地方找不到,看你的地圖,那是掉進溝裏都不知道!”

顧荷哼了聲,別過頭沒再看他。

剩下的三個人便又回歸正常。

“遲婉,畫得雖然擠了點,畫在了同一張紙上,但大體沒錯,完成度100%。”

“楊堯,山頂的部分有點亂,完成度95%。”

“陸淮……”徐成頓了頓,“陸淮,很多多餘的地方也畫出來了,不過沒什麽用。完成度100%。”

他手指了指陸淮畫出的地圖邊緣。

不過其他人都沉浸在原本一無所獲,但最後三個人居然可以獲得兩箱水,事情發展堪稱絕地反轉的喜悅之中,這點小細節壓根沒被注意。

還是有些觀眾看了看,死去的記憶忽然回籠。

【好了,我宣布鹿棠的最後優勢消失。很努力,但沒什麽用。】

【很喜歡鹿棠的一句話:高手,往往在細節決出勝負。】

【……能有兩箱水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還能撐很久,鹿棠安心地去吧。】

八個人的大作都看了一遍,拆盲盒前開賭的老哥們也開始銳評:

【這也不用爭了,墊底的幾位不相上下,誰也別嫌棄誰,都很離譜。鹿棠雖然還不知道墊不墊底,但也逆大天。】

【確實不好說……一個極簡主義,一個印象派,還有一個寫實大師,臥龍鳳雛了屬於是。】

熟悉的語文課代表也冒了個頭——

【我的評價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半著陸,一半失蹤。】

鹿棠神奇地處在著陸和失蹤之間,這會兒還有點忐忑。

其他人的都已經評價完畢,她便又問了問:“徐導,我的結果……”

徐成:“我去和老胡商量商量,你來主帳篷外麵等著!”

鹿棠點點頭:“好的徐導!”

徐成前麵走,鹿棠後麵跟,兩個人一起回到主帳篷。等徐成進去,便把帳篷一拉,把鹿棠隔在了外麵。

電量開始閃爍,28%蹦了蹦,蹦到27%,鹿棠眼巴巴地看著裏麵,直到徹底看不見,才蹲在地上繼續等。

副導演躺在躺椅上,正一邊盯著屏幕一邊嗑瓜子,對於徐成回來這事兒,他也沒什麽意外的,隻是笑道:“臉色這麽難看?其實我倒覺得,鹿棠這小姑娘畫得還不錯。”

徐成把“畫得還不錯”的鹿棠大作往桌子上一放,又把對比用的標準地圖拿出來。

“還不錯?你倒是看看,這到底怎麽評?”

副導演把幾幅畫並排放在一起。

然後挑了挑眉。

“嗬,這還挺細節,還真把那邊的木板橋也畫上了。之前她老迷路的那條路看著也沒什麽問題。”

徐成指了指他看著的旁邊一張。

“何止畫了,還畫了三遍呢!正著一遍,側著兩遍!”

副導演:“……”

意識到看明白鹿棠大作的工作量,他也沉默了。

兩個導演湊在一起,硬是看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看明白鹿棠這3D立體地圖攤開該是個什麽樣子。

“錯倒是不錯……就是怪了點。”副導演摸了摸下巴,“這幾天他們估計有點難過,100%有一箱水,給還是不給?”

徐成盯著鹿棠的畫,沒有立刻決定。

給,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不給,鹿棠這繪畫風格雖然不正常,但確實也沒畫錯。

於是,按照華人的中庸傳統,他決定折個中。

“讓鹿棠進來抽個簽,她這畫得亂七八糟的,路線再對也不該這麽畫!”

副導演也沒什麽好主意,於是鹿棠的結局便這樣草率地決定了下來。

兩人掀開帳篷,打算讓當事人進來進行命運一抽。

結果一掀帳篷,兩人雙雙失語。

蹲在地上的鹿棠搖搖晃晃,腦袋一點一點,顯然又在犯困了。

作者有話說:

入v第一天三更,編編鯊瘋了,鴿子都變貓頭鷹。

等會兒研究一下怎麽抽獎,看看能不能折騰個抽獎出來。

手動撒花花。不知道有沒有寶按個爪,入v第一天,淺發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