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敗給周公

野外的麻雀對嗟來之食的警惕性高得可怕, 即便是一群麻雀在旁邊圍著,也足足蹦躂了很長時間才有膽子大點的開始試探著把腦袋伸了過去。

第一隻吃到麥粒的麻雀嘰嘰喳喳叫了半天,撲閃著翅膀不停亂扭, 把周圍的同伴嚇得撲棱棱飛起一片, 全都往後退了一截。

但是幾秒之後,它這種類似於競爭的行為成功引起了其他麻雀的逆反心理,一個個爭著搶著要過去蹭吃的,當場揚著翅膀探著頭打了起來。

鹿棠:“!!!”

幾個攝影師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差點被一起催眠的彈幕都看驚了。

【看到沒有,卷王就是這樣練成的, 一個開卷,全部開卷。】

【“你們不要再打了啦!這樣打是打不死鳥的!”】

【紅傘傘白杆杆的鳥類版本, 果然果斷就會白給。】

在一團混亂的麻雀混戰中, 一隻喜鵲宛如王者歸來,優雅落地,頓時把這群打得理智全無的麻雀嚇得亂竄。

然後, 麻雀混戰中誕生的王者喜鵲開始享用它的午餐。

鹿棠盯著它的尾巴進去, 直接扯了手裏的線。

“一隻!!!”

她看向自己的鏡頭, 比了根手指:“徐導, 一隻了哦!”

顧荷和牧安已然睡得昏沉, 鹿棠的喜悅完全沒有把兩個人叫醒。

由於徐成繁忙, 盯了一個上午直播、對著不同的直播畫麵眼睛都不敢眨的副導演默默記了一筆。

鹿棠把不停掙紮的喜鵲抓著丟遠, 重新擺好筐子。

大佬一走, 四散的小弟又開始蠢蠢欲動。麻雀重新占領美食廣場。

這次它們記住了速度的重要性, 害怕大佬去而複返, 簡單試探了幾下就鑽過去開吃。

然後“嘭”一聲, 離得近的倒黴蛋全被關了小黑屋。

鹿棠:“徐導!三隻!還差一隻!”

副導演想象了一下徐成等會兒的表情, 摸了摸鼻子, 又記上一筆。

牧安的呼嚕聲停了一下,顧荷眼睫微動,但兩個人還是沒醒。

唯一清醒的鹿棠成就感已然爆棚,把那三隻麻雀放了之後,繼續守株待兔。

然而有麻雀上了當,其他麻雀頓時都不再敢過來,第五隻的捕捉之路遙遙無期。

鹿棠盯了半個小時,麻雀隻在附近打轉,筐子半徑一米內一隻都沒有。

在正常速度下電量耗費的速度也很可怕,她的電量已然下降到17%,不由得有些憂愁。

……

又是一個小時,電量隻剩7%,濃重的困意席卷而來,鹿棠有點撐不住地半閉上眼,手裏的線都快拉不住了。

看著她這副和睡著沒兩樣的架勢,彈幕比她還著急。

【就剩一隻了,鹿棠你支棱起來啊!之前挑戰綜藝怒擦一百塊玻璃的不是你嗎?】

【就很離譜,其他兩個是昨晚睡得不好,鹿棠早睡早起,怎麽也這麽困?】

【偵察兵戰報:鹿棠眼睛已經全閉上了,大家可以散了,三個捉鳥人沒敗給鳥敗給了周公。】

嘉賓全部睡在了做任務的關鍵時刻,幾個攝影師也有點不知所措,互相看了看,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焦灼。

卡在這個時候全睡著,他們作為近距離觀眾也很著急啊!

偏偏鹿棠是因為電量太低睡著的,睡得比其他兩個更沉,手裏的線虛虛握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脫手。

一片安眠的寂靜中傳來幾聲短促的其他鳥類的叫聲,麻雀再次開始驚慌四散。

幾秒後,一隻毛色靚麗的藍鵲從樹上飛落下來,羽扇似的大尾巴拖在地上,一蹦一蹦來到剩下的麥粒前。

它圍著筐子轉了幾圈,似乎是有點摸不準這東西是不是陷阱,還探著腦袋啄了啄。

然而三個來捉鳥的人全都睡著了,這陷阱安靜得不行,它啄了幾下完全沒有其他動靜,於是放心地開吃。

一小把麥粒,一顆一顆被這隻漂亮的藍鵲叼進肚子裏。

即便它顏值真的很絕,觀眾也要急死了。

【不行,我血壓上來了,鹿棠睡得也太死了吧,不覺得剛才那幾聲鳥叫很大聲嗎?】

【按照這個速度,很快誘餌都要沒了。我很想知道誘餌沒了還能怎麽捉鳥。】

【其實就算鹿棠醒著感覺藍鵲也不是很好捉,尾巴太大,筐子扣不下去吧?】

麥粒很快就要見底,甚至有人開始在幾個直播間用文字叫起床:

【鹿棠,再不醒過來你工資沒了!】

【牧安,一分鍾之內你不睜眼,你文檔存稿立刻被我黑掉清零!】

【顧荷!你身上有隻蚊子!髒死了!全是細菌!】

這位觀眾在三個直播間刷了一分鍾的屏,其他觀眾的驚歎被壓了下去。

【真實的,中肯的,一針見血的。】

【逐個擊破,是個人才,要是彈幕也能發出聲音,估計三個都得驚醒。】

似乎是感覺到了群眾的呼聲,顧荷不安地動了動手指。

她脖子靠著樹,本就不是舒服的姿勢,這會兒更是緊皺著眉,眼睫不停顫動,是即將醒來的征兆。

……半分鍾後,顧荷瞬間起身,眼睛都沒睜開,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是自己的脖子。

濡濕的掌心讓她臉色更差,拿出兩片濕紙巾反複擦拭起自己的脖子和手掌心。

而在她旁邊姿勢更加古怪的鹿棠被她的忽然起身碰到,頓時渾身繃緊,條件反射攥緊十指,線也被拉得繃成一條直線,筐子斜斜栽了下去。

顧荷聽到聲音,抬頭一看——筐子倒扣在地上,一半貼著地麵一半懸空,整個筐子還在顫抖。

她眯起眼睛:“嗬,還是個大家夥。”

一句話出口,沒聽到熟悉的鹿棠興奮的聲音,顧荷有點奇怪:“鹿棠?”

地上的鹿棠迷迷糊糊哼了聲,睡得依舊很沉。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地麵,顧荷頓時無語。

鹿棠靠著這棵抱都抱不住的樹睡得七倒八歪,亂糟糟的碎發遮了半邊臉;牧安整個給了另一棵樹一個熊抱,半張著嘴帶著傻兮兮的笑,眼看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兩個人顯然一時半會兒清醒不了,顧荷隻能自己去壓住筐子,對著鏡頭冷漠道:“一隻。”

因為長期沒有動靜短暫跑神的副導演抬了下眼,動筆記下來。

顧荷把筐子掀開。

筐子一挪,那隻馱著筐子蹦來蹦去的藍鵲反而不蹦躂了。它叼著一顆麥粒,呆呆地看向鏡頭,然後一個吞咽,把麥粒咽了下去。

即便顧荷已經在旁邊,它還堅持又叼起地上最後一顆,確定一顆都沒剩下,才蹦躂了幾步原地起飛上了樹。

【……難怪麻雀都不去了,你還能上當,還是以這種離譜的方式被扣住。】

【藍鵲,我的寶,你成了這最後一隻不是沒有原因的呀。】

【我剛才還擔心筐子扣不住它,我反省一下……這屬於隻要有吃的當場畫地為牢啊!】

好在過程雖然奇葩,但結果是好的。

然而顧荷不知道前麵已經捉了四隻,她皺起眉,把筐子放到一邊,回去叫鹿棠和牧安。

“都醒醒,任務完了。”

她喊得很大聲,堪比導演的擴音喇叭,牧安頓時驚醒。

他擦了擦嘴,茫然道:“完了?什麽完了?已經捉完了嗎?”

盯著他亮晶晶的嘴角,顧荷簡直想把他的腦袋拉過來晃晃,看看裏麵是不是全都是水。

“不是捉完了,是“完蛋”的“完了”!你睡了,我睡了,鹿棠也睡了,在夢裏捉完嗎?!”

牧安:“啊?!”

他這才看清楚,視線中那曲著腿靠著樹的人是鹿棠。

一直到顧荷蹲著拍了拍鹿棠的肩膀,才終於把電量8%極度困倦的鹿棠給叫醒。

鹿棠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問:“怎……怎麽了?”

顧荷:“麥粒被吃完了,就捉了一隻,我們得重新找點鳥愛吃的東西。”

鹿棠閉著眼睛,聲音越來越小:“四隻……不是四隻嗎……”

顧荷:“四隻?剛才那隻捉到的時候你睡著了,也就是說已經齊了?”

鹿棠在即將睡著的時候才幾不可聞地“嗯”了聲,然後又沉浸在睡意中。

又喊了幾聲沒能喊醒,顧荷嘖了聲。

“真不知道怎麽這麽愛睡。”

【牧安一夜沒睡都醒了,鹿棠睡那麽早,也是剛剛才睡著,醒不過來?】

【離譜,看著也不像是裝睡,她剛才好像是忽然就困了,好邪門。】

【已經錄屏,下次我媽再說我上課睡覺是因為晚上睡得晚,我就把這個給她看。】

一直到下午三四點,鹿棠才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叫醒,然後頂著二十幾點的電量回帳篷接著睡。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半夜,幾個來看她情況順便喊她吃東西的嘉賓都一臉不解地沉默著離開,沒能把人叫醒。

淩晨,鹿棠摸著肚子自己坐起來,在手邊摸到兩顆果子,習慣性地擦了擦後飛速啃幹淨。

睡著的前一秒,她才終於動了動腦子。

……這果子一開始就在這裏嗎?

……

第二天天還沒亮,鹿棠就帶著這許多天來第一次100%的電量活力十足地掀開帳篷。

外麵天色尚早,嘉賓們都還沒起床,她這也是最近第一次做起床第一名。

零散的彈幕都無語了。

【可算醒了,足足睡了十幾個小時。】

【昨天遲婉捏臉都沒叫醒,這睡眠質量屬實太頂了。】

【新嘉賓今天都要來了,本來還想等著新嘉賓看看是誰,這下好了,為了看鹿棠幾點能起一早就來蹲,我要回去睡回籠覺了。】

鹿棠笑眯眯地一路和工作人員打了招呼,最後坐在平常集合的地方等著其他人起床。

清晨的風輕緩地拂過,寧靜平和的氛圍卻並沒有維持太久。

五點半剛過,附近的小路上便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還有女人不斷叮囑的聲音和少女敷衍的應付。

“節目是直播播出,你得記住……我說的話,你有在聽嗎?”

“嗯——有吧。”

“衣服我昨天下午放在了節目組,你記得去拿。”

“知道了。”

“最後一件事,你……”

鹿棠循著聲音回頭,和少女頗有些不耐煩的眼神相對交匯。

兩人的神色都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