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他們隻喜歡看自己想看的。

他們也隻希望看到, 自己想看到的。

徐輕回想起這句話,拉開窗簾,被寫字樓割裂的晨光落在柏油馬路的另一頭, 天氣很好,遠處天空與城市交際的地方也不再是霧蒙蒙,而是噙著笑的蔚藍色。

主臥的床就靠著床,她這邊用手撐起來半個人, 覺察到另一側有動靜,轉頭看見顧明衍坐在床邊在扣襯衫的扣子。

“醒了嗎?”音色清冽。

可能再睡一會兒,她想。舉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半。”

他要出門。其實君恒離他現在的公司不遠, 徐輕掖了掖被掀起來的被子, 見男人在扣另一隻腕上的袖扣。

“我來吧。”她挪過去一點兒。

他皮膚其實很幹淨, 骨節側邊兒沒有被太陽曬到的地方是偏冷的白, 手掌裏有厚繭落下的灰印,按上去沒有什麽感覺, 隻是有點兒粗糲,像被海水淘洗過的大理石。

掌心溫厚,指尖卻是涼的, 粉中帶了些灰白,上麵是修剪得圓潤齊整的薄指甲。

“好了。”徐輕抬起頭,“中午等你吃飯嗎?”

顧明衍側眸看過來。

這麽多回她還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眼睛, 黑色瞳孔中深沉與曖昧交疊, 男人低沉的音色回了句“不用”,幾縷頭發落在脖頸間引得她向後縮了縮,下顎被人握住有些冰, 憐惜卻具有侵略感的親吻。

徐輕皺了皺秀眉, 在他唇間咬了一下, 顧明衍也很快將她放開。

幹咽了口唾沫,她看到他脖子側過來因為用力顯出的青筋。

“冰箱裏有些蔬菜和甜點。”顧明衍隨意扣上襯衣最上端那顆圓扣,言語間想到什麽,回過來時看到徐輕已經縮在白色的床褥裏打算睡了,睜開眼看他的時候帶著幾分軟懶的嬌氣。

“……啊?”

“他們複婚或者繼續在冷戰,”走過來握了一下她皓白瑩潤的手腕,似乎在丈量這些天有沒有長肉,“都跟你沒有太大關係。適時表現出驚訝,反而會更好。”

“唔嗯。”囈語喃喃的,徐輕下意識把自己小臂向內收回來,“……我知道的。”

瞧不出是不是真的知道,作為主持姿態從容是好事,但有時情緒控製太緊繃反而會少上幾分趣味。她學會了收,也得漸漸學會放。熒幕中淑雅溫和的麵容化成此刻睡意憨然的清稚,饒是昨晚餮足過,見她這樣軟懶清透的睡顏還是嗓子有些發緊。

顧明衍覺得自己魔怔了,從前引以為傲的自持力放在她這兒變成一張脆弱的薄紙,在一聲一聲的“喜歡你”中稍稍一觸就破。

“我走了。”眸色收起的時候比方才要暗。

“嗯。”比剛才更輕的聲音,應該是要睡過去了。徐輕這些天覺得累,不單單是活多覺得累,更多是一種端得太過的心累。升職期間不能出任何岔子,上鏡多少角度的笑容,還有時刻注意專訪直播危機的化解,她處理得非常好,與之對應的神經也更加緊繃。

顧明衍身上獨特的油墨書卷氣和沐浴露的清冷混雜,因為不常抽煙喝酒,像雪鬆或者別的什麽,很好聞。

她是將自己放鬆下來,在這樣忙碌的日子裏難得睡了個好覺。

“老板。”小柯在樓下等了一會兒,見人來了習慣性匯報今天行程,除了幾個要接見的客戶還有一場商業性質的酒會,這基本成了申城談生意的慣性,不論實業還是娛樂業,到申城來去場子認識認識幾條能搭的關係,那市場多半認可你了,案源質量也會好上許多。

“今天不去。”顧明衍低下頭,注意到襯衫的口袋裏不知什麽時候被徐輕塞了一顆薄荷糖。

“好的,我跟環球主辦方說一下。”從前顧明衍在燦意的時候給幾家商業酒店打過餐飲官司,一來二去說話客氣得很,更別說他現在自己開事務所了,合作過情誼在,什麽事兒也會來過問他。

他將那顆糖拿出來剝了放進嘴裏,清甜的味道從唇齒間溢滿整個口腔,有點涼。

“郭添來過嗎?”啟動引擎,顧明衍開口問道,音色尋常。

“來過,聽說您不在就走了。”小柯是知道郭添的,興豐製藥老板,一家苟延殘喘到現在還沒倒的小公司,好像跟自家老板有些交情,但具體怎樣不知道,這不是他應該想的事,所以也沒去猜。

“嗯。”頷了頷首。

今天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拍攝律所宣傳片,請了幾波專業公關團隊,都說他這額頭上的傷疤還是去掉為好。其實要通過激光或者別的手法要去早就去了,留著一來是不在意,二來有個辨識度。

小柯去跟這幾家負責拍攝的廣告公司交涉,還真認識了一個認為不用去的項目負責人,叫梁霄,二十七、八的年紀,笑著說“別人不樂意拍的東西,怕弄巧成拙,我卻能做得更好”。

今天是約定的日子,律所上上下下都準備好了,顧明衍一來就可以開拍。

“顧律其實很上鏡。”梁霄一麵調節鏡頭焦距一麵說。

“瞧梁小姐這話說的,我就不上鏡了?”張彥承調侃道。

“也上。”梁霄認真地看了看他的臉,又轉頭看了看顧明衍,不知道為什麽鈍線條居多的五官放在他臉上反而格外俊逸起來,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淩厲氣,尤其是他有唇珠。

充滿正氣的性感,這點非常難得。

“敷衍死了。”張彥承笑著揶揄,“看來我不是你這一款。”

“你長得太妖孽了,不像個律師。”梁霄收回視線。

“看來你是真不了解,我本來就不是律師。”

“金融?”

“具體點兒。”

“風險投資?”

“對了。”

梁霄隨意猜了幾句,沒想到真猜中了。張彥承抓著頭發在撩手機裏新認識的妹,梁霄把調好的相機放在三腳架上,抬眼間正好看到顧明衍側身看過來,眼睛靠內的地方有一個弧度不大的銳角,所以垂眸的時候線條清晰且好看,剛才沒有發現,因為他靠內側的睫毛偏長。

以為那是眼睫落下的陰影。

“什麽時候開始?”

“就開始了。”梁霄回,“不過建議顧總把最上麵那顆扣子解開。”

男人也沒多問,抬手就把頂上那顆解開了。

其實是他太過板正的穿著和傷疤帶來的氣質在鏡頭裏會顯得違和,梁霄沒來得及解釋,彎腰在三腳架後麵看了一眼,心想或許之前也不違和,扣上的時候禁欲和矛盾感同時體現,如今解開了又有幾分散漫的恣意。

旁邊是張彥承,他的長相很魅,是一種讓人忍不住靠近的“暖魅”。拍攝久了會忍不住造詞貼標簽,她也見過具有“冷魅”感的男人,是之前給JU拍宣傳片的時候集團老總的兒子,抬眼間讓人覺得疏離的氣質。

顧明衍吧——也疏離,但疏離得讓人發怵。

“都來啦夥伴們。”小柯拍了拍手,律師們也放下手裏的工作站過來,女同誌基本化了淡妝,男同誌也將頭發梳得比往前齊整。之前招新是在學校裏招的,所以辦公室裏都是些年輕人,工作兩年放開了,褪去在象牙塔裏的青澀,他們在瑞恩成長了許多,瑞恩有他們也發展壯大了許多。

合夥人們也很年輕,最大的張彥承才三十二三歲的樣子。

“不用笑,”梁霄說,“沒關係,按照你們平時的工作狀態就好。”

叫苦連天的,死氣沉沉的,太累在工位上睡著的,空調壞了拿筆記本扇風的,還有當麵跟委托人對峙的。

顧明衍打造了一個屬於年輕人的律所,一場宣傳片拍下來,梁霄麵上毫不遮掩的滿意:“第一次見這樣的律所,發到微博上反響肯定很好。辛苦了。”

“不客氣。”小柯送人出去,“梁小姐才是辛苦了。”

梁霄笑笑讓人把設備收好,出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

剛剛她找不到詞語來形容,如果要說他鏡頭裏的顧明衍,目光鎖定你的時候應該也是非常蠱人的類型,除此之外還有……和黑暗差不多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向死而生。

恣意的,散漫的,向死而生。

【哇oooo泡果奶為什麽這間事務所有這麽多帥哥美女。】

【確定是瑞恩官方號嗎?/捂臉笑】

【應該是吧,這是他們之前預告過的宣傳片。可以看出拍攝態度非常嚴謹了,但莫名讓人覺得又不那麽像宣傳片是怎麽回事哈哈哈,這是正經號能播的嗎。】

畫麵中手頭還有活的律師們猶豫了一下,隨後接電話的接電話,啃早餐的啃早餐,整理好的辦公室文件翻飛,有的律師一邊跟委托人溝通還不忘一邊瞄一眼鏡頭,後麵終於對案子妥協那樣拿出一大摞厚厚的民法典。

資曆沒有那麽深,卻能讓大都市的996、007打工人們感同身受。

【後麵那個端著馬克杯的應該是老板吧!早就聽說過瑞恩三個老板都是帥哥。】

【樓上的後麵端著馬克杯的有兩個2333】

【兩個都是,我對申城比較熟,之前在那兒工作過一段時間。】

後麵跟上許多網友們玩梗或者感興趣的討論,徐輕看到的時候已經算晚了,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麽營銷手段,都爬上了熱搜榜的一個小尾巴。

“夫人,這個盒子裏的蔬菜還要嗎?”打掃的家政放大聲音問道。

“啊……要的。”她把手機倒扣放在桌麵上,理了理睡衣的褶痕走向廚房,“廚房沒關係,我一會兒做飯呢,你放著就好。”

“好的。”家政阿姨說。

“他跟你們說是包做飯的嗎?”

“是說如果您想做就放著,不想做就我們來做。”家政解釋道,“夫人那個被子要曬嗎?”

很多家政就是這樣的,叫男主人“先生”女主人“夫人”,聽著有些年代感,徐輕揉了揉耳朵不習慣道:“那個要曬一曬,除了廚房其他活你做著就好,我先去燒菜了。”

“好的。”家政阿姨點點頭。

其實她很久之前就開始自己做飯了,這段時間由於工作太忙才耽擱下來。顧明衍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把焯好水的排骨用網兜從鍋裏撈出來,剛掀蓋的水汽是非常燙的,她手在半空中縮回來頓了頓,被人從後方接過:“我來吧。”

“你回來了?”這麽快,徐輕回過頭。

“嗯,今天沒什麽事。”

“哦哦。”

顧明衍伸手將灶台上的旋鈕按下左旋,徐輕才意識到自己忘記關火了,步驟生疏得很,調料也沒有提前準備。他身上那件正裝領口處的扣子開了兩顆,鎖骨的形狀清晰可見。

一條紅繩牽著平安扣落進衣領裏,徐輕想起這是什麽,呼吸頓了頓稍快起來。

“家政阿姨走了嗎?”她換了個話引問。

“剛剛走。”

“我剛看到你們公司的宣傳片了,拍得還挺有意思的。”工作久了徐輕或多或少也聽過交叉行業幾個名字,廣告啦攝影啦,雖然沒有說過話。

“放了一段沒有經過剪輯的花絮,反響還行。”

“評論都說羨慕。”徐輕笑了笑。

顧明衍動作嫻熟地把灶台處理好,剩下的徐輕伸手接過:“我今天做紅燒排骨。”

“你會做?”

“當然了,我在化福縣那會兒跟蒲伯伯學的,甜鹹口,味道特別好。”

重逢之後顧明衍就沒怎麽吃過她做的菜,今天難得兩個人都“有空”,徐輕在廚房裏忙忙碌碌,鍋碗瓢盆敲得邦邦響,顧明衍在客廳回谘詢郵件。

窗外的風靜靜的,在棕櫚木的地板上灑下色調柔和的陽光。

“To Rights(瑞恩)——樓下小孩太吵,我潑了一盆水下去,構不構成犯罪?”

Re:看你怎樣說明動機。

“To Rights(瑞恩)——樓下小孩一直偷我外賣,我這次點了個特辣的給人辣醫院了,現在家長讓我賠,我該不該賠?”

Re:看動機。

“To Rights(瑞恩)——樓下小孩偷了我養的寵物,過去很久了我又偷回來,家長讓我還回去不然報警,我該怎麽辦?”

Re:讓他去報。

Re:也要看他動機。

“……”

一餐還算豐盛的菜肴總算擺上餐桌,徐輕踏著拖鞋悄默聲過去,從後麵抱住男人的肩膀:“你在看什麽?”

“樓下小孩和他永遠會出事的倒黴鄰居。”

徐輕“咯咯咯”笑了起來:“什麽意思?你不是在回郵件嗎?”

“這裏怎麽弄的?”顧明衍握住她手腕拉下來,看到徐輕手背上一個明顯的紅印子,“被燙到的?”

“嗯,好像被油濺到了。”

“抹點兒清涼油。”

“我一會兒抹,先吃飯吧。”徐輕並不是很在意,他手上那麽多瘢和繭,自己這點兒紅印算拇指蓋蓋吧。

徐父手上也有很多傷和繭,徐輕想。

二人在餐桌前坐下,麵前擺的是幾道做法簡單的家常菜,但鹹淡火候把控都像那麽一回事。顧明衍說好吃,平時穿著律師袍或嚴肅或漫不經心的男人突然認真說出這個評價,引得徐輕忍俊不禁道:“真的好吃假的好吃?”

“真的好吃。”

“是吧,我也覺得。”她低頭又往自己嘴裏扒了幾口飯,覺得自己廚藝真的進步了,至少吃起來不那麽像個新手,顛勺的時候也有模有樣。

手機裏有幾條短信,難得徐誌回主動發來的,問她空了要不要回家吃飯,有幾分放低姿態求和的意思。

“我爸說空了回家吃個飯。”徐輕猶豫道,“你什麽時候有空呀?這個周末?”

“有。”幾乎是毫不猶豫回答。

差不多吃完了,男人握住她的手掌力道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徐輕想去洗碗,顧明衍聲音淡然:“家政晚上還會過來一次,先去洗澡吧。”

溫飽思y欲——她想,這段時間顧明衍好像很黏她,比起之前再京都的寵,又多了幾分不舍得放手的占有欲。

在主臥的單人沙發上很用力地抱她,正裝外套敞開護她擋風,或者隻要對視就可以膠著的視線和親吻。春風不缺浪漫,融化在一日三餐的飯菜香裏,軟軟糯糯,是經過烹調後一顆香甜濃鬱的栗子。

“Arna姐,上麵文件都出來了!”第二天珍妮一大早就興奮地發來信息,“領導們的眼睛是雪亮的,恭喜轉正!”

徐輕還坐在車裏,微信工作群就滴滴滴響個不停。都是同事們發來的道賀聲,路易斯甚至還給她給她準備了一個小蛋糕,說這是他那個小女朋友親手做的,希望她可以越走越遠,不停止自己的腳步。

“真的嗎?”把車停好,她忍不住回語音消息道。

“真的呀,你到單位就可以交接文件了。”珍妮很開心的樣子,“太好了,老大還是我們的老大。”

其實這個結果是徐輕意料之中的,小薛總那麽不遮掩地表達對她的喜歡,還有很多觀眾和同事的認可,這次升職算實至名歸。徐輕回到單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去頂層交接好相關需要簽字蓋章的文件,最後還在辦公室留下了一張和七層同事們的合照。

四月二十二,就在氣候怡人的春色間。

“你好,施荔小姐。”屏幕前她大大方方伸出一隻手,“第一次來到我們申城地方台午間專訪,跟電視機前的觀眾和粉絲們打聲招呼吧。”

“你好Arna。”施荔轉過頭看向鏡頭,“哈嘍大家好,我是施荔。”

“嗯。”徐輕在沙發左側坐下,淺淺笑道,“新的一年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春風和煦的四月間,想問一下施荔小姐覺得自己今年前幾月的工作中有什麽值得跟大家分享的趣事。”

“沒有。”施荔點頭,“過去幾月我沒有工作。”

“那對於後麵拍攝和工作的內容有沒有什麽展望呢?”

“沒有,”施荔搖頭,“和以前差不多——我覺得觀眾們應該想聽點別的,比如關於我的婚姻。”

徐輕:“……”

台本上不是這麽寫的,一早就聽導播說過這位女星不是會按常理出牌的主,如今從第一句開始就偏離倒真的少有,好在她出鏡之前準備過,不論對方說什麽都能接上話頭,加快或者緩和節奏。

“收視上來了Arna。”耳麥裏她聽到導播興奮的語氣。

徐輕當然知道這麽有熱度的問題收視會上來,於是問:“施荔小姐怎麽看待自己這段婚姻。”

“沒有什麽想法——”

話說到一半兒直播突然被掐斷,徐輕愣了一下,卻看到門外走進一個身姿儒雅的男人,握住施荔的手腕就往外走。

“謝雲書你放開。”

“你鬧夠沒有?”

“是我鬧了?”

“……”男人靜默了一會兒,“先走吧。”

“真好笑你說走就走?人家這是午間直播——”

“掐了已經。”

“你說掐就掐?”

“……”

掐斷一個地方台的午間直播這種事,徐輕確實是頭一次見。門外施荔依然在試圖讓謝雲書放開她的手,掙脫不成都上牙咬了,最後在走廊上停住——“我們已經離婚了,謝先生你應該自重吧?”

男人沒說話。

“這麽多人在?不損傷你公司名譽了?”

“損傷公司名譽?這話誰告訴你的?”謝雲書語氣間帶了些怒氣。

徐輕怔到這裏,沒有來得及吞的唾沫才被咽下去,聽到旁邊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轉過頭去才發現是導播在吃西瓜。

……但是哪裏來的西瓜啊喂!徐輕黑線。

“吃嗎Arna?”導播友好地遞過來一塊。

“……吃。”徐輕點點頭接過,兩個人就這麽湊在門邊上啃了起來。

“你,你放手!”施荔又想掙脫他的手,被人眉頭緊擰地帶到電梯裏,如法炮製想低頭咬,門關上那一刻看到謝雲書一隻手握住她的兩隻手腕強吻上去。

“這撲麵而來的性張力。”導播老師一邊吃瓜一邊嘖嘖。

“……我覺得她需要法律援助。”徐輕立刻站起身跑進走廊,施荔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轉過頭用腳抵住即將合攏的電梯門。

“Arna——!”

徐輕連忙握住施荔伸過來的手,冰冷的,掌心全都是汗。